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悍妃,萌夫養成 by 水千澈 (PART 3 -- END)


正文 191 聖尊變臉

“……”對於聖尊的狠話,水瓏的回應是淡淡翻了下眼皮,渾然沒有當一回事。

聖尊見此磨了磨牙,低聲不滿嘟囔,“膽子越來越大了。”

花一和花二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心裡卻默默的低語:少夫人的膽子再大,還不是大爺您縱
容出來的麼。

在跟隨水瓏和聖尊身邊的這段日子,他們兩兄弟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變臉比翻書還快了。前
一刻對他們冷言冷語,危險得似乎隨時都會要了他們的命。下一刻就能對少夫人和顏悅色,賣萌
裝乖層出不窮。每次在少夫人那裡受了氣,就在少夫人面前委屈巴巴的,等少夫人一走就立即笑
了,面對他們又是一副高深莫測,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

“哎。”花二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他覺得,這段日子,他的白頭發一定多了許多。

花一輕輕撞了他下,警告的看著他。歎什麼氣!不怕被少爺聽見了,被他惦記上?

花二回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怕什麼,現在少爺的心思都在少夫人的身上,才注意不到我
們這邊。

雙胞胎兩兄弟的默契旁人實在比不得,分明都是面癱的樣子,也沒有動一下嘴唇,卻都明白
對方眼裡的意思,交流毫無障礙。

“哈哈哈,兩位這一對下屬可真有趣!”年輕清朗的聲音響起。

和水瓏一桌隔著三張桌子的一個桌位,一名年輕公子站起來,對著水瓏兩人這邊說話。

男子看起來約莫二十左右的年紀,肌膚白嫩,五官秀麗,身穿著灰藍色的窄袖袍。一眼看去
就知道這男子必是大家出身,身邊還有三個人,應該是以他為主。

花一和花二知道他在說自己,嘴角微微一抽,沒有去看那男子,更沒有任何的回應。

至於水瓏和聖尊視若無睹。

這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子很少經歷過這樣的無視,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對著水瓏和聖
尊兩人的方向抱了抱拳,笑道:“正是用膳的時候,貿然打擾是我唐突了……”

“少主,何必和他們道歉,是他們……”一邊的少年低語。

男子等了他一眼,讓他住了嘴,再朝水瓏和聖尊兩人看去,見兩人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只
覺得一直是自己在自導自演,實在有些尷尬和無力。

“在下馮豈非。”男子將自己的名字說出後,便覺得無話可說,無奈的坐回原位。

對於他的名字,水瓏和聖尊沒有任何的反應,不代表別人也沒有反應。

事實上當聽到男子的名字後,客棧裡在座的人都吃驚了。

“馮豈非,飛鏡山谷的少主?”

“怎麼會這麼年輕,我記得馮豈非如今已有二十八的年紀。”

“人家駐顏有術唄,你看人家生得俊俏,看不出年紀也不奇怪。”

“這次武林大會又在飛鏡千山舉行,飛鏡山谷的少主不在飛鏡千山呆著,怎麼好像也正往回
趕。”

眾人議論紛紛,視線不斷落在馮豈非和水瓏、聖尊等人的身上,心裡不禁猜測著這兩位絲毫
不給飛鏡山谷少主面子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在不知不覺熱鬧起來的氣氛中,一道道菜肴也被小二端上來,恭恭敬敬的擺放在水瓏這一桌
子上。

水瓏看到桌子上的菜肴,就知道這家客棧的廚子必定用了十成的心思去做菜。

無論是素食還是葷食都做得很精緻,也沒有放任何不利於孕婦的材料。

水瓏嘴角勾了勾,拿起筷子就夾肉。

聖尊伸筷子,快她一步將肉壓下去。

“嗯?”水瓏眉毛跳了跳,聲音輕柔得酥人骨髓,“你……最好,有個好理由。”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礙,讓水瓏的脾氣也差不多到點了。

聖尊眸色柔軟,“先喝碗熱湯。”

