劍神爺爺我愛你+番外 by神於天聖於地[嬰兒穿.魔幻.鬥氣.修真.年下.忘年戀.受寵攻.修真偽法師聰慧腹黑溫潤攻x劍神生活小白淡漠認真專情受]

文案
主角成年以後,發現愛人是劍神,於是出現以下對話:

主角:「你是劍神?那不就是我的前前前輩了?」(大驚失色狀)
劍神:「沒錯,所以你要尊敬我!」(嚴肅得意狀)
主角:「……」(苦惱地雙手抓著某物使勁搓揉)
劍神:O(=_=)O 「你在幹嘛?」(變調走音and額冒青筋)
主角:「我要確認一下那裡有沒有鬆弛……」
劍神:(青筋爆裂,噴血若干)「萬神劫第一式!」

作者報導:「今日A城上空出現罕見的流星,該流星的運動軌跡非常奇怪,是從地面向天空以弧形方式移動。有目擊者表示該流星是人型,疑似人類被拍飛上天空。但魔法觀察塔聲稱沒有感應到魔法的波動,排除了人類施魔法的可能性……」

劍神爺爺,性別不是問題,年齡沒有距離……可是為什麼你是「劍控」啊!我不要被劍釘在床上啦!

前言 奎因家族

彼得伯爵雙手一開一合,動作麻利地剪下頑皮地探出頭來的小樹冠,沒一會兒就把靠近正門右邊的一整排觀賞性綠化帶修剪成了小平頭。

作為奎因公爵府的前任管家,彼得伯爵為奎因家族奉獻了自己的大半生,最後決定在留在奎因老宅終老。在他準備退休把管家之位讓給卡薩克少校的時候,偉大的帝國皇帝司徒卡大帝慷慨地賜予彼特老管家伯爵的爵位。這個封賞並沒有帶給彼得老管家——哦,現在是彼得伯爵了——多大的快樂。

「是的,伯爵之位沒什麼了不起的」,彼得伯爵這麼想著,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園藝剪刀。彼得伯爵看著這把心愛的剪刀,他的視線首先看向剪刀的銳利鋒刃上面,然後順著交叉的螺絲一路看到他的雙手握著的柄上面,他習慣性地用右手大拇指摩挲一下剪刀刀柄上有如水流般娟細的暗紋,心裡嘆息到:「有什麼東西,可以比這把完美的園藝剪刀更令我快樂?」他的心裡這樣想著,目光自然而然地轉向身後宏偉的奎因宅邸,就像是雙眼戴上了神器「透視之光」一樣,彷彿這樣就可以看到宅邸西面偏廳裡正在學習音樂的雙胞胎小主子了。

可是這時候,彼得伯爵的眉頭卻聳了起來。奎因家族是強大的沃蘭特帝國中最古老,最強大的戰士家族。自從千年前奎因家族的祖先輔助司徒卡大帝的先祖創立沃蘭特帝國以來,奎因家族一直牢牢地佔據著帝國軍事大臣的位置。

相比於家族史的輝煌,奎因家族的血脈顯得尤其單薄,無他,大部分都戰死沙場了,到了這一代,才算有了點起色。現在家族裡有帝國軍務大臣奎因老爺,現任帝國統帥、奎因老爺倖存的唯一的兒子愛德華. 埃勒佛.奎因。

這位統帥大人娶了位能生養的夫人,彼得伯爵愉快地想,尊敬的蘇菲.特來倫斯.圖爾夫人為奎因家族生養了現在15歲的大兒子巴戈爾、11歲的二兒子哈尼佛和一對9歲的雙胞胎,雙胞胎的姐姐名字是紫薌,弟弟的名字是斯圖爾,這才讓奎因家在這一代看到了人丁興旺的希望。

彼得伯爵的園藝剪刀是最小的公子斯圖爾親手製作的,作為神誕日的禮物送給了彼得伯爵。這把園藝剪刀非常之合乎彼得伯爵的心意,它令有著狂熱的園藝愛好的彼得伯爵更容易維護修整奎因家族的庭院。

可這也是令彼得伯爵擔心的原因,在千年間湧現了無數10級以上戰士的龐大戰鬥家族裡,一個熱愛煉金術的族人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彼得伯爵甩甩被汗水浸濕的一頭銀髮,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想太多了,他轉身興致勃勃地向正門左邊的綠化帶走去,那裡還沒有修整呢!


作者有話要說:寫西幻最大的麻煩,恐怕是給角色起名字……好在我想寫的是兩個人的故事,所以不會有很多配角出場的。

也許遲點我會做個角色列表,好讓大家可以「溫故知新」。

可是,這個列表應該放在哪裡?請原諒我這個第一次發文的菜鳥吧!




多明克大陸

音樂老師看著這對雙胞胎,心臟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動著。和繼承了父親威嚴端正的相貌的大公子、二公子不同,這對雙胞胎繼承了母親美麗的外貌。一頭披散著的、有如透過樹葉的空隙照耀到湖面上隨著湖水搖搖晃晃閃爍的陽光般的金髮,一雙純淨、透徹的翠綠色眼瞳,加上一身小孩子特有的細嫩潤白的肌膚,令人生出聖經中描述的天使也不過如此的念頭來。

但是音樂老師的心跳並不是因為姐弟兩的外貌,而是因為姐姐紫薌露出了「惡魔的微笑」!只見一頭卷髮的姐姐把小腦袋側到右肩上,對著一頭柔順直髮的弟弟撒嬌似地拉了拉嘴角,可憐的音樂老師發誓,他還看到了紫薌右手貼著大腿,做了「三、二、一」倒數的手勢!然後,在他腦袋裡的弦繃得最緊的時候,隨著紫薌右手最後一根手指收回到小拳頭裡,音樂老師的小腿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然後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真無聊。」紫薌嘟著嘴撥弄了一下卷髮上的粉紅色蝴蝶發卡,說道:「音樂老師每次都躲不掉,我都特地做同樣的動作警告他了!」說著又高興地衝到弟弟那裡去抱著他的頭猛親:「斯圖爾,你太棒了!這個蝴蝶發卡只用了一針就把五級戰士的老師打倒了!你是怎麼做到的?連卡薩克都沒檢查出來!」

各位,看到這裡,有必要告訴大家一個令人沮喪的事實:這對雙胞胎並不如純美的外表一樣良善,他們最大的樂趣就是由姐姐佩戴著弟弟研發的各種小機關捉弄這些為他們授課的學者。

這些可憐的學者有的被一本書夾到手,他想不明白一本打開放在教案上的書怎麼突然就重重地合起來了,還像野獸一樣死咬著不放;有的學者不過是輕握著紫薌小姐的小手教她用餐的禮儀,卻突然如遭雷擊整個人癱倒在餐桌下面……如此發生了多次,愛德華公爵下令卡薩克管家必須在雙胞胎姐弟上課前徹底檢查學習室裡面的一切物品,並且命女官檢查姐弟兩的衣物等,阻止他們以實驗為名實則逃課的惡作劇。

很顯然,這一次卡薩克又失敗了。在場的女官看到音樂老師倒下並沒有驚呼,她小步走到門邊,開門輕聲喚來警衛夾走音樂老師,然後站在門邊等待卡薩克管家——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該做什麼都形成條件反射了。

管家皺著眉頭,嘴角卻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走進房間,這令他的表情非常怪異。他走到紫薌身前站定,彎腰行了一個紳士的禮,然後轉身向著斯圖爾輕聲問到:「這次是什麼?」斯圖爾不緊不慢地從書本裡抽出一張摺疊著的紙,一邊遞給管家一邊回答說:「紫薌的蝴蝶發卡。」

紫薌連忙雙手遮著頭上的發卡,嚷著:「不要,我很喜歡的!」看著管家為難的臉,斯圖爾愉快地笑起來。管家沒辦法,總不能去扯三小姐的頭髮吧!她可是奎因家族的明珠!斯圖爾笑夠了,說:「卡薩克叔叔,不要緊的,我的設計圖很詳細,沒有實物你們也可以複製出來。」管家謹慎地收起圖紙,又彎腰鞠了一躬。倒退著離開了房間。

儘管愛德華公爵很惱怒女兒和兒子的惡作劇,但是奎因老爺卻支持他們那樣做。原因是斯圖爾的設計圖非常巧妙,在沒有使用魔法的情況下,一個小小的機關可以令比他們強大很多的戰士吃癟,而且機關做得越來越隱蔽。

這讓軍務大臣很高興,他彷彿已經看到一支經過特殊訓練的士兵戴著這些小機關進入了敵人的營帳製造些小麻煩了——畢竟強大的戰士人人預防,但是戰力低下的普通人就很難被懷疑了。而且斯圖爾的設計圖有時候被發現也適合製作一些大型的武器,這對戰場上成長的奎因家族非常有幫助。如此儘管斯圖爾學習武藝的時候不專心,奎因老爺也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了,畢竟家族裡少一個戰士,多一個武器專家也是件划算的事情,反正多派些人保護他們就好了。

多明克大陸是一個魔法與劍的世界,她擁有廣闊的陸地,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國家。大陸上的種族也是多種多樣,精靈、獸人、地精、矮人、魚人等種族和人類一起分享這片大陸。

人類雖然是數目最多的種族,也是佔據最多陸地的種族,卻沒有排擠其他種族融入到人類的社會中來。畢竟數目最多並不代表人類是最優秀最適合生存在大陸上的,像精靈和矮人就結成了同盟,歷史上有個人類的國王妄圖攻打精靈王國,最後整個王國被精靈女王的魔法給下沉到深淵裡去了;矮人也因此一戰名聲大噪——他們把整個人類國家的地基挖空,讓這個國家輕易沉到地底里去。此外喜歡的建築的地精加快了人類國家的基礎建設,獸人居住在寒冷的北方用獵物交換人類的農作物,魚人佔據海洋,和人類交好的魚人會在海上給路過的商船護航……總的來說,多明克大陸是一個種族之間非常和諧的大陸。

只是,有人類的地方就有戰爭。在為數眾多的國家之中,有兩個國家是最強大的,並且彼此將對方當成開闊疆土最大的障礙。

其一是斯圖爾所在的沃蘭特帝國,這個帝國以擁有大陸上最全面的學校「貝隆愛爾大學」為榮,這所大學為沃蘭特帝國培養了人數「龐大」的魔法儲備人,大陸上沒有其他的人類國家像沃蘭特帝國一樣有能力組建擁有後備軍的魔法軍團「神之右手」,畢竟能成為魔法師的人一千人才有一個,而且要與戰士配合作戰,必須要經過嚴格的培訓才行。

另外一個是以「劍神十二峰」聞名天下的巴隆帝國。和魔法師一樣,戰士也分為十二個等級,一到十二級是「人」的等級,而突破十二級的就是法神和戰神了。巴隆帝國今年風頭最盛,原因是30年前,巴隆帝國皇帝的小叔叔,也就是前任巴隆帝國皇帝最小的兒子,弗朗西斯.聖.耶魯親王突破了十二階,成為劍神,也是大陸上面唯一可以在名字裡加上「聖」字表示達到神階的劍士。

劍神所在修行的地方一共有十三座山峰,人們將它名為「劍神十二峰」,將最後一峰隱去,以表示對劍神的崇敬。劍神在神峰上建立了專名教授劍術的組織「問神道」,在每一座山峰上削出一塊絕壁,絕壁上按照登峰的順序劃上從一到十二級劍招的刮痕。很多慕名而來的劍士分照自己的級別登上不同的山峰參悟絕壁上的劍法,從而進階成為更高階的戰士。

漸漸的有人被劍神的胸襟感動,立誓一生追隨劍神,追求劍術的極致,「問神道」在三十年間終於發展成為一個龐大的戰士組織,而每一座神峰都由一位9級以上的絕世高手坐鎮管理。要知道大陸上其他國家加起來也找不齊12個9級以上的戰士!

沃蘭特帝國的「神之右手」和巴隆帝國的「問神道」組織互相牽制,勉強維持了大陸表面的平靜——前提是,醉心於劍術的劍神大人沒有來找沃蘭特魔法師們的麻煩,因為在一定的距離,魔法的詠唱施法永遠慢於戰士的衝刺,劍神出手,就連貝隆愛爾大學的十二級魔法院長梅林大師自問也避免不了身首異處的下場!

只是這三十年間,劍神似乎完全沒有襲擊魔法師的意思。人們對此有各種各樣的猜測,有的人說劍神醉心於鑽研新的劍術,沒閒功夫跟不如自己的人單挑;有的人猜測劍神與梅林大師早就較量過了,但是為了大陸的和平他們並沒有公開結果,所以兩人都活得好好的;甚至有人非常離譜地猜測劍神是梅林大師的私生子,只因為他們的年紀剛好相差20年!

總之,人們普遍認為,劍神是無敵的!






喜歡煉金術的斯圖爾

斯圖爾每天晚飯前,都會在自己的小院落裡面圍著池塘「劃圈圈」。奎因家族的宅邸是歌德式的宏偉一體建築,裝飾華美,偏偏斯圖爾不喜歡這個調調。他6歲的時候要求他的母親送給他一個小院落,裡面要有一座兩層樓的小房子,一個可以養魚的水塘。

蘇菲公爵夫人儘管很痛愛自己的孩子,但是認為斯圖爾年紀太小了,不適合離開家族獨立生活,而奎因家族的宅邸是以整體佈局的美感聞名沃蘭特帝國,要是在花園裡建一座小院落實在是顯得不倫不類。蘇菲安慰斯圖爾,等他16歲的時候,會送給他一座真正的莊園。

斯圖爾並沒有為難自己的母親。只是,從那時候開始,斯圖爾整整3個月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他每天還是正常地上課、學武,並且一如以往地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家裡的圖書室裡面。但是他不說話,也不使用手勢或者筆紙和任何人交流。

最先發現異狀的是姐姐紫薌,她像往常一樣威脅弟弟說話,可是她驚訝地發現平日言聽計從的弟弟只是平靜而堅定地看著她。紫薌覺得很委屈,她和斯圖爾每天都在一起,6歲的她心裡認為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是最最親近自己的人,怎麼說,弟弟都應該聽自己的話是不是?奎因家的小公主大聲哭了起來,女官怎麼哄也不停下來。

這樣可就驚動了愛德華統帥,長的酷似愛妻的女兒可是愛德華的心頭肉,自己的兒子怎麼可以嚇唬寶貝女兒呢?愛德華認為男兒應該服從上級的命令,並且在戰鬥中成長,於是他狠狠地修理了斯圖爾一頓!

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平日不學無術(在愛德華眼裡不愛習武就是不愛學習= =)的小兒子表現了他符合奎因家族鐵血的一面。斯圖爾的小屁股已經變成了紫色,但是他一聲也沒吭出來!
愛德華心裡讚嘆,準備跟小兒子好好說話交流交流。結果他剛把斯圖爾板過正面,卻發現不是小兒子硬氣,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拍暈了!愛德華整張臉都黑了下來,他覺得作為父親的威嚴受到了挑戰!

愛德華讓女官照顧孩子,然後下令從現在開始不准任何人和斯圖爾說話,直到斯圖爾自己出聲為止!這個命令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得到了徹底的執行,就連蘇菲和紫薌都不能跟斯圖爾說話。

可是斯圖爾並沒有如愛德華所料很快屈服。他仍然每天安靜地聽課、安靜地看書、安靜地揮劍,竟然真的沒有出一句聲!很快帝國裡開始流傳出「奎因家的小兒子被詛咒了,變成了啞巴」這樣的流言。

這件事甚至驚動了司徒卡大帝,他派了皇室的光明祭師去奎因家探望小斯圖爾。

結果令人高興,祭師沒有發現任何詛咒或者魔法的痕跡,但是也找不到小斯圖爾變成啞巴的原因。蘇菲一直非常關注自己的小兒子,她終於忍受不了小斯圖爾變成啞巴的事實,在祭祀大人的面前抱著斯圖爾哭泣起來。一時間,整個房間充滿了哀傷的氣氛。

9歲的斯圖爾想起那個時候,還是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因為父親吃驚的臉實在是很有喜劇效果。6歲的他被母親的淚水刺得心裡一陣難受,只好一隻手輕撫母親的背脊,另一隻手偷偷在自己身上點了幾下,用整個房間都聽到的音量說:「媽媽,別哭了,我沒生病。我只是太想要自己的院子了,一想到還要等7年的時間,我就情緒低落,不想說話而已……」

蘇菲夫人驚喜地親了斯圖爾一口,急急忙忙打斷了斯圖爾的話:「斯圖爾,斯圖爾!媽媽馬上找最好的工匠給你建一座院子,你要什麼媽媽都給你!以後不要再不說話嚇唬媽媽了,好嗎?」說完又狠狠地親了斯圖爾好幾下。

這下子屋裡面的人面色可就精彩了。光明大祭師顧不得自己聖潔的形象把自己嘴巴張開變成了大大的O型;愛德華公爵臉脹成了紫紅色,斯圖爾覺得他的額頭跳動著無數的「#」字;而他的哥哥姐姐們則一臉崇拜的表情看著他,他還聽到二哥說了句:「早知道我也用這招……」,然後父親便一聲不吭提起二哥的衣領拖了出去,不久就聽到了二哥的哀嚎聲。

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斯圖爾在池塘邊做了個收勢的動作,等待氣息平靜下來。像往常一樣,抬頭對著空無一人的牆角說:「晚飯送到院子來,今天要做實驗,不要讓人打攪我。」說完,他就回到房子裡,走上二樓的實驗室,反鎖上門,並且拉上窗簾。

「就是今天了」,斯圖爾在心裡面重覆著這句話,每默念一次,心臟就不受控制地狂跳一下。

9年前,斯圖爾還是一個在「仙境」空間中尋找回地球的路的低階修真者。以當時微薄的靈力,他只找到了多明克大陸這個類似地球的空間。

在修真漫長的歲月裡,斯圖爾早已忘記是什麼原因令他離開地球成為一個修真者了。只知道自己非常想念地球,想念那些只記得模糊的相貌,連名字也已被忘記的父母、兄弟和朋友。

這份寂寞和思念像惡魔的皮鞭一樣,驅趕著當時靈力不足的斯圖爾冒險衝破空間隔層,來到多明克大陸。

當他耗盡靈力,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身上的一絲靈識非常幸運地找到了一位臨盤的母親,然後順利成為她的兒子。

這段經歷,讓斯圖爾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其實自己一直執著於地球這個「家」,自然無法心無旁騖地修真成仙。即使有朝一日,他擁有足夠的實力打破空間的壁壘而毫髮無損,卻是不能確認自己找到的是否熟悉的地球;時間也是空間之外的問題,萬一他找到的地球是公元前的恐龍世紀,他是否應該沉睡下去,直至人類出現繁衍?

斯圖爾自問,現在的自己也是有家人的,那麼自己是否有足夠堅強的內心,以漫長的生命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地老去、死亡呢?

「我其實是一個自私的人吧?我害怕生,我害怕死,我更害怕生離死別!」這就是斯圖爾內心的答案!

於是,6歲的斯圖爾利用修真時學習的武功封了自己的聲音,爭取到自己的院落,為的就是三年後的今天離開這個家!

想到這個家,斯圖爾就不由得苦笑。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他還可以確保自己修煉武功不會被發現。但是帝國公爵府高手如雲,他又怎麼可能隱藏得住?

雖然9年來他修煉的都是不顯於人前的內功,但是力量總得通過招式才能發揮出來,到時候他又怎樣向家人解釋這種迥異於多明克大陸修煉外功為主的武學?況且他也知道,最近爺爺已經開始懷疑他的「煉金術」了。

那些小玩意本來是斯圖爾為了離開家以後能夠自保而做的暗器,是受修真時「煉器」的啟發製作出來的。只是他實在是高估了多明克大陸的「煉器」水準,由於魔法師的存在,很多在地球上由機器完成的工作都可以交由魔法師完成,導致煉金術的地位低下,久而久之煉金術變成了魔法師的附屬,算是沒落了。

也難怪斯圖爾製作的小玩意會被爺爺重視,畢竟魔法師稀少而且培養費時昂貴,但是他的小玩意卻是便宜又可以批量生產。一個小孩子再怎麼天才,在沒有老師教導純粹靠自己看書自學的情況下,可以發明如此多的暗器?回想起來,他最大的漏洞其實是實驗的耗費太少了。愛迪生是試驗使用了上千種材料,最後才確定用鎢絲做燈泡,而他製作大部分的暗器都是靠記憶,(多明克大陸的材料即使跟地球或者「仙境」不一樣,也可以通過翻閱地質學說的書找到類似的材料),損耗自然非常之少,成功率也就高了。

斯圖爾明白到,只有自己消失幾年,以出外拜了名師的名義學成歸來,才能遮蓋他身上的諸多漏洞。

如此,必須製造一場「綁架」了。

斯圖爾下定決心,在實驗室的北牆上面摸索起來。很快,整面牆壁閃起了柔和的橘黃色,它們排列成一個五邊型,在每個邊角上都閃現著不同顏色的符號。他計算好時間,大概1個小時以後,這個法陣會像投影一樣在屋頂映射出一個發光的人像,並且發出聲音,內容是早已設定好了的,就說:「老奎因,你的小孫子很合我的心意,我要帶走他傳我畢生所學!」

最後還會有一場大火,將整個二樓燒個精光,如此就萬無一失了!

說起來當初修真時學習這些道法,不過是為瞭解悶所以模擬一台「道術電視機」而已,想不到今天會有這樣的妙用。斯圖爾再次檢查了法陣,並且啟動了院子裡的防護牆,避免有人接近被大火傷到。最後,他回到臥室,挪開大床露出床底的法陣,配合遁地術一口氣離開了皇城。


作者有話要說:我迫切地希望兩個男主角相遇,只好犧牲主角的童年成長歷程了……




黑精靈VS奴隸

斯圖爾用右手托著下巴,側著腦袋看著窗外的點點白雪。今天是1月15日,他的生日。去年夏天離開家以後,他利用道術改變折射到自己身上的光線,這樣別人看到的斯圖爾就變成了黑髮黑眸的氣質少年,而不是金髮碧眼的天使了。

多明克大陸上種族繁多,偶然也會有不同的種族通婚的情況,這樣他的黑髮黑眸就不會顯得太另類。人類是相信視覺的動物,看到的人大多會認為他是人類和黑暗精靈的混血兒。

其實斯圖爾有考慮過把自己的頭髮和眸色改成更普遍的棕色或者紅色,只是前兩世大概看黑色看順眼了,其他的顏色怎麼看都不舒服。另外考慮到自己畢竟年齡比較小,「黑暗精靈混血兒」的身份可以帶給他一點掩護,因為混血兒通常具有一些種族的優勢,例如黑暗精靈的刺殺技能就很出名,這樣的他一個人走在路上普通的小毛賊也不敢近身。

只是如此一來,普通人也有點排斥他了,就像現在,斯圖爾身邊的三張桌子都沒有人坐下來,他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店老闆在吹鬍子乾瞪眼了。

斯圖爾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然後招手示意大鬍子老闆過來。老闆小跑過來的樣子似乎很興奮,在木地板上跳出一陣有節奏的雷聲——以他的體重沒把地板踩出一個個洞來,真是奇蹟。還沒有開口,他就帶著喘氣的聲音問斯圖爾:「先生,是結賬嗎?一共12個銅幣!」

斯圖爾翻了個白眼,還直接趕客哩!他決定讓這位老闆小小地失望一下,慢吞吞地說:「啊!我很喜歡這個位子,還想再坐一下……倒是有件事想向你打聽打聽。」老闆看起來很失望,但還是謹慎地問:「是什麼事情呢?我對這個城市的一切都很熟悉,如果是要購買裝備或者糧食,我都有相熟的商人可以介紹給你的!」

大鬍子老闆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斯圖爾現在身處沃蘭特帝國的南部,最靠近「惡夢森林」的「勇者之城」。惡夢森林是一片廣闊的原始森林,它的面積佔了帝國總面積的三分之一,南面連接沃蘭特帝國,北面接壤獸人的領土,西面是由十幾個小國組成的商業聯盟,東面是巴隆帝國。

惡夢森林不是嚴密的四方形。例如沃蘭特帝國和巴隆帝國之間就有著名的「精靈之心」,那是精靈王國的所在,有最美麗的河流和最茂盛的叢林——這也是兩個帝國即使互看不順眼也很少打仗的部分原因,精靈一族是和平主義者,但是他們也是天生的魔法師,如果有人敢在他們熱愛的土地上發動流血的戰爭,他們會毫不客氣地站在弱小的一方身邊充當高射炮,跟著在戰爭結束後把弱小的一方順手清理掉。

說起精靈族,現任的精靈女王是位剽悍的女性。記得精靈女王曾經向質問她背信棄義的人類說道:「信義?你可以解釋一下,人類利用我們的家園作為戰場時,信義在哪裡?人類的家園就是用來保護的,我的家園就活該被轟個稀巴爛?我們的森林需要大量的肥料,你們人類喜歡犧牲別人,不如犧牲自己為森林增添生命力吧!」

事實上兩個國家有非常長的接壤的邊境線,只是除精靈之森外,其餘全部是高聳的山脈和寬闊的河流,其中一個國家長途跋涉後到達另一個國家時,都會因為筋疲力盡而實力大損,何況兩個國家的軍力又相差無幾。種種原因之下,兩個國家雖然互看不順眼,但是仍算相處和諧。

勇者之城,因為接近有那位被人類稱為「痞子女王」的精靈女王坐鎮的精靈之心,所以商家們對待精靈族(包括半精靈)都非常禮遇——精靈女王的護短和她的名號一樣是廣為人知滴(=_=///)!

這個城市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商人、冒險者和傭兵團,所有人都是被惡夢森林豐富的物產吸引過來的。在惡夢森林內,有能治癒各種疾病的靈藥,有能煉造出神器的礦石,更多的是魔獸,其中甚至有十二級的聖獸!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供需關係,令勇者之城成為大陸上著名的原材料交易平台,很多商行在這裡收購各種原材料,同時武器商也在這裡大發橫財。

斯圖爾卻是搖搖頭,壓低聲音說:「我要找牙市!」大鬍子老闆一瞬間僵直了身體,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帝國多年前就取消了奴隸制,但是一些犯了叛國罪的人還是會被貶為奴隸。有的人口販子藉著這個幌子偷偷販賣人口,在遠離帝都的勇者之城並不是什麼秘密。

只是精靈一族視眾生平等,對買賣奴隸深惡痛絕,特別是精靈族人,如果被發現買賣精靈,護短的精靈女王會毫不猶豫單槍匹馬殺到人口市場,把她的同族之外的一切全部毀掉。

大鬍子老闆磨磨蹭蹭,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斯圖爾明白他的顧慮,因此直接說:「我要買個打雜的人類,你只要告訴我人類的牙市就可以了。」

大鬍子老闆明顯鬆了口氣,介紹他到北面的城區找「奧蘭多大劇院」,那裡每個星期的星期四下午都會舉行人類的拍賣會。

「我果然是壽星呢,今天正好是星期四!」斯圖爾愉快地想著,給了老闆一個銀幣的打賞,離開旅館去到「奧蘭多大劇院」。

斯圖爾不是真正的精靈,也沒白痴到認為人類是最高階的物種的地步,只是描述奴隸悲慘生活的書看多了,他決定親眼去看看怎麼回事而已。當然,他是不會充英雄去解救可憐的奴隸,畢竟存在就是合理,這是制度的問題,即使是劍神也不會跟國家機器過不去吧?

「奧蘭多大劇院」,名字倒是氣派,但看起來就像是暮年的老人,有氣無力,搖搖欲墜。

斯圖爾剛才還奇怪這裡的人口販子這麼不知收斂,竟然選公眾地方舉行拍賣,現在倒是釋然了。

進去以後,他發現整個大廳裡沾滿了人,看衣著,有些是傭兵團,有些是商人,或者還有些特殊職業者。台上有專門的主持人介紹被販賣的奴隸,舞台上放著各式各樣的籠子:有一個鐵籠裡面有3個少女,她們很快被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衣著暴露的女人買了下來;有幾個籠子裡面都是看起來身強力壯的青年,他們分別被一些商人和傭兵買走,估計是當作苦力了。等到籠子清空得差不多的時候,舞台就會轉動,把新的裝滿人的籠子轉到舞台前面來。

斯圖爾看著角落的籠子,覺得很有趣。這個籠子裡面有個銀髮的中年人,連鬍子眉毛都是銀色的。他已經被轉到前面來三次了。每次主持人都會熱情的推介給大家說:「103號,男性,身體健康!」然後從15個銀幣開始起拍。只是103號很不合作,他總是在主持人說到「身體健康」的時候咳嗽幾聲,並且和其他站著的奴隸不同,他一直坐在地上,一副疲勞不堪的樣子。

有兩次從後台走上來一個光頭的漢子拿著皮鞭,抽到103號的籠子裡嚇唬他。103號沒有反抗,他甚至沒有反應,任鞭子打到自己身上,並且每一鞭子他都更貼近地面,就是不願意站起來。斯圖爾的眼力很好,他被打了好幾下,衣服被劃破了,但是身上沒有傷口!一個修煉外功的戰士,能夠把自己的身體修煉到「金剛不壞身」的程度,也應該是7級以上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成為奴隸?他是瘋子麼?

斯圖爾在好奇心驅使下做了個魯莽的決定。他大聲地問主持人:「喂!我要看看103號!」主持人被嚇了一跳,但是馬上掛上職業笑容回答:「當然,你可以先驗貨!」剛才耍鞭子的光頭壯漢走過來,將他領上了舞台。

隔著籠子,斯圖爾可看清楚103號。103號的頭髮顯然有一段時間沒有清洗了,但是看得出來以前應該是個椰子頭的造型;因為有一把山羊鬍子,所以亂糟糟的椰子頭和山羊鬍形成了一個很有喜感的倒三角形。和原本猜測的中年大叔不同,103號的皮膚沒有明顯的細紋,沒有鬆弛的肌肉,和一頭銀髮相比,他的臉看起來很年輕。

原本103號是閉著眼睛「耍賴」的,可能被斯圖爾盯久了,他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

就在這一瞬間,斯圖爾感到自己的腦袋像被一把鎚子敲了一下,有點眼冒金星。竟然是實質的精神力!他心中大駭,條件發射一個猛子像彈簧一樣蹦到了舞台頂上,雙手雙腳像蜘蛛一樣巴在牆角,心有餘悸地看著那個恐怖的男人。

雖然現在他只有10歲,但是由於從小修煉武功道術的原因,他的精神力比5級魔法師還要強大;而能夠將精神力實質化的人,除了專門修煉精神類魔法的6級魔法師,就是10級以上的戰士了!

斯圖爾此時的力量接近7級戰士,卻絕對不是10級戰士的對手!正在他準備用穿牆術逃跑的時候,103號的聲音出現在耳邊:「不准跑,買下我。」

這下子斯圖爾連死的心都有了,千里傳音!和魔法師的心靈魔法不同,戰士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把聲音壓成線狀!他意識到自己跑不掉了,只好用一招「花棉柳絮」輕飄飄地落下來。

台上台下的人看到斯圖爾像火箭一樣插上屋頂,又像被風吹拂的樹葉一樣落地,驚訝地說不出話來。103號倒是坐直身體,用帶著讚許、研究的目光看著他。

斯圖爾模模糊糊想起在地球上的某動物園寫的標語:「你在籠外看著猴子,猴子在籠內看著你。」他一頭黑線,指著籠裡的白毛猴子,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他!」


作者有話要說:不太友好的相遇呵……




惡夢

十五個銅幣,斯圖爾買下了這個危險的男人。

奴隸主在兩人離開前給塞了張魔法契約給斯圖爾。真是可笑,一個10級的戰士怎會輕易被人烙下精神印記?果然,手中的契約在離開劇院的時候一寸寸龜裂。

斯圖爾作為「主人」走在103號的前面,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進入臨戰狀態,體內的武功心法也是全速運轉,準備逃跑。可是實力相差太遠了,他不能肯定自己可以躲開來自背後的一擊。

冷汗順著他的髮鬢滑下來,還有10米,小巷盡頭的路口是一個大雜市,也許可以趁機逃跑,只要5分鐘時間,他就有把握將自己的相貌改變成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只是103號似乎察覺了什麼,竟然就在這裡停了下來。他可以感覺到103號的氣息有如實質般牢牢地鎖著他,只怕他只要稍稍一動,103號的氣就會牽引出殺機將他撕裂!斯圖爾冷靜下來穩住呼吸,默默呢喃著什麼,手掌在一張一弛之間微微發著白光——他準備拚死一搏了!

耳邊傳來103號略帶疑惑的聲音:「你手上的是什麼?」被發現了!斯圖爾快速蹲下一掌拍在地上,霎時以他為圓心,半徑6米之內的沙石一圈一圈地隆起,將圓心中的身體遮擋起來。藉著這層掩護,他加速唸誦咒文,身上像被一層黃色的光包裹住,身影逐漸變成和飛揚的沙石同樣的顏色。就在咒文即將完成,和大地同化的前一刻,斯圖爾的右肩被一股力量向後拉了一下,整個人控制不住向後倒退著飛出去!咒術被破壞的反噬像一顆炸彈在他的胸膛裡面炸開來,只感到心臟猛烈一收縮,接下來就不省人事了。

103號,或者說弗朗西斯.聖.耶魯,眼睜睜看著黑髮的孩子倒飛過去。他感覺到剛才這孩子身上佈滿了土元素,礙於不能使用鬥氣的誓約,他只好利用速度在還沒有緊密排列好的土元素之間將孩子拉出來,只是這一拉一扯之間他的右手也受了輕傷。弗朗西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孩子很特別,原本看他的身手以為是一名小戰士,想不到還會魔法……

弗朗西斯被譽為劍神,他的劍術自然已臻化境。很久以前他就看透了魔法的本質其實就是將不同的元素排列成不同的序列以釋放力量,因此才能一瞬間看破斯圖爾的「魔法」元素排列的縫隙。現在他不能使用鬥氣,對這個古怪的小子也就謹慎起來。

可是情況不太對勁,孩子重重地砸在地上以後全身不斷流出涓涓血流,很快就變成了小血人!弗朗西斯身形一晃,半跪在孩子的身邊檢查情況:還有呼吸。他鬆了一口氣,這麼出眾的孩子就這樣被自己折騰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接下來弗朗西斯脫下自己的外袍把滿身是血的斯圖爾包起來,幾個縱身離開了小巷。聞訊趕來的巡邏隊只看到地上一圈圈的地裂斷層,沒看到人影。

弗朗西斯把孩子帶到幾里外的一個偏僻的小旅館,要了一個房間住下。他身上沒有錢,也就毫不客氣從孩子身上取下錢袋付了房租。他是戰士,不是藥師也不是光明神甫,只是憑經驗檢查了一下斯圖爾,確認傷不致死就把孩子放下不管了。

(很久以後的某天,斯圖爾問弗朗西斯為什麼不給他找醫師。劍神理所當然地說:「魔法反噬只要沒死,最多就是魔力盡失而已。那時我認為你是個有天賦的戰士,魔力毀了最好!」斯圖爾毫不猶豫地同時在他身上使了重力術和沼澤術,猝不及防之下劍神被埋到了地裡,只露出一個腦袋。「混蛋!我那時候痛死了!給我找個光明神甫緩解我的疼痛都好啊!」——這是斯圖爾狂怒的嘶吼。)

周圍好像有光,斯圖爾想睜開雙眼,可是無論眼珠怎麼轉,他的眼皮都沒有撐起來;身體很沉,似乎在下墜,可是並沒聽到身邊有風聲;他想舉起手,好像已經「看」到手舉起來了,卻沒有一絲一毫自己使用了力氣的感覺,就像是僅僅想了一下,手就自己飄起來了。斯圖爾無奈地「放下」手,「嘆」了一口氣。

前世修真的時候,在「真我」與「無我」的修行中經常要將自己的魂魄從肉身剝離,以體驗物質的「靈」和意識的「念」之間的聯繫,這是修行高階道法的前提。只是前世是有法器護持的,而且魂魄和肉身的分離也是依靠道友的幫助。

現在?哈!斯圖爾不由得「苦笑」,只怕他的魂魄是被道法反噬給強行驅離肉身。這也是修煉道法的副作用,當肉身受重傷的時候,「念」會被保護起來脫離肉體,而「靈」則是「念」的風箏線,保持兩者的聯繫。

現在斯圖爾只希望他的傷不至於讓肉身壞死,否則只能斬斷「靈」重新尋找肉體了。這次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幸運,可以再找到一位孕婦?如果是死人的屍體,靈和念的聯結將會很困難……斯圖爾禁不住想起母親蘇菲和姐姐紫薌,還有爺爺他們,如果家人知道他死了,會不會很傷心?

10年,足以滋生一段親情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分段了,這樣不知道是不是好點。




弗朗西斯的疑惑

當斯圖爾在意識海裡面掙紮著聯繫「靈」的時候,弗朗西斯正在看他。注意,不是「照看」,純粹是發現孩子睡了一天一夜情況不太妙看一眼而已。

弗朗西斯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孩子年紀不大,他的精神力也許沒自己想像中好。這樣規模的魔法力反噬可能使這孩子的神智受到了重創,醒不過來也是可能的。弗朗西斯遲鈍地想著,他不理解為什麼最後孩子會受傷:「我在劇院的籠子裡面釋放精神力,只是不想被打擾而已,畢竟沒有人會想到堂堂劍神會藏身在那樣的地方……難道這孩子以為我要傷害他?呃,也是哦,孩子後來還被威脅要將我買下來著……」

弗朗西斯終於想到了這點。在劇院的時候,他覺得眼前的孩子年紀這麼小,卻可以抵擋他的精神力,一身筋骨也是習武的上上之資,不由得起了愛才之心,有心想探探他的路數,看一下這孩子的潛力,才會在巷子裡施加威壓和殺氣的。如果這孩子還沒有拜其他人為師的話,自己就可以收他為徒了……這是當時的打算。

可惜了,弗朗西斯暗暗有點遺憾。他看著混身是血的孩子,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一個試探就把一個小孩子弄成植物人了!他的內心不禁泛起淡淡的內疚來。

弗朗西斯能成為劍神,最大的原因是他本身對劍道的執著追求,然而天資也是不可或缺的。在他的生命中,除了劍,即使是骨肉親情他也看得極淡。現在一個孩子因他的魯莽而受了重傷,這在平時或許他會叫來「問神道」的影子來處理,但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必須自己做點什麼來補償才行。

倒不是弗朗西斯忽然轉性了,而是這個孩子的表現可圈可點,弗朗西斯自問自己年少時也許還不能做得像這孩子一樣好。如此良材美玉,竟然被自己扼殺在少年時,實在是……少了一個幾十年後可能超越自己的對手啊!損失太大了!

前面提到,弗朗西斯已經達到劍神之境。除了武功高強之人特有的長壽和年輕態之外,弗朗西斯還有一個「獨孤求敗」式的煩惱。他成為劍神以後,曾經翻山倒海地找高手決鬥,能找到的都被他打敗了。

是高處不勝寒令弗朗西斯煩惱了嗎?不!真正讓劍神擔憂的是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他的劍術修為可能會停滯不前!這對嗜劍如命的弗朗西斯來說絕對是一個打擊。同時,他還發現了一個危機,那就是壽命!除了精靈女皇可以預見能夠活得長一點以外,大部分沒能達到神級的人在150歲左右就會隕去,這就是說像他這樣可能與天地同壽的人,將不得不看著有可能力敵自己的人,在突破頂峰之前就無奈地被自然淘汰掉了。

這個發現讓他大傷腦筋,可是劍神不是愚昧之輩,他很快想到了創立「問神道」,讓世人分享他的劍術,幫助有天資和毅力的人成為能夠與他抗衡的存在。

至於世人讚頌他的無私品格還將他譽為聖人——純屬巧合。事實上他既不自私也不偉大,只是對劍術太偏執了,只要有利於劍術修行的事他都會做,反之則不聞不問!