水瓏皺了皺眉,盯著他兩秒後慢慢的垂下眸子,將筷子收回來,再抬起眸子時,可以看見那
眼中一閃而逝的煩悶之色,卻是妥協了,“最後一次。”視線往湯盅飄了一眼。

聖尊愉悅揚起嘴角,純粹的笑容讓他看起來非常的無邪可愛。

水瓏心中啐了一聲,心想:一個大男人,老是這麼可愛幹嘛!該死的,她還偏偏吃這一套,
分明看別的男人扮可愛,都會厭煩的一腳踹過去,再不爽的罵一聲‘娘炮’的不是嗎。

聖尊不知道水瓏的心中所想,現在的他在旁人的眼裡就是個溫柔的十佳好丈夫。親自端著湯
碗,給水瓏盛了一碗熱湯,拿著勺子舀了一湯勺,對著薄唇輕吹了吹,眼睛還邊往水瓏那邊瞄。

水瓏輕柔的嫌棄道:“口水吹進去了。”

一句話將聖尊營造的美好畫面都給破壞了,讓周圍欣賞著這一幕的眾人朝水瓏投去不贊同和
恨鐵不成鋼的視線。

這位少夫人到底是性子太直了,還是腦子太遲鈍了,怎麼能這麼不會說話呢!

相比起旁觀人的糾結,聖尊這個當事人卻要淡定太多了。

他低聲說:“我很小心。”然後將一勺子湯水送到水瓏的嘴邊,面帶微笑的看著她。

水瓏瞥了他一眼,直接將湯碗端起來,對著碗邊一口口的喝著。

聖尊神色遺憾,將那一勺子湯送入自己嘴裡。

一碗湯下肚,水瓏放下碗再次將筷子伸向肉。眼看見那糾纏不放的筷子又上來,她一掌拍向
桌子,冷眼瞪向聖尊,“你……”

聖尊動作迅速的將她即將落在桌子上的手握入自己的手心,打斷了她的話,“會疼。”

水瓏盯著他。

在聖尊視線中,只覺得她一雙眼眸黑亮灼人,因為絲絲的怒意點燃了星星之火,破開了平日
裡過於冷靜淡柔的表層,展現裡面最璀璨瀲灩的光華。從眼眸到身心都因為對方的眼神灼燒起來
,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劇烈悸動著。

水瓏注意到聖尊的眼神漸漸的深邃,裡面暗潮湧動無比的危險,那只握著她手的手掌力道也
一點點收緊。

當對方手掌的力道以及眼神暗沉到了一定的程度,水瓏以為他想要做什麼的時候,手卻被放
開了,那逼人深邃的視線也移開了。

“別生氣。”聖尊從盤子夾著肉放進水瓏的碗裡,“我想先嘗嘗,看適不適合你的口味。”

水瓏無語看著他誠懇純良的表情,那雙純粹的眸子像是凝聚了清晨的露珠,暖意綿綿,清澈
見底,一心為你想的專情溫柔。

哪怕再鐵石心腸的人,見到他這幅樣子,都難以對他發火。

在旁人的眼裡,更是覺得他溫柔體貼,水瓏性子嬌氣任性。因為有之前水粉衣裳的女子作為
前例,所以某些看得心中暗嫉羡慕的人,也沒有想要出聲說些什麼。

“你贏了。”水瓏輕輕開口,自認這局是他贏了,不過卻不代表她輸了。

聖尊眼睫毛輕顫一下,露出的眼瞳浮現疑惑之色,似乎在問:贏了?贏什麼了?

水瓏夾起一塊肉骨頭放在他的碗裡,“啃你的骨頭去,別廢話。”

聖尊薄唇輕啟,水瓏立即一雙眸子斜掃過去,笑了笑,露出白亮的牙齒,涼涼的威脅,“再
折騰,斷了你的命根子。”

聖尊:“……”

旁觀偷聽的眾人:“……”

花一花二內心大吼:少夫人威武,請不要大意的繼續打壓少爺的威風!

一時半會間客棧一樓都非常安靜,安靜得只聽見水瓏吃飯嚼咽的細微聲音。

聖尊一會回神過來,卻揚起嘴角低聲了一聲,然後雙手交疊,將自己的下巴擱在手背上,一
雙眼睛看似輕柔實則專注無比的盯著水瓏。

如果是一般人吃飯的時候被這麼一雙專注的眼睛盯著,一定會不自在。然而水瓏顯然不再在
一般人之列,無論聖尊怎麼看,她都吃得迅速了當,津津有味。

聖尊知道她吃飯的時候,一向很少說話,認真得像是在做一件任務。

一直等她放下筷子,聖尊才開口,似是抱怨:“為什麼這麼愛吃肉。”拿著帕子往水瓏面前
伸。

水瓏抽過來,自己擦拭,沒有回聖尊的話。

聖尊低聲說:“肉吃多了,會生兒子。”

水瓏終於將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嗤笑一聲,“你也信這種沒根據的話?”