但是30年過去了,竟然無一人到達「問神道」第十三峰!弗朗西斯有點被打擊到了,於是來到沃蘭特帝國找梅林大師……解悶。

過程是這樣子的:他裝做要殺掉梅林的樣子向梅林挑戰,並且承諾只要梅林能夠讓他見血,他就放過梅林,並且1年內不使用鬥氣,梅林秘密應戰了。如弗朗西斯所料,這些年來梅林的進步也很大,已經達到12級的巔峰。弗朗西斯和梅林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場。

雖然12級和神級之間的差距可以用12的12次方來計算,但是半神級的戰鬥怎麼可能不見血?最後梅林被打到重傷趴下,弗朗西斯也受了輕傷。在梅林面前,弗朗西斯裝做不屑的樣子,將自己帶血的衣袖撕下來扔到梅林面前,用看著螻蟻的神色對梅林說:「我會遵守承諾,1年內不使用鬥氣,有本事就追上來吧……如果你還爬得起來的話!」

於是,莫名其妙被胖揍一頓、被威脅、被侮辱的梅林大師,在失去理智之下向魔法之塔、冒險協會、傭兵工會甚至殺手工會都通告了這件事,並且動員所有他名下的學生搜索弗朗西斯的行蹤。這件事在多明克大陸的歷史上被命名為「斷袖事件」。

整個大陸因此沸騰了,所有與巴隆帝國敵對的國家都派出了精英小隊搜索劍神的行蹤,甚至有的國家已經秘密聯繫起來,要趁著劍神「驕傲自大」「百密一疏」的時候刺殺他。相反,巴隆帝國和「問神道」在疑惑劍神的精神狀態的同時,決定撲殺這些精英小隊。他們是相信劍神不可戰勝啦!但是能為劍神剷除一些礙眼的石子是他們的榮耀不是麼?至於那些傭兵、冒險者、妄想一戰成名的蝦兵蟹將,他們有的是為了消息賞金榜上的巨額賞金,有的是為了得到挑戰劍神的機會,一窩蜂似的加入到尋找劍神的隊伍中去——這下子,弗朗西斯身邊熱鬧起來了。

開始的時候弗朗西斯覺得很滿意,畢竟終於有敢向他挑戰的人了。他愉快地猜測幾個國家組織的精英隊伍什麼時候過來,好放慢自己的腳步到合適的戰場上去;他又猜想將面對的會是怎樣的陣容,到時候用哪一招克敵;他甚至希望梅林和神之右手魔法兵團聯合施放禁咒,到時候他就可以試驗他最近10年領悟的劍法的威力了。

劍神離開凡世太久了,證據就是他無法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PS:相對劍神的年紀,大部分人都是「年輕人」)。

在襲擊他的人裡面,大部分他只要一個威壓的眼神,就把他們鎮住了。即使有小部分敢動手的,在他不使用鬥氣的前提下仍然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情況逐漸向著詭異的方向發展……漸漸的人們發現劍神真的遵守諾言,只打倒、不打殘、不殺人。這個情況被小報打了個「劍神不能拒絕的教導課程」這樣令人無力的標題以後,很快幾乎全大陸的武者都轟動了——劍神的免費指導啊!怎麼能夠錯過?——接下來弗朗西斯煩不勝煩,他期待的精英還沒趕到,他就被這些熱情的年輕人圍堵了,而且走到哪裡這樣的年輕人就找到哪裡去!

弗朗西斯本來自認脾氣還好,但是有些年輕人讓他幾乎忍不住就想出手滅了好讓世界清淨——有一次他正在上廁所,不幸被一個年輕人發現了,這個人竟然興奮地大喊大叫起來:「啊!劍神在廁所裡!大家快過來!」旁邊馬上有人回應:「什麼?原來劍神會上廁所!天啊!媽媽,我看到劍神上廁所了!」諸如此類的聲音逐漸多起來。弗朗西斯手忙腳亂地打理一下衣服,然後趁著那些年輕人不注意的空檔閃身躲到了旁邊的建築陰影裡。

結果,他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一群年輕人圍著他剛才如廁的馬桶研究他的午飯吃過什麼就算了,他們竟然還為了誰有資格收藏這個馬桶而大打出手!

弗朗西斯可以理解年輕人想要進步的心情,所以他沒有下重手傷過任何挑戰他的年輕人;可是這群研究馬桶的年輕人呢?弗朗西斯覺得他們比惡夢森林裡面的強酸青皮蟲還令他噁心!一個武者的尊嚴不允許他下手殺這些無名小卒,可是他又不願意回第十三峰,那樣刺客軍團就追不上他了。剛好藏身的建築就是奧蘭多大劇院,他隱蔽了自己的氣息,混到奴隸賣場裡面偽裝成奴隸,打算等那些年輕人走遠了再出來。

於是,緣起。


作者有話要說:在我的眼裡,對事物沒有偏執的人是不會有很大的成就的。弗朗西斯就是一個對劍術的偏執達到影響心智的地步的角色。痛扁梅林、偽裝為奴隸,這些都不符合他的身份。可是攤上我這樣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作者,他想不出格都不行羅~!!!

哦呵呵~各位看倌請期待哦!




弗朗西斯的決心

斯圖爾的「念」終於聯繫上了「靈」。可是他的身體情況似乎很糟糕,因為「靈」很虛弱,就像是隨時準備著要消散一樣,那樣身體必然會壞死的。斯圖爾必須在短時間內加強「念」的力量,將元氣輸入到身體裡面供應給「靈」才行。

「道見天下殘,固源守一。」——隨著「念」祭起道法,斯圖爾的身體周圍被道法凝成的咒文籠罩,天地中的元氣以他為圓心泛起一絲絲漣漪。可惜他的「念」不夠強大,「靈」也過於虛弱,無法吸收太多的元氣,因此只有房間裡小部分的元氣慢慢地被符文吸收,灌入「靈」之中——這麼一點點元氣,卻是斯圖爾的救命稻草了。只有當「靈」恢復到30%以上的力量,「念」才可以重新回到「靈」之中去,凝結為「魂魄」。

這邊斯圖爾拚命「搶救」自己的「生命」,那邊無奈地「看」著的弗朗西斯正準備去找個光明牧師。

「嘿?」弗朗西斯感覺到房間裡的元素在向受傷的孩子靠攏,這種情況是?

「是在自我修復嗎?這可是個高級魔法……」弗朗西斯覺得這個孩子給他太多驚喜了。空氣中不同的元素都被吸引過去了,竟然是全屬性麼?!

弗朗西斯是看不到斯圖爾的法陣符文的,他「看」到的是不同屬性的元素一個挨一個排列成一個小型旋窩的樣子,以逆時針方向轉動著緩緩注入孩子的身體。

多明克大陸上沒有道士,但是有類似的魔法師。魔法師就是天生對元素感應比較強烈的人,而所謂的元素,就是將斯圖爾眼中的天地元氣進行詳細的歸類,例如火元素、水元素、土元素等等。

只是魔法師天生只對一種或者兩種元素有強烈的感應,因此他們修煉的魔法也是以加強這種元素為主,對其他的元素是會排斥的,特別是對立的元素不會被魔法師同時使用。例如修煉火元素魔法的人就不能修煉水元素魔法。

而道術就不同,雖然道術也會有不同的分類,但總的來說是利用法陣平衡各種元素,使元素經過術法的加持產生變化,進而加強施法的效果。這和化學實驗是類似的,需要儀器輔助,對各種成分要有精確的把握,而且要有序列……這些理論則被多明克大陸的人們認為是煉金術的範疇了。

斯圖爾只吸收到足夠融匯「靈」和「念」的力量,就支撐不住陷入了昏迷——不是不想吸收更多,而是他的「念」重返身體的一瞬間,就被撲湧過來的疼痛弄得直接昏過去了!

弗朗西斯感覺到元素的騷動剛剛平靜下來。突然,斯圖爾的手腳猛地揮舞幾下,然後又癱瘓一樣靜止在床上。

「……詐屍嗎?」弗朗西斯制止自己無聊的想像。他走近孩子的身體,伸出手來輕輕按壓頸動脈,然後又把手放在孩子的心臟上方。

現在斯圖爾已經魂魄歸體,自然那些痛覺都回來了。即使是在昏迷中,也可以感受到弗朗西斯輕壓身體引起的疼痛感——斯圖爾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好痛!

「嘿,會痛嗎?……神志是回來了沒錯。」弗朗西斯又再檢查一次傷口,確認沒有致命傷,就是上面沾了些沙石比較難看而已。

弗朗西斯轉身準備去洗一下沾上了沙石的手,黏黏的刺刺的實在是不太舒服。等等,沙石?
弗朗西斯邁出去的步子頓了一下,他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教堂裡的石雕,僵硬無比。他又回轉過身子,仔細看孩子身上的傷口。這下子,他終於知道自己是多麼粗心了。因為斯圖爾使用的是破地訣,又猝不及防之下遭到反噬,那些沙石像刀一樣刮過身體,並且不少都陷在了血肉裡面。這確實不是重傷,並不會立刻致死。但是沙石會讓斯圖爾的肌肉無法癒合,並且讓傷口不能結痂,很可能會失血過多而死。

弗朗西斯手忙腳亂地開始處理孩子的傷口。他撕開孩子衣服,讓傷口暴露出來……呃,怎麼傷口更大了?

斯圖爾在昏迷中痛得直流眼淚。廢話!傷口本來就把衣服給粘住了,你那麼用力地撕,不是把傷口附近的皮肉連著一把扯下來了嗎!

弗朗西斯又把孩子放進裝滿水的浴缸裡,他想這樣清理傷口的沙石比較方便。可是沒一會兒,他發現浴缸的水都染上血色,連傷口也看不清楚了,這要怎麼處理?而且孩子看起來整個人更白了……斯圖爾的「念」似乎又準備離開「靈」而去了……哪個天殺的沒有常識!傷口泡在水裡血流得更快啦!

總之,等弗朗西斯把孩子的傷口都塗好了傷藥並且包紮妥當以後,除了呼吸,孩子已經沒有其他生命跡象了……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孩子,他整個人都快要被後悔的情緒淹沒了。

「我都幹了些什麼?」弗朗西斯看著孩子蒼白的臉,喃喃自語:「我逼一個孩子使用魔法,害他被魔力反噬,幾乎成為白痴;我又疏於照顧他的身體,這孩子差點就被我泡在水裡泡死了……」聲音越來越小,偉大的劍神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白痴!

他看著孩子的頭髮。和初見面時的黑色不同,孩子現在的頭髮是有如清晨第一縷陽光一樣溫柔順直的金髮。他覺得孩子的臉也有點變化,具體改變了什麼他也說不上來,但是印象中笑起來有點狡詐,沉默時顯得成熟穩重的臉,現在看起來卻是脫不去稚氣的柔軟可愛——這個孩子,長得就像是天使。

可是這麼小的孩子,為什麼要用魔法喬裝打扮呢?是躲避仇家麼?難怪……年紀這麼小就有這樣的修為,看來是他的仇家逼得緊的原因。

弗朗西斯想到這裡,冷哼一聲。他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補償他的過失了,保護這孩子一段時間,或者找出這個孩子的仇家清理掉,對正在無聊的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消遣不是麼?

其實弗朗西斯誤會了,斯圖爾是因為自己家族是大家族,如果不用道術改變容貌,很容易就會被帶回去,所以才用道術改變了外貌。只是現在受傷太重了,道術得不到體內道力的支持自動消散,弗朗西斯才會看到的斯圖爾原來的樣子。

往深處想,大概是弗朗西斯的心裡真的對斯圖爾感到很抱歉吧,所以才會一廂情願地要保護他……

到了後半夜,斯圖爾終於積攢了一點力氣,悠悠轉醒了。他甫睜開眼,就看到眼前一個白毛絨絨的影子——室內只有清冽的月光,他的腦袋還不夠清醒,看到的東西自然也是模糊得很。這是什麼東西?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出去拽那團毛邊,沙啞著聲音說:「白毛猴子?」隨即,他遲鈍地感到吃痛。「我好像受傷了?為什麼受傷了呢?」我疑惑著,想著,迷濛中又睡了過去。

弗朗西斯發現孩子轉醒的時候很緊張,馬上坐在床邊著急地看著。只是現在,他有點後悔坐得太近了,孩子的手還拽著他的鬍子,而且不可避免地聽到了那一句「白毛猴子」。

默……弗朗西斯畢竟是皇族,他的衣著打扮一直由專門的禮儀官打理。即使是他身處第十三峰的時候,也有受過訓練的劍侍為他打點日常生活所需。

劍神的心都在劍上面了,哪裡會自己主動注意儀容?因此離開劍神峰遊蕩在沃蘭特帝國的他,已經很久沒刮鬍子了……

弗朗西斯的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下巴,被孩子捉著的鬍子就斷掉了。他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拿起孩子的手,將它放回到被子裡去。

「竟敢說我是猴子呀?」弗朗西斯有點哭笑不得,他意識到自己該整理儀容了,於是走向了衛生間。

片刻之後,斯圖爾再次醒過來,這次的神志徹底清醒了。他看到自己在一個小客房裡面,擺設很簡單,只有床和一張小桌子,床邊還放著唯一的一把椅子。他聽到隔壁牆壁傳來水聲,似乎是有人在洗澡的樣子。

斯圖爾捉緊手中的一小撮鬍子,暗想:「是他嗎?劫持我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問朋友,我寫了7個章,1萬多字,才讓兩主角相遇了……是不是太囉嗦了點?
朋友曰:「正常,我寫1萬字的時候主角還小,到她成年了也是3萬字以後了!

……我囧!




戀童?問神之約!

斯圖爾運起「念」力,像掃瞄一樣檢查自己的身體。他的經脈被反噬的力量狠狠刷了一遍,意外地好像更堅韌了。不過內出血把這些經脈糊住了,必須盡快用「念」推動「靈」將體內這些淤血逼出來,否則經脈糾結成一團,他的功力也運轉不起來。至於肉體的外傷……傷口上的藥不簡單,不但止住了血讓傷口結痂,而且沒有骨肉癒合時那種癢癢的感覺,無色無味的。如果藥也分階級,這個傷藥大概可以排5級吧?

只是再好的藥,也不可能讓人馬上恢復過來。現在的他不會逃跑,事實證明跑也沒用不是嗎?回想起巷子裡那一戰,斯圖爾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貼近;而且當時他的身體已經進入土元素設置的結界裡面,那個人是如何穿過結界將我拖出來的?

從一開始,斯圖爾就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挾持。他的易容術是利用光線的折射原理改變他人眼中的影像。難道說這個世界有類似照妖鏡的東西嗎?否則怎能看透假象呢?如果是知道了他原來的身份,那為什麼要冒著他會被法術反噬的風險破壞陣法?他要是死了,就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嗎?——斯圖爾的思維定義在「被識破身份,被劫持」的狀態,所以沒想過這一切只是某人的意外之舉。話說被害人要是聽到犯人說:「啊!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好玩而已!」相信被害人除了吐血三升、呼天喊地以外,實在是拿犯人沒轍吧……

門被打開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緊接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從洗漱室走了出來。藉著洗漱室微弱的亮光,斯圖爾先看到一個健碩的側影,目測身高接近2米,男人轉過身看過來。目光一接觸,兩人都呆了一下。

斯圖爾看到的,是一個英俊的陌生男人。他有一頭俐落的銀色短髮,額前的碎髮因為沾了水,現在柔順地貼在他的額頭上;他的頭髮沒有擦乾,一滴水珠從頭上順著他硬朗的臉型滑出一條淺淺的水痕,勾在他的下巴尖上不願離去;他的雙眼是單眼皮,看著斯圖爾的時候微微瞇起來,顯得狹長,眼神也銳利;他的嘴唇色彩潤澤,令人……這麼一個男人,光是皮相就夠令人自卑了。其實斯圖爾長得像母親,可以預見成年以後,大概也只能是「俊美的天使」型,而不是像這個男人一樣,帶著強烈的男人味,光是臉就能讓女人窒息。

弗朗西斯眼中的斯圖爾,睜著一雙翠綠色的圓圓的眼睛,帶著好奇、防備的神色注視著他。因為已經一天沒進食了,又受了傷,失了好多好多血,配上那張「純潔的天使」的臉,看著就四個字可以形容:「楚楚可憐」。

弗朗西斯屏住了呼吸,擔心會嚇到孩子似的。輕輕地問:「你醒了?」

這個聲音……斯圖爾意識到眼前這位就是造成他一身傷勢的罪魁禍首了。~(= =)~///

搞笑藝人變身無敵帥氣男嗎?他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愣愣地看著弗朗西斯。

看斯圖爾不說話,弗朗西斯也覺得尷尬,索性走到一邊穿衣服。斯圖爾注意到他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像是突然膨脹了一下,又收縮回去,然後他的手上就多了一套衣服。即便現在的靈力很薄弱,斯圖爾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戒指上面由不同的元素序列組成了一個法陣,這個法陣與空間產生共振,並且鏈接了一個通道,打開了一個異空間。

多明克大陸上的煉金術已經沒落,沒想到還能看到可以鏈接異空間的法器。按照大陸上的分類,這個戒指堪稱神器。這個男人是什麼人呢?並不是只要強大就可以拿到神器的。大陸上不同的勢力瓜分了大部分的資源,沒有相當的背景,怎麼可能得到神器?

斯圖爾迫切地想要知道男人是誰,劫持他的目的等等,於是扯著乾裂的嘴唇,開聲道:「你是誰?」男人穿衣服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轉過身來,背對著說:「你可以叫我阿郎」!

阿郎?我還牛郎織女咧!斯圖爾還在苦思怎麼套他的話,這位阿郎同志已經穿好衣服坐到床邊了。他從桌子上拿過一杯水,示意要扶起斯圖爾餵水喝。看著這滿滿的一杯水,斯圖爾縮到一邊去問他:「你不知道我受的傷已經傷及內府,不能直接喝水的麼?」

阿郎的表情——即是面無表情。只見他緩緩轉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水杯,然後頭轉回來嚴肅狀地問:「那怎麼辦?」

「……」斯圖爾沉默了,這個男人是真不懂麼?還是在玩什麼惡劣的花招?如果是前者,他的人和個性也太僵硬了點,浪費了一副好皮相。

斯圖爾伸出手指沾了一點水杯裡的水,然後把水抹在唇上。阿郎似乎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也用手指沾水,點上孩子的唇。他的指腹有繭,抹在唇上時使了點力,讓斯圖爾有點吃痛。他注意到孩子在皺眉,接下來的動作就輕柔了些……如果不是確認自己的身體還是10歲的孩子,斯圖爾真懷疑他是不是在調戲!

阿郎不斷地給孩子酥水,直到孩子把頭微微撇開。

「夠了麼?要不要吃點東西?」阿郎說話的時候把聲音壓低,就像是一把本應能發出錚錚鐵音的劍被捶打扭曲以後發出的悲鳴。斯圖爾聽著這樣的聲音難受,為什麼他要小心翼翼地說話?
斯圖爾看著阿郎的眼睛……他的眼珠是冷冷的紫色,和狹長的眼縫、微微皺起的銀色眉毛一起帶出一抹擔憂的神色;而他的鼻翼隨著呼吸小幅度地顫動著,和輕抿著的嘴唇一起洩漏出緊張的情緒。

斯圖爾心中不由得興起一個怪異的念頭:這個男人,在擔心自己?

他打了個冷顫。在帝都的時候,因為一直裝作心思稚嫩的小孩子,所以無意中聽到了很多關於帝都內的人物做的齷齪事情,其中一項就是戀童。這個男人威逼自己,又在自己受傷後捉到這裡來,現在反倒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來了?

斯圖爾越想越肯定他是個戀童癖!當下顧不得身體受傷,一把捉過被子整個人背貼到牆上!他迅速凝聚「念力」到右手上去,大喊:「別過來!你這個戀童癖!」

阿郎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拚死捍衛自己身體的孩子:「戀童癖?在哪裡?我嗎?我?不!我才不是!」只見阿郎整張臉都黑了下來,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鬥氣在他的體內暴走的路線!

好恐怖啊!斯圖爾開始覺得自己太魯莽了,現在他的力量尚未恢復,不應該跟強悍的男人攤牌的。只是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如果實在不能力敵,那就只有自爆,來個玉石俱焚了!

這邊斯圖爾興起壯士斷腕的決心,那邊阿郎已經冷靜下來了。他看著眼前的孩子準備與他死拼的樣子,心裡忽然一軟。怎麼忘了呢?這孩子隱藏自己的相貌東躲西藏,肯定是他的仇人一直在窺伺他的身體的緣故……這個眼神,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好,這樣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囧,這時候的弗朗西斯已經陷入自己的想像中不能自拔了。他噌一聲站起來,椅子掉到地上也不管了;他把右手食指和中指合併伸直,其餘三指收攏成拳,以指為劍,將食指和中指點到他左邊的心臟位置,鄭重地起誓:「吾以劍之名起誓,吾將在三年內傳你自保之劍術,並且保護你、絕不傷害你,若違此誓,願劍之靈唾棄吾永生永世!」

斯圖爾神色複雜地看著阿郎。這個誓約他記得很清楚,那是「問神道」劍宗的「問神之約」。並不是這個約定真的有神監管,而是發過此誓的人如果被「問神道」查證違約,則會被劍神十二峰的高手追殺,甚至會升級為巴隆帝國的戰犯。作為巴隆帝國的死對頭,奎因家族對問神道的一切都很關注,自然清楚這個誓約的效力。

這個男人真是「問神道」的人嗎?如果是,他為什麼要向自己宣誓呢?斯圖爾都被搞糊塗了……整個晚上他的情緒一直在起起落落,刺激太大,一不小心又昏睡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時候我覺得科學家偉大,於是向我父親說:「我長大了要做科學家!」
然後我父親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做科學家不要做陳景潤,他連頭髮都不會洗!」
這段對白影響我非常之深……

囧,弗朗西斯的原型不是陳景潤,但是境界還是接近的……




激烈的邂逅X美麗的誤會

待斯圖爾第二天醒來,入目周圍的景緻都在倒退。他發現自己被阿郎背著在叢林中穿梭。怎麼換地方了?雖有疑惑,但現在明顯不是提問的時候。

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哪裡奇怪,但是漸漸的,斯圖爾發覺自己竟然感受不到顛簸之苦!他凝神將「念」匯聚到雙眼上面,「看」到阿郎將鬥氣擴散成霧狀包裹著兩人的身體。這層鬥氣看似薄弱,卻是渾厚濃郁。斯圖爾看到周圍的景物倒退,誤以為阿郎背著他在向前運動,事實上運動的是阿郎的鬥氣!如此,二人相對於這層鬥氣是靜止的,自然感受不到一點震動了。

多明克大陸上的武者並不像修真界的人一樣懂得「內外兼修」。他們修煉武藝的方式無一例外都是鍛鍊肉體,在肉體達到極限之際會產生「鬥氣」,即我們所熟悉的「外功」;而「內功」在多明克大陸則被認為是「鬥氣」達到一定程度的深厚情況下,自然而然凝聚於體內的力量——大多數武者將自身當做「儲能電池」,並且不可回收利用,一旦體內的力量耗費光了,他們會重新鍛鍊肉體再次儲存能量。

與此相比,修真界將內功和外功分開修煉。內功是匯聚天地元氣之力,不斷從身體內部改善體質,使身體更加適合儲存力量,甚至達到極致的時候,身體可與天地同化,操控四時,撥亂自然;外功和多明克大陸的方式相似,同樣是從外部改變體質,並且著重於攻擊的技巧。

兩者相比較,多明克大陸的武者大多只知道鍛鍊肉體,妄圖以肉身之力控制自然,很少有能真正參透人與自然之間的聯繫者。因此成神之人非常少,修真界最低級的童子在對力量的理解上面恐怕要比多明克大陸上的武者都要高。這也是斯圖爾能以10歲之齡達到7級武者,被阿郎驚為天才的原因。

力量雖然有不同的表現形式,但是殊途同歸,即使是只修煉外功,只要了悟人和自然的共性,必然能夠成聖成神。眼前的阿郎,顯然已經參透了一部分自然之秘,所以能夠在林中融於周圍的環境,就像眼前的樹木都在自動為他讓路一樣。這份修為,在修真界也足可稱為劍聖,那麼在多明克大陸,豈不是……神?

「10歲生辰之日,我竟然買到一個劍神……這個生日禮物也太令人驚慄了點。」司徒內心想著,為自己的運氣哀嘆。問神之約嗎?看來是劍神第十三峰那位沒錯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阿郎停了下來。斯圖爾從他的背上微微挺身,越過他的頭向前看。眼前是一棵火紅色的大樹,樹幹從內部透出流光溢彩的幻影,似有火焰在燃燒,美麗得妖異。或許是兩人離樹木比較近,斯圖爾向左向右張望都看不到樹幹的盡頭,抬頭也只看到樹冠插入雲霄,看不到樹頂在哪裡。靈光一閃,斯圖爾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

多明克大陸上沒有人不知道惡夢森林的「火雲樹」。這個大陸天地元氣雄厚,因此天生萬物皆能吸取天地精華,產出許多異物來。像這火雲樹,就是樹木依附於地氣,又吸取天地中的火元素為營養生長。

在修真的分類中,火克木,兩者本不能夠並存。但是這火雲樹卻能吸收地氣降低火元素的燃點,使樹木的軀幹可做火的容器。大陸上的火元素魔法師無一不想得到一條火雲樹的樹枝,以作增幅法力的法杖。只是300年以下的火雲樹,體內所存的火元素不夠純淨,有時候會受氣候、地理、人為等影響夭折,不適合成為魔法師的法杖。能存活300年以上的火雲樹已經非常稀少,而像眼前這棵成長得如此之好,樹齡超過3000年的火雲樹更是萬中無一了。

大陸上很多地方,都能看到這棵樹巍峨的身影。沒錯,這裡就是惡夢森林十大「惡夢」之一,「火雲之夢」!

火雲之夢,名字聽起來浪漫夢幻,事實上卻是真真正正的煉獄。火雲樹生長的條件,就是大地上的火元素必須足夠雄厚。理論上火雲樹應該喜歡火山口那樣的環境,但是現實中火雲樹只生長在大片的森林中間。我猜想這是因為如果 「木」的元素不足,那就不容易滋生能夠儲存「火」的身體。

只是普通的植物哪裡能忍受火元素過於濃郁的環境,光是水分蒸發就不能生存了。因此火雲樹落戶的地方,空氣中必然佈滿火元素,可能即使是衣物間的摩擦都會擦出火星,在空氣中引燃一片火海;而且火雲樹周圍都會寸草不生。

現在的斯圖爾能夠順利呼吸,想必是託了阿郎的福了,能以鬥氣包裹足以呼吸的空氣,劍神的實力確實不容置疑。

阿郎托著斯圖爾的手抖了抖,這樣就更貼緊他的背,然後一躍而起,順著樹幹向上攀升。只聽到風聲咧咧作響,很快他的身子斜了一點,在斯圖爾以為自己會掉下去的瞬間拐了個彎,進入一個樹洞之內。

能看到火雲樹,斯圖爾以為這已經是一個驚喜了,想不到這個樹洞更令人歡喜。這個樹洞大概100平方米左右,裡面有整套的傢俱,雖然做工粗糙,但是看得出來很結實;樹洞的內壁顯然是被打磨過,從「地板」和「天花」上能夠清楚地數出年輪;最喜人的是這洞裡竟然有窗戶,窗戶上還鑲上了玻璃!要知道大陸上煉金術式微,玻璃可是代表高級工藝的奢侈品,通常只有貴族才能夠使用,這也算是樹洞內最明顯的人造物了。

阿郎運轉鬥氣,以二人為圓心颳起了一陣輕風,將樹洞內的灰塵捲起刮到窗戶外去……還真是奢侈的吸塵機,斯圖爾在心中嘆息。隨後他被放到一張椅子上靠坐著,看著阿郎擺弄傢俱,甚至還看到阿郎從櫃子裡拿出了一整套的床被,連窗簾也掛上了。

既然離開阿郎的身邊也能呼吸,斯圖爾馬上想到是樹洞內散發的木元素阻隔了外面的火元素的緣故。想不到阿郎看似木訥,還能弄出這樣一個洞天福地來。

斯圖爾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阿郎,直到他消停下來。這一次斯圖爾決定以靜制動,不出聲地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阿郎看到斯圖爾的神色,總算知道應該說點什麼了。他只說了三句話:「我在奴隸營那裡閃避一些麻煩;我很抱歉讓你受了傷;作為補償,我教你一些防身術幫助你打敗你的仇人。」

斯圖爾繼續不做聲……不是愛裝深沉,而是這三句話值得推敲的地方很多。有什麼麻煩需要劍神委身藏到奴隸營裡?這世上竟有可以威脅劍神的力量嗎?讓自己受傷的動機究竟是什麼?

既然是劍神,那麼戀童癖的可能性就可以排除了。事實上為了瓦解問神道的勢力,斯圖爾的爺爺他們使盡一切方法滲透到問神道里去,其中包括配合「劍神戀童」的猜測送一些美貌的孩子過去……試驗失敗,情報顯示無論送過去男女老少,劍神都沒表現出任何興趣,反倒是證實了「劍神祇愛劍」的傳言。

那麼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想想「堂堂劍神綁架敵國的孩子」這樣的標題,除了抹黑劍神之名和問神道在大陸武者之中的信譽,會有其他好處嗎?最後一句的「仇人」就更耐人尋味了,從頭到尾自己都沒有被他以外的人追殺過,哪來的仇人?

斯圖爾決定套他的話:「你怎麼知道我有仇家?」阿郎自信地一笑,說:「你為何要易容?而且我不過是試探,你就反應如此激烈,想必是平日經常被追殺導致的……你放心,我會幫助你的!」

阿郎嘴角含笑,眼中卻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氣,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神采奕奕,等著看眼前的孩子露出吃驚的表情來。

斯圖爾恍然大悟,原來是一場誤會。此刻他只想大笑三聲。如果劍神知道了自己是自作多情,會不會尷尬到臉紅?這真是令人玩味的狀況,想不到只是模擬自己被高人綁架了去,竟然還弄假成真了。

這一點可以好好利用,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和朋友討論過,如何突出文中角色的性情。描述他的表情?描述他說話的語氣?描述旁人眼中看到的他?最後討論來討論去,發現根本沒辦法跳出對話這個基本手段……




我愛燒烤

愛麗絲小心翼翼地拿出望遠鏡筒,從一個小山坡上向遠處張望。她有一頭美麗的綠色頭髮,和她那雙可比西子湖的嫩綠色眼睛相襯,加上巴掌大小的瓜子臉,人們即使沒看到她那對小巧的尖耳朵,也可以一眼看出這是一個純正的綠精靈。這位小姑娘芳齡380多歲,在精靈族裡正是青蔥少女的年紀。

這個小山坡上聚集了四個人,除了愛麗絲,其餘三個都是男人。其中看起來年齡相對小些的青年癱坐在愛麗絲的後背,微微喘著氣對著愛麗絲喊道:「小愛啊~你看到出路在哪裡了嗎?這裡好熱,我快要熱死了!」

站在愛麗絲右邊的青年伸手拂了一下粘在脖子上的金髮,懶懶地應道:「哈里,要不是你招惹了金角犀牛,我們也不會迷路,現在你給我安靜點,別打擾愛麗絲!」

哈里垂下了腦袋,橙紅色的劉海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他低聲回答說:「對不起,查理團長,我剛才以為那只是普通的犀牛,想捉來當晚餐的……」

金角犀牛是普通犀牛的進化變態版。與普通犀牛相比,金角表示這隻犀牛已經進化出金屬的魔法屬性,具體表現為它的表皮就像精鋼一樣剛硬,加上它幾百噸的體重,整個就是一個無堅不摧的重型坦克。由於它只能物理攻擊,因此算是七級魔獸。普通的擊敗金角犀牛的方法有兩個,一個使用神兵利器刺破它的表皮擊傷它,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死命逃跑。哈里他們選擇了後者,以至於慌不擇路了……

一隻手搭在了哈里的肩膀上,哈里嚇了一跳,他側過身來對著這隻手的主人說:「黑潮,你什麼時候走過來的?」

黑潮:「……我一直站在你旁邊。」

哈里臉上微曬了一下,伸手過去拉著黑潮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愛麗絲調換了幾個方向觀察。查理發現愛麗絲停在一個方向不動了,而且不斷調整望遠鏡筒,似乎很著急地看著的樣子。他柔聲問:「愛麗絲,發現什麼了?」哈里和黑潮聞言也圍上來,看著愛麗絲所看的方向。最醒目的就是眼前大約1里之外的火雲樹了,這麼遠的距離,也可以感受到熱浪翻騰著向小山坡漫過來。

愛麗絲手上還捉緊鏡筒,不確定地回答:「隊長,我看到火雲樹上面好像坐著一個人。」

「什麼?」查理迅速伸手接過望遠鏡,看向火雲樹。火雲樹的熱浪把周圍的水蒸氣都蒸發了,遠處的景象即使是在鏡筒裡看也是模糊扭曲的。

哈里在後面緊張地大聲嚷嚷:「隊長,真的有人在上面嗎?那可是火雲樹耶!我就是現在再靠近一百米,鼻子都可以噴出火來!真的有人可以站在樹上面嗎?那一定是火系的高手!他長什麼樣子?他是不是戰士?手上拿的劍是什麼樣子的?他……」

「閉嘴!」查理和黑潮同時低喝道。哈里碰了個軟釘子,愛麗絲看著他萎靡的樣子心軟了。她靠過去拉拉哈里的衣袖,輕聲說:「哈里,我看到的影像很模糊啦!不過那應該是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戰士,他手上沒有拿劍的。」

查理在旁邊搭嘴:「他手上拿的不是劍,好像是一根樹枝,樹枝上面的是……肉?」

愛麗絲他們看到的,正是在準備晚飯的斯圖爾。 時間不知不覺流走,他在惡夢森林裡已經生活了將近四年了,今年13歲。

遙想跟阿郎相識的時候,真是啼笑皆非。斯圖爾沒有反駁阿郎的猜測,只是告訴他,自己已經拜了師傅,不能再改投他的門下。

大陸上有非常嚴厲的師門制度。一般的平民只要自身努力,就可以參加考核進入各地的學院學習,這些學院通常是一個老師帶幾個年級的學生,例如貝隆愛爾大學。但是拜師就不一樣了,一個十級的武士或者法師可以收很多的學生,但是嫡傳弟子只有一兩個。只有成為嫡傳弟子,才有資格學習師傅的全部武藝或者術法。例如斯圖爾的家族,即使是直系血脈,也不一定能夠學習家傳的武功,無關乎血統,必須有過人的天資和毅力才能被家族肯定授予學習的機會。這在大陸上也是通行的。人類都有私心,強者都希望自己的子孫、弟子可以比別人強大,統治階級希望自己擁有強大的威力保持自己的地位。

如此,大陸上就有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共識,即一個徒弟一生中只能拜一個師傅。如果他背叛師門拜他人為師,即使這第二個師傅比第一個師傅強大一萬倍,整個大陸都會看不起這個徒弟和第二個師傅。以魔法師為例,除非第二個師傅能證明自己此前不知道這個徒弟已經拜師,否則法師工會會發佈大陸通緝令,誅殺徒弟,並且將第二個師傅在法師塔上除名,取消這個法師的一切榮耀與權利。

阿郎對斯圖爾的評價極高,因此他追問斯圖爾的師傅是誰?回答曰:「老子」!

開始的時候阿郎認為斯圖爾在胡鬧,以為這孩子仍然不相信他,不願意拜他為師,才弄了這麼一個名字來取笑他。只是相處了一段時間,看到斯圖爾在他的面前打坐,背誦劍訣,重覆練習連貫的劍式……劍神豈是浪得虛名之人?他很快就發覺孩子的劍術不同於大陸上的任何門派,是他生平僅見。而斯圖爾之所以毫無顧忌地在他面前修煉,一是大陸上無人熟悉自己的修煉方式;二是劍神本身劍術已成,無需再窺探他人的劍術。

後來阿郎多次追問斯圖爾的師傅是誰,現在人在何處?斯圖爾都回答說師傅名叫「老子」,一年前失蹤了,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是生是死。

這更堅定了阿郎找出斯圖爾的「師傅」的決心。大陸上還有他不知道的武學,這是何等令他興奮的事情!他恨不得馬上跟「老子」大戰三百回合,分個勝負!因此時至今日,三年之期早已過去,阿郎還賴在斯圖爾的身邊不走。其實他的想法也很簡單,斯圖爾應該是「老子」唯一的徒弟,因為大陸上並沒有其他人展示出類似的武學;做師傅的總得跟進一下徒弟的功課是不?那樣他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總會有一次半次能碰上的!

可惜,斯圖爾的功法來自前世的記憶,今生怎會有師傅?阿郎注定要失望了。

這三年來,斯圖爾每遇到瓶頸,都會找阿郎練劍,或者與他論劍。前者是借助阿郎的閱歷和身法,增加實戰經驗,後者是與他探討劍道的玄妙,以求劍法心境上的突破。

慢慢的,兩人之間的感情越見深厚起來。斯圖爾知道阿郎喜歡吃辣;生□潔,因此衣著打扮喜愛白色;他嗜武成痴,例如他坐椅子不會坐到椅面上去,而是做一個「坐」的樣子,事實上他的屁股距離椅面還有1公分的差距,以此鍛鍊他的腰力;還有,他是一個家務……白痴!
三年前斯圖爾還在養傷,奇怪的是換下來的衣服從來沒有再出現過,每天都有新衣服穿;兩人吃的飯菜,也沒見阿郎生灶,永遠是一摸一樣的肉扒、菜湯、水果沙拉和麵包;洞內的清潔,只見阿郎永遠是一千零一招的「鬥氣滅塵式」……待身體恢復了,斯圖爾才知道他竟然每天往返勇者之城購買衣服和食物。

再後來,斯圖爾有幸品嚐了阿郎打獵回來自製的野味,終於驚他為天人……這隻毛還粘在皮上面,血還在滴落,沒有烤熟的鳥腿,腥臭就算了,無鹽無味,他怎麼吃得下?阿郎看斯圖爾呲牙咧嘴、看著鳥腿痛不欲生的表情,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你想在武學上面有所發展,必須放棄一些浪費時間的享受,將全部的經歷專注於武學的修煉和領悟。吃飯只要吃飽就可以了,美味與否不重要。」——既是說,這隻鳥腿只是在火雲樹的樹皮上面滾了一下,完全沒有做烹飪的處理?

斯圖爾心中凌然,眼前這個男人,能夠嚴於自律,一靜一動皆是為了修煉劍術,難怪有此成就。他生於皇族,坐擁問神道,常人只怕早已身陷權力的漩渦,或者過上了聲色犬馬的生活。但是他的心中只有劍,每時每刻都沒有放棄過對劍道的追求。

一個人能得到世人的尊敬,他的身上必定有比平常人更持久的堅持。

斯圖爾尊敬阿郎的堅持,因此包攬了所有的家務事。每天在修煉告一段落之後,他都會離開火雲樹去獵吃。頭兩年因為實力不足,阿郎都會尾隨在他身後照看。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出手救援。如此在斯圖爾的武藝突飛猛進的同時,阿郎還可以飽嘗口福,吃到獨家秘製的美味料理……跟多明克大陸完全不同風格的中式料理,自然是獨一無二了。

阿郎其實並不贊同斯圖爾將時間浪費在料理上面,但是斯圖爾卻很堅持自己的生活方式,這都因為「道法自然」四字。

今生的斯圖爾修煉的仍然是前世所追求的「道」,即是豁達自然之境。對於他來說,吃是道,睡是道,行是道……萬般皆自然。刻意棄吃而修武,反而不符合他的「道」了!阿郎見阻止不得,就對斯圖爾的修煉嚴加看管,儼然變成他的監工「師傅」了。

如此一起生活了三年,二人就像真正的家人一樣,同吃同住,每天談天說地交流思想,彼此都熟悉對方的生活習慣……只除了,他們各自的過去。

兩人因誤會而相識,斯圖爾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份,阿郎也沒有說出他是劍神。在斯圖爾,他的家族是對付劍神的國家的最高軍事力量,本是敵對的關係,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於阿郎,劍神的盛名累他不淺,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這並不是令人高興的事。因此只要斯圖爾不問,他就不會說。兩人就這樣默契地維護著相互之間的關係:比師徒關係淺一點,比朋友關係深一點;比血緣關係淺一點,比兄弟情誼又深一點……這一深一淺之間,斯圖爾都不知道該怎樣定義兩人之間的關係了。

現在的斯圖爾,剛剛突破9級戰士的界限。阿郎稱讚他是天才,說即使是自己,成為9級戰士也已經37歲了。大陸有個通則,既超過50歲不能突破9級者,以後都不會有機會踏入神級之境了。

斯圖爾並不以為喜。重生在世,現世的苦修,不過是前世經歷的重演。自己清楚地知道在哪一道檻會遭遇怎樣的瓶頸,並且曉得該如何解決,修煉的進度焉能不快?只是9級已經是他目前的極限了。

修道之人,並非要清心寡慾才能修仙。道法自然,道者必須先瞭解自己,才能控制自己的七情六慾;道者必須瞭解他人,感受人生的滋味,才能看破紅塵,掌握塵世的規則;最後,道者需要領悟自然的法則,才能融入自然,潤澤蒼生。所謂道,就是萬物從繁衍到消滅的過程。

現在的斯圖爾仗著前世的記憶幫助,第一條件「修身」已經做到。要再有突破,他必須進入社會,經歷悲歡離合,閱盡世間百態,才能達到「養性」的境界。

進階9級以後,他已經不怕火雲樹的炙熱了,所以才有站在樹丫上燒烤的一幕。只是這日常生活的小插曲,在查理他們的眼裡就變調了——那可是十大惡夢之中的火雲樹啊!竟然有人可以站在上面而毫髮無損,更遑論這充滿娛樂氣息的燒烤了!

哈里聽到隊長的說話,條件反射就說:「團長,你熱昏頭了吧!」遂得到團長牌「愛的鐵拳」一枚。

望遠鏡筒在團員之間流轉,四人最後一致通過決議:「找高手去,結束這該死的迷路狀態!」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寫點阿郎和小主角在惡夢森林的日常生活,後來想想這樣寫下來,何年何月小主角才長大啊!這段經歷就放到後面,以回憶或番外的形式描寫吧~!




俊男美女傭兵團

查理習慣性地順了順齊肩的金髮,左手握弓向前伸直,右手以極慢的速度拉弦。這把弓幾乎與查理齊高,弓身筆直,只在一頭一尾的地方有些許的彎曲。隨著查理的節拍,弓身被拉到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就像是隨時會折斷一樣,奇怪的是,弓上面沒有箭!

風元素被源源不斷地從查理身上匯聚到弓上面,弓的前方不足十公分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漩渦。風元素不斷從漩渦邊匯入,最後全部壓縮在漩渦中心的一點。只聽聞細細的一聲「嗡」!弓身瞬間恢復筆直的身姿,而查理前方扭曲蒸騰著的熱氣就像是被一把剪子剪開分為兩邊的布幔。

只是這把剪子每前進一分,威力就被削弱一點,最後在斯圖爾身前十米的地方消散開了。

查理還在凝聚壓縮風元素的時候,斯圖爾就已經察覺了。雖然對付好像要攻擊的樣子,但是從風元素凝聚的規模來看,對方的風之箭威脅不了自己,也就由著他去了。想不到這枝箭可以停在距離自己十米遠的地方。能讓風元素衝破火元素前行這麼遠,必須要有八級的實力才行。是他的弓有特殊的輔助功能,還是他本身的實力已達到八級?這個弓箭手看著才二十歲的樣子……有點意思。

在惡夢森林居住了三年,斯圖爾可以說與阿郎是相依為命,一直沒有看見其他人。這也難怪,十大惡夢的所在豈是普通人可以進入?光是能夠在這裡生存的魔獸,都是七級以上,沒有足夠的實力是走不進來的。

斯圖爾輕輕向前一躍,就像是在海裡衝浪一樣借助火雲樹散發的熱浪「滑」到查理的面前。他看到這幾個人眼中的震驚,其中身後背著一把一米多長,二十多公分寬的雙手劍的橙紅色頭髮的青年表情最搞怪,嘴巴張大,好像心臟都被嚇得要跑到喉嚨裡吐出來的樣子。

與這個青年相比,旁邊那個巧克力色短髮的酷哥已經反應過來,右手下垂向裡彎曲四指,左手五指張開擋著可愛的小loli精靈。斯圖爾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有異動,這位酷哥的手裡劍就會甩到他的心臟上面去。

那個弓箭手向著斯圖爾踏出一步,剛好微微擋著仍然張著嘴的隊友,優雅地一鞠身自我介紹道:「你好,朋友!我們是『俊男美女傭兵團』。我是團長查理,很高興認識你!」

斯圖爾和查理大眼瞪小眼,沒有接話。俊男與美女?這三男一女確實是俊男美女沒錯,但是用這個做團名……他是在忽悠自己嗎?

橙紅色頭髮的青年大概是清醒了,他哭喪著臉弱弱地說:「團長,我早說過我們要改團名的啦!你看人家都不信!」

這個一看就腦筋子直的青年把斯圖爾逗笑了,他也躬身還了一禮:「你好,查理團長。久聞『俊男美女』傭兵團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見諸位,實在是我司徒的福氣,久仰、久仰!」

(以下「斯圖爾」化名為「司徒」。)

司徒正在變聲期,小刀鋸鐵條般的聲音配上一副仰慕的驚喜表情,令眾人的臉皮不可控制地抽搐著。查理的臉笑得更歡了,他自來熟地熱情向司徒介紹他的隊友:「這個背著大劍的傻子是哈里,職業是戰士;那個穿著黑色勁裝的人是我們的副團長黑潮,職業是刺客;這位美麗的女士是愛麗絲,我們團裡的魔法師兼任藥師;而我本人則是一名弓箭手。司徒小兄弟是魔法師嗎?你的飛翔術很好呢?實力不凡啊!」

司徒剛才是劍氣內發,踏著氣浪過來。查理他們沒有看到通常會出現在戰士周圍的鬥氣,因此誤以為司徒是魔法師了。

司徒但笑不語,問:「查理團長,你們剛才的舉動是?」查理馬上澄清說:「啊!司徒小兄弟,我們是想請你幫個忙,但是又靠近不了火雲樹,所以才出此下策的,你一定不會見怪的對不對?」

哈里在旁邊接話說:「是啊是啊!司徒你好厲害,你是怎麼跑到火雲樹上去的?你身上有什麼避火的法寶嗎?拿出來給我看看好不好?」黑潮的右手馬上捉著哈里的下顎堵住他的嘴,還狠狠地瞪著哈里。

查理打哈哈地圓場說:「司徒兄弟啊,真不好意思,我們這個團員說話不經大腦,你別見怪啊!」心裡真想再給哈里一個「愛的鐵拳」——所謂懷璧其罪,大部分人都忌諱被別人知道自己身懷異寶。這個司徒眼看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再天才的人這個年紀實力也高不到哪裡去,肯定是身上有什麼避火的寶貝,才能在火雲樹上活動。可是這個就是看出來了也得裝作不知道呀!哈里這個麻煩精!

司徒看著他們一副害怕自己跑掉的緊張樣子,非常配合地說:「查理大哥,請問你們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呢?」

小loli誠懇地對他說:「你好,司徒,我們迷路了,你知道去達克城的路嗎?」

這個綠精靈身上洋溢著樹木花草的自然氣息,令人生不出一絲討厭來。司徒儘量斯文地回答她:「很抱歉,我不認識路。」哈里和愛麗絲聽到後露出了沮喪的表情,而查理和黑潮則皺起了眉頭。愛麗絲嘆息地問:「司徒,你也是迷路了才爬到火雲樹上面的嗎?你可不可以飛高一點看看?也許可以看到達克城的。」

傭兵團眾人像又燃起了希望般看著他。司徒賣了一下關子,露出牙齒笑著說:「我說我不知道達克城在哪裡,但是我知道去勇者之城的路喔!」哈里大步踏上前越過團長,大手一拍司徒的肩膀爽朗地笑著說:「差點被你擺一道!我還擔心自己走不出這該死的森林了!真有你的!」司徒也有樣學樣,拍著那比自己高小半個身子的肩膀說:「開個小玩笑嘛!別介意,別介意!」

看著兩人一副好兄弟的樣子,查理擠進中間對司徒說:「司徒兄弟,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呢?」旁邊黑潮捉著哈里的衣領向後拖,右手還是握住手裡劍的姿勢。看來正副團長都是謹慎之人,還沒有放下對自己的防備呢!

司徒抱歉地擺擺頭,回答說:「查理大哥,我現在不能離開,我的朋友還在火雲樹那邊等我。這樣吧,我也打算離開惡夢森林的,能不能明天一起出發?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大家連連點頭,約好了明天出發的大致時間。這時哈里羞赧地說:「那個……司徒,可不可以給我們一點食物和水?我們的後備物資都落下不見了。」司徒瞭然地把手上的肉遞過去,告訴大家回頭他會再拿水和食物過來,然後就轉身向火雲樹「飛」去了。

身後查理臉色凝重。他一個眼色使過去,哈里乖乖地把頭從烤肉那裡縮回來——他差點就忍不住啃下去了。「開會!」查理簡潔地下命令,四人圍坐在一起。

查理首先發言:「大家聽著,這個司徒隱瞞了關於他自己的信息。我們不知道他來自哪裡,但是他既然知道去勇者之城的路,應該是沃蘭特帝國的人,至少他是從沃蘭特帝國進入惡夢森林的;另外他身上可能有避火的寶貝——哈里,以後你要注意,不能隨便打聽別人身上有什麼寶貝,否則遇上要殺人滅口的就麻煩了;最後,我們知道他還有一個朋友。這個少年能夠在惡夢森林裡面生存,很可能是因為有那個朋友在照應他,如此這個人一定是真正的高手。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大家不要去打聽他們的事情,一切以離開惡夢森林為優先。大家明白了嗎?」

哈里和愛麗絲認真地點頭表示明白。

黑潮和查理對視一眼,這對活寶,是真的明白了嗎?這個名叫司徒的少年,可能是在跟著師傅修行之中。會選擇十大惡夢之地作為修煉的場所,只怕不是成名高手就是不出世的隱修之士。總之,都是些惹不起的人物,希望明天不要出狀況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看別人的文,總會抱怨作者為什麼沒有日更?為什麼棄坑等等。

現在我才知道,上班時不能偷偷寫,下班後累得趴下不想寫,腦袋卡殼想不出怎樣寫……原諒我晚更吧!




我們一起走吧!

司徒鑽進樹洞裡面,腳一滑向前一撲,就把背靠著床頭板閉目養神的阿郎壓住了。阿郎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把手騰出來揉揉他的腦袋。

這是司徒最近喜歡上的遊戲。只要阿郎躺著、坐著不動,他都喜歡跳過去撲到身上玩。開始的時候阿郎也會閃躲,但是在司徒越演越烈的躲貓貓攻勢下,阿郎索性不閃不避讓司徒抱著玩了。前世的修真歲月裡,只有友情,沒有親情和愛情。今生有奎因家這個大家庭,還有長得一摸一樣的姐姐,讓司徒格外珍惜,也讓他養成了不太好的習慣:撒嬌!

好吧,司徒承認自己的心理年齡是大了點……可是以一個小孩子的身體做出大人的樣子也很詭異是不?且讓他保持點童真吧!反正自己變得這麼會撒嬌,那也是阿郎慣出來的,是不?

司徒把頭舒服地枕在阿郎的肚子上,用額頭蹭了蹭,輕聲說:「阿郎,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阿郎沒有說話,只是用手不輕不重地拍他的背……這個節奏?司徒翻身面向天花板,抱怨道:「阿郎,我不要睡覺啦!我是說真的,我要離開這裡!」

阿郎這才睜開眼睛。他的瞳孔是是晶瑩反光的紫色,比彩虹的紫色深一點,又比藍莓的醬紫色淺一點,這是巴隆帝國皇族的血統證明。他用手將司徒的劉海順道腦袋後面去,淡淡地問:「為什麼,你不想等你的師傅了?」

又是師傅……司徒真想撞牆,阿郎對「老子」的熱情之火燃燒快四年了都沒有熄滅。司徒知道不解決這個問題,阿郎不會同意讓他走的。

司徒以前覺得奇怪,為什麼阿郎不帶著他到劍神十三峰去,然後昭告天下找「老子」出來?後來阿郎說出了他的顧慮,「老子」故意隱匿行蹤,從來不在大陸上顯露他的武學,有兩種可能:其一是「老子」此人從事暗殺這類職業,見識過他的武學的人都被他殺了;其二是他是一名真正的隱修者,只在一個特定的沒有別人知道的地方修行。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表明「老子」不想將自己的實力公諸於世,引來各方勢力的關注。阿郎很想與「老子」切磋武學,更多的是想交流一些對「力量」的體悟與理解——他已經從司徒身上察覺了,「老子」的武學比之大陸上的武學更容易開發人的力量。雖然是學術性質的交流,但是阿郎沒有把握讓「老子」乖乖配合分享他的成就。如此,先交個朋友,不行再考慮極端手段才是上策吧?

雖然「老子」是司徒虛構出來的人物,他並不必擔心會被拆穿西洋鏡。只是從那時候起他就知道,阿郎這個人對生活上的事情糊塗,但是處理另外一些事情的時候就精明得可怕了。不過這也正常,如果一個在皇家成長,統領大陸上絕大部分劍士的人是個傻子,這才是怪事!

「我不想等他了……當年他傳我功法後,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對他的認知僅限於這部武學,就連相貌,也只記得他是一個光頭的矮老頭而已(請參照壽星公年畫),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你要見他,還不如讓我在外面闖出點名氣來,叫他來找我好了!」司徒把阿郎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挪開,睜大眼睛盯著他說——言外之意,我是認真的。

他緊張地盯著阿郎的嘴唇,直到聽見一聲「好」,他才高興地坐直身體親阿郎的臉額。

只見司徒的左手快速捏了幾個法印,手握成拳,食指和中指向前一點,將一個異空間打開。他忙碌地從空間裡取出食物和水,放在桌子上準備打包成包袱——能夠操控異空間容易引人注意,這樣拿著包袱出去才方便。

阿郎看著司徒忙活,視線一直聚焦在司徒的左手上。和自己手上的空間戒指不同,司徒並不需要物質作為中介,只需在空氣中調動不同的元素序列即可打開空間。阿郎一直認為「老子」是比他更高階的存在,只因為司徒的功法不只適用於武學,還涵蓋了魔法的層面。

大部分選擇修行的方向時,都會選擇自己更有天賦的項目。即使是能夠同時理解兩種不同的體系的絕頂天才,也會有著如何合理分配時間學習的問題——除非兩者能同時進步,否則只有其中一種可以精進的話,另一種自然就變成雞肋了,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只修煉一種更好。很明顯司徒的武學進步的同時,他的「魔法」也以同樣的增速前進著。到底是司徒的天資當真舉世無雙,還是他學習的功法是一個例外?如果是後者,這將是一場顛覆大陸的革命!

阿郎看著司徒將東西拿出來,奇怪地問:「你在幹什麼?」

司徒一愣神,才想起還沒跟阿郎說「俊男美女傭兵團」的事情呢!他當即轉身把剛才的事情描述一遍,當提到傭兵團的名字時,阿郎的眉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現在的司徒已經可以從阿郎的小動作裡面猜到他的心思了,連忙解釋說:「這個團名是有點……呃,特別啦!但是團員都是實力不錯的年輕人哦!我們可以加入他們一起遊歷,一定可以很快闖出名頭的!」

「我們?」阿郎的臉色沒變,眼睛卻亮了起來。就知道他想跟著的,只是以他的身手開口加入一個小傭兵團是尷尬了點,司徒這一邀請,他心裡高興只是面上還不露出來而已。

司徒打蛇隨棍上,裝做疑惑的樣子說:「我們當然是一起啊!難道你有其他事情不能出去嗎?」阿郎也做了個思考一番的樣子,才不緊不慢地說:「也好,就當作是陪你去旅遊吧!」
司徒笑著擁抱了阿郎一下撒個嬌,然後拿著包袱奔到小山坡那邊去——他沒有當著傭兵團的面使用空間陣法,是因為空間魔法本身就是魔法體系中最複雜的一種,也是各大勢力都想籠絡的人才,現在還不是顯山露水的時候。

司徒告訴查理,自己和阿郎都想加入傭兵團。本以為查理會一口答應,想不到他只答應了一半。查理先是禮貌地歡迎司徒的加入,然後堅持說:「……至於那位阿郎先生,我想我們需要進行一次面試。當然,能夠住在火雲樹裡面,相信實力一定沒問題。但是我們是『俊男美女傭兵團』,我們的團員必須相貌端正才行,這是我們的入團守則!」

「……」司徒一頭黑線。起先聽到這個團名只是當作笑料而已,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按這個標準招選團員。不過他也爽快地答應下來,反正阿郎本來就是英俊大叔一枚,只需要用道法調整一下髮色和眸色就可以了——現在自己的黑髮黑眸就是最好的例子。

司徒回到樹洞,重新開始做飯。他以「在火雲樹生活的最後一晚」為理由,做了一桌子勁辣的四川菜,平時阿郎都只准他做一道菜的。這晚上的大餐吃得司徒眼淚不聽話直飆,阿郎也被辣得一張臉賽過關公。阿郎一直給他遞手帕擦眼淚,一點一點地把桌子上的菜吃完……阿郎知道,其實司徒不怕吃辣,只是捨不得要離開火雲樹才會哭得那麼厲害。

三年多,司徒真的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把阿郎當做親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補昨天的更新,晚點還有一章的。




怪物二人組

第二天一早,司徒就把「房間」全部收拾乾淨,把被子放進布袋裡捲好塞到櫃子裡去。阿郎拆下窗簾,將所有傢俱都用準備好的罩子罩上。現在看起來,「房間」一如當年第一次來時看到的那樣,整潔,但是冷清。

司徒和阿郎背起昨晚收拾好的兩個旅行包,裡面有足夠的乾糧、水和做飯的盤子等。雖然使用阿郎的空間戒指會比較方便,而且大陸上沒有人不知道有空間戒指這回事。但這個知名度不是因為空間戒指被大眾化了,相反整個大陸只有五枚!二人不想被有心人知道,只好老老實實地做背包族了。

傭兵團眾人熱情的迎接他們。查理只看了阿郎一眼,就滿意地對司徒說:「司徒啊,你大哥正是我們需要的人才!」司徒聽這一聲「大哥」,只得頭轉到一邊去不讓阿郎看到自己偷笑的樣子。

眾人眼裡的阿郎,有一頭顯得青春活潑的金橙色頭髮,以及一雙海藍色的眼睛。他的五官本來就長得性感,加上毫無細紋的彈性皮膚,看起來就像是二十出頭的英俊的……牛郎。沒辦法,他實在太性感了。不是若男若女的中性美,而是充滿男人味的陽光美。

昨晚司徒是參考哈里的橙紅色頭髮給阿郎的頭髮調色的,想不到調出來的金橙色頭髮和冰藍色眼珠,交織在一起竟然帶出一股亞熱帶風情來。現在的他看著樣貌青澀,帶著淡淡傲氣的眼神卻又透出一股成熟的韻味來。這種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氣息,加上飽滿而紅艷的嘴唇,不論男女都會被他出色的外表和那份自信的性感迷住吧!

昨晚作法後,阿郎沒有照鏡子,他並不是介意自己相貌的人。只是現在看著眾人眼裡的驚艷,他開始覺得不妙了。司徒是把自己的天使面容改成氣質少年,阿郎自然以為司徒也會延續這個路線給他弄個低調的造型……本來是這樣打算沒錯啦!但是一不小心司徒就被阿郎的俊朗煞到了,實在是再想不出還有其它更適合的搭配來。查理團長,以貌取人是不道德的,但是你的理念令人無力抗拒啊!

「咳咳」,司徒裝模作樣地藉著咳嗽調整臉上的表情,向阿郎介紹眾人。哈里注意到阿郎背後的長劍,馬上精神奕奕地說:「阿郎兄弟你好!我也是劍士,有機會我們可以切磋切磋,互相學習!」

阿郎被哈里眼冒星星的眼神挑起了不太愉快的回憶(前情回顧請參考第六章),他用看著蟑螂的眼神對哈里說:「你?不夠資格與我比劍!」

場面一下子冷掉了,火雲樹的熱浪也不能提高小山坡上的溫度。出乎意料,哈里並沒有暴跳如雷罵罵咧咧,而是雙手拔劍,劍尖指著阿郎冷靜地說:「拔劍!你侮辱了我的劍術,我要跟你決鬥!」

哈里的眼神帶著對劍的堅持和驕傲,這是一個內心的原則被踐踏才會有的激烈眼神。阿郎眼光一閃,對哈里不由得刮目相看。查理這時伸手截住哈里握劍的雙手,呵斥到:「哈里!團員之間不准內鬥!你忘記團規了嗎?!」

哈里的手因為氣憤而抖動著,他狠狠地做了幾個深呼吸,不忿地甩掉查理的手把劍插回去背後的劍袋。查理鬆了一口氣,打圓場說:「阿郎,你們既然加入了我們的傭兵團,大家就是團友,是生死相依的夥伴,團員之間應該互相尊重,請你以後不要再說挑撥大家感情的話了……我們現在出發吧!」

阿郎沒有應聲,他轉身朝著勇者之城的方向平伸出兩指。一時間洶湧澎湃的白色劍氣從他的體內湧射出去,直到五百米外才消散不見。

十級劍帝!七級以下的劍士根本不能夠外發劍氣,即使是九級劍王發出的劍氣也不可能擊射出去超過百米。這一手阿郎已經藏拙了,仍然把哈里他們驚了個目瞪口呆。

司徒頭痛地看著阿郎。他就知道阿郎不可能真把自己當年輕人,乖乖給查理做小弟的。可是這要怎麼收場啊?

阿郎不顧大家驚駭的目光,回過身來對哈里說:「我不會跟你切磋,但是我可以給你一些劍術上的指點……年輕人,勇氣和魯莽只在一線之間,以後不要再輕言決鬥了!」

有如斷石碎金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哈里沮喪地低下了頭。這個新隊友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年紀,卻已經是十級劍帝了,而自己到現在都沒有突破七級劍師……巨大的失落感籠罩著哈里,他的頭都要低到胸前去了。

在阿郎的角度來看,給這個小輩一點指點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司徒卻明白哈里誤會阿郎為同齡人,人比人比死人啊!他只好走到哈里的身邊拍拍對方的肩膀,柔聲安慰:「哈里,阿郎在惡夢森林修煉了很久,在生死之間徘徊了幾百次才這麼厲害的,我們不能跟他比啦!」這故意大聲念的「我們」兩個字,既讓哈里覺得不是只有自己比不上阿郎;同時也提醒阿郎,這些團員的年齡、實力都與他相差甚遠,鬥什麼孩子氣呢?

哈里振作了一點,他幾步走到阿郎面前鞠了一躬,大聲地說:「阿郎大哥!你剛才說得對,我太魯莽了!請你原諒我!」

阿郎又被這聲「大哥」刺激到了,馬上點了點頭。哈里高興地說:「那你現在就教我劍術吧!我做夢也沒想到能得到劍帝的指點呢!」

查理畢竟是見慣世面的,插過去說:「哈里,我們現在還沒離開火雲樹的影響範圍呢!阿郎兄弟已經是我們的團友的,以後我們有很多機會可以向他請教的,不急於一時。司徒,我們是應該往劍氣消散的方向走嗎?」

查理的想法是這樣,阿郎是司徒找過來加入的人,司徒和阿郎應該比較好說話是不?看著查理求助的眼神,司徒善解人意地說:「是啊!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有幾天路程呢!走吧走吧!」說著就拉起阿郎的手走在前面帶路。

司徒是化名,初見阿郎的時候隱瞞了姓名,隨口取了個諧音,幾年下來也就習慣了。阿郎反手握緊司徒的手,一路劍氣橫掃、劈靳砍棘地前進……默,哪有劍氣用之不盡的劍帝?司徒制止了他,說:「我來吧!」

只見司徒舉起了手上黝黑的樹枝,輕聲吟唱:「永恆的天地,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滅,繁衍大千世界!生養萬物的土地啊!請傾聽我的召喚,為我打開一條通向前方的大道:平地術!」直到他的吟唱結束,眾人都沒有感覺到任何一點元素匯聚的波動。突然,方圓半徑三里的大地都抖動了一下,以司徒為起點,眼前的樹木花草都被土地擠開露出一條兩人寬的平直大路來。

司徒回頭招呼眾人趕路,卻看到了非常搞笑的一幕:愛麗絲剛才站不穩,條件反射去捉前面的人扶穩,結果手忙腳亂間捉住了黑潮的褲子……好在黑潮不是暴露狂,有穿底底啦!不然大家得笑死——事實上司徒快笑斷氣了!

愛麗絲尷尬得要哭了,她一直道歉,還伸手要幫黑潮穿回褲子……司徒笑到趴在地上打滾,可是很快發現樹林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笑聲。他的聲音弱了下去,看著羞得臉紅的愛麗絲,怒目看著自己的黑潮,還有一臉深思盯著他身後大道的查理和哈里。司徒鎮定地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一臉正經地說:「各位,路已經弄好了,我們走吧!」說完僵直著身子大步流行向前衝!

查理不敢相信地問阿郎:「阿郎兄弟,司徒是八級大魔法師嗎?這條泥路好長啊……」

司徒只想著幫阿郎遮掩實力,卻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這招平地術是沒有推山平海那麼厲害,但是延綿三里的的泥路,威勢也夠嚇人的了。這怎麼看也不是八級以下的法師能使出來的。

阿郎回答:「不,他不是八級……他沒有參加過魔法塔的等級評定。」說完腳步挪移,幾步間就趕上司徒了。

查理苦笑地對著黑潮說:「看來我們招來了兩個怪物……」哈里不樂意了,他一枴子把手擱在查理的肩膀上,說:「查理,我們的新夥伴這麼強是好事啊!我就知道阿郎大哥這麼厲害,他的小弟一定也不簡單!我一定要努力做阿郎大哥的厲害小弟!」

查理被哈里的跳躍思維弄了個哭笑不得,什麼厲害小弟嘛!罷了,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為什麼這麼強大,但是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反正傭兵團確實沒有損失。

這時司徒在前面向他們招手,大聲叫他們快過來。眾人重整隊伍,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在十二點前趕起來了……




真正的怪物出場

我們現在的隊型安排是這樣:黑潮在最前面,哈里第二,愛麗絲和司徒在中間,查理跟著二人,阿郎在最後面。

這是查理的命令。惡夢森林不比治安良好的城市,隨時可能會有高階的魔獸和變異的植物襲擊大家。因此讓善於觀察的刺客在前面開路,戰士分別在一前一後保護中間的魔法師,而弓箭手遊走在邊緣隨時支援,是比較合理的隊型。

司徒不願意再出頭了,因此三里的泥路走完以後,他就宣佈魔力被用盡了,需要幾天時間才能恢復。大家都表示了理解,特別是愛麗絲。她沒有記恨司徒剛才嘲笑她,而是非常貼心地給他施了個低階的「生命之光」魔法。這個魔法,低階可以使一個人回覆體力和一半的魔力或者鬥氣,中階的可以令施法者半徑十米以內的動植物恢復生機,高階的可以覆蓋一個中型城市,禁咒級別據說可以起死回生了。

被譽為神之寵兒的精靈族,實在是非常適合做魔法代言人。這一點可以體現在他們的髮色上面。像愛麗絲,她的綠色頭髮表示她學習自然系魔法的天賦非常高。以人類為例比較,一個成年人學習十年自然系魔法也比不上精靈學習三年的成果,更別提精靈族十倍於人類的壽命了。幸運的是大自然創造生物的時候保有某種公平。精靈天生身體孱弱,而且和龍族一樣極難孕育後代。
眼前的愛麗絲大概是被火雲樹周圍與她屬性相剋的火元素消耗了魔力,否則可以輕易施放一個中級的「生命之光」魔法的,這樣整個傭兵團就都可以馬上恢復為最佳狀態了。

司徒看著釋放魔法後有些脫力的愛麗絲,心中充滿了憐惜。精靈族的生長過程極其緩慢,380歲高齡的她看起來不過是個15、16歲大的孩子。現在的她綠色的絲發被汗水浸泡得緊貼她的額頭,本來就白淨的皮膚因為虛弱而顯得透明,看著就像是隨時會暈倒一樣。

雖然現在她比自己高一點點,但司徒還是毫不費力地背起了她。愛麗絲小小地驚呼了一下,她扭捏地說:「司徒,你不用背我的,我可以自己走。」司徒輕輕笑笑說:「愛麗絲,我的魔力是差了點,可是我的體力很好哦!有時候為了打獵,要跑好幾公里的路呢!安啦安啦!」

查理在旁邊打趣道:「司徒,愛麗絲是很可愛啦!可她是我們傭兵團之花哦!你可不能趁機揩油!」

哈里看愛麗絲臉紅了,非常義氣地幫腔:「查理團長,不要用你的下流思想污染未成年人!他們都還小呢!」

黑潮也搭話:「哈里說得對。」

哈里:「咦?黑潮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黑潮:「……」

查理:「哈里,我是風流,不是下流!黑潮,前面怎麼樣?」

黑潮:「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們走這短短三里路,沒有遇到任何的襲擊,這在惡夢森林是扉而所思的事情。查理他們分析,魔獸絕跡唯一的可能,是附近有高階的魔獸存在,低階的魔獸不敢踏入其領域,所以大家才能如此暢通無阻。黑潮擔負著刺探搜索的重任,到前面開路去了,他沒看到的就是本應多如牛毛的魔獸。

司徒描了一眼後面。高階魔獸麼?有後面那位在,哪只魔獸會沒事找抽,特地跑上來挨打?
這三年來,阿郎幾乎將森林裡「有意思」的魔獸都打趴下了。高階魔獸可是帶有智慧的,智商類似人類10歲以內的孩子。僅憑阿郎早上那道劍氣的氣息,這些魔獸就不會靠近了。更何況還有司徒這個烤肉愛好者在,如果不是阿郎說有智慧的魔獸不准吃,只怕這森林要改名為「好夢森林」了!

司徒安撫大家說:「不用擔心的,我熟悉這裡。附近一大片都是火鳳凰的地盤,我們還要走遠一點才會碰到魔獸啦!」他沒有撒謊,火雲之夢令人恐懼的不止是炙熱的地表,還有住在上面的十一階聖獸火鳳凰。高階魔獸的領地意識很重,不會允許低階魔獸靠近的。

只是話音剛落,眾人又靜默一片。哈里呼吸困難地問:「我現在才記起來……火雲樹是火鳳凰的地盤,你們怎麼住進去的?」

司徒燦爛地笑出牙齒:「呀!火鳳凰跟大蛇打架受了傷,變成蛋了啦!」

查理驚呼:「什麼!鳳凰涅槃了?這是真的嗎?」

鳳凰是涅槃了變成蛋了沒錯,但不是跟大蛇打的,是被阿郎劈的。司徒記得三年前在床底找到一個蛋,問阿郎這是不是存糧。阿郎才說出來,我們二人住的樹洞本來是火鳳凰的窩。十幾年前他為了提升實力,跟火鳳凰打了一場,逼得鳳凰涅槃重生成蛋了。也許是覺得滅絕物種不道德,他沒有破壞鳳凰蛋,而是送回了鳳凰窩。只是這個樹洞非常合他的心意,所以他就自己動手做了一些日用傢俱放進去,將樹洞當作別墅使用了。

這些年來鳳凰蛋藉著火雲樹匯聚的火元素快速成長,就快孵化了,司徒這次出來還把蛋揣在了自己的空間裡呢!

司徒繼續瞎掰:「是真的。只不過我們站得遠,只看到鳳凰蛋化成一道火光飛走了……書上說鳳凰蛋要很久很久才可以孵化呢!我和阿郎沾了好運,才找到那麼安全的住所的!」

愛麗絲在背上安心地說:「幸好鳳凰逃走了呢!那麼美麗的生物要是消失了就太可惜了。」

查理在內心世界扼腕:「鳳凰蛋可是越級的任務啊!我的金幣……團費飛走了!」

哈里嘆息道:「好想要鳳凰做魔寵啊!」(……鳳凰找你做寵物還差不多。)

黑潮皺著眉頭看著司徒:「那條大蛇呢?」

司徒:「應該還在黑水潭裡呆著吧?它本來有九個頭的,可是被火鳳凰啄掉了三個頭呢!」
九頭蛇是蛇類魔獸的王者,它的領地就在黑水潭裡面。帶有毒性的黑水,和聖階魔獸九頭蛇,是十大惡夢之中的「纏綿之夢」——想像一下被蛇身纏住的感覺,夠纏綿了吧?

兩大聖獸互毆嗎?眾人對司徒的話信了八分,繼續小心前進。

一路無驚無險,日落的時候大家找了塊空地露營。

「愛麗絲?愛麗絲?」司徒輕輕搖晃背上的愛麗絲,因為疲勞,她已經在背上昏睡很久了。換句話說,途中司徒一次也沒有放她下來。

雖然查理在路途中短暫休息時有叫醒愛麗絲的意思,但是司徒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很差,否則也不會一直昏睡了。他婉拒了團長的好意,休息時就站著調整呼吸養神。阿郎每次都會走到司徒身邊餵他喝水、吃乾糧。因為擔心愛麗絲會脫水,所以司徒順便叫阿郎也給愛麗絲嘴唇潤點水補充水分,可是阿郎都裝作沒聽見走開了(劍神不會隨便服侍別人的= =……)。還是黑潮細心,走過來幫忙照顧愛麗絲。

司徒知道,修行踏入聖階的人,會逐漸對人、事、物失去興趣。三年來,每次司徒和阿郎到勇者之城置辦生活用品,他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阿郎對外人的冷淡。並不是阿郎鴿子眼看人,而是阿郎根本不在乎「人」這回事,真正達到了「目中無人」的境界!

三年來司徒無數次問他,為什麼自己是特別的?即使是有心結交「老子」,以他的實力和勢力大可以遙控監視的。只是阿郎從來不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會由著司徒求不得答案轉而向他撒嬌。有時候司徒會猜想,是不是阿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呢?

前世的修真經歷告訴司徒,雖然以情入道亦可,但是風險卻極大。為什麼大部分的修真人形單影隻?因為問道需集中精、氣、神,一旦分心,輕則散去修為,重則魂飛魄散。這「情」字是把雙刃劍,極容易傷及自身……自己會成為阿郎求道的障礙嗎?

愛麗絲只是側了側腦袋,還是不願意醒過來。大家只好找大張的樹葉鋪了張簡單的「床」,讓愛麗絲睡在上面。

晚上阿郎獵了一頭犀牛回來做晚餐。哈里跟在後面摘蘑菇、打野菜什麼的。

哈里看著犀牛頭上的金角,狹促地向哈里眨眨眼睛,能劃破金角犀牛肚皮的只有劍氣了。

大家合力把犀牛皮完整地剝下來。司徒熟練地拿著金角分割犀牛的肉,又從阿郎的背包裡拿出鍋碗和調味料開始做飯。哈里和黑潮看著幫不上忙就警戒巡視去了。阿郎將哈里叫到遠處的小溪去做練習。不久哈里鬼哭狼嚎起來……哈里,阿郎很嚴厲的,他不喜歡「言傳」,他喜歡拿著樹枝「身教」,願天神保佑你,阿門!