“女兒好。”聖尊執拗的誰。

所以,一直以來不准她吃肉,就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

水瓏被氣笑了,妙目一轉,柔聲一字一頓的說:“反正不是你的種,在意那麼多?”

‘叮噹’‘劈裡啪啦——’一陣器物落打翻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人的驚叫聲。

大轉折啊!大八卦啊!大震驚啊啊啊——!

旁觀的眾人震驚了,八卦之魂覺醒了,一個個用電燈泡似的眼睛盯著水瓏和聖尊。

天啊,這女子肚子裡懷著的竟然不是這個男子的孩子,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來,明顯就
不是第一次說了。

這個男子竟然還對她這麼溫柔體貼,到底是深情所致,還是天生犯賤!?

水瓏似乎還嫌刺激的不夠,慢悠悠的又來了一句,“你也沒資格來決定他(她)的性別出生
。”微笑的看著默然無聲的聖尊大人,她微微傾身,與他靠近些,輕柔的聲線宛若碧波春水,比
蜂蜜還要甜人心神,“所以,別再為了這個費心的惹毛我了,乖。”

伸出手,溫柔的摸了摸聖尊大人柔順的墨發,以順毛的方向和手法一路來回撫摸兩下。

水瓏收回手,施施然的起身,朝早就呆立的花一問:“客房定好了?”

“是的,少夫人。”花一呆板的回答,憑藉本能的領著水瓏前行。

花二看著兩人的身影朝二樓走去,越走越遠,消失在樓梯口轉折。他的心也在這一刻才回神
,然後膽戰心驚又莫名興奮的朝聖尊看去,見聖尊也正望著水瓏離去的方向出神,眼眸輕輕眯著
,過於濃密卷長的眼睫毛完美的遮擋了他的眼瞳以及其中的情緒波蘭,只能看到他嘴角略微上揚
的弧度,似乎是在柔笑著,又別有深意,一股高深莫測的神秘之感油然而生,讓看到的人都心生
好奇又莫名的產生一絲窒息的未知危機感。

花二連忙收回視線,心中想:了不起,了不起啊,少夫人實在是太了不起了!看到這一幕他
都快感動的流淚了,老天爺是公平的,一物降一物,惡人必有惡人磨啊~呃……咳咳!說錯話,
說錯話!打住打住,這都要大逆不道了,萬一被發現自己的心思,十條命都不夠自己死的啊!

這時候,聖尊收回視線,目光幽幽的流轉周圍,朝周圍向他投來或同情或可惜或幸災樂禍視
線的眾人悠然一笑,漫不經心的問:“看什麼?”

他修長白皙如同骨玉的手指間把玩著一雙筷子,忽然甩了出去。

一雙筷子以閃電般的速度,一根穿透了一根支撐客棧結構的巨大柱子,兩根柱子……三根柱
子,四根柱子,最後紮入牆面,入牆三分之二。另外一根筷子則射向他正前方的桌子,目標很刁
鑽正好是桌子大拇指厚度的桌板側面中央,直線過去將一條線上整齊的桌子都射穿,最後也釘在
了牆上。

‘啪啪啪啪——’一條線上的桌子,都從中間裂開,分成兩半倒。

一些躲閃不及的客人被桌子上倒下的飯菜染髒了衣裳,卻沒有一個人向聖尊發火,個個站在
原地形同呆木。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也就是聖尊問完一句話的功夫。

“嗯?”聖尊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似乎沒有想到筷子就這麼沒了,眼裡全是純淨的疑惑之色
。這疑惑之色消失得很快,又面向眾人,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問題,接著淡雅無害的輕問:“好
看嗎?”

眾人連忙搖頭,下一刻似乎覺得不妥,又連忙的點頭……

搖頭點頭都不對,就憋屈著一張紅臉。

客棧很安靜。

“搖頭又點頭……到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聖尊困惑了。

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們這是故意敷衍我嗎!?”

從溫柔清潤的翩翩公子,瞬間變成氣勢逼人的冷酷殺神。

眾人呆木的看著那劈裡啪啦碎成一片片的桌子,以及堅硬地面裂開的龜裂石坑,想哭了……

嚶嚶嚶……是他們睜開眼的方式不對嗎,之前那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純良無害的如玉公
子呢!?哪裡去了,哪裡去了啊!