登登、登登……皮鞋踩在石頭上的聲音一陣陣傳來,奇怪的是這腳步聲初聞還像是人在遠方的樣子,只是幾息之間聲音就近在咫尺了。

阿郎神色一變條然從原地消失了。眾人看著他離開的方向,那邊沒有發生爭鬥的聲音。查理他們馬上回來保護愛麗絲。

不一會兒,阿郎走了回來,大家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好。在他身後傳來剛才聽到的皮鞋走路的聲音,一位成熟美麗的精靈女士款款向我們走來。

風流才子愛將美女比喻為世間最美麗的藝術品,眼前這位女士就是。一頭火熱的紅髮被盤在頭上,將她精緻的容顏襯托出端莊的美感。她穿著一條火紅色長裙,長長的下襬只露出她的一小截小腿。剛才的聲音是從她腳上那雙裝飾著水晶的紅色皮鞋踩出來的。和下半身的保守風格不同,連衣裙的上身是火辣的裹胸款式,只有兩條細細的帶子繞過她的頸部紮了一個蝴蝶結。她的體態優美,步伐不疾不徐、優雅迷人,光是看著她走路就是一種享受了。

只看外表,這是一位多麼高雅的女士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還是不適合熬夜呀……




別問我為什麼

兩人在我們面前三米處停下。或者這位女士是想接近我們一些的,可是阿郎的劍氣貼著她的鞋尖劃了一道細細的線。女士覺得有趣似地挑起了眉角,嘴裡含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仔細地觀察我們。

被如此美麗的女士注目,男士們多少是有點變化的:查理非常得體地向女士行了個紳士脫帽禮致意,只是他似乎忘了他沒有戴帽子;哈里緊張地一直擺弄他的皺巴巴的上衣;黑潮還是一副棺材臉,只是身體站得更直了。

司徒沒有看這個女人,而是看著阿郎。他的表情像是在說:「頭痛啊頭痛!大麻煩來了!」——這個表情,以往只有在自己撒嬌要去勇者之城玩幾天的時候才會出現。

將視線調轉到女士身上,她也正好看過來。司徒輕輕躬身行了個禮,微笑著說:「很榮幸與你相見,尊貴的女士。你的美麗灼傷了我的雙眼,而你的榮耀卻令謙卑的我不敢直視,但我依然要感謝命運女神的厚愛,她讓我見證了精靈族最偉大的存在:精靈女王,愛染.聖.艾利達哈.耶門!」

在奎因家的時候,司徒就在母親的書房裡看過描寫精靈女王傳奇的著作,書的封面就是精靈女王的肖像畫。奇怪的是母親收集了很多關於女王的書,大概是因為仰慕同樣身為女性的強者吧!因此司徒對於精靈女王的生平事蹟爛熟於心,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

司徒這段浮誇的話語很對查理團長的胃口,他還在感嘆司徒是「二十年前的小查理」的時候,就被一句「精靈女王」嚇得叉了氣,劇烈地咳嗽起來。傭兵團眾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手快速地握在了武器上——「痞子女王」的名氣太大了,人類可不敢說自己是精靈女王的朋友。

女王大人手上憑空多出一把綴滿絢爛寶石的扇子來,她用扇子遮住她的下巴,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聲從扇子後面傳出來。

「哦呵呵呵呵……小傢伙,你真招人痛,難怪木頭將你當寶貝藏著掖著,剛才還不准我過來看看呢!」女王大人說著側過身子,整個人掛在阿郎的右手上,手中的扇子輕輕地、慢慢地滑過阿郎的胸膛,像一個熱戀中的女人一樣,嬌羞地說:「木頭,人家還以為你背著我偷偷藏了女人呢!我知道小愛麗絲不合你的口味的,這個小孩子是你收的徒弟對不對?對不起,我剛才誤會你了,你原諒人家好不好?」

黑潮的眼珠子都要爆出來了,其他人的表情就更不說。精靈女王芳齡三千多一點,樣貌還是維持在人類二十歲左右,這是精靈族的天賦。雖說美女嬌憨的模樣令人賞心悅目,但是精靈族女王愛上人類男子?這不僅僅是轟動整個大陸的新聞,更是精靈一族的悲哀了。

傳說精靈族如果愛上了其他種族,他們會以犧牲壽命和不老之身為代價,用魔法將自己的身體改造成人類的身體。只是這樣一來,變身的精靈會被精靈族驅逐出精靈的世界,成為精靈一族的叛徒。

如果不是真心愛上,誰又能使精靈女王露出如此夢幻的表情?眾人心中打了個突,看向阿郎的目光也變得莫明詭異起來。

司徒看著阿郎的右手,那個女人的胸部緊緊貼在上面,讓阿郎動彈不得。為什麼阿郎不用鬥氣震開她?原本以為阿郎只對自己特別對待,現在看來是自作多情了。司徒煩操地「哼!」了一聲,鄙視地說:「裝模作樣!」

整個森林的氣息凝固了一瞬,所有人的呼吸彷彿都停頓了。阿郎不敢置信地看著司徒。出於大家族的優秀教養,司徒從來沒有在阿郎面前說過一句粗話,更別提侮辱女人了。

司徒可不管眾人的反應,他向前踏出一大步,對精靈女王說:「很抱歉我用了不雅的詞語……但是阿郎不屬於你,請你放開他!」

精靈女王雙目精光一閃,捉得更緊了,她挑畔地說:「啊呀呀!小傢伙吃醋了嗎?木頭不屬於我,難道屬於你嗎?」

「不,他只屬於他自己!」無需廢話,司徒的右手捻起法印,大量的水元素匯聚到腳下幻化成一個半徑十米的法陣。精靈女王成名已久,他知道自己的法術傷不了她,但是將她趕離阿郎身邊是足夠的。

阿郎的肩膀一動,精靈女王馬上鬆開了手。他一下子竄到司徒的面前打了一個耳光,大聲喝道:「胡鬧!」

精靈族女王是可以隨意挑釁的嗎?僅僅是瞬發的禁咒就夠司徒喝一壺的了!
可惜司徒無法體諒阿郎的苦心,他停下了陣法,被水元素的反噬逼得吐了一口血,接著將頭低垂著不肯抬起來。

阿郎看著司徒白衫上面的血跡,無奈又心痛。他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對女王說:「愛染,別玩了。」

剛才還一副嬉鬧樣子看笑話的女王大人,此時表情嚴肅得像是面前有千軍萬馬。她直覺眼前的男人已經動怒了。這個孩子真的那麼寶貝?

精靈女王仔細地猜度著眼前的男人是真情還是假意,沒有吱聲,一時間狀況膠著起來。

此時的司徒已無暇顧及周圍的狀況,心中只能用驚濤駭浪來形容。為什麼看到阿郎和女王親密他就發脾氣?真是因為不甘阿郎的注意力被奪走麼?他又為什麼要擔心阿郎的注意力在不在自己身上?阿郎為了那個女人打自己,在他心中,精靈女王比自己還重要嗎?

一個又一個問題重重地敲在司徒的心上,他忽然了悟,被影響心性的不止阿郎,他的道心早在不知不覺中被阿郎敲出了一絲裂縫……司徒無意識地抬頭看著阿郎的背影:「我們,誰都逃不掉了。」

他沒有再理會任何人,走到愛麗絲身邊盤腿坐下打坐。現在的司徒心境非常混亂,需要靜心。

阿郎聽到了司徒的動靜,只是他沒有回頭,而是緊盯著愛染。精靈女王,不是他可以分神應付的對手。

愛染再次打開了扇子,她風情萬種地拋了一個媚眼給阿郎,愉快地說:「木頭啊,有多久沒聽到你叫我愛染了?我的脾氣是不好啦,不過你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這樣吧,讓我跟著你們玩幾天,我就原諒他,好不好?」

……意思就是要繼續玩?阿郎瞇起眼睛,有如三山五嶽的氣勢排山倒水地向愛染拍過去。愛染身上的裙子彷彿著火般燃燒起來,火光包裹著她的身體,將阿郎的「氣」隔阻在外面。爆炸聲起起落落,愛染猝不及防之下被阿郎的鬥氣推到了遠處。待火星消散,愛染身上的裙子已被炸開了幾個大洞,春光乍洩……

哈里悄悄挪到查理身邊,顫抖著聲音說:「團長,我們是不是應該站到阿郎那邊?」

查理無奈地說:「那是精靈女王,隨便一個禁咒就可以把這片森林滅了……我們不是她的對手。」

「那怎麼辦?」黑潮加入了討論,他已經將愛麗絲背上了。

查理目光移到司徒的身上,說:「我們為阿郎擔心,那麼司徒呢?為什麼他沒有動作?靜觀其變吧!也許阿郎有辦法對付精靈女王。」

司徒的心現在很亂,沒有辦法進入入定的狀態。聽到哈里他們沒有放棄阿郎,他覺得大家心存仁義,很是感動。

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雖然精靈族如果和巴隆帝國決裂,對自己的祖國有莫大的好處,光是想像一下精靈女王同意奎因家的軍隊越過「精靈之心」偷襲毫無防備的巴隆帝國,就令人熱血沸騰。可是因為吃醋而引發戰爭,怎麼想也是兒戲而殘忍的事。

司徒施展「移形換影」的輕功,一時間六個身影以不同的步伐和速度走到了愛染一米開外的地方。

愛染身上的火光更熾熱了,她警惕地看著司徒。

卻見司徒緩緩脫下外袍,雙手遞給愛染,平靜地說:「衣服借給你。」

愛染盯著他手上的衣服,良久,嘿嘿一笑,美目看看司徒,又看看阿郎,嬌聲說:「小朋友,我和木頭不是那種關係哦!我們只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而已。姐姐自己帶了衣服哦!現在姐姐去換衣服,回來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司徒可有可無地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去對查理說:「團長,我們帶上她一起走吧?愛麗絲醒過來看到,肯定會高興的。」

查理馬上識相地邀請愛染:「美麗的精靈女王,能與你同行是我們『俊男美女傭兵團』的榮幸,你的存在將我們傭兵團的相貌水平提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請容許我們自我介紹……」
愛染:「哦?果然都是俊男美女呢!查理你真有意思……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愛染』,我離開一下,回見哦!」

阿郎看著愛染隱去身形消失在樹叢之中。他不解地問:「司徒,為什麼?」

是問為什麼要發脾氣,或者是為什麼要答應愛染跟著大家?司徒搖搖頭,避開阿郎的目光。

阿郎,別問我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和後天我去旅行,所以不會更新了……抱歉!




各人眼中的事實

整整走了十七天,一行人才到達勇者之城。查理他們心中都覺得欣喜,哈里更是很想大聲歡呼慶祝走出惡夢森林。可是大家都不敢吱聲,因為連愛染大人也要觀其臉色的阿朗先生,現在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愛麗絲看看身邊的女王,又看看走在最前面的阿郎先生,她不相信愛染大人會真的愛上了阿郎先生。倒不是說精靈族有種族歧視,而是人類的陰謀詭計或者聰明才智總是令單純的精靈們費解,愛染大人更是經常告誡像自己這樣的小精靈,不可輕信人類,不可愛上人類。這樣的女王,怎麼可能愛上一個人類男子呢?

愛麗絲清醒過來以後,為愛染大人的加入由衷地感到高興與榮耀,這些天她完全以女王陛下的護衛自居——精靈族愛好和平,崇尚萬物平等之說,女王與平民之間沒有階級的差別,但精靈族族民以能夠保護精靈女王為最高榮耀,即使愛麗絲的實力遠遠比不上愛染,愛麗絲也不會放過可以為女王奉獻的機會。

這樣的近距離接觸,讓愛麗絲歡喜不已的同時,也讓她那單純的小腦袋增加了很多額外負擔。她也發現精靈女王太照顧阿郎先生了:只要阿郎先生坐下來休息,她一定會捉緊機會走過去跟阿郎先生聊天,如果阿朗先生對她不理不睬,她就會坐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阿郎先生;晚上紮營的時候,女王會將採摘回來的水果仔細挑選,將最好的留給阿郎先生,還是剝好果皮親自遞過去的……種種跡象,連愛麗絲也開始懷疑女王是不是愛上阿郎先生了。只是,阿朗先生似乎不喜歡搭理女王陛下?

愛麗絲順著阿郎先生的視線看過去,見到司徒和團長正在商量住宿的事。她醒過來以後,哈里他們告訴愛麗絲,司徒在她昏迷期間是怎樣對她悉心照顧的,這讓愛麗絲非常感激。這些天來,愛麗絲發現司徒是一個喜歡笑,喜歡說話的大男孩。他就像一本魔獸寶典,能夠把惡夢森林裡面的魔獸描繪得有聲有色,有些魔獸大家甚至沒聽說過;他也是一本惡夢森林裡的魔法植物的產地地圖,愛麗絲是自然精靈,研究魔法植物是她畢生志願,而司徒能夠根據她的描述指出那些植物在惡夢森林中的分佈情況。其實他們本可以在十天內離開惡夢森林的,眾人為了幫助愛麗絲找到這些植物,因此多耽擱了七天。愛麗絲知道她遇到的人類夥伴是好人,這些人都是可以相信的吧?女王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愛上阿郎先生麼?

可是司徒這些天很奇怪,他對愛麗絲笑,對查理他們笑,甚至對愛染大人也是和顏悅色。唯獨對阿郎先生,他像是刻意躲避阿郎先生一樣,只要阿郎先生看著他,他就不笑也不說話;一旦阿朗先生離開了他的視線,他就會一個人沉思。

有一次阿郎晚上紮營的時候,阿郎先生忍不住走到司徒面前,質問他為什麼這些天都避開他。那一次阿郎先生也許是發火了,愛麗絲是躲在愛染的魔法護罩下面才喘過氣來,查理他們在外面都被阿郎先生的威壓弄得大字型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那一次司徒什麼話都沒說,他就那樣直直地站著承受阿郎先生的怒氣。阿郎先生看他倔強不說話,生氣地轉生就要走了。司徒這時候卻一把從後面抱住阿郎先生。阿郎先生餘怒未消,想掰開司徒的手,司徒卻死抱住不放,還哭了出來。

開始只是小小聲的哽咽,後來就哭得聲嘶力竭了。愛麗絲聽得出來,司徒哭得很傷心,他很害怕,很無助,好像害怕阿郎先生會將他遺棄一樣。最後,阿郎先生只好輕聲一遍遍地說:「我不會走的,乖,別哭,我不會走的……」司徒才漸漸止住了哭聲,鬆開了阿郎先生。可是接下來的幾天他還是不看阿郎先生,也不跟阿郎先生說話。阿郎先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所以一直心情不好。

愛染看著身邊的小輩擔憂地看著司徒和劍神,知道愛麗絲又在想有的沒有了。和愛麗絲不同,愛染幾百年前就已經開始在大陸上行走,對人類的瞭解比愛麗絲深刻得多。她很高興愛麗絲的夥伴是一群很不錯的年輕人,這樣她才可以放心讓愛麗絲跟著他們。要知道愛染行走在大陸上不是為了旅遊,而是為了巡視世間還有沒有精靈販子!這次到惡夢森林去也是因為在傭兵工會打聽到一個綠精靈加入了人類的傭兵團,特意跟蹤過去看看的。畢竟惡夢森林比鄰多個國家,一些販子為了暴利會選擇穿越惡夢森林運送貨物。

意外的是,愛染在森林裡面發現了易容的劍神!剛見面的時候愛染還以為他是劍神的私生子,她還貪好玩主動走過去挑逗他。可是……木頭就是木頭,不解風情是劍神的標籤,即使明知道這是精靈女王的玩笑,弗朗西斯也不會配合的。

當時一番取笑之後,愛染問弗朗西斯:「親愛的,三十年不見,你更英俊了呢!你不是呆在那群假山裡面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之所以說是「假山」,完全是因為愛染深知劍神十三峰原本是一座連綿的山體,只是四十年前她與劍神比試切磋,硬生生把連綿的山體分成了十三座大山!

弗朗西斯在愛染眼裡一直是一個說一不二的「直男」——大部分事情他都是「事無不可言」,一旦他有所隱瞞或沉默,要麼他不知道內情,要麼就是涉及他的隱私或者國家機密了。那時候弗朗西斯臉色有異,他表情僵硬地說:「你能來我就不能來麼?」

按照經驗,弗朗西斯應該說:「我在修行,你別來煩我」,或者「這是巴隆帝國的事情,你無權干涉」這一類肯定式的對白才對。現在他竟然在反問?

有古怪!愛染的直覺告訴她,弗朗西斯在掩護什麼。天才地寶早已不入他們的法眼,那麼他要掩護的對象是……人?弗朗西斯身後斷斷續續傳來幾個年輕人的聲音,這點距離,愛染甚至聽得出是男是女。她當即燦爛一笑,對弗朗西斯說:「啊呀呀,是年輕人的聲音呢?劍神親自教導徒弟麼?三年前那篇報導:《劍神不能拒絕的教導課程》我也有看到呢!原來是真的呀!我可以過去看看麼?我也想結識一下劍神的接班人呢!」

弗朗西斯馬上說:「他不是我的徒弟!」

「哦,他?是個男孩子嗎?可是那邊好像有三個人哦?」愛染笑得更歡了,她的眼珠子像熔岩一樣流轉著金黃色的光。

弗朗西斯看到她這個笑容就頭痛,他很清楚每當愛染的眼珠變成金黃色的時候,就表示她不達目的不罷休了。當年將劍神峰一分為二時,他就明白到他比愛染稍勝一籌,本來這場比試就應該到此結束了。

但是愛染卻打出了戰意來,眼珠子變成金黃色以後,她像失控一樣魔法炮亂射,最終弗朗西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魔法對周圍環境的損害降到最小。而愛染在魔法力消耗一空以後,看著十三座山峰,說了一句:「啊!這些假山不錯!我要回去洗澡了,你知道淑女是不能穿髒衣服出門的。再見!」就這樣瀟灑轉身走了。

他只好硬著頭皮說:「那些孩子……他們都不知道我是誰,你不要多嘴!」

「好好好,你帶我去認識一下這些孩子,我也有點事情想找人問問呢!」愛染繼續甜甜地笑,好像她看到了什麼令她幸福的事情。

弗朗西斯知道他阻止不了愛染了,只好帶她到傭兵團面前。愛染穿過樹叢,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愛麗絲。她有些懷疑弗朗西斯是不是知道綠精靈被可惡的人類綁架了,所以弗朗西斯才會阻止她出現在這裡。隨即她又打消了這個疑惑,因為她看到人類青年都在保護愛麗絲,而且劍神跟精靈族交好,他不會容許醜惡的交易在他面前發生。

接下來那個黑髮黑眸的男孩和弗朗西斯的互動就更有趣了,她怎麼覺得這孩子在吃她和弗朗西斯的醋?是小孩子不高興玩具被搶走的程度嗎?她在司徒的眼裡看到的可不是一個孩子應有的眼神。

更讓她吃驚的還在後頭,這些天來愛染親眼見證弗朗西斯對司徒的寵溺和遷就。即使是對自己的皇帝侄子,弗朗西斯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嚴厲樣子,更不用說露出這樣寵溺的表情了。這個孩子……是弗朗西斯真正的私生子麼?

帶著這份猜疑,八卦的女王陛下以「為愛麗絲護航」為由一直跟著眾人到達勇者之城。這個理由被弗朗西斯鄙視,卻贏得了愛麗絲的感激和受到傭兵團其他人的歡迎即使精靈女王不插手他們的任務,但是多一塊救命金牌總是好的嘛!

勇者之城城門內,查理和司徒在談話。

「……總之,我們要先到傭兵工會交任務。本來到達克城交任務的話可以得到僱主的額外獎賞,可惜了。」查理一副肉痛的表情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司徒,你和阿郎有註冊傭兵嗎?要不要順便一起過去註冊呢?黑潮會帶著愛麗絲他們先到旅館定房,還是你需要跟著他們去先休息幾天?」

司徒想了想,覺得這應該跟阿郎商量一下。這些天來,他想了很多。動了情已是無可爭議的事實,逃避不是辦法,只能順其自然了。況且看查理的表情,想來大家都很關心自己,希望我們兩人能夠和好吧?

司徒對查理說:「……你等我一下。」

他走到阿郎面前,拉住了阿郎的右手,對他說:「查理問我們現在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交任務,順便註冊傭兵……我們現在去嗎?」

阿郎欣喜地反過來捉緊他的手,說:「好……你沒事了嗎?」

司徒大聲地反駁說:「我當然好,好得不得了!」說著用力拽著他走到查理那邊去。

阿郎無奈地看著司徒孩子氣的舉動,心裡想著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大家看著我們和好,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笑容。查理趕忙叫黑潮帶愛麗絲他們先去老地方定房間。

這時候,精靈女王發表了她的看法:「這麼快就和好了?真沒意思呢!」愛麗絲趕緊邀請女王陛下和她一起去看看住宿的環境。愛染沒興趣做傭兵,就答應了。

查理如蒙大赦,趕緊帶著司徒和阿郎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累,玩也是體力活啊……




傭兵工會

司徒拉著阿郎的手,一起走進傭兵工會。查理到寫著「交收任務」的窗口去了,不一會兒他就被一個穿著制服的女孩子帶到了角落的走道里面。想來查理他們的任務也不簡單,否則也不必特地安排一個密室接待。

司徒打量著這個地方。西面的牆上有大塊的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寫這各種各樣的任務。黑板下面站著不少人,小聲地討論著哪個任務適合自己的傭兵團。此外一些傭兵團也在招攬人手,似乎是打算幾個傭兵團臨時合作接一個任務的樣子。——黑板就是招聘啟示,黑板下的人就是求職者,招攬人手的傭兵就是獵頭。這裡跟地球上的人才市場沒兩樣。

我們兩人一進門就受到注目。阿郎睥睨一切慣了,站哪兒氣勢都擺著,自然引人注目。而司徒是個長相秀麗的小孩子,如果不是喉結和平胸,大部分人都會以為他是女孩子。要不是查理跟熟悉的傭兵打招呼,宣佈兩人是「俊男美女傭兵團」的新成員,估計大部分人會把他們當做是來發佈任務的「貴族少爺與忠心侍衛」了。

查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臉上紅光滿面,高興得不得了。他徑直走到二人面前說:「這次的報酬不錯,我們晚上吃大餐慶祝吧!走,我先帶你們去註冊!」

他引著二人走到一扇掛著「註冊、註銷」牌子的窗口,笑著跟裡面的小女孩打招呼說:「親愛的麗麗,幾個月不見你又更漂亮了。」窗口裡穿這制服的女孩甜甜一笑,說:「你這麼久沒出現,我還以為你是被森林裡面的女王蛇迷住不回來了呢!」——女王蛇是惡夢森林裡面一種上半身為人,下半身為蛇的魔獸,容貌美麗,但是雙眼會發放精神魔法,使被看到的人陷入昏迷或者變得動作遲鈍,傳說十二階的女王蛇可以完全進化為人,並且讓一切看到的東西石化。

查理順了順自己的瀏海,拋了一個媚眼給麗麗,然後指著我們說:「女王蛇哪裡比得上美麗的你?這不,我帶了新的團友回來了!麗麗,幫忙辦手續吧!」

司徒走上前,櫃檯剛好到他的鼻子高度。阿郎過來一把抱起他放到櫃檯上。司徒擰著身子對麗麗說:「你好,請問我要怎樣註冊呢?」

麗麗馬上擺上職業笑容:「請問你們以前有沒有註冊傭兵呢?如果你們已經註冊,我可以幫助你們在資料上註明你們已加入『俊男與美女』傭兵團,如果你們以前沒有註冊,那麼請填寫資料,我會為你們準備傭兵徽章的。」

「傭兵徽章是用來區別隸屬於哪個傭兵團嗎?」司徒問。

麗麗:「這是其中一項功能。另外徽章可以記錄擁有者的信息,包括技能等級等,這樣可以讓僱傭者知道他們僱請的傭兵實力如何。而且萬一傭兵遇到意外,我們也可以憑藉上面的資料找到傭兵的親人……你知道的,傭兵是高危險的職業。」

類似身份證的東西嗎?見司徒點頭表示明白,麗麗接著問:「請問你們通過技能考核沒有呢?」

自然沒有,司徒問:「請問沒有通過技能考核就不能註冊傭兵嗎?」

麗麗:「不是不能,而是會影響傭兵團的評級。傭兵團延續大陸的力量分級制度分為十二級。例如你將要加入的『俊男美女傭兵團』現在是八級傭兵團,他們建立之初就被評為五級,這是因為團長查理和副團長都是七級的力量戰士,其他團員也不低於四級,所以即使他們當時還沒有完成一個任務,也不用從零開始評級。如果你們以零技能等級加入他們,他們的傭兵團級別會下降為六級。這是為了讓僱主能夠一目瞭然整個傭兵團的技能級別。」

「如果團員的實力沒有進步,那麼傭兵團只能一直停留在同一個級別嗎?」司徒問。

「不,我們採取兩個越級任務加一級的制度。例如貴傭兵團是八級,如果你們完成兩個九級任務,這樣貴傭兵團就成為九級傭兵團了。相反,如果兩次接受九級任務都失敗,那麼就變成七級傭兵團了。」麗麗耐心回答道。

司徒想了想,總不能害查理他們降級吧?於是說:「麗麗姐姐,我們先去參加技能評級,回來再註冊吧。」然後他雙手一伸,亮晶晶的眼看著阿郎。

阿郎覺得司徒的眼睛似乎在說:「抱抱~!」當下哭笑不得,寵溺地把他抱住。司徒就這樣樹熊一樣巴在阿郎身上。現在的他極其沒有安全感。感情的事一時半會兒理不出頭緒,還是保險點先佔著準沒錯!

查理過來問:「你們是打算先到戰士工會還是先到魔法工會去?」

阿郎沉吟一下,說:「先去魔法工會吧,戰士工會那邊不費時間,晚點去無妨。」

「……」不費時間?不如說沒有難度吧。查理默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走在二人前面帶路。


作者有話要說:我得加強兩主角的情感聯繫才行……




魔法測試

「傭兵之城我們經常來,還算熟悉。其實這裡是工會一條街,只要你一路走下去像魔法工會、刺客工會、騎士工會等等都能找到……前面就是魔法工會和戰士工會了,這兩個工會好像有仇似的,到哪裡都是對著門開業,找起來很方便。」查理像個導遊一樣向我們介紹。眼前的建築倒是很好辨認,屋頂上立著法杖雕塑的一定是魔法工會了,而對面屋頂立著長劍雕塑的應該就是戰士工會。

我們進入魔法工會。工會內堂只有一個穿著法師袍的中年人坐在一張桌子後面,完全不似傭兵工會的熱鬧。只是這裡的室內裝修要比傭兵工會考究得多,精緻而不浮華,頗有點書院的味道。中年人見到來客,也不起身,只是淡淡地問:「你們來是要出售魔晶麼?」

魔法師在大陸上的地位比較特殊,無他,就是稀罕二字而已。和戰士不同,魔法師對天賦的要求極高,而且純粹只對一種魔法元素有感應的特別人才非常非常少,因此每個國家都都魔法師禮遇有加,八級以上的法師甚至可以不向貴族行禮。這個中年人不比傭兵工會的人熱情也是意料中事。

此外魔法師一般很少會加入傭兵團,他們達到一定級別以後會被各方勢力攬去當上賓,錢財方面根本不成問題。因此法師很少吃力不討好跑到惡夢森林去親自獵取魔晶,而是通過商人,或者像勇者之城這裡的魔法師工會收購魔晶。大部分的魔法師會在自己就讀的魔法學院通過法師考核,少部分跟隨法師獨立學習的人才會在分散各地的魔法師工會參加法師考核。中年人大概看阿郎和查理是戰士,而司徒是個小孩子,所以沒想到他是來參加考核的。

司徒拍一下阿郎示意放他下來,然後走到中年人面前說:「你好,我是來參加法師考核的。」

中年人疑惑地看著司徒。孩子的身上並沒有穿著代表魔法學徒的法師袍,而且學徒一般由老師帶領參加考核,他覺得司徒不像一個魔法師。

中年人輕咳兩聲正色道:「孩子,參加法師考核是件神聖的事情……你的老師呢?他沒有跟來麼?」

司徒笑笑說:「我的老師對我成為八級魔法師很有信心,因此沒有陪同。」

中年人大吃一驚:「八級?怎麼可能?」他求證般看著司徒身後的查理和阿郎,兩人臉上沒有任何吃驚或者開玩笑的表情。他這次站了起來,禮貌謹慎的說:「孩子,請你等一等,我要請示一下分會的會長,因為我不能鑑別你的等級。」司徒點了點頭,中年人馬上轉身匆匆離開。

兩個人的腳步聲從桌子後面的走廊傳過來,一個山羊鬍子的白髮老人快步竄出來。有趣的是這個老人和初見時的阿郎一樣做了個椰子頭的髮型。司徒轉身對著阿郎嘿嘿直笑。查理不明就裡,阿郎看到老人就明白了,不自在地抬頭看天花板。

老人一眼看到黑髮的司徒,也不廢話,從寬大的袖子裡拿出一個水晶球說:「先看看你的魔法屬□!」

司徒小小吃了一驚。老人拿出來的是罕見的混沌水晶球。大陸上的魔晶一般從顏色就可以區別屬性。例如含火元素的魔晶是紅色,含土元素的魔晶是黃色。老人拿出來的水晶球不注意看會以為是黑色的暗黑魔晶,但是仔細看,會發現水晶球裡面有雲霧狀的星雲在運動。這是只在救贖之地才出產的混沌魔晶。

傳說千古之前代表光明和黑暗的神不和,在救贖之地拉上各自的好友神明打了一場大戰,大戰的結果是神明因為失去大量的力量而沉睡。大戰使救贖之地成為黃沙赤壁,千瘡百孔的土地上沒有任何植物能夠生存。在神明不同系別的力量攻擊下,土地產生變異,少量的混沌魔晶就這樣產生了。

混沌魔晶能夠吸收不同的元素,例如將火元素輸送進去,魔晶會變成紅色,一旦法師停止輸送,魔晶又會恢復星雲的混沌色彩。但是它最珍貴的地方在於它的能量變換,例如一個水系的法師將這顆混沌魔晶鑲嵌在他的法杖上面,無論土系法師、火系法師、光明法師等輸送多少不同系別的力量進去,這個水系法師都可以以水元素魔法的方式將儲存進去的力量釋放出來!而其他的魔晶只能接受同系別的力量。兩者相比較,混沌魔晶簡直是魔法師的夢中裝備!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手的東西,司徒沒想到能在這麼偏僻的邊陲城市見到混沌魔晶。

其實這是大驚小怪了。歷史上勇者之城曾有數次被惡夢森林裡闖出來的高級魔獸攻擊,魔法工會當然要派駐有實力的法師駐紮在這裡。而且和從商人手中收購魔晶相比,在傭兵手中直接收購魔晶,價格會更加實惠,能駐紮在這裡的分會長也必然是眼力超群的人。

司徒伸手接過魔晶把玩起來,簡直是愛不釋手啊!真想就這樣把它放進自己的空間裡面……老人不樂意了,催促道:「孩子,把你的力量慢慢輸送進去,如果你覺得吃力了就停下來。開始吧!」

司徒無奈點點頭,開始輸送魔法。

內堂眾人看了好一會兒,發現魔晶沒有變色。查理奇怪地問:「司徒,你有沒有使勁啊?為什麼魔晶沒有變成黃色?」——查理對司徒的「平地術」記憶猶新,他一直以為我是土元素魔法師。老人擰眉,作為十一級風元素魔法師,他能夠感覺到天地中大量的元素以司徒為圓心匯聚過來,可是不是單一的元素種類,幾乎所有的不同元素都過來了。難道?!

老人一揮手,身前的桌子就被風颳到一邊去了。他靠近過去蹲下身子看著司徒手中的魔法球,果然,魔法球的顏色沒有改變,但是裡面的星雲卻明顯在旋轉,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魔法球的內部似有實質的「雲層」在翻滾。沒有錯!這孩子能夠吸收不同類別的元素,他是混沌之子!
老人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連忙說:「夠了夠了,孩子,可以停下來了。」

司徒奇怪地看看水晶球,又看看老人,他還沒有覺得吃力啊?還是聽話地停了下來。

老人收好魔法球,溫柔地說:「孩子,你叫司徒是嗎?這樣吧,普通的方法也測不出來你的級別,這個內堂的牆壁是刻有特殊的魔法陣,是像魔法罩一樣的東西,八級以上才能破壞……只要你把其中一面牆的魔法陣打破,我就給你七級的魔法師徽章。別瞪著我,只有首都的魔法師工會才有資格頒發七級以上的魔法師徽章。但是我會為你寫一份證明送到首都的法師工會的。好了,孩子,開始吧!」

司徒瞪著他不是因為七級的徽章,而是不相信他說的話。他要是拆了這房子,不會被認為是攻擊法師工會嗎?司徒謹慎地求證:「你確定要我拆了這面牆嗎?你有權力這樣要求我麼?」

老人一下子站起來,他有點生氣司徒置疑他的話,於是用右手指著他左胸上的徽章說:「你看清楚,我是魔導師級別的風系魔法師,你可以叫我皮特先生。魔法師徽章是不能偽造的,你看清楚點。」

為了讓司徒看清楚,皮特法師拽著自己的魔法袍伸到我眼前來。

「呃,我看到了。尊敬的皮特法師,我現在就開始……你要不要站遠一點點?」老人的袍子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了,司徒閉著氣躲開一步,急切地說。

皮特法師退回走廊裡面,使了一個防護魔法。司徒又看看阿郎和查理,他們走過來站在司徒的身邊。

司徒從衣服裡面拿出法杖,濃烈的火雲素從法杖中散發出來。

「火雲樹的樹枝!這麼濃郁的火元素氣息,難道是五千年以上的火雲樹嗎?」皮特驚呼。司徒的法杖的難得程度可以比得上他手上的混沌魔晶了,畢竟能夠兼顧火元素、土元素和木元素的法杖只有火雲樹。這也是司徒剛才那麼喜歡他的水晶球的原因,八千年樹齡的火雲樹樹枝,加上混沌魔晶,多麼完美的魔法杖組合啊!

他仔細地看著眼前的牆壁。魔法陣嗎?阿郎一直誤會他使用的陣法是魔法陣。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和聯繫呢?司徒躍躍欲試。手上的法杖向前一推,法杖懸浮在半空中。他用騰出的雙手掐了個法印,腳下亮起一個圓形的法陣,法陣升起一個圓柱,將三人包裹起來。

皮特看著司徒施法,嘴巴張開成了O型。大陸上的法師都是通過聲音吟唱咒語來施法的,而他嘴唇沒動,只靠手勢就完成了防護魔法。

司徒沒有注意到眾人眼中的震驚,手上連續捻了幾個法印,配合咒語唸到:「照亮生命的火種,你帶來光、帶來熱,同時也帶來毀滅!召喚!煉獄火槍!」眼前的法杖紅光大熾,火元素從法杖上面噴湧出來匯聚成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火球並沒有隨著火元素的湧入而變大,只是顏色漸漸從紅色變成金黃色,再變成白色!空氣似乎被火球抽去,很快眾人都汗流浹背了。

白色的火球又慢慢拉伸開,圓形、橢圓形、圓柱形,最後變成了一支騎士的長槍的樣子!司徒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手掌向前攤開,長槍落在了他的掌心。查理急得大叫:「司徒,小心燙!」司徒卻回頭對著他眨眨眼睛,然後做了個「擲」的動作。

長槍拖起一道白色的光,射向牆壁。眾人看到長槍沒入牆壁後沒有發出聲音,緊接著整面牆顫動著爆發出一陳白光,然後牆體就像融化的岩石般迅速變成流質。眼前的牆被打開了一個大缺口,可以清晰看到牆後面的庭院了,周圍瀰漫著一股燒焦的土石味。

妖!虧他還用了最堅固的土系防禦術,這個魔法陣也太不頂用了吧?司徒和眾人一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地狼藉。

皮特激動地衝過來,司徒以為他要我賠償這面牆,馬上躲到阿郎後面去。皮特側身探頭越過阿郎,對他說:「孩子!你是魔法界的天才!來!我收你為徒,做我的徒弟吧!」司徒一臉黑線地看著老人激動的扭曲的臉,說:「抱歉,我已經拜師了!我的魔法都是跟老師學的!」

皮特失望地哀嚎:「是啊,沒有高手指導,怎麼可能小小年紀就達到八級?為什麼遇到混沌之子的不是我!」看他的樣子懊悔得幾乎要捶胸頓足了。他猛然想起什麼,又急切地追問司徒:「孩子,你的老師是誰?他在現在在哪裡?你剛才是用特殊的手勢代替了咒語嗎?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施法方式!是你的老師教你的嗎?」

皮特一連串的追問弄得司徒雲裡霧裡。他直接說:「我的老師是隱士不喜歡被人打攪,他不准我說出他的名字的!」然後就閉口不再回答任何問題。

皮特拿他沒辦法,只好說:「好吧,你不說也沒關係。孩子,到那邊登記一下你的資料,我現在就給你製作徽章……我是貝隆愛爾大學的副院長,如果你有時間一定要到大學來找我,我們可以探討一下魔法的奧秘。不,我馬上給你寫一封介紹信,你任何時候都可以免費入讀貝隆愛爾大學!」皮特風風火火地轉身找紙和筆,我們一干人等震驚地看著大名鼎鼎的魔導師轉來轉去。
魔法師一到四級成為魔法學徒,五到八級成為魔法士,九到十二級稱為魔導師,超越魔導師就是法神了。司徒的運氣就這麼好,一個測試就碰上十一級魔導師了?

貝隆愛爾大學麼?記得母親以前說過,等他長到十六歲,就送他去貝隆愛爾上學。和平民不同,貴族是可以推薦入學的,只是學費一分也不能少,因此貝隆愛爾大學也被稱為貴族的搖籃。貝隆愛爾是六年制,一般招收十六歲以上的學生,畢業時大概二十二歲。等到司徒十六歲的時候,他的大哥應該畢業了,而二哥大概讀二年紀吧?

思念蝕人,司徒的心情沉重起來,無意識地捉緊阿郎。阿郎察覺了他的異狀,將他抱起來用額頭頂著額頭,擔心地問:「怎麼了?有事就告訴我。」

司徒看著阿郎的眼睛,也許他連日來的不作聲讓阿郎失望了吧?阿郎的眼睛竟透出不安來。不是他不想說,但是提起家人阿郎要送他回家怎麼辦?司徒擰著腦袋鑽了鑽額頭,悶悶地說:「如果我去上學,就要跟你分開對不對?我不喜歡這樣。」

阿郎把他的腦袋托到肩膀上,二人貼得更近了。他說:「別瞎想了,等你十六歲再說吧!」
皮特的聲音插過來說:「不夠十六歲也不要緊!只要你想,可以馬上入學!」

司徒翻了個白眼,伸手接過魔法師徽章,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介紹信。司徒禮貌地笑著說:「尊敬的皮特魔導師,我的朋友還要到對面去測試,多謝你的介紹信,再見了。」阿郎不知道是惱怒皮特剛才的插話,還是不高興司徒接過了介紹信,招呼也不打抱著司徒就離開了。查理抱歉地行了個禮,也跟著二人走了出去。

和在魔法工會的耽擱不同,阿郎很熟悉測試的程序。他二話不說抱著司徒抽出劍,一劍揮過去把戰士工會內堂中間的一塊黑色岩石刮了一道兩指寬的口子。內堂裡的工作人員錯愕了一下,很快就為阿郎辦好了手續,前後不過十多分鐘的事。

接下來我們回到傭兵工會辦理註冊,離開的時候已經快要日落了……從魔法工會出來,阿郎一直沒有抱住司徒沒有放下來,他似乎還在生悶氣。

阿郎,為什麼愛染叫你木頭呢?你明明就個性很可愛啊!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加班到凌晨兩點,早上九點又上班了……兩章齊發。




老地方

司徒和阿郎跟著查理七拐八彎地走到一座小旅館門前。難怪早上查理說:「老地方見」,原來這小旅館的店名就叫「老地方」。

司徒看著這扇門,總覺得以前來過。待走進旅館看到迎面招呼大家的老闆,他才想起,這裡不就是他遇到阿郎之前住的旅館嘛!還記得就是眼前這個胖胖的老闆將他介紹到奧蘭多大劇院的。這一晃三年多,老闆的體重似乎有增無減啊……

查理熱情地跟老闆打招呼:「Hi,龐克!真高興你小子又胖了!」

龐克佯裝生氣地一挺肚子:「這不是胖,是圓潤!查理!你小子怎麼不被魔獸叼了去?」

餐廳內眾人哈哈大笑,一些傭兵打扮的人舉起酒杯跟查理打招呼。查理擺擺手謝過,轉身挪揶龐克道:「圓潤的龐克,這兩位是我們傭兵團新的團員哦!以後會常來的,記得給他們優惠!」

龐克注意到司徒的黑髮黑眸,疑惑地問:「小孩子?查理,你收了個精靈小女孩就算了,這個孩子就算是混血的年紀也太小了吧?難道你有特殊的愛好麼?」說完做出一副退避三舍的樣子擠眉弄眼。

這又引起餐廳眾人的大笑,查理沒好氣地問了黑潮他們的房間號,就領著我們上樓了。

三人才走上樓梯,龐克就叫住我:「司徒?你三年前來過我們旅館對吧?我記得你那時候說要買個奴隸呢!買到了嗎?」

想不到這個大叔還記得。司徒意味深長地瞄了阿郎一眼,後者裝做拍拍司徒腦袋的樣子掐了一下後頸。司徒得瑟了一下,笑著說:「沒有啦!我後來改變主意了!龐克大叔你的記憶力真好呢!」

查理有點驚訝地插話說:「原來司徒你也是『老地方』的客人啊!龐克,你的腦袋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只要是你的客人你都記得!」

眾人又笑鬧了一番,三人才走到了二樓的房間。

查理敲響了黑潮房間的門,嘴上叫道:「黑潮,我們回來啦!」黑潮苦著臉打開了房門。

我們都覺得驚訝,畢竟黑潮是酷哥,雖然性格溫柔,又很會照顧人、安慰人,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很少流露。現在阿郎還抱著司徒,二人可以輕易越過黑潮的腦袋看到房間裡面的情形:精靈女王、愛麗絲、哈里圍坐在一張牌桌上面,桌子上散放著紙牌。大概是黑潮走出來開門的緣故,現在是三缺一。

查理一副瞭然的樣子說:「兄弟,辛苦你了!」安慰性的拍了拍黑潮的肩膀。

我們進去房間,愛染抱住愛麗絲「呵呵」直笑,手上一堆銀幣翻來覆去地把玩。哈里眼淚汪汪地看著那堆在愛染手上「跳舞」的銀幣,像被命令「坐著不許動」的大狗一樣可憐。愛麗絲尷尬地被愛染圈在懷裡不敢動動彈。

查理小小聲跟我們說:「黑潮是逢賭必輸的;愛麗絲不太懂紙牌;哈里紙牌打得最好,看樣子也輸光了……」

愛染一眼掃過來,查理馬上住嘴不說話了。愛染向黑潮拋了個媚眼:「酷哥,我們再玩幾局吧?這次我們不賭錢,輸了就脫一件衣服好了。先聲明,我的衣服比你少哦!」眾人黑線,黑潮穿的是一件緊身無袖上衣和長褲,加上底底也就三件衣服,愛染穿的是連衣裙,件數卻要比黑潮少?