正文 192 果然夠濺

事實證明,客棧裡的眾人睜開的方式的確不怎麼對,什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純良無害的
如玉公子也許真的存在過,不過那也是對待某人的,對於他們的話……呵呵(你們懂的)。

一根根被射穿了筷子大小的圓洞,一張張被分屍的飯桌,以及那龜裂的土坑,一切怎麼看都
充滿著危險的威脅感。

他們冤啊,冤死了啊!他們做什麼了?為什麼要經歷這種精神折磨啊!

眾人內心無比的悲憤,表面上卻是一副再正經誠懇不過的表情了。他們再怎麼覺得冤枉,也
不敢對聖尊發火啊,沒看見那桌子的慘狀嗎,沒看到那入牆三分的筷子嗎!嚶嚶嚶……發火的話
,根本就找死啊找死!

“這位公,公子,我們絕對沒有敷衍,敷衍您的意思。”聽聽,連稱呼都成為了‘您’,說
這話的人還是個看起來約莫有五十以上的老兒。

聖尊對老頭兒微微一笑,“老人家坐。”

老頭兒被他這一笑,笑得心裡不禁的松了一口氣,表面上一副謙虛的表情,實際在腹誹著:
不知道是哪家放出來的瘋狗子,仗著有幾分的本事就耀武揚威,早晚得萬劫不復!

老頭兒轉身去尋椅子,打算坐上去,低頭的那一瞬間,眼裡閃過一抹自得之色。

“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就別亂動,快坐著。”聖尊輕聲說。

老頭兒一怔,一時沒有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然後誰也沒有看清楚聖尊怎麼出手,老頭兒就慘叫一聲,膝蓋骨一軟跌坐在地上,滿頭的冷
汗。

這一幕又讓客棧裡的氣氛沉靜了不少。

聖尊的聲線依舊清朗潤雅,“人老了,腦子也多休息休息,總在暗地裡罵人多沒意思。”

老頭兒嚇得臉色蒼白,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望著聖尊,青紫的嘴唇哆哆嗦嗦,“你,你
……”

聖尊扇了扇眼睫毛,兇神惡煞的眼神又恢復了澄澈,深海藍晶般的瀲灩純淨,笑起來時美好
得讓人忘乎所以,一時之間就忘記了之前他所作所為的惡劣,“我之前那麼嚇唬你們,你們心裡
肯定怨我,可是表面上卻對我恭恭敬敬,那就只能是在心裡罵了。”

原來你也知道之前你的所作所為多可惡,多惹人生怨啊!?

眾人內心先產生這樣的想法,下一刻又心頭一凜。這……這,這……腫麼突然又這麼坦誠了
啊,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說說,你們都在心裡罵了我些什麼?”聖尊略帶興趣的問道。

他面帶微笑,至清至純的笑容,無害溫潤的眼神,給人一種心胸極為寬廣無暇之感,讓人覺
得就算將心裡的心思都說出來也沒什麼,他不會子在意也不會生氣,只會一笑而過。

“兄弟,你未免裝得太像了,差點將老……咳,我的心肝都嚇出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
向前走了一步,大聲笑道:“嘿嘿嘿嘿,其實我也在心裡怎麼罵你,不瞞你說我都嚇傻了,兄弟
的武功實在了得!”

“誰和你兄弟。”聖尊掃向男人。

男人笑容一頓,表情有些尷尬,“這個,哈哈,不知道閣下的名字,這就習慣稱呼……哈哈
。”

聖尊無趣的撇了撇嘴角,“全都嚇傻了嗎,不是怨我嗎,大聲罵出來,來打我啊。”

眾人:“……”到底是您說錯話了,還是我們聽錯了?