黑潮一掌拍醒雙眼冒著桃紅色紅心的查理,眼神威脅:快給我搞定她!

查理裝作咳嗽幾聲,擺上一張嚴肅的臉說:「各位,我們需要開一個團員會議……啊!尊敬的精靈女王,原來你在這裡呀?」

「……」

「……」

眾人心聲:太假了!

愛染鬆開懷抱,愛麗絲乘機站到愛染後面去。愛染又搖起她那把晃眼的寶石扇子,詭異地笑著說:「小查理,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查理一滴冷汗徐徐滑下來,他是想借這精靈女王不是團員這一點請這尊大佛離開沒錯,只是沒想到精靈女王不給面子直接說穿了。當下只好曬笑著說:「哪裡哪裡,女王陛下願意留下來是我們傭兵團的福氣!我只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接新任務的事情而已,沒有避開美麗大方的精靈女王的意思。」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愛染不過是想關注阿郎的動向而已,於是就順著查理給的台階順理成章地留下來了。

這是一個雙人房,房間裡只有兩張床。房間裡椅子不夠,我和阿郎就坐在床邊上了。黑潮不願意再靠近那張萬惡的桌子,背靠在門邊上的牆壁站著。查理走到大家中間站定,朗聲說道:「作為團長,我想有必要向新加入的阿郎和司徒介紹一下我們傭兵團目前的情況。」

說完向著司徒他們點頭示意,待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才繼續說:「我們『俊男美女傭兵團』成立兩年來,由最初的五級傭兵團升為現在的八級。如大家所見,這個房間內的人就是我們傭兵團所有的成員了。最初成員只有我和黑潮兩人,後來陸續加入哈里和愛麗絲。大家知道,超級傭兵團都是由幾位超強的強者組成管理層,然後加收一些級別比較低的戰士組成大傭兵團的,人數甚至會超過萬人。雖然我們傭兵團今年來積攢了不少人氣,很多人慕名想要加入我們,但是!」

查理撥弄一下他的瀏海,露出俊朗的笑容:「我們是『俊男美女傭兵團』啊!我們的團員不但要實力強勁,還得在相貌氣質上達到一定水準才行!」眾人翻了翻白眼,愛染「咯咯咯」笑得歡。

「幸運的是,我們的團員組成非常均衡。近戰我們有八級刺客黑潮,六級劍士哈里,還有新加入的七級劍士阿郎;遠戰有我這個弓箭神射手;最厲害的是,我們有在傭兵團中非常難得的魔法師愛麗絲和司徒!」查理顯得有點激動,他停下來緩一下氣息,繼續說:「當初愛麗絲加入時,我們感謝幸運女神,讓我們得到一位擅長治療的藥師成為我們的夥伴,至少我們可以開始接一些像到惡夢森林獵取魔晶的任務了,因為有藥師在,我們的生存幾率會比較高。現在我們要再一次感嘆我們的好運,因為司徒不僅是全系魔法的混沌法師,今天我還親眼見到他的魔法是難得的攻擊系!這意味著我們傭兵團的戰鬥力將邁進一個新的台階!」

查理的激動大家都可以理解。前面提到魔法師很少會流於民間加入小組織。魔法師是高傲與孤僻的代名詞,很多傭兵團只能在接到大任務的時候花大價錢請魔法師做後備,但是這樣的法師不是傭兵團的夥伴,情況有利的時候法師會留下來助一臂之力,情況不利時魔法師會迅速離開——他們的協議只包括幫助遠程魔法攻擊,前提是法師的自身安全要有絕對的保障。只有少數的超級傭兵團擁有真正的魔法師夥伴,這也是因為超級傭兵團擁有巨大社會影響力的緣故,有些小國家沒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只能請傭兵團駐守保護自己,這些超級傭兵團有時候就相當於攝政王的存在了。

此外大部分的魔法都是輔助型魔法。例如三級的法師施展一個火球術,可能還燒不著一棵大樹。當然這和法師本身的實力有關,想像一下十級的法師施展同樣的火球術,他匯聚的火元素可能足以燒掉一座小型城市。查理口中的「攻擊系」,其實是指司徒的使用的法術形態。

測試時司徒將火元素壓縮製作成一把長槍,以點破面擊潰魔法陣保護罩。這不僅僅是熟唸咒語的程度了,其中還涉及到對魔法序列的控制力和龐大的本源魔力。這在法師中是比較少見的。
說到攻擊系法師,不得不提司徒出生的奎因家族。奎因家族的軍隊最出名的不是司徒父親的十一級戰士實力,而是他手上的魔法軍團「神之右手」。這是司徒的爺爺和魔法學院院長的創思,他們窮盡一生的心血打造這支魔法軍團,提出將魔法水平差不多,又受到天分限制不會有巨大作為的魔法師歸入軍隊直屬管轄。

此舉一開始受到魔法工會的強烈反對,甚至很多魔法師揚言要「消滅這兩個對魔法不敬的小子」。但是爺爺和梅林院長還是堅持了下來。很多平民出身,天資不強,又渴望建功立業的低階法師自願站在他們身邊,成立了最初的「神之右手」魔法軍團。時至今日,這個軍團已經成為大陸上最具殺傷力的軍隊。軍隊裡的魔法師大部分人甚至達不到七級,但是他們合力釋放的攻擊型魔法卻是敵軍的惡夢。

在那樣的氛圍之下,司徒對魔法的理解不是普通人印象中的「美麗的魔術」,而是直接考慮如何讓魔法「更具殺傷力」了。

查理話鋒一轉,說:「現在正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時候!我建議,我們越級接任務!」

單純的愛麗絲被查理的演說情緒感染到了,她臉紅紅興奮地發問:「我們要接什麼任務呢?是收集九級七環蛇的毒液,還是到死靈之地找尋靈魂頭盔?」

眾人:「……」

這九級七環蛇,身上有七個不同顏色的環紋,每一個環表示它身上不同屬性的魔法攻擊,它的毒液更是名列世上前十名的毒物,被沾上一點神仙也難救;而死靈之地,是犯了眾怒被驅逐的暗系魔法師匯聚之地,光是瀰漫千年不散的死靈之氣就可以讓人斃命了。這樣的任務不是實力強就可以完成的,必須要有相對應的解毒聖物輔助才能做到,即便是排在傭兵榜上也可以列入十一級任務!

查理神秘一笑:「我提議的任務,比這兩個更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點忙




搶劫:「愛神之心」

司徒回想一下剛才在傭兵工會看到的任務欄,勇者之城的任務大多是到惡夢森林獵取魔晶和搜尋極品藥物,要說刺激,難道是……

司徒:「是搶劫『愛神之心』的任務嗎?」

查理得意一笑:「司徒也注意到了嗎?這是個很有趣的任務是吧?而且這是『無限級』任務哦!即使我們沒有搶到,也不會降級!這是我們挑戰越級任務的大好機會!」

哈里猛拍了一下桌子,激動地站起來說:「查理我看錯你了!雖然你好色,可是我一直認為你是個男子漢!現在你竟然為了升級去接搶劫的任務,我太失望了!」

愛麗絲也扁著嘴,堅定地站到了哈里身邊說:「查理團長,搶劫是壞人才做的事情,我認為你應該取消這個任務。」

黑潮在哈里和愛麗絲身後出現,他兩隻手掌輕輕地揉著他們的頭髮,沉聲說:「查理不會做壞事的,我們應該先聽他的解釋。」

哈里氣鼓鼓地甩掉黑潮的手,順手就把嬌小的愛麗絲抱在膝蓋上坐回去。

查理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說:「這個任務確實是搶劫沒錯,但是,這個任務是被搶物品的主人發佈的。」

哈里愣了一下,說:「怎麼可能?有人會叫別人搶劫自己嗎?」愛麗絲也皺起小小的眉頭,似乎不信任查理的說詞。

司徒:「哈里,是真的哦!傭兵任務欄上面寫得很清楚呢!我記得任務內容是:獲取巴隆帝國元帥府的藏品『愛神之心』,獎勵是紫晶幣五千枚和九階兵器『黑日刀』!」

「黑日刀?!」發出驚呼的不是毛躁的哈里,竟然是一向沉穩的黑潮。大家看著黑潮的樣子,臉上都有驚訝的神色。

查理輕輕拍拍手,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這黑日刀就是我們真正的目標。大家知道黑日刀是什麼嗎?」他故意停下來,居高臨下地俯身,嘴角含著帶有點小奸詐意味的笑容看著哈里和愛麗絲,兩人傻傻地搖頭。司徒看著有趣,期待地催促查理:「我也不知道耶!聽名字應該是一把刀吧?」

查理滿意地站直,說:「黑日刀不是一把刀,是一把匕首!這把匕首是用罕見的烏金製成。這種烏金不能折射光線,而且因為材質的原因兵不刃血。傳說這是煉金之神遺留在人世的作品,上面刻有神奇的魔法陣,可以讓使用者隱身一刻鐘的時間,而且匕首本身非常鋒利,即使是金角犀牛的皮也能輕易刺破!可以說,這是大陸上最適合刺客的武器!」

愛麗絲眼睛閃亮亮地說:「我知道了!就是說我們要把匕首搶回來送給黑潮對不對?我贊成接受任務!」

哈里懊惱地說:「愛麗絲,你忘了嗎?搶劫是不對的!」

愛麗絲眨眨眼:「可是匕首很適合黑潮啊!黑潮很溫柔,匕首給黑潮就是好事。」

眾人:「……」

純潔的孩子,原來你是雙重標準啊……

黑潮:「黑日刀已經很久沒有在大陸上出現了,而且這把匕首是絕世強者的惡夢,為什麼會有人拿出來做獎勵?背後沒有陰謀嗎?」

查理:「我在傭兵工會調查了一下,發佈任務的是巴隆帝國元帥,艾斯.巴圖格達伯爵。據說是有人使用這把匕首妄圖刺殺劍神,弗朗西斯.聖.耶魯,後來刺客被劍神擊敗,劍神將這把匕首轉贈給艾斯的父親,哥爾多. 巴圖格達公爵。至少可以確認,黑日刀確實在巴圖格達家族手上。」

哈里著急了:「那『愛神之心』呢,也是兵器嗎?為什麼艾斯伯爵要把它拿出來做餌?」

查理:「說到艾斯伯爵,哈里,你聽說過關於他的傳聞嗎?」

哈里:「以前聽說過,巴隆帝國的艾斯伯爵是天才將領,他十五歲從軍,二十歲就被巴隆帝國皇帝,撒尼大帝親封為帝國元帥,傳奇一樣的男人……現在他應該是二十三歲吧?」

查理:「是的,艾斯伯爵的從軍經歷確實具有傳奇性,據說他曾經以一支奇兵突入沃蘭特帝國邊境五十里,中間繞開的三個軍事要塞竟然無人察覺。但是這個任務跟他的傳奇完全無關,準確地說,這是艾斯伯爵和撒尼大帝的一個賭約。」

愛麗絲嘆息:「怎麼又是賭博啊……」

眾人裝作沒聽到,查理繼續說:「艾斯是巴隆帝國非常有名的花花公子。他確實有迷惑女人的資本:出身世襲的大貴族家庭,二十出頭就已經功成名就,聽說長相酷似他那位已經去世的,被譽為巴隆帝國第一美人的母親。總之,這位天之嬌子在巴隆帝國欠下情債無數,甚至有貴族小姐為了他爭風吃醋,或者自殺求愛的傳聞呢!」查理說到這裡,一副心生嚮往的景仰表情。

黑潮受不了他的白痴樣子,催促道:「查理,說重點!」

查理:「艾斯的風流債牽涉的貴族女子很多,不少貴族拿艾斯沒辦法,就請求撒尼大帝為艾斯定一門親事。撒尼大帝和艾斯年紀相當,據說艾斯年少時是撒尼大帝的伴讀,兩人是好朋友。撒尼大帝不想為難自己的朋友,於是和艾斯打賭,只要艾斯在今年內找到自己的愛人,他就親自為他們賜婚,相反如果艾斯年內沒有找到愛人,新年的時候艾斯必須與撒尼大帝指定的女子結婚!」

查理緩一口氣,才接著說:「這『愛神之心』其實是一條項鏈,是巴圖格達家族的女主人才能擁有的傳家之寶。項鏈上的藍色寶石傳說是由愛神的眼淚製作而成,只要男子將『愛神之心』親手為自己所愛的女人戴上,兩人就會永遠相愛……」

司徒插嘴問:「如果女人不愛那個為她戴項鏈的男人,『愛神之心』也會讓這個女人愛上那個男人嗎?又或者如果一個男人將『愛神之心』戴到另一個男人的脖子上,這樣兩個男人也會相愛嗎?」

查理被司徒的問題問住了:「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我認為艾斯發出這樣的任務,他的目的其實不是要讓世人去搶奪『愛神之心』或者『黑日刀』,而是希望通過這個任務吸引他的真命天女出現在他的生命裡,讓他有機會親手為她送上『愛神之心』。那裡畢竟是帝國元帥府,又是在劍神峰的保護範圍內,大部分人除了『美人計』,靠硬闖成功的幾率很少吧?」

哈里覺得奇怪:「你怎麼好像很瞭解艾斯的計劃?」

查理慢條斯理地將他額頭上幾根調皮的瀏海整理到後腦去,然後才說:「別忘了我也是花花公子,他的心情我還是可以理解的:與其自己辛辛苦苦去尋找,還不如讓女人倒貼上來……咳咳,是製作命運之相遇的契機,畢竟現在距離新年只剩下不到半年了,指不定皇帝會給他找個什麼樣的新娘呢!」

眾人送給他一個白眼,黑潮忍住不讓額上的青筋現形,磨牙地說:「這不是理由。」

查理咪咪笑著說:「我的心理推測是有佐證的:艾斯伯爵向全大陸的美女發佈邀請,每個月的十號將在巴圖格達家族的宅邸舉辦宴會!這是唯一進入守備森嚴的巴圖格達老家宅邸和接近艾斯的機會哦!他的如意算盤敲得很響不是嗎?」

「可是以他的條件,不需要『愛神之心』和『黑日刀』也可以吸引女子前往吧?」哈里反駁道。

查理搖搖頭,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著哈里:「有野心的女人會為了『愛神之心』前往;有目的有實力的女人會為了『黑日刀』參加宴會;說不定一些勢力會為了得到這兩樣東西而蒐羅美女送過去。無論是哪一種情況,最後有機會接近他的將會是極具魅力的女子!傭兵工會也將任務解釋得很清楚了:任務完成後,『愛神之心』會被完整歸還給巴圖格達家族!傳家寶不會流失,『黑日刀』不過是戰利品,金錢更不被巴圖格達家族放在眼裡,最後卻可以抱得美人歸。艾斯不愧為天才之名!」

眾人看著查理遙望遠方,恨不能與艾斯把酒言歡的模樣,心聲:天才不是這樣解釋的吧……

「胡鬧!」阿郎字正腔圓地低斥,似乎艾斯伯爵正站在他面前被他訓斥一樣。

司徒拍拍阿郎的手背,仰起頭說:「所以,我們要給他一個教訓啊!對不對,查理團長?」

查理也察覺自己忘形了,認真狀:「是的,我們要給這個花花公子一個教訓,給他添點亂子!……順便幫黑潮拿到兵器。」後面那句話小小聲說。

愛染一直靜靜地聽,這時候發話了:「查理小朋友,你剛才說參加宴會是唯一的機會,你們傭兵團有符合要求的美女嗎?」

眾人一致看向哈里懷中的愛麗絲,又一致地看向其他方向……

愛麗絲的外表就是一個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小Loli,怎麼看也沒到適婚年齡,如果真被艾斯看上……這個想法太邪惡了,否決掉!

查理:「咳咳,到時候我們可以跟其他傭兵團合作,也許可以渾水摸魚找到機會潛入去。或者我們黑吃黑,等其他組織搶到了我們再動手……辦法總會有的。現在還有人反對接受這個任務嗎?」

哈里擰過身子看看黑潮,然後將剛才被他拍掉的黑潮的手拿起來放回自己的頭頂。

……好像被安慰的聖伯納犬,他們是飼主與寵物的關係嗎?

「那就是大家都同意了?明天我就去傭兵工會接受任務,大家好好想一想,有什麼辦法可以接近艾斯或者潛入巴圖格達的老宅。現在先回房間休息一下,等下一起去吃晚飯吧!」查理總結髮言。

阿郎看到司徒嘿嘿直笑,他問:「怎麼,想到什麼鬼點子了?」

司徒:「(*^__^*)…嘻嘻,還記得『那個』藥丸嗎?就是你以為我是精靈那個。」

阿郎:「……」

撒尼賢侄,你的朋友有難了。


作者有話要說:加班,星期四要出差……




密談

黑潮走過來遞給司徒鑰匙:「這是你們的房間鑰匙。愛麗絲和愛染小姐住左邊的房間,這裡是我和查理的房間,你們和哈里住右邊的雙人房。」

司徒:「可是我們有三個人啊?」

黑潮:「你是小孩子,可以跟阿郎或者哈里睡一張床,這是為了節省費用。本來打算讓你和愛麗絲她們一個房間的……你想過去住嗎?」

愛染熱情的目光掃射過來,司徒馬上反身抱住阿郎,義正嚴詞地拒絕:「我習慣跟阿郎在一起,而且愛麗絲是淑女,我不能隨便出入淑女的房間!」

查理在旁邊逗趣:「呵呵,司徒是小紳士呢!可是做男人不能太死板,尤其是面對進入淑女閨房的機會的時候……」

愛染在查理身後陰惻惻地說:「哦?那時候該怎樣?」

查理:「呃,當然是溫柔地婉拒……黑潮你說是不是?」

黑潮懶得理他,轉身去找哈里。查理馬上藉機說:「黑潮,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也跟過去了。

司徒從阿郎懷裡跳下床,拎著鑰匙說:「阿郎,我先過去看看房間哦!」說完向愛染女王眨眨眼,招呼哈里一起離開了房間。

黑潮和查理也知機,說是到樓下看菜譜,拉上愛麗絲也走了。

愛染:「這些孩子倒是知情識趣的,親愛的,終於剩下我們兩了。」愛染優雅地提起裙襬,牌桌邊的椅子自動落到她身後,她坐下來,臉上帶著和親密的口吻不相稱的認真表情。

阿郎輕輕揚手,一團模糊的白色光暈渲染到房間的每個角落。神級的「領域」,沒有人可以偷聽到他們的談話。

阿郎:「愛染,你不是因為好奇才跟著我的。說吧!」

愛染:「弗朗西斯,我對你和司徒父子間的互動是很感興趣,但是我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阿郎皺起眉頭:「司徒不是我的兒子。」

「好啦,這個不是重點。」愛染煩操地擺擺手,繼續說:「你知道,我們精靈一族信奉自然之父神和生命之母神,傳說他們的神識共存於一個軀體之內,當他展現自然之力時,他是男性的神,當她展現生命之力時,她是女性的神……這些你都知道的。」

阿郎點點頭,示意愛染繼續。

「大陸上的人將我們精靈一族的棲息地稱為『精靈之心』,但是普通人不知道,其實真正的『精靈之心』是指精靈森林裡面的聖樹,她是父神和母神留給我們精靈族的本源之力。沒有聖樹的力量,我們精靈族就不能生育!」愛染神經質地打開扇子用力搧風,好像她眼前坐著一樽火爐一樣。

「現在,我們的大麻煩來了。能夠與父神和母神溝通的自然和生命大祭師已經一千多年沒有出現過了,聖樹得不到自然和生命之力的滋潤,正在慢慢枯萎,不出五百年,我們精靈族就再也不會有新生命誕生了!」愛染的聲音透著無奈的乏力感,這是自然的規律,除非出現生命大祭師,否則沒有任何生物可以阻擋生命的流逝。

阿郎:「這方面我幫不上你的忙。」

愛染瞪起一雙眼睛,惡狠狠地說:「我又不是要跟你生孩子!種族繁衍是千萬年的事情,現在再怎麼趕著生下來,再過一千幾百年還不是要絕種!我找你,是要你給我看著光明教皇那小子!」

提到光明教廷,阿郎就明白了。大陸上各個種族都有自己信仰的神,其中人類的信仰最為混雜。像精靈族信仰的是自然和生命之神,矮人族信仰戰爭和武器之神,獸人信仰萬獸之神,龍族信仰龍神。而人類,信仰火神、水神、光明神、冥神等等,甚至有跟著獸人或者精靈信仰他們的神的。而光明教廷,是現在大陸上最活躍的信仰組織。

「你的意思是,光明教廷是自然和生命大祭師不出世的原因?」阿郎這牛皮燈籠一點就著。

愛染:「大祭師不是沒有出世,而是一出世就被滅了!」

阿郎深知此事的嚴重性,提出疑問:「我知道光明教廷的『影子教皇』一直沒有停下誅除異己的活動。但是誅殺其他神的代言人,光明神就不怕引起神的戰爭嗎?」

愛染:「自然和生命之神每三百年會選出一名大祭師,為聖樹灌注足夠的力量。這一千年來,聖樹前前後後預示了三次大祭師出世的方位,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大祭師都已經被擊殺了!我一直在調查幕後的陰謀,最近一次,我在大祭師被擊殺的地方捉到『影子教皇』的手下『日冕』!可惜的是這個光明教廷的暗殺者自殺了,連靈魂碎片也沒有留下!」

阿郎:「我沒有聽說其他神殿發生過類似的事,你確定這是光明教廷搞的鬼?」

「哼!光明教廷利用人類對那些誤入歧途的邪惡暗法師的憎恨,持續百年以『光明驅逐黑暗』的理由對冥神殿進行排擠,使冥神殿的勢力隕落,這些你都知道。但是你知不知道,冥神殿的黑暗大祭師也已經千年沒有出現了?!」愛染振振有辭,她的袍子已經變成翻滾的火海了,奇怪的是她坐的椅子沒有被點著。

阿郎沉思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光明教廷宣稱黑暗之神已經放棄了他的子民。」

愛染:「我問過冥神殿那老頭,他說他也接到過冥神的預示,但是黑暗大祭師在覺醒前也被殺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良久,阿郎:「那又如何?」

愛染怒了,她瘋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弗朗西斯!你以為你劍術了得,就可以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了?巴隆帝國的人尊仰你為神,你就真以為自己比天高,比海深?別忘了,你沒輸給教皇那小子,但是你也從來沒贏過!」

光明教皇的大預言術,確實是個難纏的術法,無論弗朗西斯如何攻擊,教皇都可以避開要害,導致兩人多次比武都是「平分秋色」。

「……給我一個幫助你的理由。」弗朗西斯的決定可以代表巴隆帝國,甚至所有人類的武者,愛染不得不收斂怒氣,慎重起來。

「一百年前,我和冥神殿的老頭都接到了大祭師即將降生的預示。我們合作將這個預示封印起來,確保光明教廷不能夠窺視大祭師的蹤跡。算算日子,大祭師的人選已經長大成為少年了。只是我們封印了神蹟,導致我們自己也找不到大祭師的蹤影來……現在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依靠聖物幫助我們尋找了。」愛染說著定定地看著阿郎,說:「剛才查理他們提到的艾斯.巴圖格達是你和撒尼的臣子,他手上的『愛神之心』,其實是自然和生命之神的信物,它不能令人類相愛,但是可以幫助佩戴者保持年輕美貌,長壽安康——事實上,『愛神之心』就是神器『生命源力』!只要自然和生命大祭師佩戴這件神器,聖樹就會有感應,到時候我們精靈族就可以重建生命神殿……你開個條件吧!只要你能夠將生命源力交給我,我願意代表精靈族答應任何自由以外的條件!」

阿郎:「即使將生命源力交還給你,難道你拿著項鏈叫一個個精靈地佩戴嗎?而且以你的實力,你完全可以自己潛入巴圖格達家族奪取……我還是不明白你找我幫忙的意義。」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以精靈族的名義來求你。」愛染咬牙切齒地說:「在封印之前,為了在未來的今天能夠得到尋找大祭師的線索,我和冥神殿的老頭合力施放了光明教廷的『大預言術』……別那樣看我,魔法是一理通百理明,他可以用大預言術預測大祭師的方位進而誅殺,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利用尋找大祭師……總之,大預言術的鏡像裡面出現了你!」

「……」這個阿郎倒是沒有想到,他是找出大祭師的關鍵?「大預言術有沒有說明你們的大祭師和我是什麼關係?」

愛染沒好氣地說:「如果我知道,還需要來求你幫忙嗎?總之,幫不幫忙就你一句話的事情。如果你拒絕,為了精靈一族的存亡,即使血洗巴圖格達家族,我也要拿到『生命源力』!到時候你可別說我不給你面子!」

阿郎冷聲道:「你是在威脅我麼?」

愛染:「不,我是在高姿態地求你!」

「……」求人有這麼拽的麼?

阿郎認真考慮了一下,慢吞吞地說:「好吧,我可以幫你。但是如果我以劍神的身份將生命源力交到你手上,可能會引起巴隆帝國與光明教廷的衝突,所以我這次會和傭兵團一起行動,在背後幫助他們拿到『愛神之心』……你只要事後奪走就可以了。」

「……那跟我自己搶有什麼區別?」愛染傻眼。

「區別就是你不會失去巴隆帝國的友誼,而且我出現的地方有可能出現大祭師,不是嗎?」阿郎一副「吃定你」的樣子看著愛染。

「……你這隻披著羊皮的狼。」愛染喃喃地說。

阿郎已經走到門口,他打開門的時候說:「多謝讚美!」

愛染磨牙,她分明看到男人在笑!



作者有話要說:低燒……好辛苦。




鬧劇

司徒拿著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叉著眼前的肉扒。哈里在旁邊眼睜睜看著他把肉扒變成肉沫,哈里幾次想提醒司徒,卻又被黑潮示意制止。

司徒的視線一直沒有從二樓的房門離開過。笨阿郎、壞阿郎、蠢阿郎……他開始後悔讓他們獨處一室,很多經典浪漫的愛情故事都是從男女主角被關在一個窄小的空間裡面開始的。

雖然,他們是司徒故意留在那裡的;雖然,那裡不窄小,還配備了床鋪;雖然,司徒肯定他們在商量嚴肅的事情……但是!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尤其是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怎麼看怎麼配!

司徒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最近司徒對阿郎的獨佔欲越來越強了,這不是好兆頭,按照道宗的說法,現在他處在入魔的臨界點。只是成佛成魔,不過是一念之間。雖然以魔入道比較危險,但是現在的司徒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火氣一點點上升,眼前的肉扒更是遭了殃,眼看著只剩下肉汁了。

三個人從門外走進來,為首的是一個頗有姿色的女人。她一看到查理,馬上熱情地走過來打招呼。而她身後的兩名男子臉色則很難看,盯著查理的目光恨不得把查理燒個洞出來。

女人輕聲柔語地彎身貼著查理的耳朵說:「查理,你上次說離開惡夢森林馬上來找我,你是知道我住在這裡,特地來見我的嗎?」

這個女人正好插在司徒和查理中間說話,司徒被她擠到一邊,本來就不高興了,現在更是被她甜膩嬌喋的聲音刺激到——女人,又是女人!

查理一副驚喜的樣子說:「我的獨角獸女神,原諒我並不知道你在這裡!我們剛剛才從惡夢森林裡面出來,又累又餓,我剛剛還想著吃了飯馬上去找你呢!感謝幸運女神,我這才想著,你馬上就出現了!」

女人馬上笑得燦爛起來,她想坐下來,但是沒有位置了。她任性地對司徒說:「喂,你沒看到淑女站在你旁邊嗎?坐過去一點啦!」

如果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聽到這麼嬌喋的聲音,看到這麼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加上這副過得去的面孔,即使覺得她沒禮貌,大概也會讓座的。

可是,現在的司徒極不正常。他正有氣沒處撒,這個女人倒是撞上來讓他出氣了!司徒的眉毛在跳,勉強自己的嘴角彎了個弧度說:「小姐,位置窄,坐下來不舒服,你就在上面飄著吧!」

司徒剛剛藏在桌子下面的雙手已經完成法印,隨著大喝一聲:「起!」,女人的腳下亮起一道黃色的光,跟著她就像氣球一樣升到了天花板上!

「迪亞小姐!」她的兩個隨從眼看著她手忙腳亂地在天上比劃著高聲尖叫,急得拔出了劍,指著查理說:「查理!我就知道你是個卑鄙小人!你竟然捉住迪亞小姐做人質!我們獨角獸傭兵團不會放過你的!」

獨角獸傭兵團是一個由四百多人組成的中型傭兵團,因為人數多,他們分散在幾個旅館休息。今天人在「老地方」旅館的團員大概有三十人,聽到迪亞被魔法攻擊的消息後馬上都衝到飯堂裡來將我們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長著紅色鬍子的矮人招呼手下去大飯店通知獨角獸團長,然後他撥開眾人走到我們眼前說:「查理,叫你的人放下迪亞小姐,我就給你機會解釋!」

查理看著失控的場面苦笑著弱弱地對司徒說:「司徒,把迪亞小姐放下來吧?引起誤會就不好了……」天知道能夠跟愛染女王平起平坐的阿郎是什麼角色?萬一讓他的寶貝受傷受氣了,十個獨角獸傭兵團也不夠阿郎砍的!

司徒笑笑,說:「好!」眾人一愣,查理也覺得我答應得太爽快了點,心生不妙……果然,迪亞是被他放下來了沒錯,但是他將法印移到了她的衣服上,輕喝一聲:「逆!」,迪亞頓時感到自己像被一座大山壓住,動彈不得!

那兩個隨從馬上走上前來打算扶起迪亞,「咦?!」無論他們如何使勁,迪亞的四肢就像精鋼鑄成的實心鋼條,沉得驚人,他們兩個壯漢竟然抬不動!兩人又驚又怒,其中一人已經氣得掄起拳頭往司徒的臉上打過來!

司徒不閃不避,只是他的右手比那隨從更快,一掌向著他的門面輕輕一推……堂內眾人看著黑髮的小孩子沒有念魔咒,沒有運轉鬥氣,只是一個彷彿向前推開大門的動作,就讓他們小組的六級戰士橫飛了出去!

這一招司徒並沒有取巧。但凡武功修煉到一定的程度,都有著「力拔山河氣蓋世」的威勢在。別看他個子小,其實他真正的力氣猶如螞蟻舉起大像一般與體形極不成比例。

司徒沒有看紅鬍子越來越紅的臉色,面無表情地對查理說:「你現在可以跟紅鬍子『解釋』了!」這「解釋」二字他唸得特別重,查理被噎得出不了聲。

紅鬍子明明肝腦上火了,還是壓住了氣,耐著性子問司徒:「黑髮小子,你想幹什麼?」

司徒斜了紅鬍子一眼,指著地上的迪亞說:「這個女人,必須向我道歉。」

另一個隨從生氣地指責司徒:「迪亞小姐根本沒做得罪你的事!為什麼要道歉?!」

卻見司徒幾乎失去理智地拍桌子:「桌子這麼窄,她還要擠一擠,不就是想趕走我嗎?TMD!憑什麼!她是女人她就可以橫啊?!」

眾人目光呆滯的看著他……不讓座不就了了嗎?有必要這麼大的火?

愛麗絲小小聲地說:「司徒,我想迪亞小姐不是故意的,她眼睛裡只看到查理團長啦,都沒跟我們打招呼……」

愛麗絲求情的話沒說完,司徒得理不饒人地衝紅鬍子吼:「就是!她憑什麼不跟我們打招呼!看不起我是不是?她不道歉我就不放開她!」

這下子眾人噤聲了,誰知道說出來的話會被司徒扭曲成什麼樣子?

過了一會兒,獨角獸傭兵團盯著查理的目光讓查理不得不再次開口求情:「那個,司徒,小孩子不可以任性……」

司徒:「小孩子就好說話,小孩子就好欺負是不?我是七級魔法師!」

獨角獸傭兵團大驚,紅鬍子更是扭頭看著查理,似乎急於讓他證實這是假話。查理委屈地點點頭說:「司徒今天才參加魔法師工會的測試,他確實達到了七級。」紅鬍子絕望了,怎麼就招惹了魔法師呢?這下子眾人真正沒轍了。

魔法師在多明克大陸上類似於遠程大砲,是國家級儲備人才。特別是七級以上的魔法師,他們受到各個政權組織的優待,在社會地位上面比較超脫。例如現在迪亞要司徒讓座這樣的小事,在魔法師面前卻是極大的失禮了。司徒即使殺了她,魔法工會也會為他開脫,而迪亞的罪名將會是「公然侮辱魔法師」!任何人為她報仇而威脅到司徒的生命,都會被魔法師工會列為敵人!——這也是「俊男美女傭兵團」縱容他耍脾氣的原因:魔法師拽一點才正常吧?沒聽說過哪個魔法師不是怪脾氣的!

正在紅鬍子沒辦法的時候,從門口進來一個中年大叔,儘管他有點不修邊幅,一臉絡腮鬍子和一身穿得不太整齊的粗布傭兵服,但是他一張嘴說話就是一張笑臉,讓人覺得這人真誠、好說話。他揚聲說:「查理老弟,回到勇者之城都不跟我打聲招呼,我就長得這麼嚇人嗎?害你都不敢找我喝酒?」

查理臉上虛笑:「賈格爾大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這不就是司徒招來的麼?查理話題一轉:「賈格爾大哥,我們的新夥伴是位魔法師,他和貴千金有點誤會……你看這事要怎麼處理才好?」太好了,查理舒了一口氣,這個燙手蕃薯總算扔出去了!

紅鬍子邁著他的小短腿急步走到賈格爾身邊,賈格爾蹲下來傾聽紅鬍子的報告,這個畫面看起來有點滑稽。只是以一個團長的身份,能夠屈身下蹲聽下屬的報告,這份胸襟也足以令人激賞。

司徒的心思沒在賈格爾身上,甚至沒有注意到賈格爾來了。他就那樣忿忿地看著通往二樓的樓梯……阿郎為什麼還不下來?

賈格爾已經有決定了,他揮揮手,包圍著我們的獨角獸團員都散開來。賈格爾表情嚴肅地微微向著司徒傾身,低下頭說:「尊敬的魔法師先生,請原諒我的女兒魯莽的行為。我相信她事先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在這裡,以迪亞的父親,獨角獸傭兵團的團長的身份請求你的原諒。迪亞,還不快向魔法師道歉!」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司徒繼續鬧下來,獨角獸傭兵團傾整個團的力量來消滅他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他們的團長已經以整個團的名義來道歉了。周圍獨角獸的團員都是一副不服氣的委屈表情。是啊,拿著魔法師這名頭欺負武士,怎能嚥下這口氣?

哈里是個直腸子的,他看司徒心思沒在賈格爾身上,就強把司徒的臉從樓梯的方向扳回來說:「司徒,你看人家父親已經向你道歉了,你就把迪亞放了吧!我們是男子漢,男子漢不應該跟女孩子計較的!」

司徒這才看到低著頭的賈格爾。他環顧一週,看到查理他們使的眼色,想了想,說:「我可以放過她,但是有個條件。」

紅鬍子急了,大聲說:「我草泥馬的!你這小子不要得寸進尺!我們獨角獸也不是好惹的!看我不一捶把你拍回去泥馬肚子裡!」叫罵聲此起彼伏,只是眾人看到賈格爾制住了紅鬍子,也不敢惘然出手。

司徒將右手手心向上攤開,從下腹的位置緩緩向上提到胸前。迪亞剛感到身上的大山被移走,馬上又覺得自己被大石頭砸住了,氣悶得緊——司徒把法印擴大到整個飯堂,雖然攻擊範圍大了,但是威力不減,除了自己身邊的俊男美女沒事,堂內只剩下賈格爾還站著了,其他人最好的也是半跪著,大部分人都趴到了地上!

司徒就這樣直直看著賈格爾涼涼地說:「哦?幫我一個小忙就這麼難嗎?」

這一手把眾人鎮住了,但是賈格爾知道,如果身為團長的他如果眾目睽睽之下被眼前的小孩子打敗,那樣子他就算是威信掃地了。畢竟剛才他肯低頭求情是基於「尊重魔法師」這個世俗的理由,但是如果理由變成是「害怕被七級魔法師打敗」,那他這個九級劍士以後還如何在人前立足?

當下賈格爾身上爆發出一股白色乳膠狀的鬥氣,將他自身團團包裹起來從司徒的黃色陣法中隔離出去。他抽出佩劍,厲聲說:「好,我今天就會一會七級魔法師,看看究竟是你的魔法厲害,還是我手上的劍厲害!」他的鬥氣纏繞到他的劍上面,劍神似乎變長了,通體都是鬥氣白色的光。

「哦?居然有人敢在我面前說劍比魔法強哈?現在的人類都這麼盲目自大嗎?」紅色的孔雀,呃,是偉大的精靈女王提著火紅色的裙子慢騰騰地步下樓梯,她每走下一階,她身上的紅色結界就擴大一分,未幾就把賈格爾身上的白色鬥氣層壓縮了不少。

賈格爾苦苦支撐鬥氣,驚駭萬分。

司徒故意向愛染行了個法師禮,說:「尊敬的精靈女王,魔法的光輝照耀整個大陸。這些獨角獸傭兵團的人不懂得尊敬魔法師,甚至不願意幫助魔法師一個小小的忙……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獨角獸傭兵團被「精靈女王」四個字打擊得風中凌亂狀。賈格爾當機立斷:「尊敬的女王,我們沒有冒犯你或者魔法師的意思。我們願意無條件幫助司徒魔法師完成他的一個心願!請相信獨角獸傭兵團的誠意!我們的信譽在傭兵工會是有記錄的!」

司徒得意地接過話來:「既然你們有誠意,我就勉為其難原諒迪亞小姐的不敬,順便原諒你對魔法師的挑畔好了。至於我的心願,明天早上十點之前來找我吧!我會告訴你的。」

獨角獸傭兵團眾人聽了這話幾乎集體吐血三升!這不是趁火打劫麼?

愛染看到司徒打眼色,把魔法結界收了回去。她本來打算在房間裡好好想想剛才和阿郎的對話出了什麼問題,結果走出了房門的阿郎又折回來,還叫她下去幫司徒撐場面。他們唱的是哪一齣戲?

早在哈里扳司徒的臉之前,司徒就看到阿郎走出房間了。嘿……他的髮型沒有亂,衣服沒有解開鈕子,脖子上也沒有「草莓」印子——愛染,算你識相!阿郎一出現,司徒更是惡向膽邊生!反正事情已經玩大了,那就為任務提前做個鋪墊,給自己團拉個墊背的吧!於是才有了土系「重力訣」的施放,故意激怒賈格爾,逼著他答應自己的條件。

「愛神之心」麼?不過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司徒很任性,我覺得十三歲的時候不讓他任性,寫到二十歲的時候只能將他寫成魔鬼了——小孩任性叫不懂事,大人任性就變成瘋子了。




計劃

待獨角獸傭兵團等人忿忿地離開,阿郎才施施然走下樓梯。查理一臉苦相地跟阿郎訴苦:「阿郎啊!你怎麼現在才下來?要是你在這裡,司徒就不會得罪獨角獸傭兵團了……」

阿郎沒有應聲,只是拍拍司徒的腦袋,然後問:「有計劃了?」見司徒點點頭,他反倒不說話了。

愛麗絲怯怯地說:「司徒,你們在說什麼?你有什麼計劃要做嗎?」

司徒笑笑,然後說:「大家先吃飯吧?關於今天說的任務,我已經有構思了……獨角獸傭兵團會是我們的大幫手哦!來,我們先吃飯!」

哈里一頭霧水看看查理,又看看黑潮,見兩者都搖搖頭表示不明白,他倒是急起來了,問:「司徒,你的構思是什麼啊?你說獨角獸傭兵團是幫手,那剛才你是假裝生氣羅?不會吧!」

司徒皺著眉頭,嚴肅、認真地說:「哈里,我剛才不是裝作生氣,我是真的真的很生氣哦!不能因為迪亞是女孩子,就可以不講禮貌啊!雖然說男子漢不應該跟女孩子計較,可是尊重別人是一種修養,不論是男生、女生,都應該尊重自己,尊重他人才對。她都看不起我,我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呢?」

司徒的身量、相貌本就年幼,配合他那幼嫩的聲音,現在的樣子在旁人眼裡就像是小孩子冒充大人一樣幼稚可愛,令人忍俊不禁。

只是司徒說話的內容卻也讓人反駁不得。是啊,誰稀罕將自己的熱臉貼在別人的冷屁股上面?這迪亞也倒霉,誰會想到一個小孩子是七級魔法師呢?

只是大家也不是只相信司徒一面之詞的,黑潮就覺得他有貓膩,直接指出:「司徒,你還是沒說你的『構思』是什麼。」

司徒一臉「跑不掉了」的無奈表情看著阿郎。阿郎似乎被他逗樂了,寵溺地笑笑,然後率先在飯桌上坐下來。司徒趕緊坐在旁邊,裝作沒聽到黑潮發問的樣子招呼老闆:「龐克!剛才的菜再上一桌,還有,加兩份烈火牛扒!」龐克大汗淋漓地小跑過來賠笑道:「好的,魔法師先生,好的!我們馬上準備!」

黑潮看司徒耍賴,只好和查理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相繼坐下。

整個餐館只剩下眼前一張完整的桌子了,也就是引發「擠一擠」事件的小圓桌。司徒看人多擠不下,就使了術法,將小圓桌變大了一點。其他人的眼睛都睜大了,只有愛染的眼睛瞇了起來。愛染審慎地看了阿郎一眼,只見阿郎回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司徒招呼大家都坐下,龐克機靈地端上咖啡,附送對神奇魔法的讚美之詞。愛麗絲疑惑地問:「司徒,你這是什麼魔法?是變形術嗎?可是我只知道將一種物體轉換為另一種物體的變形魔法,從來沒見過可以將東西變大縮小的魔法呢!」

愛染馬上又一個無辜眼神飄向阿郎,無聲地說:「不是我問的哦!」這下子輪到阿郎瞇起眼睛不爽了。

哈里正直的視線掃到司徒身上,說:「司徒,你這個魔法剛才為什麼不用呢?那樣迪亞小姐就不用擠開你了啊!」

司徒露出一口白牙曬笑著說:「愛麗絲,這個魔法是師傅教我的,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變形術呢!還有,哈里,迪亞不是我的夥伴,你們才是啊!我才不要跟奇怪的大嬸坐在一起呢!」司徒一邊說一邊瞄著愛染,眼神示意:大嬸!離阿郎遠著點兒!

愛染深呼吸一口氣,自我催眠道:他只是孩子,他只是孩子,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查理覺得他該說點兒什麼糾正一下司徒的審美路線:「司徒,你的審美有待加強,迪亞也是傭兵界排得上號的美人了,你怎麼能叫她大嬸呢?從年齡來說,迪亞最多算是你的姐姐,你應該稱呼她為迪亞姐姐或者迪亞小姐……要知道年齡是女人永遠的死穴,即使是老婆婆,你最多只能稱呼為阿姨!這是紳士的常識哦!」他循循善誘的說教被黑潮忍無可忍的鐵拳打斷。大家裝作沒看到,繼續聊天喝咖啡!

大家都是草草吃完了事,然後幾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司徒。看司徒放下刀叉了,查理和黑潮就一邊一個將他挾起來拽樓上去了。阿郎無視司徒求救的目光跟在後頭,大家緊跟著都回到了查理他們的房間。

司徒知道這下子不能再矇混過關了,只好老老實實地宣佈:「那個……其實我有辦法可以完成任務啦!」

眾人眼睛一亮,期待地等著下文。

司徒思索了一下,決定只說出計劃的一部分:「就像大家剛才看到的,我可以使用魔法將物質任意放大和縮小。這樣只要讓我有機會接觸『愛神之心』,我就可以將它變小,藏在身上帶出去……例如藏在一支空心的髮簪裡面、一個特製的袖扣裡面等等,這樣我們可以大大方方離開而不會被懷疑。關鍵是,我們怎樣接近『愛神之心』? 」

哈里開始的時候還一副煥然大悟的高興樣子,聽到後面就就是苦大仇深的表情了。司徒繼續說:「艾斯.巴圖格達雖然好色,但是能夠任職帝國元帥,絕對不是□熏心的蠢貨。為了選老婆就招惹天下間的盜賊、傭兵或者各方勢力?只怕沒有那麼簡單。我猜問題出在『愛神之心』上面,也許他想用『愛神之心』引出某個勢力……這樣一來,我們的信息就太少了。但是,這沒有關係,我們正好可以來一招渾水摸魚,參與這件事的勢力越多,對我們越有利。沒有人會發現是我們拿走了『愛神之心』!」

司徒像成功的演講者一樣用自信的眼神看著大家說:「我可以向大家保證,只要讓我碰一下『愛神之心』,它馬上就會縮得比蚊子還小粘在我的手上。只是元帥的家裡護衛眾多,而且藏寶的地方可能有機關等著我們。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讓『愛神之心』自動出現在我們面前,而不是我們冒著被機關暗算的危險去偷!那麼,什麼情況下,艾斯.巴圖格達會冒著被圍攻的危險將『愛神之心』拿出來呢?」

見司徒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自己,愛麗絲她紅著臉舉手說:「是不是他的家裡著火的時候呢?」

司徒笑著說:「要讓艾斯.巴圖格達家著火,這可不容易哦!還有呢?」

查理調笑般說:「如果參加宴會的美女們要求看一眼『愛神之心』,我想即使是艾斯.巴圖格達也得乖乖將項鏈拿出來吧?」

司徒點頭贊成道:「是啊,可以製造輿論慫恿其他人去做,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不容易接近目標,但也可以一試。還有其他想法嗎?」

黑潮沉吟一下,說:「也許我們可以製作一條贗品項鏈,然後謊稱『愛神之心』已經被我們奪走,這樣艾斯.巴圖格達必然會去藏寶的地方確認消息……我們只要知道藏寶地在哪裡,然後將地點公佈出去就可以了。司徒不是說要渾水摸魚嗎?只要等『愛神之心』離開藏寶地點,我們就可以找機會下手……」

哈里截住黑潮的話說:「可是那樣我們要面對的對手太多了,說不定一混戰,我們根本搞不清楚項鏈在哪個人的手上……司徒,你一定想到辦法了吧?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們啦!」

司徒現在的樣子就像是開屏的孔雀,神氣得不得了。他笑吟吟地說:「我想到的辦法很簡單。艾斯.巴圖格達無論是否真心選妻子,即使是演戲,他也必須表現出對某一位女士的愛慕之意……而且,大家想過沒有?他的目的是引蛇出洞啊!即使我們不做什麼,他也會冒險取出『愛神之心』引幕後的窺視者出手的。我認為,他最有可能是利用『求愛』這個藉口將『愛神之心』公示於人前……接近他愛慕的女人,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司徒停下來給大家時間思考。愛染非常震驚,她沒想到司徒會從一個任務裡面推敲到那麼多。她忍不住問:「司徒,你知道『愛神之心』是什麼嗎?你……你怎麼能夠接近艾斯愛慕的女人呢?宴會只有女人才可以參加啊!」

司徒奇怪地看著愛染:「該不會連你也相信那個傳說吧?人的思想是世上最複雜的能量之一,能夠影響人心智的魔法器具怎麼可能存在?」他在心裡加了個後綴:應該說以多明克大陸的煉金水平,那樣的法器不可能存在。

隨後司徒又詭異地笑著逐個逐個地看著查理、黑潮和哈里,語出驚人:「女人?我們整個傭兵團都是女人啊!」

哈里大驚:「司徒,你是不是瘋了?我們中只有愛麗絲和女王是女人啊!」

司徒對著哈里擺擺手,說:「現在你是男人沒錯,但是到了巴隆帝國,我有辦法給大家變身,保證沒有人知道你是帶把的!」哈里毛骨悚然地夾了夾大腿,害怕地賠笑著問:「司徒兄弟啊!我和小弟弟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實在不想他離開我……我們還是想其他辦法吧?也不是一定得變身是不是?」

司徒翻了個白眼,對愛麗絲說:「愛麗絲,這幾天你得幫我的忙,我需要一些草藥製作變身的魔藥,這個魔藥會讓我們的功力下降十分之一,但是藥效只會維持一個月。藥效過後我們就會自然恢復,不會對身體和功力產生『任何』的損害……哈里,你的小弟弟不會離開你的啦!」

大家悶笑著看向哈里,後者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愛麗絲對司徒的魔藥很感興趣,興奮地問長問短。在他再三保證明天一定會讓她全程參與製造魔藥之後,她才放過司徒回到她的房間裡去。

司徒藉著「為魔藥去買些東西」的理由拉了阿郎陪他出門逛街。二人一路沉默走過街道和小巷,冷不丁司徒問了阿郎一句:「阿郎,等我拿到『愛神之心』,你幫我戴上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出差歸來,晚上6點回到家,馬上趕稿……這四天沒什麼留言,大家都像我一樣忙嗎?




錯身而過

這是一條僅容兩人並排通過的小巷。勇者之城最初是商人匯聚交易貨物的地方,沒有所謂的政府規劃建設,因此城內佈滿狹窄的小巷,而小巷兩邊是高低不平的房子。司徒在走入小巷裡一處陰影的時候,強忍著壓下心中的不安,問:「阿郎,等我拿到『愛神之心』,你幫我戴上好不好?」

司徒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在小巷裡面盪開去。也許他以為自己是小小聲地說出來的,想不到聲音在狹長、安靜的小巷裡會這樣清晰;他也以為自己可以閒話家常般自然地說話、微笑,可是此刻每向前踏出一步,他都在勉力控制自己全身的肌肉不要太僵硬失了自然;他又以為阿郎會當作自己開玩笑地叫他不要胡鬧,或者寵溺地說會給他戴上……

阿郎沒有看他一眼,繼續向前走出房子的陰影。陽光打在阿郎金橙色的頭髮上,灼燒了司徒的眼睛。就在他以為司徒不會回答的時候,阿郎說話了:「司徒,我不會為你戴上『愛神之心』的……它不屬於你。」

阿郎的聲音在小巷裡面迴盪,夾雜著衣物摩挲的沙沙聲,還有二人的鞋底摩擦地磚的聲音。司徒就這樣讓這些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裡重重覆復地迴響……

「不屬於我,不屬於我?『愛神之心』的傳說固然不可盡信,但是這終究是情人之間的信物不是嗎?阿郎……你不會把我當作情人,是嗎?」——司徒的心在悲鳴。

此刻他的心臟就像一條正在被扭擰的毛巾,擰出來的不是水,而是是他那渴望愛的希望。修真千年,司徒當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以穿越空間壁壘嗎?他知道,可他還是飛蛾撲火地衝了過去,落得轉生到異世大陸的下場。

「長生」二字,是世上最恐怖的武器,不知不覺間,愛你的人,你愛的人都離開了你,哪怕你希望用回憶苟延殘喘,慢慢你卻發現,回憶已經模糊,最美好的部分,最難過的部分,你都想不起一絲一毫,就連你以為早已銘刻在你靈魂中的愛人的面孔,也會消散,你甚至會記不得那人是男是女!

司徒早在出世之日,就決定永不再踏入長生之途……直至他愛上阿郎。阿郎已經練就不老之身,待他真正勘透自然之道,他將成為長生不老的半仙之體。

回想這三年來,一方面司徒不願意過早煉成神功踏入長生,另一方面他卻孜孜不倦勤練武藝只求早日突破肉體的極限。以前他對自己說:「我違背最初的心意轉而勤習武藝,是為了對得起『奎因』這個族姓」——可笑!何其可笑啊!

司徒勤練武藝,希望能夠早日趕上阿郎的腳步,因為他不想再被阿郎當作孩子!他違背心意修真養生,因為他擔心阿郎很快就可以進階成為半仙,他必須盡快達到長生之境才能跟阿郎長相廝守!——為了阿郎,他願意再次忍受長生的寂寥,只要有阿郎的陪伴就夠了,只要阿郎!

「可是,他,不愛我……」

司徒就那樣機械地向前走著,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在冰冷的泥沼中下沉,呼吸被堵住,就連他的血也帶走了他的生命,從身體的各處一點一點地流失掉了……

司徒看著眼前從陰影步入陽光中的阿郎,暗與光的交替令他一瞬間以為阿郎就那樣融化在光圈中消散開去。他就那樣怔怔地看著前方停下了腳步……「我,已經失去阿郎了嗎?」

阿郎走了一會,發覺身後的人沒有跟上,疑惑地轉身看過去。

這一看,阿郎不知怎的就覺得悲傷起來。眼前的司徒不復平時爽朗狡猾的樣子,蒼白的臉色,眼神沒有焦距,像是丟失了心愛的東西,徬徨、無助,以及痛斥心扉的無聲哀慟。

阿郎一點一點地輕腳走回去,司徒現在的模樣太過脆弱,彷彿稍重的腳步聲就可以將他震碎。「可是這是怎麼回事?」阿郎在心中仔細回想進入這條小巷後發生的點滴,「是精神系的攻擊魔法嗎?但是並沒有任何人靠近這條小巷的痕跡……還是司徒在認識我之前就被詛咒了?」這些猜想沒有結果。阿郎終於伸手捧起了司徒的臉,他輕輕地喚著:「司徒?」

司徒循著聲音,神志慢慢回籠。「阿郎,你不愛我,為什麼要用那麼擔心,那麼痛惜的眼神看著我呢?」司徒悲嗆地想著,慢騰騰地將他的手從臉上掰開,彷彿用盡一生的力氣。

阿郎就這樣,看著司徒面無表情地從他的身邊錯開,走向小巷的盡頭。有那麼一霎那,他以為司徒會從此離開他的身邊,永遠不會回頭。但是司徒在小巷的盡頭停了下來,像平日一樣笑著說:「阿郎,快過來啊!前面就是集市了!」——阿郎覺得自己最近有點過於感性了,剛才司徒的失常,是錯覺麼?他決定拋開剛才的疑惑,上前並肩和司徒一起向前走。

——即使你不愛我,我也要為你拿到「愛神之心」,當你為你的愛人戴上的時候,我也會因為你的幸福,而變得幸福吧?(司徒)

——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有心事,可是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直到你願意告訴我的一天。(阿郎)


作者有話要說:唉,寫到這裡自己就覺得痛苦了……時機未成熟啊未成熟!阿郎你這個笨蛋!




月桂商行

勇者之城的集市司徒非常熟悉,這裡大部分的老闆都從他的手上購買過高級魔晶和魔藥,大家都混成熟臉了。當他站在集市中央的時候,收購原材料的老闆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到他的面前打招呼:「司徒啊!今天有什麼好貨?我們XX商行價格公道,一定可以給你的貨品一個滿意的價錢!」

類似的廣告式問候語此起彼伏。如果是往日,司徒一定會笑吟吟仔細聽他們的報價,或者錢貨兩訖,或者以物易物。可是今日的他心灰意冷,光是維持表面的平靜就已經非常吃力。他直接對著站在人群後面的大嬸說:「月桂嬸嬸,我要購買一些東西……我們到月桂商行說吧!」

月桂商行是大陸上最負盛名的商行,它幾乎在每一個城市都有分行,甚至在一些邊關小鎮都有下屬的辦事處。這位「月桂嬸嬸」,是司徒在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勇者之城分行的行長的情況下給她起的花名,她也喜歡司徒這樣叫她。

月桂商行的行長,在很多城市裡面是類似於商業領袖的存在,沒有一定份量的生意,月桂行長都是不出面的。過去三年司徒僅有幾次到這裡交易貨物的經歷,每一次帶來的物品都成為了各商行爭奪的目標,因此月桂嬸嬸才會在得知他的出現後馬上現身,以示重視。她一直站在人群外面,倒不是玩矜持,而是司徒以前每次到來都會帶一些品次不等的魔晶和魔藥,高級的成品他都會留到最後,直接找月桂嬸嬸談價錢。因此她用不著跟其他人一起擠到司徒身邊來,只需等著他過去找她就好了。

這些老闆們也是懂眼色的,當下告辭四散開去了。司徒沒有多客套,直接向月桂商行走去。

月桂嬸嬸有點納悶,平日這小子嘴巴可甜了,哪一次不是纏著她說幾句「月桂嬸嬸溫柔嫻熟,真希望我也有這樣一個姐姐」之類的恭維話做開場白?

也不是月桂嬸嬸愛聽恭維話,實在是每次司徒提到家人的時候,都會在臉上露出一抹傷感,那種渴望卻又求不得的表情,讓人一見也跟著擰心:唉,這孩子的家人恐怕遭難了,否則小司徒怎麼會這麼傷心?月桂嬸嬸的母愛氾濫開去,每次司徒來了都給他準備糖果點心,連帶司徒帶來的貨物,她都會以最好的價格購入。

也是司徒幸運。當年司徒年歲小,頂著一張娃娃臉,不自覺就對著眼前的大嬸撒嬌了——女人麼,看到小孩子、小動物,總是容易心軟的。至於提到家人時臉上的悲傷,一來司徒是被迫離家,確實有些感傷;二來他必須隱瞞家世,而「傷心事不提也罷」是最佳的藉口。這一來二去,月桂嬸嬸的誤會日深,對司徒越發痛愛;而司徒感念月桂嬸嬸的誠心,反而更不敢告訴她真相了。

到了商行,司徒跟著月桂嬸嬸進了樓上的會客室,阿郎自覺呆在樓下門堂——要劍神上陣殺敵容易,讓他跟商人講價錢就太傷腦筋了。

月桂嬸嬸泡了一壺月桂茶,她擔心地坐在司徒對面說:「孩子,來,先喝杯熱茶……你還好嗎?」

有人說,女人是最精密的探測儀,她們能夠輕易感知他人的情緒波動,並且給於撫慰。

一聲「你還好嗎」,仿似輕輕一鎚,將司徒封鎖自己感情的防線徹底擊潰。他的眼角一酸,流下淚來。起先他還能克制,只是低聲嗚咽,可是當月桂嬸嬸嘆息一聲走過來輕輕擁著他的肩,司徒就再也無法偽裝堅強……會客室裡迴盪著司徒那彷彿要將體內的氣息全部擠出去的哭聲,他哭著不斷乾嘔,就像是要把心給吐出來一樣難受。

月桂嬸嬸沒有說一句話,她只是輕輕地給司徒順背,不斷用手帕為他拭去眼淚。良久,司徒的心情終於平伏下來,漸漸止住了哭聲。司徒想:「我該感謝商行的會客室設計是屏蔽聲音的,無論誰都可以,但是我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讓阿郎見到。」

司徒接過月桂嬸嬸遞過來的熱茶。月桂的味道苦而甘,還有一絲絲的辛辣味在裡面。往日他曾抱怨過這茶味道不好喝,但是月桂嬸嬸堅持泡月桂茶給他喝,說:「這月桂茶,用的不是月桂的葉子,更不是月桂的花朵,而是將月桂樹的樹皮磨成粉末做成茶包泡的。孩子,人生不會只有月桂葉的苦味,也不會只若月桂花的甘甜,苦中帶甜,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辛辣,才是月桂真正的味道啊!」

現在喝下這月桂茶,司徒體味到為情而苦,體味到帶著月桂嬸嬸一份關心的甘甜,以及這劇烈的情感起伏帶給自己的辛辣。他感覺到內心輕鬆下來的舒坦,是的,這是月桂真正的味道,這是人生真正的味道。

司徒放下茶杯,坦然面對月桂嬸嬸,微笑著說:「嬸嬸,你的月桂茶真好喝,這是我喝到最好的月桂茶了。」

月桂嬸嬸欣慰地點點頭,為司徒的杯子注滿一杯新茶。一大一小開始閒聊,司徒告訴她自己新近加入了「俊男美女傭兵團」的事情,她告訴司徒最近勇者之城交易的重要物品有哪些。二人說說笑笑了好一會兒,彷彿司徒哭泣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司徒終於將袖子裡事先寫好的物品清單交給了月桂嬸嬸。月桂嬸嬸仔細看了看,她答覆:「孩子,這些物品我可以在三天內調度過來給你,可是這麼多的貨物,你怎麼帶走呢?」

司徒在清單上不但列寫了各種各樣的魔藥,還有很多日常用品、水和食物。一來他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的魔藥真正的成分,二來拿到「愛神之心」後少不得逃離巴隆帝國,備些逃忙用品總是要的。

司徒避重就輕地說:「我是一個魔法師,阿郎也有辦法幫我的。」

一般人不會相信一個小孩子有什麼驚天的實力,司徒和阿郎總是一起出現在勇者之城的集市,大家都以為那些珍惜的魔晶魔藥是阿郎拿到的,他只是負責買賣而已。大家對阿郎這個年輕的強者有很多猜測,月桂嬸嬸也向司徒打探過阿郎的身份,都被他含糊其辭混過去了。

魔法師嘛,總有些常人不知道的秘法;至於神秘強者,有個法寶之類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當下月桂嬸嬸不再追問,只是對司徒以後很可能不再回來感到有些傷感。

月桂嬸嬸待司徒很好,離開她司徒也是不捨的。他想了想,說:「月桂嬸嬸,明年我會去貝隆愛爾大學讀書,到時候我再給你寫信;如果你有時間,也可以到那兒找我的!」月桂嬸嬸驚訝地問:「孩子,這貝隆愛爾大學可不是普通人能進去的,而且你現在年歲還小,說不定會被裡面的大孩子欺負的……」

司徒笑著打斷她的發問,將自己在魔法工會考核時遇上皮特副院長的經過說出來,並且把皮特送他的介紹信拿給她看。

嬸嬸看到介紹信很高興,她將信件仔細摺疊好還給司徒,然後認真地對他說:「孩子,能夠進入貝隆愛爾大學讀書是一件好事。可是嬸嬸在這裡提醒你,貝隆愛爾大學裡面的人都不簡單。先不談那些成名的老師,即使是學生,也分為三五九等。皇族和大貴族即使是無能之輩,你也萬萬不可得罪他們;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習慣用錢來解決問題,也許他們魔力不如你,但是花錢請來的人就不一樣了;至於那些沒錢沒家族背景的學生,不是有貴族撐腰就是實力不凡,你也不能輕慢他們……孩子,你要記住,我們商人說和氣生財,其實和氣也能保命的。你一個人在帝都沒有親人,又沒有人給你撐腰怎麼成呢?」

嬸嬸說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她轉身在二人喝茶的桌子上摸索了一下,靠向司徒的桌腿上彈出了一個暗格。她從暗格里面取出一枚徽章遞給司徒說:「孩子,這是我們月桂商行的徽章,如果你有什麼困難,你就拿著它到任何一間月桂分行求助,我會吩咐他們盡力保護你的,你收下吧!」

司徒錯愕了一下,很快水霧又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用雙手包裹住嬸嬸拿著徽章的手,語帶哭音地說:「嬸嬸,多謝你。徽章你還是收回吧,我會聽你的話以和為貴,不會惹麻煩的,你不用擔心我,真的。」

嬸嬸執意把徽章塞給司徒,她笑鬧著說:「傻孩子,我是誰?我是月桂女王瑪格麗特!商界的傳奇怎麼可能做虧本的生意?你是我看中的人才,這個就當是投資吧!」

想不到嬸嬸就是月桂商行的當家!可是……瑪格麗特被稱為月桂女神,是因為傳聞她擁有清新美麗的相貌,當年更是被譽為商業聯盟的第一美女。眼前的嬸嬸有點中年發福,只有一身白白嫩嫩的皮膚依稀有點符合傳說的影子。難怪沒有人知道商業女王在此,傳聞和現實的差距還真不是一星半點——歲月催人老,看來佛家說色即是空也是有緣故的。

司徒要是再推卻,恐怕就失了嬸嬸的情誼了。他貼身收好徽章,嬸嬸這才露出安心的笑容來。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最後確認了司徒來取貨的時間,這才告辭。

司徒不自覺感嘆緣分的奇妙。想他一直隱瞞身世,對嬸嬸說話不盡不實。現在嬸嬸毫不保留地以商行的名義來保護他,真是令人既感動,又感到愧疚。以前報答嬸嬸的痛愛,唯一的方法就是將好的魔晶魔藥留給月桂商行,可是這又怎會比得上嬸嬸的一番情誼?

司徒思索了一下,在嬸嬸面前打開自己的法印空間,在嬸嬸驚詫的目光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他將這個盒子遞給嬸嬸,說:「嬸嬸,這是我自己做的魔法鏈墜。只要你戴上它,在上面滴一滴血,鏈墜就會成為你的盾牌!它可以承受五級以下的攻擊三次或者八級的攻擊一次。你就像我的親人一樣,我希望你可以戴上它,就像我在你身邊保護你一樣了。」

嬸嬸非常歡喜地接受了司徒的禮物。但是她並沒有如他所願馬上戴上,而是說:「孩子,我有個女兒明年也會去貝隆愛爾大學學習。我想把項鏈給她戴上,可以嗎?說不定到時候你們會是同學呢!」

司徒想嬸嬸一定很愛她的女兒,也就答應了。

嬸嬸送他到樓下,阿郎走過來靜靜地看著兩人擁抱了一下再依依惜別。路上他忍不住問:「這次怎麼這麼久?」

司徒懨懨地回答:「東西有點多,需要花點時間討價還價。」事實上兩人什麼都聊,就是沒有談價錢,司徒這才想起剛才連定金都沒有付呢!

沒有得到阿郎的愛,卻得到了一個親人,該說幸或不幸?司徒快步往前走,恨不得馬上回到「老地方」睡一覺。阿郎知他不想說,一路上不再吭聲了。

第二天早上,獨角獸傭兵團的人依約前來。司徒叫上查理,將他們帶到自己的房間。他在房間裡下了魔法禁制,然後對賈格爾團長開門見山說:「賈格爾先生,我無意為難獨角獸傭兵團……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接下搶劫『愛神之心』的任務?……沒有嗎?那麼請你們安排一下,跟我們一起去做這個任務。……不,不。不是我們一起合作完成這個任務,我只希望你們能夠在巴圖格達家族的府邸製造一些混亂,好給我們的行動爭取一些時間。當然,為了保密,我們不能公開我們是同謀者。……如果我們成功了,賞金的三分之一是屬於你們合理的報酬,如果我們失敗了,風險總得一起承擔是不是?……你們已經接受了其他任務,不能跟我們合作了?呵呵,我們的爭執有很多人看到了吧?我想魔法工會會很樂意受理我的投訴的;還有,偉大的劍士大人,你可是在精靈女王面前叫囂你的劍術很厲害哦,是不是打算跟女王比一場呢?」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兩句話在實力面前其實是調轉來寫的。獨角獸傭兵團毫無還手之力,只得答應司徒的要求。只見司徒拿出昨晚寫好的魔法契約捲軸,上面甚至寫上了到時候獨角獸傭兵團必須出現參加活動的團員名稱和人數——這得歸功於查理團長,他的親親迪亞美人曾經告訴他獨角獸傭兵團的精英人物名單。

賈格爾看到這份魔法契約時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簽下了姓名。

司徒客氣地請他們慢走不送,然後去找愛麗絲製作魔藥——這些天他可不想再跟阿郎獨處了,還是忙一點好。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這個月桂茶,其實是我們家鄉有個偏方,牙痛的時候將老桂皮磨成粉末泡水,喝下去可以消炎止痛的。這老桂皮是不是月桂我也不知道,只是這老桂皮的味道我是又愛又怕,所以寫進去了……大家不要輕易嘗試哈!




出發前的準備

三天後,月桂嬸嬸親自帶著貨物來到「老地方」找司徒。她非常細心,每一樣東西都用布包得嚴嚴實實,用普通的籐條箱子裝好——旅館人多口雜,司徒要的魔藥裡面有些是珍貴難尋的品種,被人看到終歸是件麻煩事。

只是那時候司徒正在城外的森林裡和愛麗絲一起做實驗,沒能夠再碰上月桂嬸嬸,貨物就由阿郎代收了。多明克大陸沒有「化學」這種傾向於科學的知識系統,煉金術士、魔法師要製作道具,都必須以魔力進行操作。例如此刻,愛麗絲正在使用魔力從樹莖上提取分離、萃取魔藥的成分。

使用魔力提取物質,必須持續不斷、穩定地施放魔力。旅館的環境嘈雜,不利於施法,另外魔藥也不完全是對生物有益的,萬一魔力操控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難保不會傷害到旁人。因此兩人只好在城門外的森林裡找個偏僻點的空地作為實驗基地了。司徒在空地的周圍布上了結界,確保沒有人可以打擾愛麗絲,然後開始指導愛麗絲製作魔藥。

製作出可以改變性別的魔藥是一個意外。那時候司徒是想製作出能夠抵禦「黑水潭」毒性的魔藥來著。這魔藥後來是製成了沒錯,但是千百次實驗的過程中製作出來的副產品也頗為有趣,改變性別就是其一。

還記得當初司徒喝下這魔藥,無奈發現自己變成了女人。他倒也沒有驚慌,反正多年來接觸各種魔藥,身體早已產生抗藥性,藥效持續的時間再長也是有個頭的。他還是如常跟阿郎一起生活,只是從那天開始阿郎都不跟他同床共枕了(火雲樹洞內只有一張床),每天晚上只是席地而坐,說是要冥想修煉。

直至一個月後司徒恢復男兒身,阿郎才開始正常的作息。有一天他忽然對司徒說:「司徒,我知道精靈族幼年時沒有性別,他們會在少年期按照自己的喜好開始變化,成年時確定日後的性別……你以後,想做女孩子嗎?」

司徒的腦筋一時轉不過彎來,愣愣看了阿郎好久,最後忍不住大笑起來。那是他笑得最猖狂的一次,他的笑聲塞滿了整個火雲樹洞,甚至於笑得喘不過氣來,休息一下呼吸幾口空氣,一看到阿郎認真的表情又繼續笑!如此反覆地笑笑停停,停停笑笑,阿郎又惱又擔心地把司徒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才緩過氣來。

「司徒,司徒?你看這個量夠嗎?」愛麗絲把司徒從回憶中拉出來,她用雙手小心翼翼地護著一個石刻的小碗,碗裡那一點點黑色的結晶粉末,似乎吹一口氣就會統統不見了。

即使是在前世修真的時候,司徒提取物質成分的方式始終是依據地球的科學。雖然不見得會有類似化學實驗室的試管燒瓶,但是精準計量的稱、物質成分的序列方式等等,還是可以用法陣和術法模擬代替。眼前愛麗絲的魔法萃取,對司徒而言又是一個新的發現。儘管她對量的控制不如人意,但是萃取所得的成分非常純粹,而愛麗絲甚至沒有「序列」這個概念!司徒不禁想像如果當初在奎因家顯露一點魔法的天賦,是不是可以提前到貝隆愛爾大學學習這神奇的魔法?

「司徒,你怎麼又不說話了?」愛麗絲嘟起了小嘴,人家一直用魔力很累耶!夠不夠,好不好都說句話呀!

司徒趕緊說:「抱歉愛麗絲,我剛才走神了……加上原來做好的應該就夠了。今天就到這裡,我們回去吧,晚點就得關城門了。」

愛麗絲臉上笑開了花,這幾天的實驗其實不太順利,她不明白司徒說的序列是什麼,是一種高深的魔法嗎?她只好根據司徒的描述自己摸索提煉魔藥。這一來二去,浪費了不少魔藥,這讓愛麗絲很不好意思。有時候愛麗絲想多一點覺得自己很笨,就變得很緊張,偶爾還會發發小女孩脾氣。這讓司徒無語又好笑,「精靈族熱愛魔法,以魔法學識廣博為榮」似乎不僅僅是坊間傳言,看愛麗絲較真的樣子就可以證明這一點。好在司徒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他一開始只選擇一些便宜、常見的魔藥給愛麗絲提煉,即使浪費了也不用太心痛。

回到「老地方」吃了晚飯,大家又聚在查理的房間開作戰會議。查理先發言:「這幾天我到傭兵工會打聽了一下消息。大家都知道,七級以上的傭兵團除非自願公開,否則傭兵工會有義務保密這些傭兵團接受了什麼任務。我沒有辦法確切知道哪個傭兵團接受了『愛神之心』的任務,但是傭兵嘛,總有那麼幾個嘴巴閉不緊的。目前知道的有三個七級傭兵團,一個八級傭兵團接下了這個任務,他們的資料都在我手上的小冊子上面,等下大家輪流看一下,到時候說不定會遇上的。但是今天我要說的重點是這個。」

查理掀開身邊的一塊布,露出靠在牆上的一塊門板,「大家看過來,這塊門板上面的列表是十一級傭兵團『死神過境』的資料。這個超級傭兵團總人數超過千人,除了正副團長之外,他們有十名八級以上的小組長,每個組長帶領一支百人左右的隊伍執行任務。在過去的記錄中,『死神過境』傭兵團只接受獵取魔獸、圍剿匪徒之類殺戮式任務,像『愛神之心』這樣的任務是他們的首例。我猜測他們也是為『黑日刀』而來,大家要有心理準備,我們今次的對手比我們預想的要厲害得多。」查理的語氣嚴肅,表情憂心忡忡,渾身上下散發著「團長」的光芒。

黑潮:「……這是『死神過境』第四組組長麗莎告訴你的吧?」

查理驚喜道:「黑潮你還記得她嗎?那確實是位美麗動人的女士啊!」

——「團長」的光芒黯淡下去了。(眾人)

——黑潮,你果然是冷面笑匠= =///!(司徒)

查理:「咳咳,愛麗絲,魔藥還要多久才做好?」

司徒接上話:「基礎的魔藥成分都準備好了,有幾種特殊的魔藥今天才送來,大概還需要兩天時間……關鍵是要合成魔藥的成分,大家是想喝下魔藥後出發還是到了巴隆帝國再喝魔藥?」
哈里大聲說:「到巴隆帝國後再喝!」——拖得越久越好!

黑潮:「艾斯.巴圖格達的舞會在半個月後舉行。我建議離開勇者之城後馬上喝下魔藥,一來我們並不清楚魔藥對身體的影響有多大,需要時間適應;二來早點變裝可以掩人耳目;事後也不會有人聯想到『俊男美女傭兵團』變身做女人。」

大家額首同意,只有哈里一臉哀怨地看著黑潮。

「哦呵呵~司徒小弟弟,我聽你的話,去買了好多漂亮的裙子哦!好想馬上給你們換衣服啊!」愛染嗤笑著用曖昧的目光掃視全場,哈里激動地喊:「我死也不穿裙子!」

愛麗絲天真無邪地對哈里說:「哈里,那你可以穿超短小褲褲哦!那樣也很可愛呢!」

哈里面向牆壁掩面流淚,查理走過去拍他的肩膀,「唉,兄弟……堅強點吧!」

司徒想了一下,對愛染說:「精靈女王,我想你還得買一些女人用的小東西,例如你手上的扇子、女式的氈帽還有頭飾、手提包一類的東西。巴圖格達家族的宴會應該是名流雲集,普通的服飾恐怕很難引起艾斯的注意。另外勇者之城都是些傭兵,這裡的女人衣物似乎趕不上流行,我們是不是應該到達巴隆帝國後再購買合適的女士用品?」

「呵呵,小司徒,你說的我都想到了哦!現在買的裙子比較普通,數量也只是足夠更換而已,我已經預約『焚帝斯』服飾店,到達巴隆帝國後會有專人為我們準備合適的衣物,這是貴賓服務哦!絕對保密的!」愛染挺直胸膛揚起下巴說著,帶笑的嘴角無聲地叫囂道:「快讚美我吧!」

查理作勢就要暈倒,他蒼白著臉弱弱地問:「美麗的愛染大人,『焚帝斯』是高級時裝定製呀!我們的團費不夠買一條髮帶的……可不可以取消預約?」

愛染愣了一下,目露凶光地說:「怎麼可以取消,啊?你要我精靈女王的面子往哪裡擺!」接著愛染語氣一轉,輕吟吟地笑著:「而且誰說要花你們的錢了?我愛染的裙下之臣多如繁星,幾條裙子而已,就是皇室也得搶著給我買單!說實話,我每次去都只是簽了個名字,下次再光顧的時候店長都會說已經有人買單了哦!大家都安心吧~我一定會將你們打扮得美美的!」

「美美的」三個字在哈里腦中迴盪,他再次趴到了牆上無聲流淚。查理的財政危機過去了,笑得份外燦爛,開始心算任務結束後拍賣掉那些裙子——『焚帝斯』出品,二手也是值錢貨!

司徒看著愛染,心裡的疑問更重了。如果說惡夢森林的相遇是巧合,以愛染的身份,她有必要跟著我們幾個傭兵胡鬧嗎?開始的時候司徒以為她是衝著阿郎來的,但現在她對這個任務也太積極了,甚至當他要求精靈女王跑腿買裙子的時候她也是爽快地一口答應,這還是那個痞子女王嗎?

先前她和阿郎在房間裡的密談、在司徒和獨角獸傭兵團爭執時出面支持我們傭兵團……還有,阿郎那句「愛神之心不屬於你」=_=?

難道,愛染的目標也是「愛神之心」?

司徒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面,沒有仔細聽大家的討論,最後只聽到查理的結束語:「……大家要做好準備,五天後出發!散會!」



作者有話要說:大爆發估計不太可能了……下篇是搶奪愛神之心,大家希望出現女性的還是男性的角色做主角的情敵?要叫阿郎吃醋嗎?




變身!