聖尊鄙視,“一個個老鼠膽。”真是無趣……不高興的一頓腳,‘哢嚓’又一處龜裂。

四五個面露惱怒之色的男子表情立即僵住,將邁出半步以及半張開的嘴巴都緊緊的收回。一
眾人等,繼續沉默,瞪著眼睛盯著聖尊的腳下。

這廝是人間兇器吧!怎麼一抬手,一跺腳,都是一個個坑啊!這確定不是威脅,不是故意的
恐嚇嗎!QAQ

“嘖。”就好像是玩具完全不如自己的意,神情不滿又失望。

聖尊掃了眾人一眼,輕輕的搖頭,似發洩又好像只是眼前的椅子擋了他的路,一腳輕飄飄的
踹過去,又一可憐無辜的死物慘遭分屍。

他實在沒有興趣和一群潺潺發抖的老鼠仔們玩,都給他們機會,叫他們罵出口,打出手了。
怎麼一個個還跟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欺負了的黃花大閨女一樣,只會用欲語還休的淚眼望著他,
真是讓人連逗弄的欲望都沒有。

這就好比一個人不高興了,見到一地的螞蟻,會循跡發洩的去踩兩腳,隨後發現這一地螞蟻
連反抗都不會,就算反抗了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就會覺得沒意思,連去拿它們發洩的欲望都沒
有了——實際上,在人去踩兩腳,看著它們無力反抗時的樣子,已經不知不覺的將氣發洩了大半
,回神過來的時候,心情已經漸而恢復了。

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聖尊大人慢悠悠的往樓上走去,一路上沒有人敢攔,背影分明好看極了
,清雅飄逸得猶如水墨畫中青竹碧影,這時在眾人的眼裡卻覺得可惡無比,囂張得不可思議。

如果眾人知道了聖尊離開時的想法,一定會更加的悲憤吧。

什麼叫給他們機會讓他們罵出口打出手了……瞧瞧,瞧瞧他說話的時候,那一舉一動就是一
個深坑的樣子,這確定不是恐嚇嗎!他們要是敢罵,敢出手,根本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好給了聖
尊理由將他們也打成一個坑吧!?

什麼叫跟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欺負的黃花大閨女一樣……他們難道不該委屈嗎,他們難道不
是真的冤枉嗎,你他媽的才是黃花大閨女!

什麼叫只會用欲語還休的淚眼看著他……欲、語、還、休、的、淚、眼啊!眼睛瞎了吧!他
們分明是悲憤的恨天不公,一雙囧囧有神的的火眼金睛好嗎!

言歸正傳,幸好客棧的眾人不知道聖尊的想法,否則很有可能真的會有人忍不住冒出頭跟聖
尊死磕,至於後果會如何?慘烈至極不好於外人道。

“……啊啊啊啊,他誰啊,誰啊!太囂張了!”

“氣死我也,氣死我也啊啊啊啊啊!”

“這廝絕對是妖魔邪道,什麼長樂宮,什麼鬼門的人,跟他比起來都太善良了!”

“好迷人的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一個女子癡迷的感歎混合在突然而起的無數咒罵中
,一瞬之間所有人的聲音停下,一雙雙逼人的眼睛朝說話的女子看去。

女子被這麼多雙眼睛看得心頭發慌,尷尬的笑了笑,“什麼?這是幹什麼?”

“哼!膚淺的女人,沒看到人家有妻兒嗎?哦不,說不定那懷孕的女子根本就是他強搶而來
,果然是惡人啊!”

“對啊,對啊,那女子不是說了,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種嗎!”

眾人因為聖尊的離去都活了,此時此刻都丟棄了平日裡的風度,一個個說著不乾不淨的話。

“你們的話,我們會如實的稟報少爺。”一道奸笑聲響起。

客棧再一次的寂靜,眾人朝說話的人看去,見到還沒有離去的花一和花二。

在看到兩兄弟的表情時,眾人的嘴角都不由的微微一抽。

花一和花二一改在水瓏和聖尊面前時的面癱,那表情真是演繹了奸詐的精髓,讓人一眼看到
兩人的時候,立即就會覺得這兩位十成十的不是好人,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防備著兩人隨時
可能的算計。

這兩位原來還沒有走。

“抓住他們!”不知道是誰先開口。

一個兩個三個……十幾個人都朝花一和花二沖來,似乎是想將在聖尊那裡受到的憋悶,都發
洩在花一花二的身上。

“哥,看來我們隱匿了一頓時間,就沒有人認得我們了!”花二對花一說,實際真正要表達
的話是:靠!老虎不發威當我們是病貓啊,在少爺和少夫人面前裝乖是一回事,就憑你們這群老
鼠也敢我們面前鬧騰!好啊,好啊,少爺對你們沒興趣,我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尋不到地方發
呢。

花一點點頭,“身為少爺的僕人,我們有義務維護少爺的名聲,教訓辱罵少爺的人。”真正
要表達的意思是:來了,來了,出氣包自己送上門來了,是他們先出手的,所以我們之後做的一
切都是正當防衛!