魔藥的製作已經到最後階段,這幾天司徒沒有再讓愛麗絲做煉藥的工作,而是直接在她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術法和自製的煉藥專用器皿。

司徒的術法和精準的度量器皿對愛麗絲而言是一個嶄新的魔法領域。她將之稱為「魔法與煉金術的華麗結合」。只是她對化學序列仍然一竅不通。司徒尋思著這裡終究不是以科學為綱的地球,真正將化學、物理、數學模型等等教化宣揚出去會不會與魔法體系產生致命的衝突?他不是創世者,也不是傳教士,最後還是決定放棄教愛麗絲那些司徒專屬的「魔法」。

短短幾日,已經足夠愛麗絲視司徒為偶像了。多明克大陸上也有一些魔法武器,它們都是在武器上銘刻魔法陣,並且能夠在器身上儲存魔力。

只是大部分魔法武器的製作年月已不可考證,製作工藝早已失傳。傳說這部分魔法武器是神遺留在人世間的傑作,被人們稱為「神器」。除了四百年前,偉大的煉金術師特納和他的弟弟火系魔法師維爾合作,成功製成十件「聖器」之外,這四百年間再無任何人能夠製作出魔法武器了。

司徒研讀過大陸魔法史,認為煉金術和魔法武器沒落甚至失傳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人類的自私。像特納和阿里,正因為他們的魔法知識是兩人共享的,才能將他們各自的專業知識整合起來,最終製造出火系「聖器」。術業有專攻,司徒不過是背著兩世為人的記憶才有了今生被譽為「天才」的驚艷,常人要創造奇蹟是何其艱難?

儘管愛麗絲已經幫不上忙,但是她還是很仔細認真得觀察司徒的施法過程,做了非常詳細的筆記。司徒被她認真學習的摸樣感染,不厭其煩地應她的要求重覆多次演示施法的過程,直到她確認所有的細節都已經記錄下來。

如此幾日,魔藥終於宣告完成,司徒和愛麗絲也在這短短幾日建立起深刻的革命友情。二人幾乎每天都黏在一起,隨時隨地對魔法理論進行一番辯證。在傭兵團眾人眼裡,司徒只消和愛麗絲慢聲細語嘀咕一陣,愛麗絲就會紅著臉拉著他的手衝出旅館。

「啊~雛鷹已經長出翅膀,開始尋找屬於他的春天了!」——這是某花花公子的感嘆。

「精靈族有沒有秘法幫助愛麗絲快高長大或者放緩、延長司徒的生命?……你說他們年紀還小?再過一兩年司徒都可以『造人』了!」——這是被譽為「傭兵團之母」的某人槓上精靈女王的密談內容。

「現在的小孩子怎麼這麼早熟?」——這是沒有談過戀愛的某純情少男的彆扭之言。

「……」——這是覺得自己像舊玩具一樣被棄置一旁的某人無語的扭曲心情。

眾人眼中粉紅色的畫面其實是晴空萬里的坦蕩景色。慢語細聲=學術研討,司徒和愛麗絲都知道公眾場合大聲喧譁是不禮貌的;愛麗絲的臉紅=學習新魔法的激動表現,「年幼」的愛麗絲還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手拉手衝出旅館=愛麗絲迫不及待試驗新魔法,司徒附和。

於是大眾默認「俊男美女傭兵團」第一對情侶誕生的時候,當事人正在純潔無比地探討魔法的理論與實踐……真是春意昂揚的和諧世界啊!

五天後的早上,司徒在城門外和送行的月桂嬸嬸、皮特老頭道別,向巴隆帝國進發。
距離巴圖格達家族的宴會只剩下十天,因此一路下來眾人都採取急行軍的方式直線前進。托愛染女王的福,大家非常榮幸地被邀請進入精靈之心的腹地,穿越精靈國的領土進入巴隆帝國的第二大城市烏索城。

只可惜沒有時間在精靈之心多停留幾日。精靈國度的自然美麗,僅僅是路過時的驚鴻一瞥,就足以令人心生嚮往了。查理不失時機地請求愛染給大家一個通行證,好在任務完成後可以再來遊覽一番。只見愛染思考一番,語帶玄機地說:「只要任務成功,你們以後就是精靈一族的恩人,到時候想來多少次,住多久都隨你們!」

這個殊榮實在是令人受寵若驚,就連遲鈍如哈里都察覺有問題。只是黑潮止住了哈里的發問,示意哈里靜觀其變。而查理的笑容越發沒心沒肺了——我們的目標只是黑日刀,如果日後真能不受限制進出精靈國度?啊!精靈美人,請投入查理溫暖的懷抱吧!——司徒帶著愛麗絲越過查理走到前面,這樣可以防止愛麗絲不小心被查理的表情污染到。查理!不要在小孩子面前露出那麼猥瑣的表情!

眾人有志一同衝到前面加速前進,等查理回過神來時我們的身影就像天邊的一顆星那麼遙遠……

烏索城外,某處隱蔽的森林。

「……這是,糖果?」查理看著手上的粉紅色丸子。這小丸子像水晶一樣透亮,還散發著陣陣果香味,和雜果鋪子出售的糖果別無二致。司徒微笑著點點頭說:「嘿,這個是強身健體的魔藥,吃下變性魔藥之前先吃這個,可以增強藥效。」

司徒特意對哈里說:「哈里,要是不先吃這個,等會兒吃變性魔藥時會很痛苦哦!」

除了阿郎,其餘的男性都一臉抹脖子的表情吃下了「糖果」——阿郎拒絕變身做女人,他的理由很充分:女人的身邊沒有護花使者容易引起麻煩!

眾人心聲:默……強悍的女人橫著走也不會有麻煩好不好!

儘管哈里強烈要求做「護花使者」,但是被查理斷然拒絕。哈里委屈地說:「不公平,明明是我先入團的!嗚嗚嗚~T_T!」

黑潮面無表情地攬上哈里的肩膀,在哈里耳邊沉聲說:「哈里,我們壓不住阿郎,難道還壓不住你麼?你要乖乖的,哈?」說完像安撫哈奇士大狗狗一樣摸摸哈里的頭。

哈里抱著樹幹無聲落淚……

愛麗絲無限同情地看著哈里。突然,愛麗絲看到哈里肌肉不停地抽搐,好像有無數的蟲子在哈里的體內挪動一樣!她下意識看向查理和黑潮,想呼叫同伴幫助哈里,卻驚訝地發現吃下魔藥的眾人都是同樣的情況!

黑潮覺得自己的骨頭全部錯位了,身上的肌肉似乎也被一股力量拉扯著,撕裂皮肉般生痛!他受過非人的訓練,世上最殘酷的刑罰他都一一嘗試過,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有輕生的念頭!他想嘶喊,但是疼痛奪走了他說話的力氣,他雙手按住雙肩,但是不能阻止肌肉被撕開的感覺……幸運的是,他的身上湧起一道柔和的金色的光,疼痛停止了,恍惚間好像做了一場身心舒暢的白日夢,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

愛麗絲眼睜睜地看著眾人停止掙扎,才「啊!」地尖叫出聲!哈里已經脫力捉不住大樹向後倒在草地上,查理、黑潮和司徒還躺在地上,看樣子就像是沉睡的睡美人……沒錯,是「美人」。

前一刻還陽光威武的男士們,現在已經是擁有玲瓏身段的美女了,他們毫無防備熟睡的摸樣,只怕任何一位生理成熟的男士都會忍不住傾身上前冒充救醒睡美人的王子的。

什麼?他們還沒吃下魔藥?——不、不、不!那顆「糖果」就是變身的魔藥啊!司徒是擔心哈里他們臨陣退縮,才撒了小小的謊耶!其實除了開始時的持續數秒的疼痛,這個魔藥都是非常平和的,最後恢復時毫無知覺地睡一覺,醒來時藥效就消失不見了。——藥和毒是相依相生的,
這幾秒鐘的疼痛已經司徒將其降到最小的副作用了。

司徒早已告訴愛麗絲吃下魔藥以後的反應,因此她只能眼角含淚地看著大家掙扎一番。
又過了一會兒,眾人悠悠轉醒。短暫的沉默之後,森林裡穿出查理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上班時偷偷寫文……




男人心

尖叫聲喚醒了黑潮和哈里,兩人非常警醒地一個扎子彈了起來,手握武器指著發出尖叫聲的「女人」。女人面向著他倆安靜了一下,然後兩隻手指著他們發出:「啊、啊、啊!……」的無意義發音。細看這個女人,臉上、身上甚至頭髮上都佈滿了粘稠的黑色糊狀物,此時配上這副歇斯底里的尊容,整一個在泥漿裡滾了一圈的野人。

黑潮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女人,可是,這個女人的衣服好像是查理的?是查理出了什麼事麼?黑潮看向右邊:「喂,哈里,你有沒有看見查……」

黑潮剛到嘴邊的話像不小心吞下了飛進嘴巴的蒼蠅一樣被憋了回去。他看到了什麼?穿著哈里的衣服,舉著哈里的大劍的女人?那個女人,為什麼一臉呆滯的表情看著我?……等等,為什麼我感覺到胸前的肌肉會隨著動作大幅震盪?為什麼我的褲襠會有空空如也的感覺?黑潮雙額滴下冷汗,他咬著牙,強迫自己的左手拍向胸部,右手拍向□……

「啊——!」三人以等腰三角形的陣勢表演聲波三重奏,驚擾鳥獸無數。

司徒在一旁不耐地嘀咕:「不就是少了幾兩肉麼?怎麼喊得比竇娥還冤啊?」

愛麗絲紅著眼圈問我:「司徒,竇娥是誰啊?」

「……」司徒裝作沒聽到。竇娥究竟是哭倒長城的喪偶婦人,還是六月飛雪、血噴白帆的受冤女子?地球的記憶只留下片段,記憶的拼圖很難再湊起來了。

那邊三人似是被愛麗絲的聲音吸引過來了,他們看向司徒的眼神銳利而瘋狂。三人幾乎同時燃起鬥氣加速向他衝過來!

「砰、砰、砰!」阿郎用劍背巧勁一撥,三人倒飛著衝回去砸地上……這個聲音,聽著就覺得痛!

哈里睜開眼,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眼睛澀澀的,也不知道是被黑黑的粘稠物刺激到了,還是被摔在地上真的很痛,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忍住淚意乾哭,而是真的流下淚來。

查理側身躺在地上,雙手上上下下將自己的身體仔細摸了個遍,嘴裡喃喃自語著:「36D,不錯,嘿,還是梨形……」

黑潮沒有什麼異動,她就那樣安靜地躺著。

風一遍又一遍地吹過,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陽光蒸發了哈里的眼淚,風聲淹沒了查理的自言自語,一片雲影輕輕地壓過黑潮的身影……震驚的餘韻終於散去,三人陸續站起來,慢慢向司徒靠攏。

司徒捻起衣擺的兩角,低頭、彎腰、弓腿行了個淑女禮,溫婉地說:「歡迎回來!」

——多年以後,哈里對司徒說:「你知道那時候你說『歡迎回來』的時候,我們的心情有多麼複雜嗎?無論前面做了多少心理準備,當真正變成女人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甚至另一種生物!那時候的我一下子就被恐懼的情緒淹沒掉了:以前的我還存在嗎?現在的我是什麼?這樣的問題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我害怕得彷彿要整個人炸掉了!『回來』?『回來』的人是我嗎?還是一個寄宿在別人身上的靈魂?那簡直是我一生的惡夢!」

查理變得沉默了,黑潮用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說:「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們,那就是變身魔藥?」

司徒:「唉……我想我之前說過的,這個魔藥是研製毒藥時無意中製成的副產品。換句話說,它就是毒藥!」

愛麗絲小聲驚呼了一下,她馬上用手摀住了嘴巴,用責備的眼神看著司徒。

司徒給愛麗絲一個「安啦」的眼神,接著說:「毒和醫相生相剋,誰敢說醫藥醫不死人,毒物救不了人呢?改變性別的原理,相當於將一個泥娃娃敲碎重新捻一遍!所以藥效剛發作的時候,大家都是痛得厲害,連想死的念頭都會冒出來,對吧?」

三人眼中閃過一絲懼意,動作僵硬地點點頭。

「這樣的痛苦,我是第一個嘗試的人。最初的變身魔藥,疼痛的持續時間更長!現在大家吃下的已經是改良的藥方,疼痛的時間依各人的體質而定,但是不會超過五秒。大家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生物會知道『痛』這件事呢?我認為『痛』覺就像我們的盾牌,只有能夠感知『疼痛』這回事,我們才能防禦外力的傷害。哈里,如同平日阿郎指導你劍法的時候用木劍擊打你的身體,時間長了你光靠本能就可以躲開了,道理是一樣的。如果我事先告訴你們吃了藥會痛,你們下意識就會保護自己,和『疼痛』對抗,這樣會影響藥效的發揮,還會感到更痛!」司徒言之灼灼,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坦蕩表情。

哈里帶著哭音說:「那變回來的時候會再痛一次嗎?」

司徒馬上肯定地說:「不會!因為藥效的消退是循序漸進的:例如第十天的時候你的聲音慢慢變粗了,第二十天的時候你的胸部會變小,喉結也像小男孩那樣冒出來一點點……這個過程你幾乎不會察覺的。所以大家要記住,前面十天可以穿袒胸露背的衣服,最後十天一定要遮住喉結!」

查理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看著司徒問:「司徒,你老實說,我們……我們一個月後真的會變回男人嗎?」

司徒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頭。

三人似乎鬆了口氣,面面相覷,這次注意到吃下魔藥的人都是一副邋遢的樣子。查理恢復嬉笑本色,嬌喋地開黑潮的玩笑:「誒呀!死相!你從哪個母豬圈裡爬回來?臭烘烘的!」
黑潮一如既往翻了翻白眼,懶得理他。

司徒和愛麗絲被查理逗笑了,我邊笑邊回答:「我剛才說毒和藥是相生的東西。這個魔藥除了讓人痛不欲生,另外一個副作用就是『洗骨』!你們剛才運轉了鬥氣不是嗎?難道沒覺得運轉鬥氣更得心應手了?」

三人聽了又吃了一驚,馬上運氣,果然鬥氣在體內更順溜了,幾乎感覺不到鬥氣停滯的情況,三人又驚又喜。哈里又流淚了,這次是喜極而泣。要知道能夠去除體內雜質,提高鬥氣的純度,在多明克大陸是十級武士才能做到的,甚至有的十級武士做不到完全清除體內污穢,從此與晉級無緣。這對武者來說簡直是天賜的機緣!

眾人高興了一番,最後的陰鬱都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這時候,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愛染女王用扇子敲打掌心,發出「啪啪啪」的聲音示意大家注意了:她戴著戒指的手指一晃,一個裝滿裙子的衣櫃隨著一道綠光出現在大家面前。

愛染眼珠子一轉,邪笑著宣佈:「小姐們,化妝舞會正式開始羅!」

粉紅色、粉藍色、粉紫色、黑色,還有那些蕾絲邊和蝴蝶結?這些裙子哪裡普通了啊啊啊啊!黑潮他們尤自沉浸在粉色的打擊之中,司徒一個箭步衝上去搶下唯一一件黑色的高領禮服。
「啊!司徒你偷跑!」哈里一言驚醒眾人,三人搶上去爭奪布料多點的粉紫色——粉藍色也忍了。粉紅色?不要啊!

司徒匯聚了一個大水球讓大家稍微梳洗一下,然後排隊進入衣櫃裡面換衣服——愛染的衣櫃大得驚人,令人疑惑原來的衣服都到哪裡去了?

「俊男美女傭兵團」的男人們原本都是相貌端正的孩子,變身之後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就連原本五大三粗的哈里,穿上搭配白色蝴蝶結的粉紅色裙子,竟然看上去就像草莓蛋糕一樣甜美可愛!黑潮現在是被紫色包裹著的神秘氣質美女,查理是鮮紅奔放的野玫瑰……抱歉,那塊粉藍色的布實在不太搭調,三人中只有查理穿出了違和感。

司徒將事先做好的幾件小飾品拿出來,叫大家戴上。這些耳環、鐲子、項鏈可以影響折射到佩戴的人身上的光線,讓大家的眸色、髮色甚至膚色都產生一些變化,也就是司徒施展在自己和阿郎身上的「魔法」煉金版。

司徒保留了黑色的頭髮,只把眼睛恢復做原來的碧綠色;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為各自的改變驚訝。

查理在心中感嘆:這是怎樣一群傾國傾城的禍害!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看女穿男的耽美穿越文,最奇怪的就是主角往往驚呼幾聲:「M呀!我怎麼變成男的了?」然後昏倒,睡醒接受現實……難道就沒有排斥、憎惡變身男女這件事的?難道心理抗壓能力真的那麼高,一下子就接受現實了?
我寫的,是為了目的變身,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仍然抗拒著,很難真正融入「女人」這一角色的男人……我沒有歧視變性者的意思,我想寫的,是即使日後愛上男人,依然沒有放棄男性尊嚴的男人。




巴隆帝國之旅,star!

愛染輕車熟路地帶著我們走街串巷,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焚帝斯高級時裝定製店。

現在我們身處於巴隆帝國的第二大城市:烏索城。城裡到處都是劍士打扮的男男女女,就連小孩子,都會在腰間佩戴木劍。

查理一如既往,津津有味地欣賞著他看到的每一個女人——殊不覺「他」現在是「她」,目光追逐著女人的大美女?

——查理,你的背景鋪滿蕾絲邊了。

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司徒注意到烏索城內的女人身材比較健美,很明顯是勤練劍術的緣故。

沃蘭特帝國是崇尚魔法的國度,魔法師都是孱弱的,可以說在沃蘭特帝國,美麗的定義是病態的白皙、弱不禁風的瘦弱身材,保守端莊的服飾;而在這個崇尚劍道的國家,美麗的定義是陽光曬出來的小麥色膚色、健美的身材、展示健康體魄的大膽裝束。

人們的審美觀從側面反映了巴隆帝國的人們武術基礎都非常紮實。街上的女士身材健美,但都不是肌肉驚爆的類型,而是柔韌美與力量美的結合——沒有高級的鬥氣心法配合,光是高強度的揮劍練習就足以令手臂比樹幹還粗了。

在沃蘭特帝國,人們學習武術的渠道只有兩種:家傳或者參軍。前者是家族式傳承,以血緣關係為前提;後者是通過參軍,通過戰績、軍銜等考核評定資質,來學習不同層次的心法。家族傳承的武功心法可能會因為家族血脈的斷絕而消失;從軍時如果遇上好年景沒有戰爭,那麼沒有戰績的人除了最基礎的鬥氣心法什麼都學不到;萬一真的碰上戰爭了,上戰場的戰士能夠生存下來的又有多少?

相比之下,巴隆帝國的人民有第三種選擇:「問神道」武館!三十年前,劍神開創「問神道」組織,在巴隆帝國境內屬地開設武館,統一教授他自創的武功心法,進入武館學習的學員只需要繳納低額的學費即可。無論你想學習哪一個級別的武功,交付的都是同樣的學費!

這種模式類似於地球的義務教育,以最低利潤的學費鼓勵全民學習劍術。據說「問神道」武館免費教育孩子讀書識字,這樣即使是女孩子,家人也願意讓她學習劍術。即使最後能夠成為精英的人不多,但是劍士的質和量都有了顯著的提高。現在看這滿城的戰士,真有點全民皆兵的味道了。

就是這一間間小小的武館,促使司徒的爺爺和梅林院長合作發展魔法軍團「神之右手」。劍神弗朗西斯是爺爺心中的一根刺,他的存在一直令爺爺寢食難安,恨不能誅之。現在因緣際會,司徒每天跟阿郎混在一起,要是被爺爺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將他逐出家門?

司徒有點做賊心虛的樣子看看四周,挪開腳步離阿郎遠一點。

阿郎看著他的動作臉色一黯,皺著眉頭走在他三米開外的地方。

「嗨!小可愛!要不要跟我比比劍,哥哥會好好教你劍術的!」——這是陌生男子邀約哈里的台詞。

「嗨!火玫瑰!要不要跟我一起度過激情的夜晚?」——這是陌生男子邀約查理的台詞。

「嗨!親愛的女士,我們一起到那邊喝杯咖啡怎麼樣?」——這是陌生男子邀約黑潮的台詞。

「咳咳,尊貴的小姐,請……」——這是陌生男子邀約司徒的台詞,只是話未說完就被三米外發出的劍氣掃飛到一邊去了。

難怪愛染一進城就用紗巾包住自己和愛麗絲的臉,這裡的男士真是太熱情了,而且還頗有點小強的精神……

眾人幾乎是 「逃竄」到焚帝斯服裝店去的。這裡不愧是高級時裝店,店內的職員雖然被我們狼狽的樣子嚇到了一點點,但並沒有過多地在意我們的相貌,而是禮貌地引領我們到會客室休息。

這是一個雅緻的小包廂,一個穿著合身的制服的年輕人為我們準備了茶水,用非常禮貌的語氣說:「小姐們,你們是第一次來烏索城吧?城裡男人們的熱情一定嚇到你們了,請喝點熱茶定定驚。這裡是焚帝斯高級服裝定製點,你們可以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你們的;等會兒我會叫輛馬車到後門送你們回旅館,請安心。」

——敢情是誤會了,以為我們是不幸被大灰狼嚇到的小綿羊,躲到這裡避難來了。

愛染二話不說,從隨身的小包裡掏出一個袖扣和一張獸皮卷交給年輕人。年輕人驚訝地看著愛染的戒指,很快醒悟到自己多麼無禮,這粒袖扣可是代表著最尊貴的客人啊!他連忙語氣恭謹地對愛染說:「尊敬的客人,您是最高級的會員,我並沒有接待您的資格;請移步到高級會員室,店長先生會親自招待您。」

店長很快出現在我們面前,他的身後跟著三位裁縫,愛染意氣風發地指揮他們為傭兵團眾人量身——不難想像她以前是怎樣訂購衣服的。店長誠惶誠恐地跟著愛染轉,唯恐這位客人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量身完畢後,店長恭謹地告訴愛染女王,只需三天就可以完成衣服。

愛染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我們坐上了店長準備好的舒適馬車回旅館。

路上愛麗絲好奇地問:「愛愛姐姐,我們不用挑衣服款式的嗎?莉莉還以為會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讓我們挑呢!」——為了偽裝,大家都用了化名:愛染=愛愛、愛麗絲=莉莉、查理=茶茶、黑潮=潮兒、哈里=麗兒、司徒=思思、阿郎=布朗。

是啊,黑潮他們本來就是男人,進服裝店不挑衣服是很自然的事,因此不覺得異常。可是僅僅量個身,就知道我們適合穿著哪一種風格顏色的衣服了嗎?

「呵呵,莉莉不用擔心,我早已發信要求焚帝斯先做好一批衣服,現在他們只是拿著我們的尺寸去修改做好的衣服而已。要不然你以為三天就可以給每人做二十套衣服嗎?」愛愛小姐輕點一下莉莉的額頭說著,莉莉的眼睛裡閃爍著「崇拜」兩個字……

「什麼!每人二十套?!」茶茶驚呼著「嗦」一聲站起來,然後「砰」一聲撞到車廂蓋後又蹲下去。

愛愛翹起小腿踢踢茶茶,說:「別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喏,我事先不知道你們變身後的樣子,只好通知焚帝斯多做幾個款式,每個款式多做幾件配合你們。一個真正的淑女,在不同的場合要有不同的穿著打扮,要不是時間趕不上了,起碼每人得做六十套!」

大概是被二十套女裝嚇到,司徒看到潮兒和麗兒都臉色泛青,只有茶茶紅光滿面,她的眼睛都變成兩個金幣了。

愛愛的解釋司徒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記憶中在奎因家生活的時候,姐姐紫薌的衣服每個月都是一整個衣櫃地更新,除了她特別喜歡的款式,否則很難看到重樣的。而且大家族傳承下來的不僅僅是榮耀,還有日漸詳細的禮節:在府邸室內進餐時的日常家居服、在府邸草坪上野餐的室外休閒服、狩獵時的獵裝、學習武術時的運動服……如果出門的話就更複雜了,根據會面人物的不同級別、不同場合要穿著不同的裝束。二十套?確實是少了點!

眾人為了避免騷擾,從旅館後門直接進入房間,連吃飯都是叫老闆送到房間裡。

三天後,焚帝斯送來的服飾整整裝滿了三輛馬車,引來了無數好奇的人。茶茶當機立斷,連夜趕著馬車奔向巴隆帝國皇城:達克城。






變態的後遺症

吉尼斯先生對著鏡子,再一次確認自己的衣著打扮有沒有紕漏。

他已經是吉尼斯酒店的第四代傳人了。儘管祖業傳到他這一代,家產已經翻了數倍,光是分佈在巴隆帝國各個城市的吉尼斯分店就不勝枚舉;但是作為吉尼斯家族的主人,他永遠是達克城的吉尼斯第一代酒店的店長,他每天的工作,都是從巡視老酒店開始的。

達克城的吉尼斯酒店,早幾年被巴隆帝國的元老會評為「達克城十大最有歷史意義的建築」之一。元老會頒發的「獎狀」是一塊用黑金石雕刻而成的「吉尼斯酒店」雕塑。吉尼斯感激萬千地收下雕塑,轉身就命人將雕塑放到花園裡。

某些小貴族置疑吉尼斯藐視元老會,否則為什麼不把雕塑放到最具歷史的吉尼斯酒店大堂呢?吉尼斯先生向這些人說道:「吉尼斯老酒店之所以能夠獲此殊榮,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們保留了吉尼斯酒店的原始風貌,即使是更換大廳的地板,我們也是選擇一摸一樣的木材,尋找當年製作地板的工匠傳人來翻新。這榮譽雕塑對於酒店來說是新的事物,我們實在不知道放在酒店哪一個地方比較合適:是放置了第一代皇后畫像的大廳,還是第三代君主曾經蒞臨欣賞話劇的小劇院?如果你們有好的提議,我非常樂意採納你們的意見。」

吉尼斯先生非常巧妙地把繡球拋給了這些沒事找事的小貴族,在答案出來之前這榮譽雕塑大概還得日曬雨淋幾年。

作為有歷史榮譽感的吉尼斯家族傳人,穿戴整齊出現在吉尼斯酒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吉尼斯先生今天這一番姿整,卻是為了昨天入住酒店的幾位尊貴的女士。

吉尼斯先生今年33歲,正是最能體現對女性的吸引力的年紀。所謂三十而立,吉尼斯先生的事業一帆風順,因此早幾年就有了成家的打算。雖然身邊不乏追求者(巴隆帝國民風開放,女性追求男性是正常的事),但是為了家族事業他一直沒有時間去好好談一場戀愛。

「讚美愛情女神!」吉尼斯先生再次對著鏡子禱告。是的,他戀愛了!正確地說是他愛上了一位美麗的女士,感謝神,這位女士成為了吉尼斯酒店的客人,他才有了與她相遇的機會!

吉尼斯先生陶醉的回想昨晚與這位女士相遇的一刻。那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吉尼斯先生在入睡前最後一次巡視吉尼斯酒店。這個時間本應沒有客人入住了,但是三輛馬車停在了酒店的門口。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六女一男,一下子就吸引了酒店內所有侍者的目光。

吉尼斯先生三十三年的人生,見過的俊男美女不勝枚舉,但是這七位客人無論是相貌、氣質都是萬里挑一的好,恍惚間吉尼斯先生覺得這是天國的眾神光臨吉尼斯酒店來了。

就在吉尼斯先生沉浸在自己的幻覺的時候,他的女神飄然向他走過來,對他說:「喂!我們要開房!」

「開房、開房、開房……」餘音在吉尼斯先生的腦海裡環繞,對吉尼斯先生來說這刺激大了點,他噴著鼻血幸福地暈倒了。

回憶到此結束,吉尼斯先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昨天太失禮了,女神會不會以為他是一個登徒子?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現!吉尼斯先生給自己打氣,精神抖索地出門泡妞,呃,是工作去了。

古語有云:情人眼裡出西施。司徒語錄:無情眼裡出殭屍。

傭兵團眾人坐在吉尼斯的露台上吃早飯。眾人看天看地看風景,就是不看麗兒(哈里)的方向。

不愧是焚帝斯,他們為麗兒準備的服裝很好地襯託了她的身材,突出了麗兒甜美系的鄰家女孩氣質。這是一件使用了大量的蝴蝶結裝飾的粉紅色淑女裙:胸前的大蝴蝶結稍稍遮掩了麗兒驚爆的酥胸,使人們的視線不會過於關注那裡;而裙襬上翻飛的小蝴蝶結,又和胸前的大蝴蝶結相呼應,使麗兒整個人看起來更活潑可愛。

吉尼斯先生已經站在麗兒的身邊差不多半小時了。這半小時裡他用不同的優美詞彙描述了昨晚他是如何對麗兒一見鍾情,並且一再強調他昨晚只是因為工作疲勞所以暈倒,絕對沒有對麗兒有任何非分之想。

麗兒的臉色越來越黑,吉尼斯先生以為是自己的辯解不太成功,讓麗兒的誤會加深了。他說話變得笨拙起來,從一開始的滔滔不絕到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眾人看天看地看風景,實在是因為看到麗兒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吉尼斯先生剛才說什麼來著?美麗純真的大眼睛?似嬌似喋的眼神?他的眼睛有問題吧!麗兒(哈里)可是真正的男子漢,怎麼可能用眼神撒嬌?還溫柔賢良,非常適合做吉尼斯家族的女主人?記得昨晚麗兒大聲叫「開房」可是把整個酒店的人都吵醒了,這叫溫柔?

眾人憋笑憋得辛苦,茶茶(查理)帶頭起身告辭:「吉尼斯先生,我們姐妹來達克城是為了參加艾斯元帥舉辦的宴會,麗兒妹妹也要去參加的……請問我們要如何做,才能拿到參加宴會的請帖呢?」

吉尼斯先生聽到麗兒要參加宴會的消息大受打擊,他臉色一白,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眾人正擔心他會再次暈倒的時候,他終於回過神來,苦笑著說:「諸位,人們爭相讚美的美麗女士會得到來自巴圖格達管家的邀請,並不需要登門造訪的……」說完他悲傷地看著麗兒,但麗兒馬上避開了他的目光,他非常失落地告辭離開了。

吉尼斯先生一走開,麗兒(哈里)就嚷嚷開了:「你們幾個!剛才為什麼不幫我趕走他!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好噁心!」

「注意你的言辭,麗兒『小姐』!這是一位勇敢的男士在追求他心中的女神……換做以前的你,應該會為他喝彩吧?」司徒直視麗兒的眼睛,把她的怒氣頂回去。

麗兒嘟著嘴懨懨地趴到桌子上,小聲說:「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站起來揍他。」

茶茶(查理)撥弄著她那些不聽話的瀏海,語氣輕快地說:「聽吉尼斯先生的意思,就是只要美貌被人們傳頌,就會受到巴圖格達家族的邀請……我們是不是應該到街上轉幾個圈,好讓人們注意到我們?」

黑潮額首同意,說:「另外也要打聽清楚具體舉辦宴會的時間、參加的人物等等,我們不能像在烏索城一樣躲在旅館裡了。」

正副團長都發話了,大家又是第一次來達克城,一致同意出門觀光……順便露露臉,打聽消息。

我們一行人坐著吉尼斯酒店的專屬馬車到達城裡最熱鬧的購物街。甫下馬車,行人的眼光都被我們吸引過來了。烏索城的一幕再次重演,不斷有男士鼓起勇氣邀請查理她們喝茶、吃飯、逛街,都被非常有風格地拒絕了。奇怪的是今天沒有一個男士走過來邀約司徒,是因為年紀小麼?但是愛麗絲還沒自己「發育」得好呢,她也有很多人邀請啊!是阿郎?可是今天阿郎並沒有使用威壓、鬥氣之類的攻擊啊?

司徒雖然想不通,但是問出口就太丟臉了,他決定旁敲側擊。於是他裝作很有聊天興致地問:「布朗(阿郎),你覺得她們誰最能適應現在的生活?我覺得是潮兒(黑潮),你看,她現在就像是麗兒(哈里)真正的姐姐呢!」

我們現在一前一後分成三排向前漫無目的地走。在最前面的是司徒和布朗,中間的是愛愛(愛染女王)和莉莉(愛麗絲),茶茶、潮兒、麗兒三人殿後。司徒只需側個身,就可以清楚看到身後的情景。

茶茶和潮兒一左一右將麗兒護在中間。麗兒的臉已經漲成了桃紅色,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是多麼羞澀惹人憐愛。這可苦了茶茶和潮兒,她們一方面要掃除圍著她倆轉的男士,另一方面又要避免衝著麗兒過來的人再刺激到麗兒脆弱的神經,大家都知道沒耐性的麗兒快要爆發了。

潮兒有著出塵獨世的氣質,她只是輕輕一皺眉,接近她的男士都會生起自己打擾了仙人修行的負疚感,只好遺憾地站遠一點,遠遠地痴痴望著她的身影離去。這一招用在保護麗兒身上也頗有神效,她只消做一個老母雞護著小雞的動作,男士們的腦海裡就會自動播放仙女小心地看護著心愛的花兒等等類似的片段……這樣的後果,就是跟在她們身後的男士越來越多!

至於愛愛小姐,我不用回頭也可以知道她是怎樣拒絕那些煩人的男士。只聽到愛愛用整條街都聽到的聲音對莉莉說:「呵呵,莉莉妹妹,愛愛姐姐要教你怎樣選擇可以付託終生的男人。你看這位紳士,他頭上的頭髮稀少,說明他的精力不太旺盛,好男人的毛髮都很濃密哦!來,再看這位先生,他比剛才的紳士頭髮多一些,可是衣著袒胸露背的,太粗俗了!還有那邊的男士,噢!他的肚子像懷了兩個孩子!再看那位先生……」

如此這般,愛愛小姐身邊也是萬人空巷。

布朗也側身回頭看一眼,然後對司徒說:「思思(司徒),我認為茶茶(查理)才是適應得最好的人。」

話音剛落,就聽到茶茶在後面大喝一聲:「我受不了了!」

司徒挑起眉頭看著布朗,看,茶茶也不耐煩了!

轉身只見茶茶一躍跳上了旁邊酒家擺在門口的酒桶,痛心疾首地說:「各位男士,你們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約女孩的招數這麼爛!實在是太丟男人的臉面了!」
默……茶茶,你是在呼籲男士們加大力度追求你嗎?

就聽茶茶站在酒桶上「指點江山」、滔滔不絕地說:「你,對,就是你!你長得那麼流氓,穿衣打扮也那麼流氓,為什麼不像個真正的流氓一樣壞壞地勾引我?你不知道很多女人都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還有你,衣著體面的紳士!拜託你回去背幾篇高格調的情詩,肚子裡沒有墨水就不要裝作世家公子!……算了,我今天就花點時間好好給你們上一課!聽好了,女人和男人一樣是視覺系動物,要博取女士的好感首先要注意外表!你們的相貌已經夠抱歉了,至少穿衣服要有品!以那邊的痞子男為例,他的上衣和褲子的顏色不搭調!這邊的肌肉男先生,去買件合身的襯衣,你以為女人都是□狂喜歡看到你的肌肉嗎!……還有談吐、舉止、修養……芭啦芭啦芭啦!」

司徒看到跟在她們身後的男士都被茶茶的演說吸引過去了,更多的男士靠攏過來,很多人還拿出本子和筆做筆記……不愧為團長,走到哪裡都是領導者。

司徒對布朗說:「我承認你的眼力比我好,但是我總覺得茶茶是向著另外的方向爆發了……」

她向潮兒她們使個眼色,慢慢向人群的外圍走去……茶茶,不是我們不講義氣撇下你,實在是良機易逝,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啊!

莉莉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遠處的茶茶,說:「團長真好,為了我們犧牲自己做餌……」

眾人黑線,加速向停靠馬車的地方走去。

回到吉尼斯酒店,吉尼斯先生已經在大廳等候我們。他著急地走向麗兒,悽楚地看著麗兒說:「麗兒,艾斯.巴圖格達元帥來了,他說要見你們……」

眾人一愣,艾斯親自來了?愛愛上前一步問:「艾斯元帥?他要見我們,馬上?」

可憐的吉尼斯先生好像這時候才看到其他人,他正了正衣服,禮貌誠懇地對布朗說:「不,艾斯元帥是來見布朗先生的。尊敬的布朗先生,請原諒我們事先不知道您是問神道的金色劍士,直到今天看到您這身衣服才認出來……我們派人通知了問神道武館,艾斯元帥聽說以後馬上趕來見您。他已經在樓上的會客室等候您一個多小時了。」

「金色劍士」?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人的本質不容易改變,但是受壞境影響還是會變態的……
作者只能保證不棄坑,至於日更、隔日更、周更……打工者的時間是剝削出來的。淚奔……




頑石點頭?

劍神弗朗西斯創建「問神道」的初衷,是為了弘揚武學。但是他的侄子,巴隆帝國的皇帝:撒尼.聖.耶魯陛下看到的卻是帝國軍事的未來發展方向。這「金色劍士」,就是撒尼陛下向劍神要來的「名額」:名額內的劍士,必然能夠得到劍神的親自指點。

如此珍貴的名額,一時成為所有巴隆帝國的貴族、大陸上絕大多數武者爭奪的目標。撒尼陛下利用這些名額拉攏了不少當世的武術高手,同時鞏固了自己的帝位。像艾斯的父親,哥爾多. 巴圖格達老元帥就是「金色劍士」,傳聞他五年前為了「金色劍士」的名額,匆匆將元帥之位讓給了自己的兒子!

原則上,「金色劍士」由撒尼陛下欽定;但是教導者畢竟是劍神,因此弗朗西斯也有權力賦予某人「金色劍士」的名分。此時,阿郎身穿早在離開「劍神峰」時就已經準備好的「金色劍士」的套裝,身上別著證明身份的金色徽章,即使是查閱記錄,他現在的身份也只有劍神本人能夠證明!

這「金色劍士」的套裝和徽章,是由皇室特製的。撒尼陛下甚至明令禁止民間仿製類似顏色、款式的套裝。難怪今天司徒的身邊沒有煩人的「蒼蠅」,由金色劍士守護的女孩,誰敢靠近啊?!

吉尼斯先生仍然保持著彎腰鞠躬的姿勢,只是阿郎遲遲不點頭同意去見艾斯,他也不好站直身體——金色劍士,代表皇族的寵信和絕對的武力,識時務的商人都懂得要尊敬強者。

愛愛(愛染女王)看木頭人遲遲不答應,有點著急地催促道:「布朗(阿郎)~人家艾斯元帥等你很久了,你是不是應該快點過去打個招呼?順便介紹一下我們認識啊!」

布朗聽罷,一臉不爽的表情。他冷淡地說:「吉尼斯先生,請你轉告艾斯先生,我今天累了,不見客!茶茶,你帶上愛愛她們跟著吉尼斯先生過去,代我賠禮吧!」說完他竟然把司徒橫抱起來回房間去了!

司徒越過阿郎的肩膀,看著愛愛熱情地拉起吉尼斯先生的手臂拽著向前衝茶茶她們無奈地跟上。很快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裡,而我們也進入了房間。

「下來吧。」阿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司徒沒有鬆手,反而像爬樹一樣雙手雙腳緊緊環住阿郎的身體,仰起小臉說:「不下來,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不見艾斯?你穿這身衣服不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嗎?還有,為什麼不讓我跟著愛愛他們?」

阿郎:「……你現在是女孩子。」——陳述句

司徒:「我知道!」說完用力在他身上蹭了蹭。

阿郎:「女孩子要自重!」——語氣強烈的陳述句+額上爆「#」字形青筋。

司徒:「那我就是喜歡你的女孩子!」他像樹熊一樣巴得更緊了……

阿郎:「……」——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司徒:「……」全身紅得像煮熟的螃蟹——我告白了,我竟然告白了!