‘刷刷刷——’

電光火石之間,花一和花二就好像靈猴一般,動作迅速靈敏的不像話。

“啊!?”“啊啊?”“啊啊啊——!”一聲叫,兩聲叫,三聲叫……十幾道叫聲連續不斷
的響起。

十幾個男女的褲子都沒了!

這事落在男子的身上倒還好,只是丟丟臉的事,落在女子的身上就有些大頭了,幾個女子都
蹲下身子,有兩個眼睛裡面都忍不住凝滿了憤恨的淚光。

花一和花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到了樓梯口,一人手裡拿著幾條褲子,朝著出手的十幾人
丟過去,剩下錢袋還在他們手裡。

花花兩兄弟一齊對樓下的人鞠了一躬,抬起頭露出整張臉,分明閉起來不大的嘴巴,笑起來
卻幾乎能咧到臉頰邊,形成一個狡詐到讓人恨不得狠揍他們一頓的無恥笑容,“多謝諸位好心人
的饋贈。”

“噗——”氣得吐血!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兩位應該是江湖有名的……咳,‘賊猴’……”馮豈非有些尷尬的
說。

他的話才落下,立即有人恍然大悟,大聲叫道:“原來是那兩隻‘賤猴’!”

“他們就是江湖所傳,人見人厭,鬼見鬼愁的賤猴和賊猴!?”

“果然夠賤!”一個被脫了脫了褲子的受害女子咬牙切齒的說。

------題外話------

有點私事,明天一定萬更起來!

正文 193 狡猾男人

江湖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同樣也是各種極品層出不窮的地方。

這裡會有心慈仁善的神醫,也會有手段古怪,變化多端,分不清正邪的鬼醫。這裡會有捨己
為人的當世大俠,也會有自私自利的猥瑣小人。

賊猴這個稱號大概是五年前傳出,那時候花花兩兄弟還沒有這麼人見人厭,甚至還頗受好評
。因為他們打響名聲的第一件壯舉,就是扒光了一位當時赫赫有名的惡人。他們是小偷,盜賊,
還是靈活得猶如靈猴一般的賊。

一開始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兩個人,他們也刻意的隱瞞,憑藉一樣的容貌偽裝成為一個人,將
所有人玩得團團轉,所以傳出來的稱號也只是賊猴,並非雙子賊猴。

只是好景不長,時間久了人的本性就會暴露,何況花花兩兄弟根本就沒有隱藏本性的意思。

他們不僅僅偷盜惡人,名門正派的人也不放過,就算是有名的君子,被他們碰見了,惦記上
了也會毫不猶豫的一番玩弄扒光。

沒錯,就是扒光!扒光!

這就是江湖中人痛恨賊猴的原因!

他們偷盜不僅僅會偷了你們的錢財,還會去扒你的衣服,弄亂你的髮型,就好像頑皮頑劣得
不可思議的猴子,非要把你抓弄得抓狂不可,等你憤怒得不行的時候,他們已經施施然的拿著你
的錢袋飄然而去,將扒得只剩下一件褻衣,或者一件褻褲,又或者一件衣服都沒有的你丟在原地
,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將你的衣服丟還給你,或者丟在離你不算太遠的地方,例如……窗外、房
梁、屋簷等等。

這樣的行為自然很容易得罪人,花花兄弟也不是真的傻,遇到很有背景和能力的人,他們會
選擇在人少的地方動手,讓對方抓狂卻因為沒有別人看見,就不會對兩兄弟產生不死不休的怨恨
,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會將事情講出去,最後就只能在心裡怒罵花花兄弟,心想著哪天遇到他們
非要將他們狠狠教訓一頓。

如此這般,一開始賊猴的稱號漸漸就成了賤猴,並且得到了江湖大部分人的默認。

賤猴,真他媽的就是兩隻賤猴子!