司徒被自己的白痴行為鬧得大腦罷工,手腳一不聽使喚就鬆懈了,整個人向後面倒去。阿郎一把將他塞回懷裡,兩人都沒有再作聲,房間安靜下來了,司徒反而清晰地聽到了阿郎的心跳聲?

良久,阿郎輕輕將司徒放下來,說:「等你長大了,才可以說喜歡!」

司徒呆呆地抬頭看著阿郎,是自己太渴望阿郎的愛,所以出現了幻覺嗎?為什麼現在的阿郎,脖子跟臉都是紅的?

司徒最近在拔高,現在的身高已經超過160CM,穿上高跟女鞋,腦袋已經有阿郎的胸口高了。她一把攬住阿郎的腰,腦袋壓在他的胸口上自顧自地悶笑。

阿郎無奈的聲音飄過來:「好了……過去坐著,別玩了,嘿?」

每次阿郎揚起聲調說「嘿?」的時候,就表示他動真格了。

……惱羞成怒了嗎?司徒愉快地乖乖鬆開手,走到沙發上坐下,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他。

「咳咳」,阿郎表情不自在地走到窗檯邊站定,窗外的陽光似乎給了他說話的勇氣。他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幾下清清嗓子,說:「艾斯是我看著長大的小鬼……他的劍術天分不錯,可惜非常好女色,又兼顧軍中事務,無法專心修煉劍術……總之,我不想他接近你!」

司徒面前要是有鏡子,鏡子裡面樣子一定非常蠢,至少現在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下巴在哪裡了。他聽到了什麼?阿郎說他不希望艾斯接近自己?這個,算是阿郎彆扭的告白嗎?

司徒歡呼一聲,又要撲到阿郎身上去。誰知阿郎早有準備,右手一伸手掌伸展開,一道無形的屏幕就把他阻擋在兩米開外的地方。阿郎急急忙忙地說:「我在外面守著,總之,茶茶他們回來前你不准出去!」說著就溜到門外去了。

司徒的心被快樂填滿了!他就那樣穿著高跟鞋,從沙發上跳到床上,又從床上翻著觔斗跳到茶几上,像皮球一樣打著滾在房間裡竄來竄去,歡呼著,大笑著!

於是出現在慌慌張張地跑回來的吉尼斯先生面前的是這樣一幕:布朗先生斜靠著房門,臉上帶著寵溺、溫柔的笑意,而房門內則傳出傢俱東歪西倒,以及女人瘋狂的詭異笑聲= =///……這是蝦米情況?

阿郎來不及收回臉上的表情,此時面對吉尼斯先生,他的臉部肌肉正在不自然抽搐……吉尼斯先生馬上低下頭,裝作沒看到怪異表情一樣說:「尊敬的布朗先生,艾斯閣下堅持要見你……他已經到了!」

話甫說完,吉尼斯身後傳來一陳令女人耳根子發軟的醇厚男聲:「哦,這位就是布朗先生嗎?能夠被如此多的美麗女性環繞,果然是位相貌出眾的劍士……可惜,跟我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艾斯.巴圖格達,身穿墨綠色的帝國軍隊制服,微微彎腰,深褐色的眼睛曖昧地直視著愛愛,在她耳畔輕聲問:「親愛的愛愛小姐,你說是不是呢?」

「……」布朗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徒子徒孫」(艾斯的父親是金色劍士,算是阿郎的半個徒弟)。梳理得整整齊齊,和眼睛一樣深褐色的及肩頭髮;設計簡單但是看得出布料上乘的筆挺軍裝;挑逗女人的眼神,嘴角常常掛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這孩子,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那麼自戀,要是他肯將打扮、追女人的時間花在劍術上,二十年之內應該可以趕上他的父親的……阿郎的思想已經代入到「教育者」模式,他看著艾斯的眼神越來越凌厲,強烈表達著「怒其不爭」的怨氣。

可惜這殷殷期盼的眼神,在艾斯看來就充滿「敵意」了。「小鬼」,艾斯心想:「早上聽說出現一名不超過三十歲的『金色劍士』,我還以為是什麼狠角色,現在不過是被我搶走了一個據說跟著他轉的女人的注意,他就用這麼怨恨的眼神看著我……不過是個小鬼而已。」

艾斯很滿意阿郎的「反應」。事實上,他是濫情了一點、好打扮了一點,但是本質上還是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記得他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將他帶到劍神大人的面前,他的資質還得到了劍神大人的肯定,被稱為「百年難遇」的天才。而他的實力也對得起劍神大人的稱讚,二十歲之前,他已經是一名七級劍師了。只是這幾年為了在軍部站穩,他沒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去提升自己的劍術修為,外人以為他熱衷於權力荒廢修行,他卻是有苦自己知。

因此,當聽說一名跟自己年紀相若的年輕男子身穿「金色劍士」服飾的時候,他第一個感覺就是「那個人是冒充的」!即使是他艾斯,在他的父親哥爾多老元帥、他的好友撒尼陛下聯名推薦的情況下,劍神大人也沒有收下他艾斯為徒!撒尼陛下對艾斯是絕對信任的,所以艾斯知道這個布朗不是撒尼陛下安排的金色劍士。那麼,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劍神大人親自培養的學徒?
雖然拒絕相信這個可能性,但是以修行為名深居惡夢森林三年的劍神大人,其實是在培養能夠傳承他的劍術的人才麼?艾斯的爭勝心才冒了個頭,妒忌心就跟著湊熱鬧來了。這布朗還敢在他艾斯面前拿矯,說什麼「累了,不願見客」?不知死活!

艾斯冷哼一聲,沉下臉說:「小鬼,我是艾斯.巴圖格達!帝國陸軍元帥!即使是金色劍士,見到我也應該行禮!念在你年幼無知,這次我就原諒你;但是你最好請一位禮儀教師好好學習一下禮儀!」

艾斯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足夠穿透門板,讓趴在門上偷聽的司徒聽到。「年幼無知」?要不是剛才笑過頭了,喉嚨癢癢的發不出聲來,他一定大笑三百聲!阿郎是誰?劍神耶!他成名的時候,司徒的爺爺還是毛頭小子呢!

司徒是笑不出聲音沒錯,但是笑的極限是四肢失調!他順著門板跪到地上,死命用手拍門,不管不顧這拍門聲多麼響亮——笑死我算了!

阿郎剛剛被徒孫激起來的怒氣,在聽到司徒兇猛的拍門聲後轉為濃濃的擔心。他馬上貼在門上對司徒說:「思思!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司徒還處在癲狂的興奮狀態,笑得直不起身來開門。阿郎不知道他在內裡的情況,只聽到房門內司徒重重的咳嗽聲——他笑岔氣了!

阿郎當機立斷,移步走到右邊的牆那裡,手掌輕揚,掐起劍指向著牆面劃了幾下。只見他抬腳將面前已被劍氣切成四塊的牆面踢破,身形消失在一片揚起的沙塵裡。這幾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

艾斯僵著臉看著眼前的狀況:牆上光滑的切口,地上明顯一樣大小的四塊牆磚……艾斯自己也可以用劍氣破壞這面牆,但是絕對沒有這麼乾淨利落!這個布朗,至少實力擔得起「金色劍士」的稱號!

這時莉莉(愛麗絲)小跑著越過艾斯一步跨進房間裡,嬌聲驚呼:「思思!思思你怎麼了?」

「思思?」艾斯想起剛才布朗緊張擔憂的神色,嘴角不自覺勾起來,他佯裝擔心的樣子問身邊的茶茶(查理):「茶茶,房間裡的客人也是你們的同伴嗎?她是不是生病了,莉莉的樣子似乎很緊張呢?」

查理並不清楚司徒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剛才他是被阿郎「強硬」帶走的,難道阿郎對司徒做了什麼?但是看阿郎剛才那副緊張的樣子,應該還沒有下手才對,奇怪……查理的腦子急轉,隨口回答說:「是啊!思思的身體一直不好,布朗花了很多心思照顧她的。艾斯先生,雖然要結束這愉快的會面很可惜,但是現在的情況似乎不適合繼續聊天;明天我們再去拜訪你,好嗎?」
艾斯執起茶茶的手,輕輕一吻印在手背上,紳士地說:「榮幸之極,那明天中午,我派馬車來接你們,希望你們賞臉與我共進午餐……當然,包括布朗先生和思思小姐。」

查理忍著抽回手的衝動,萬分「感激」地點頭回禮。艾斯贈送給茶茶一個電眼,又跟眾位美女點頭致意才離開。

待艾斯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大門,潮兒(黑潮)取出包包裡的手帕塞給不斷用裙襬擦拭手背的茶茶,說:「用手帕,衣服還要穿的,手帕可以丟掉。」

茶茶接過手帕,卻仔細摺疊好塞回潮兒的手袋,她認真地說:「潮兒,手帕也是焚帝斯的,很值錢,兩個都不能丟!我還是去洗手好了!」

潮兒翻了個白眼,跟著麗兒(哈里)他們進入了房間。

牆外只剩下欲哭無淚的吉尼斯先生,他的心在哀嚎:「天啊~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打壞房間的牆是不對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是司徒主動,我想阿郎怎麼著也得開開竅才行,要不老師獨角戲沒意思;這「長大才能說喜歡」,應該可以算是阿郎內心的真正心意:年紀小的司徒是真正明白「愛情」的嗎?身體不成熟,如何能說明心理已經成熟呢?阿郎是「大人」,他要的愛不是鏡花水月,是真實的責任。
最近的更新慢了點,感謝不離不棄的讀者。即使只有一個收藏,一個留言,也會成為我更新的動力哦!




「紅花綠葉」大作戰!

當司徒捧著肚子仰面倒在地上的時候,他聽到了阿郎焦急的呼喚,以及察覺到阿郎要在牆上打洞的意圖。一方面阿郎對他的緊張在意讓自己覺得非常甜蜜,另一方面他又擔心自己這副忘形的樣子會破壞自己在阿郎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於是他迅速點了自己身上幾個穴位,止住笑意,最重要的是讓他的臉部肌肉回到它們原來的位置……

當阿郎穿過牆洞進入房間的時候,司徒已經非常「淑女」地坐在沙發上。他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阿郎,努力做出一副「發生什麼事了」的樣子。阿郎疑惑地掃視整個房間,確定剛才是司徒在搞鬼了,無奈地走過來坐在他旁邊。

愛麗絲小小的身影也從牆洞外面竄進來了。她看著司徒安然無恙的樣子,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整張小臉上寫滿了問號。司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時候查理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思思的身體一直不好,布朗花了很多心思照顧她的。」他馬上把頭枕在阿郎的大腿上,擺好「我生病了」的「虛弱」姿勢。直到黑潮進來跟大家說:「艾斯走了,起來吧。」司徒才依依不捨地鬆開環抱住阿郎腰身的雙手爬起來。

愛染手一揚,一層綠色的「膜」將眾人包裹在裡面。可憐的吉尼斯先生正打算進入房間,不想被這層柔軟的膜彈了出去,後腦勺撞在背面的牆上昏過去了。

愛染怒氣衝衝地說:「阿郎,你和司徒到底在搞什麼?剛才是接近艾斯的大好機會!我本來以為你已經有放下身段配合任務的覺悟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別忘記你和我的約定,愛神之心是我的!」

愛染女王的目標果然是愛神之心嗎?既然愛染當著眾人的面前將事情攤開來講,司徒也不客氣了:「愛染,雖然我們傭兵團的目標是黑日刀,但是愛神之心是獲取獎勵的前提條件。剛才你提到你和阿郎之間有約定?還有愛神之心屬於你?請你解釋一下,你以局外人的身份參加這次行動,難道是為了從我們手上奪走愛神之心嗎?」

這已經是質問了。司徒必須清楚地知道為什麼阿郎同意將愛神之心交給愛染,那可是愛情的證明!

愛染似乎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她咬著下巴瞪著阿郎,後者正在用手指梳理司徒剛才「劇烈運動」時弄亂的頭髮,沒空理她。她只好硬著頭皮說:「愛神之心對精靈族意義重大……具體原因我不方便告訴大家,但是請你們相信,愛神之心關係到精靈族的生存,我是不得已才利用各位的……真的非常抱歉!」

愛麗絲緊張地問:「愛染大人,愛神之心難道是,那個?」

愛染點點頭,嘆息地說:「是的,就是『那個』!」

愛麗絲站到女王面前,用宣誓般的語氣說:「我明白了,愛染大人!愛麗絲以生命起誓,一定竭盡全力,為精靈族拿回『那個』!」

精靈族是崇尚生命的種族,她們認為自殺是有罪的,不會輕易以生命立誓。查理他們跟愛麗絲接觸時間長,自然清楚這一點。

大家沉靜了一下,哈里主動走到愛麗絲身邊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說的『那個』是哪個,但是既然愛神之心對你們那麼重要,讓給你們應該也不要緊……查理隊長,你說呢?」

查理轉頭看著黑潮,見到黑潮點了點頭,他才回答:「既然黑潮不介意,我也沒問題……不過我們是不是調整一下計劃?愛神之心要搶,黑日刀也不能落下!反正一個月後我們這群女人都要『消失』的!做一回『美女土匪』也不錯啊!」查理一邊說一邊笑著向愛染拋媚眼。

愛染非常感激地向大家道謝,然後語氣和緩地對阿郎說:「阿郎,巴隆帝國是你的地盤,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請你告訴大家,我們到底應該怎樣做?你對艾斯不客氣,也是你的戰略之一嗎?」

阿郎與司徒對視片刻,兩人一時也想不好怎麼回答,難道老老實實地說:「不是什麼戰略,純粹是不想大灰狼靠近小紅帽」嗎?

這時候查理插話了:「司徒,剛才艾斯好像對你很感興趣。當然,不是男人對女人有好感那種,而是他似乎對『布朗』的金色劍士身份很在意,連帶對你也有興趣。讓我猜一下,你和阿郎先生在表演雙簧戲,由他引起艾斯的注意,然後將艾斯的注意力引導到你的身上?這樣做確實能夠給艾斯一個深刻印象,可是艾斯調情的手段與我不相伯仲,你能夠應付嗎?」

愛染聽罷,像剛認識司徒一樣將他從頭到腳仔細看一遍,才恍然大悟地說:「我明白了!司徒確實是接近艾斯最好的人選!我怎麼就沒發現呢?司徒的美麗不是查理那樣的咄咄逼人,也不像黑潮那樣容易被人忽略,就像清冽的月光,溫柔、乾淨但是不會刺目。而且司徒的禮儀、姿態都很完美,不認識的人一定會以為你是一名真正的貴族千金!司徒,你的美麗一定能夠將艾斯迷倒!我對你有信心!」

愛染說著激動地握住司徒的雙手,彷彿他已經將愛神之心捧在手上獻給她,而艾斯則匍匐在司徒的石榴裙下。

司徒動作僵硬地擰過頭去看著阿郎,果然,他的臉已經黑了。司徒頂著壓力弱弱地開口說:「這個,我們原來的計劃確實是這樣,但是艾斯似乎沒有上當,你們看,我剛才假裝暈倒了,艾斯也沒有進來看看我……」

查理懊悔地拍了幾下自己的額頭說:「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趕他回去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跟艾斯約好了,明天到他的家裡拜訪他!司徒,明天就看你的表現了!」

司徒苦笑著看著大家躍躍欲試的臉。現在的他可不敢看著阿郎,估計阿郎已經到爆發邊緣了……司徒顧左右而言他:「說起來剛才吉尼斯先生不是站在外面嗎?他現在人呢?」

愛麗絲走到洞口張望,語氣不確定地說:「那個,吉尼斯先生在走廊上睡著了。」

在走廊上睡著了?眾人一起轉頭看著愛染,後者收起綠色的結界,笑著對哈里說:「親愛的『麗兒』,你去叫醒吉尼斯先生好嗎?我想我們需要換個房間。」

哈里不情願地說:「為什麼叫我去,查理不是比較會說話嗎?」

愛染笑得更甜了,說:「因為你去的話,吉尼斯先生一定會滿足你所有的要求的!這件事非你莫屬啊!」

眾人同意地點點頭,哈里只好無奈地走出去「幹活」。

吉尼斯先生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天使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看到他心中的女神正在用手掌撫摸他的臉,嘴裡還唸著他的名字……吉尼斯先生彷彿醉了,他愜意地將臉埋進眼前柔軟豐滿的胸脯,陶醉地說:「讓我在這最幸福的一刻死去吧!」

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如你所願!」然後吉尼斯先生像沙袋一樣被甩得老遠,半天爬不起來!肉體的疼痛比不上他內心的震驚:天啊!他竟然像登徒子一樣非禮了麗兒小姐!麗兒小姐轉身的時候肩膀還在顫抖!噢!她一定是委屈得哭了……吉尼斯先生再次昏了過去,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讓我們看看真實的情況:哈里不耐煩地掌摑吉尼斯的臉將他弄醒——大家都是男人,用不著憐香惜玉的;將抱住他的胸部流口水的吉尼斯甩出去以後,哈里仍然覺得怒氣難消,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太噁心了吧!我又不是奶牛!

大家站在牆洞前沉默地看著吉尼斯被甩出去……黑潮跟在哈里身後安撫「她」的情緒,查理頭痛地走到吉尼斯身邊觀察情況,而司徒則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一樣說:「阿郎,我有點餓了,大家好像都忘記吃午飯了吧?愛染、愛麗絲,到你們的房間吃下午茶好嗎?我記得你們房間的露台景色很漂亮。走吧,搖搖那個鈴鐺,叫侍者送餐過來!」

第二天早上,艾斯的管家敲響了我們的房門。只見大家都一副參加神誕日大遊行的盛裝打扮,只有司徒,除了身上略有花邊修飾的露肩純白色連衣裙,身上一件裝飾品都沒有,就連頭髮,也只是用白色的蕾絲飄帶挽了個簡單的髮髻。

這是昨天晚上大家討論過後定下的裝扮。紅花需要綠葉襯托,可是鮮艷美麗的花兒太多,不起眼的綠葉就變成主角了。我們的計劃不是要讓艾斯愛上司徒,而是要讓艾斯樂意接近司徒。
這個小計謀顯然非常成功:當我們站在巴圖格達府邸的門前,艾斯和他身邊的朋友都被司徒吸引了視線。司徒沒有直視他們,而是矜持地微微側身避開他們的視線,留給他們一個有著優雅頸部曲線的側影。

艾斯的管家盡職地在一旁咳嗽著,提醒主人收斂一點。艾斯如夢初醒,熱情地將朋友「強尼」先生介紹給大家認識,然後邀請客人到客廳去坐一坐。

司徒注意到艾斯身邊的朋友一直在看阿郎。奇怪,他們兩個除了髮色和眼珠的顏色,看起來就像兄弟一樣……呃,難道這個強尼其實是阿郎的侄子,撒尼.聖.耶魯陛下?

司徒「羞澀」地走在最後面,阿郎則有意無意地遮擋在艾斯和司徒之間——即使沒有事先說好,阿郎也不會樂意艾斯看上司徒!可是被遮遮掩掩的寶貝總是比較吸引人,就連強尼先生也開始關注我了。

愛愛見識廣博,很容易就能掌握談話的節奏;茶茶意外地熟悉藝術品收藏,對艾斯家裡的古董擺設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司徒很少加入話題,只是偶爾說上幾句,大多數時候都是靜靜地微笑著傾聽。

艾斯還是忍不住將話題引到司徒的身上:「愛愛小姐的見識真是令人驚嘆;茶茶小姐的藝術品鑑賞能力也是出類拔萃;不知道思思小姐有哪些迷人的愛好?說出來讓我們分享一下?」

司徒淡淡地紅了雙額,柔聲說:「我沒有特別的愛好,平日裡喜歡閱讀書籍和演奏音樂……我覺得知識和音樂是世上最引人入勝的東西。前者可以豐富人的智慧,後者可以陶冶人的心靈。」

艾斯:「思思小姐真是一位高雅的女士,不知道思思小姐最喜歡哪一部作品?」

「哦?想考考我嗎?」作為修道者,學習天文地理是必修課,學習人文歷史是陶冶情操,學習音樂是貼近自然。如果說練武是「修身」,學習知識就是「養性」了。司徒注意到客廳裡的一副畫作描述的是一部傳世小說中的場景,於是他踱步走到畫作的前面,以這幅畫為引,開始展示他的才學。

「……這是我最喜歡的作品之一,作者對人物性格的塑造非常到位,幾乎每一個出場的角色都能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最重要的是,作者通過一個家族的興衰史,大膽假設了君主制腐敗、衰落,最後被新制度替代的時刻。我認為,要說君主制衰落還言之過早。但是縱觀大陸文明的發展史,任何制度都有她的侷限性、時效性。書中提到的商品貿易時代也許會在將來的某一天來臨。事實上,我聽說西方的商業聯盟國家已經開始接受商人聽政了。這也許就是新制度開始萌芽的信號……抱歉,我說太多了嗎?」司徒看到大家一副震驚的神色,疑惑著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些什麼。

愛愛若有所思地看著司徒說:「思思,你知道嗎?那部作品是大陸上的禁書!任何一個君王都不會允許他的臣民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你是在哪裡看到這部作品的?以後還是不要說出去比較好……艾斯先生,你在客廳裡掛上禁書的插畫,真是『別出心裁』呢!」

司徒的臉色白了白,「害怕」得軟了身子就要倒下去,艾斯一個箭步衝過來接住她,順勢將她抱起,說:「愛愛小姐,請你不要嚇唬思思小姐了;這幅畫不過是一件古董,而思思小姐只是給我們講述了一個故事而已。思思小姐,我送你到旁邊的客房躺一會兒好嗎?你的氣色不太好,需要休息。」

司徒的氣色當然不好!阿郎肯定以為自己是故意給艾斯抱住的……天見可憐,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本是禁書。在地球的時候社會制度都發展到社會主義了,這個才剛剛開始出現資本主義萌芽的大陸能夠有這樣一本高瞻遠矚的著作,司徒能不狠狠記住它嗎?

司徒淚光閃閃,偷眼看向阿郎的位置。只見被阿郎的手碰觸的沙發扶手已經無聲無息地化作粉末,頭頂上似乎可以看到綠光了……他趕緊掙紮著跳下來,驚慌地說:「我不要緊的……我,我坐一下就好!」潮兒體貼地過來扶他,兩人坐進了另一張沙發。

艾斯得意地向阿郎挑挑眉。這時候管家敲門進來,告知午餐已經準備好了。艾斯邀請大家移步到飯廳用餐。午飯後,茶茶找了個理由告辭。艾斯親自送我們到門外道別,今天算是賓主盡歡。

總算是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算是爆發吧!




冥神殿的聖物

撒尼.聖.耶魯陛下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顯得冷清:「查到了嗎?」

撒尼身後的深棕色的橡木地板像被攪拌的巧克力一樣出現扭曲的漩渦,一個像是從水中穿透出水面的聲音回答道:「陛下,沒有任何關於這六位小姐的消息和記錄,只知道他們第一次出現是在烏索城,無法確認她們的身份;布朗先生的金色劍士徽章已經查證,確定是親王閣下三年前離開時帶走的其中一枚徽章,但是同樣沒有布朗先生的身份記錄。目前根據吉尼斯的觀察,那位被布朗先生保護的女性,思思小姐應該是接受沃蘭特帝國大貴族教育成長的女子,但是根據情報網反饋的消息,沃蘭特帝國上層並沒有一位黑髮碧眼的貴族小姐。我們正在加緊調查,不排除思思小姐是沃蘭特帝國派來的高級間諜。報告完畢。」

撒尼沒有回頭,繼續問:「你們依賴吉尼斯的觀察?」

「抱歉,陛下,這是我們情報處的過失。吉尼斯先生每年接待大陸上各個國家的政要和大商人,對不同國家、不同地位的人物的生活習慣有一定的瞭解。根據吉尼斯酒店服務生的報告,那位思思小姐每天早上都要求酒店服務的女管家準備三冷三熱的泉水梳洗;每次喝咖啡前都會攪拌三下茶匙;每晚沐浴後要求女侍使用她自帶的香薰精油為她按摩全身……吉尼斯先生非常肯定,這是沃蘭特帝國大貴族培養千金的標準禮儀。特別是按摩精油,我派人取回一點檢驗,確定精油的主要成分是沃蘭特帝國特產的『迷月花』。眾所周知,『迷月花』產量極少,只有沃蘭特帝國的皇室和大貴族有資格使用;以思思小姐帶來的數量,除了皇室,只有沃蘭特帝國的四大家族可以享有。我們正在聯繫沃蘭特帝國的內線,篩選四大家族有可能的人選。」——「巧克力」攪拌得更厲害了,連帶聲音就像撒尼手上的葡萄酒,在大肚子的琉璃杯中甩過來蕩過去,反而聽不真切。

大門傳來敲門聲,「巧克力」平復下去,重新變回地板的樣子。撒尼轉過身,說:「進來吧!」只見艾斯大踏步走進房間,也不行禮,逕自邊走邊說:「親愛的撒尼!真想讓你看看剛才布朗那張臭臉!我是略施小計,在思思小姐上馬車時讓馬兒小跑了一下,思思小姐就跌進我的懷裡了!痛快!真是痛快!」

「哦?我們巴隆帝國的第一美男子終於墜入情網了?對神秘的黑髮女郎一見鍾情?」撒尼挪揶的口氣興致缺缺,眼前的男子身上如果有真心,這世界早就和諧了。

果然,艾斯毫無形象地鬆開上衣紐扣窩進沙發,說:「思思?哈!她不過是個小女孩,還不到女人最美麗的年紀……我要的,是看布朗的笑話!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這次宴會到底還是要找個女人做幌子的,她的年紀小,正好可以配合我拖幾年……撒尼,她是個不錯的人選,不是嗎?」

撒尼看著眼前的損友,舒服地將雙腿架在茶几上坐下來,說:「艾斯,你的女人只要不是我的母親和姐妹,就是精靈女王我也不會理會。我要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要以黑日刀為獎勵舉辦那樣的宴會?不要告訴我你想找位刺客做你的妻子。」

艾斯懶洋洋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被冥神殿盯上了,目標卻是黑日刀!」

撒尼:「哦?」(故意拖長的尾音)

艾斯:「……呃,我沒有想要瞞住你,就是上個月,一個黑魔法師到我家來偷竊,被我做掉了,臨死的時候說冥神殿的長老不會放過我,一定會來奪回黑暗聖物。雖然我不知道黑日刀的秘密,但是我不想在劍神閣下不在的時候得罪冥神殿……」

「所以,你要在所有人面前將黑日刀送出去,用海選妻子這個爛理由?」撒尼的語氣活潑起來,很明顯他的心情大好。

艾斯小聲說:「我就知道你要笑我,沒有兄弟愛的傢伙!」

撒尼:「你可以大聲點說沒關係,那樣我就不用叫問劍峰上的長老過來保護你了!」

艾斯高興地一個熊抱過去,熱情地親了一下撒尼右邊的臉額說:「我就知道你是好兄弟!來的人是誰?是『前山』還是『後水』?」

劍神十三峰,正好從第七峰開始往後,每個峰頂上都有一個水潭;因為劍神閣下居住在第十三峰,所以尊敬劍神,自願跟隨劍神居住在這十二座山峰的長老論資排輩,劍術越強,地位越高的人居住的山峰越接近第十三峰。前面六座山峰被稱為『前山』,後面六座山峰被稱為『後水』,自然『後水』的長老要比『前山』的長老強了。

撒尼一臉趕蒼蠅的表情揮揮手將艾斯推搪回去,說:「後水有兩位長老自願下山來了,還有你的父親哥爾多老公爵,他聽說你要娶妻,可是高興得很呢!」

艾斯這下傻了:「你說我的父親?他不是閉關不下山了嗎?我又不是真的要娶妻!他一出現我就不能反悔了!」

撒尼慢條斯理地整理一下衣服,優雅地站起來說:「你也到了該結婚的時候,無論如何,至少要生下巴圖格達家族的繼承人……這是我答應配合你的胡鬧,辦這場相親宴會的前提條件。艾斯,我們不是平民,繼承人是必需的。」

艾斯沒有回答,他深受打擊的樣子向後仰倒在沙發裡。撒尼搖搖頭,逕自離開了房間。

馬車上持續低氣壓,眾人大氣不敢喘一聲;只見阿郎單手握住劍柄,好像隨時要□一樣。眾人戰戰兢兢地坐著,一致看向窗外;只有司徒雙手絞在胸前,視線定定地鎖著坐在對面的阿郎。

良久,馬車停下來。眾人不等車伕上前開門,俐落地魚貫而出,只有阿郎和司徒還坐在裡面。車門自動關上,車廂內傳出司徒的聲音:「車伕,我們想參觀一下達克城,隨便哪裡都可以;記住,沒有我們的命令,馬車不准停下來。」

車伕應了一聲,翻身上馬。查理他們在不遠處竊竊私語:

「你說,司徒會不會被阿郎吃掉?」——查理。

「我看司徒剛才的樣子很鎮定,應該不會。」——哈里。

「為什麼是阿郎要吃掉司徒,而不是司徒吃掉阿郎呢?司徒比較厲害啊!」——愛麗絲。

「……」——對無營養話題不感興趣的黑潮。

「司徒哪有厲害了?明明是阿郎大哥比較厲害!」——較真的哈里。

「女王說過的,在意的話就先輸了;阿郎那麼在意司徒,他早就輸了啊!」——勝卷在握的愛麗絲。

「……」——想不出反駁的話的眾人。

「哦呵呵呵~!!!」——得意的愛染女王。

車廂內,司徒的手隨意甩了幾下,馬車就被結界包圍起來,聲音不會洩漏出去。他又快速地捻了幾個法印,一陣柔和的白光將他覆蓋過去。待白光消散,他已經恢復男兒身的樣子。

阿郎注意到司徒的變化,手終於從劍柄上移了開去。他略帶疑惑地問:「不是說藥效要一個月後才會自動消失嗎?」

司徒大咧咧地坐到阿郎身邊,一手拐到阿郎脖子上將腦袋湊過去他的耳邊,說:「藥效會自動消失是事實,但是只要掌握竅門,自己更正性別也是可以的……阿郎,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計劃不都是你在安排嗎?我沒有什麼意見。」阿郎順勢將我環在懷裡,司徒的背貼著他的胸膛,而他則將腦袋枕在司徒的肩膀上輕聲說。

司徒沉默了一會兒,說:「可是連你的侄子,撒尼陛下也出現了,真的不是你的安排嗎?」
阿郎快速地將司徒的身體扳過來,皺著眉頭看著他說:「你知道我是誰?」

「……《劍神不能拒絕的教導課程》,那篇報導我有看,裡面詳細寫了你的相貌。開始我還不確定,但是當你將我帶到火雲樹裡面我就肯定了你劍神的身份:能夠跟十一階聖獸火鳳凰爭窩的人,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司徒在阿郎的目光下有點心虛,總不能說自己是按照前世的經驗看出來的吧?

阿郎好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溫柔地對司徒說:「我不是故意隱瞞,只是不想嚇到你。至於剛才見到撒尼,我也很意外;事實上,我並不想讓巴隆皇室參與到搶奪愛神之心這件事上面。」

接下來,阿郎毫無保留地告訴司徒他和愛染密談的內容。

司徒笑著埋怨說:「想不到事情牽涉到神教之爭,這確實有點麻煩。不過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還以為你愛上愛染女王了,要送愛神之心給她定情呢!」

阿郎嘴角微微勾起,他緩慢地俯下身;司徒看著他的臉逐漸被放大,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眼睫毛碰到他的臉額了。在司徒面紅耳赤之際,阿郎只是輕輕印了一吻在司徒的額上,說:「我一直覺得你還小,很多事情我都希望能為你一肩挑起,讓你無憂無慮地長大。」他嘆息一聲,重新坐直身子說:「可是我忘了,你會長大。」

司徒看著阿郎一臉無奈的表情輕輕笑出聲來,然後,他吻住了阿郎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看過文案的朋友,大概都以為這是一篇火辣熱情的文……我創作的開端是這樣打算的沒錯,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被河蟹了= =///。

以下是9月14日的留言:
各位朋友,上星期三我接到一個電話,通知我星期五(9月11日)到廣州一家大公司面試。我覺得這是個機會,所以向公司請了長假衝過去了。可惜事與願違,我不符合那個公司的條件,被淘汰了……現在我人還在廣州親戚家,打算這幾天到長隆遊樂場或者番禺香山動物園玩幾天,算是換換心情吧!所以,更新要下個星期回家後才可以了。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有心與無力

司徒就那樣維持著「吻」的動作靜止了幾秒,呃……接下來要怎樣做?(⊙o⊙)?

剛才他只感覺到心窩一暖,身體就自發湊過去吻上了。可是,阿朗的身體怎麼那麼僵硬?沒有回應的擁抱,甚至在他吻上的一剎那,阿郎在向後縮!

司徒的熱情被潑了冷水,消散得一乾二淨。他閉上眼睛,不想看到阿朗此刻的表情,一點一點向後挪開自己的臉。

司徒就那樣坐回位置上,只是這次他的臉一直看向窗外,車廂內再沒有任何聲音。阿朗依然緊繃著身體,坐得筆直。

良久,馬車停下。前方傳來車伕的聲音:「先生、小姐,這裡是達克城著名的景點,『榮耀之劍』公園。兩位要下車散散步嗎?這裡很幽靜,而且景色非常美麗。」

司徒把手伸向車門,急於逃離這個壓抑的小車廂。阿朗搶先捉住他的手,將他的身體扳過來面向自己,然後一臉捨身就義的表情吻住司徒的唇!

「這算什麼!親我是一件令你痛苦的事嗎?為什麼!我不需要同情!」司徒掙紮著想,拚命甩開阿郎的箝制;阿郎卻用更大的力氣壓制住他,不管不顧他的感受,還將舌頭也伸了進來……司徒發了狠,一招乾坤手將阿郎甩到車門上!

車伕正在耐心地等待客人的答覆,突然車廂向車門的方向傾斜了一下,奇怪的是沒有發出任何響聲!馬匹因為異動而受了驚嚇,如果不是車伕使勁拽住韁繩,也許受驚的馬會把車廂真正地掀翻。車伕安撫了不安的馬匹,他掏出手帕擦去臉上的汗水,謹慎地對著車廂說:「先生,小姐,前面是著名的商業街,沿途有很多美麗的壁櫥展示琳瑯滿目的商品,我們現在就出發過去看一下。」說完也不等回答,低聲吆喝著驅使馬匹前進。

車廂內,司徒惡狠狠地盯著阿朗大聲質問:「你不是覺得我很噁心嗎?幹嗎還要親我!我才不要你可憐!」

阿朗猶在回味剛才自己是怎樣被甩出去的(=@__@=這個武痴……),被司徒聲嘶力竭的聲音吼回了神智,他結結巴巴地說:「司徒,你別生氣……」

「我為什麼不能生氣!你說話啊!你這個S木頭!」

「司徒你在發什麼神經!給我坐好!」阿朗發火,非同小可。司徒很少看到阿朗真正生氣的樣子,因此一時被鎮住了,條件反射坐回去,還是標準的軍姿呢!

阿朗用鬥氣將聲音壓成線,通知車伕沒有命令不准停下馬車。然後坐到司徒的對面慢條斯理地整理衣服。司徒就那樣睜大眼瞪著他,忍怒不言。

阿朗停下了他的動作,直直地迎上司徒的視線。馬車溜躂溜躂地慢慢前進,窗外有時會傳來小販叫賣的聲音、孩子嬉鬧的笑聲,偶而靜下來一段路,很快又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鑽進來。車廂內還是很安靜,只是司徒已經不再盛氣凌人,他看著阿朗的嘴唇出神:阿朗的唇形很好看,阿朗的嘴裡沒有奇怪的味道,阿朗其實很溫柔,自己剛才故意咬他,他也沒有咬回來……

阿朗看著司徒痴痴的、傻傻的樣子,氣不知不覺就消了。最近兩人之間的關係進展得太快,讓他有點招架不住:司徒對他說「喜歡」了,剛才司徒又親了他……想到剛才的吻,阿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呢?司徒親他的時候,他有點被嚇了一跳,向後面縮了縮。然後?然後司徒不動了,好像等著他做些什麼一樣……

阿朗又覺得臉火辣辣地燙起來了。那時候他的思維已經遲滯,直到司徒不理他,他才察覺到自己傷害了司徒。看到司徒要下車,阿朗慌了神,直覺告訴他不能讓司徒下車!可是,司徒死命地掙扎……這孩子到叛逆期了嗎?怎麼情緒反反覆覆的,自己親過來不動,我親回去又不高興,真難伺候啊……

阿朗伸出手,將司徒抱到身上,像以前一樣讓他的背貼著自己的胸膛;司徒沒有反抗,雙手輕輕捉住阿朗環住他肩膀的手臂。

司徒享受著阿朗的體溫慰燙著自己□的後背。阿郎的每一次呼吸帶給胸膛的起伏,司徒可以清晰感受到;阿郎的氣息會拂過司徒的頭頂,然後微微顫動的髮梢會撩撥司徒的額頭或者臉頰,帶給他癢癢的感覺。這一刻司徒忘記了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只感到內心一片寧靜——當兩顆心貼近的時候,除了心跳的聲音,其他的都不會被感知。

窗外傳進來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屏蔽掉了,阿朗的聲音吹鼓著司徒的耳膜,如歌如訴:「司徒,你說的喜歡,是怎樣的呢?別動,就這樣讓我抱著……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想著要照顧你、保護你、愛惜你……這樣的感情,我一度以為自己是為了你那身奇異的武學;直到你要跟著查理他們離開,我才知道,我心裡真正想要的不是等待你的師父出現,而是讓你留在我的身邊……你說喜歡我,可是你那麼小,知道的喜歡又有幾種?是對恩師的喜歡,還是對親人朋友的喜歡?你的吻沒有□的痕跡……司徒,我喜歡你。我對你的喜歡,是生生世世,不離不棄的感情。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但是……」

阿朗靜下來,他讓司徒側著身體坐在他的大腿上,一隻手扶著司徒的背,另一隻手的手指像是在臨摹一件畫作一樣,輕輕略過司徒的眼角、耳廓,直到手掌托起司徒的臉與他對視:「但是,我們還有時間。你總會長大的,等你經歷了親情、友愛、慾望等等情感,你會知道你對我的『喜歡』到底是什麼;而我,這件事結束以後,我會進行一次長時間的閉關修煉。如果劍道仍然是我的唯一,我對你的喜歡就到此為止;如果我不能放下你,即使海角天涯,我也會將你帶到我的身邊!」

司徒知道這是一個男人對心愛的人愛的剖白,但是,他真的很想笑場。鬧了半天,原來阿朗以為自己心智不成熟,把他當玩具了。沒有□?司徒的身體才13歲,自己這是有「心」無「力」好不好?!他悶悶地靠過去,攬著阿郎的腰問:「我要排在劍道後面嗎?」

阿朗遲疑了一下,說:「我不知道……」

司徒嘆了一口氣,聲音沉緩卻堅定地說:「那樣,我就站到劍道的頂端好了。如此,即使你選擇了劍,能夠與你相伴的依然是我!」

車廂內又再只剩下二人的心跳聲,司徒索性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阿朗,閉上眼睛休息。馬車搖搖晃晃,他的身心已經放鬆下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怨念……原本安排主角們在這個搖晃著的密閉空間OOXX的!現在變成禁慾派了……%>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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