客棧裡的客人或無語或憤恨的看著花花兄弟露出的賤笑,以那十幾個被扒了褲子的人為首,
恨不得撕了兩兄弟那笑得無比引仇恨的嘴巴。

“哥,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這個外號了吧?”花二對花一感歎的說。

花一點點頭,表情很是懷念,“分明只有半個月而已,卻感覺有半年甚至一年沒有聽到了一
樣。”

花二望天,差點淚流,“真爽啊,被人怒罵著賤,叫著賤猴,讓我有一種非常輕鬆自由的感
覺。”

眾人嘴角一抽,這兩兄弟不會真的有病吧!

花一再次點點頭,“難得這麼高興,就不要再折騰他們好了。”他這話是真心的,他們是真
的高興。

他們不是真的喜歡被人罵,不過別人越罵不是代表自己越厲害,罵人的那些人越憋屈嗎!最
最主要的是,這群人根本就無法理解他們跟在聖尊的身邊,壓抑著內心狂暴的活躍,硬生生的憋
成面癱古板的樣子,是一件多麼苦逼的事情。

因此,他們需要發洩,需要找調味劑來調節心情和生活。

客棧裡眾人的一聲賤猴,讓他們有一種回到半個月前,自己依舊是那個遊走江湖,瀟灑不已
的雙賊,並沒有一時興趣惦記錯了人,想去玩弄對方卻被對方玩弄,扒衣不成反被扒衣,最後連
人生自由也被剝奪……

“好玩嗎?”淡淡的問話打斷了花花兩兄弟的思緒。

花一和花二身體同時一僵,臉上狡詐的笑容就跟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融,化作一副僵硬如石
的嘴臉。

“少爺,這是我們賺到的錢財,正準備上交給您。”花二反應迅速,將手裡的錢袋呈上。

他邊說話邊回頭朝聖尊看去,見聖尊手裡拿著一個銅盆,表情更加僵硬了下。這……這,這
是做什麼啊?拿銅盆這種事,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一位的身上好嗎!

花一顯然也吃驚了。

兩兄弟的表情再一次的統一。

聖尊自己卻完全沒有自覺,掃了一眼他們手裡的錢袋,神情有一絲的厭棄,“自己拿著買糖
吧。”

您拿我們當孩子哄呢!花花兩兄弟欲哭無淚,連怒都沒膽子怒,還諾諾的應是,自我催眠這
是少爺的體貼,要感激要感激,別狂躁千萬不能狂躁。

“玩夠了就幹活,什麼事都得讓我親自動手的話,那還要你們有什麼用?”聖尊輕聲教育,
再清潤爾雅不過了。

花一和花二卻被嚇得臉色發白,他們可不認為對方只是隨口溫和的教育,那話裡所謂的‘還
要你們有什麼用’絕對是威脅,死亡的威脅!

“奴才知錯!”花一說。

花二接著說:“少爺有什麼吩咐?”

聖尊淡說:“這客棧的隔音不好,太熱鬧會吵了納姆兒。”

這話落下,不僅僅是花一和花二連連點頭,客棧一樓的人也有不少跟著點頭。他們都不傻,
自然明白聖尊這話不僅是對花花兩兄弟說的,也是對整個客棧裡的客人說的。

有了之前聖尊武力的威懾,再加上兩隻盛名已久的賤猴都在他面前戰戰兢兢的表現,立即就
讓客棧中的人明白聖尊這廝果然不是好惹的人——在過於強大完全無法抵抗的力量面前,退讓是
必須的。

聖尊說完話並沒有去看他們的反應,側頭對一個角落處扶著柱子顫抖的小二問:“熱水在哪
打?”

“啊?啊!”小二驚愣,才抬頭看到聖尊就立即又低頭,連忙說:“客官要熱水的話,我們
會送上去,不需要客官親自動手……”

“帶我去。”聖尊沒有理會小二的話。

小二吞了吞口水,立即照做。

從聖尊端著銅盆跟小二去打熱水,再到回來並沒有多長的時間,客棧的氣氛和景象卻和他離
去時一樣沒有多大變化,安靜又僵硬。

聖尊路過的時候視線淡淡的掃過他們,一句話沒有說就又上去了樓上。

花一和花二也立即去做自己的事情……實際上他們要做的事情真不多,蹲點站崗就行。等水
瓏休息了,他們也就可以去休息了。

聖尊推門走進水瓏居住的房間裡,看見水瓏正斜窩在床榻中,眼眸微閉,一副昏昏欲睡的模
樣。

雖然沒有辦法親身體驗一把孕婦的感覺,不過書看多了,也知道孕婦的難受。

聖尊端著裝滿熱水的銅盆靠近到床邊,水瓏就睜開了眸子,半眯著的眸子有一絲慵懶的風情
。視線從聖尊的臉到他手裡的盆,水瓏眼波輕晃瀲灩,沒有說話嘴角天生有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坐起來。”聖尊將銅盆放在床邊地上,看著她問:“還是沒力氣?要我抱你起來?”

他倒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水瓏已經懶洋洋的起身,背後靠著床沿,踢著腳打算把鞋子甩掉。

她才踢了一下,小腿就被一隻溫潤的手握住。

“真懶。”聖尊低笑說道,無比自然的伸手幫她將鞋子脫掉放在一旁,再給她脫襪子。

低低的笑聲磁性得撩撥人心,尤其是配上他現在的所作所為,過於溫柔寵溺的味道,是個人
看到了都會止不住的心神狂跳。

事實上這種事情並非聖尊第一次做了,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會更容易的
發生進行。

一雙精緻白嫩的腿腳露出來,淡粉有種透明質感的貝殼形指甲,肉肉的圓潤的指頭,看起來
都讓人有種想要握在手掌裡玩弄揉捏一番的衝動。

聖尊確實這樣做了,做得相當的自然自在,沒有一絲褻瀆猥瑣的感覺,叫人有種一旦阻止反
而就是自己想歪了的尷尬感。

自己的雙足被男人握在手裡揉捏,水瓏的表情卻始終淡然,等腳心慢慢溫熱起來,才踢了踢
腳。

聖尊抬起眸子看她,就將她雙足放入熱度剛剛好的熱水裡。

“這麼冷怎麼不說?”聖尊不滿的說。

“還好。”水瓏慵懶的眯著眼。

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聖尊既好笑又好氣,雙手卻不閑著給水瓏按摩腿腳,疏通經
脈血液迴圈。

兩人一個懶洋洋的坐在床上,一個半蹲著身子給人按腳,一股子自然溫馨的氣氛就好像兩人
是已經相處已久的老夫老妻,早已習慣對方的行為和存在。

“呵呵。”聖尊忽然一笑,抬頭望著水瓏,“你雙腳被我看了也摸了,便是我的人了吧。”

水瓏也笑,“你以為我會在意這個?”

聖尊氣悶,清澈的眸子也多了一抹暗沉,“非要惹我生氣嗎?”

水瓏眨了眨眼睛,純良的眼神似乎在問:有嗎?我有嗎?

難得可愛俏皮的樣子,讓聖尊的鬱悶也像是雪花般的融化,洩氣的說:“說點好聽的話給我
聽聽不行嗎?”他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這時候說話的口氣和眼神多麼有趣,根本就跟鬱悶的孩
子在撒嬌一般,“哪怕是騙騙我也行啊。”

水瓏漆黑的眼珠子晃了晃,然後低頭對聖尊笑著說:“好吧,其實我很在意。”

聖尊抿嘴,眼神透著渴望,臉上寫滿了——繼續說,多說點,再說好聽點兒!

水瓏笑,聲線清幽神秘得蠱惑人心,“我不會隨便讓人近身,也不會隨便讓人看讓人摸,更
不會隨便就有那麼多耐心哄人開心……任人跟我撒嬌。”

“後面那句不好聽。”聖尊評價,嘴角按耐不住笑容。

水瓏聳了聳肩,“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特別的。”在聖尊深深注視過來的視線下,露出一個
堪稱絕豔清魅的笑容,“獨一無二。”

那聲音,猶如黑夜最妖嬈惑人的妖靈在耳邊低語魅惑,勾得人心亂神馳,連魂都失了三分。

聖尊為她按摩的手一頓,人也似愣住了。一瞬間,他的眼神狂熱得像是要將眼前的吃進肚子
裡,他的身體向前一傾。還沒有撲倒水瓏,肩膀就被一隻滴著水的美足踩住,阻擋了他前進的力
道。

事實上,在水瓏的腳踩上他的肩膀時,他也已經回神過來,緩緩的低頭不再去看水瓏,那恐
怖吃人的性感眼神也在出現一瞬就這麼隱藏在陰影中了。

水瓏訝異的看到他紅了的耳根子,一時不知道他是害羞了,還是被浴火給燒紅的,又或者是
裝出來?如果是最後者的話,那她也不得不道一聲佩服,能控制身體到這種精細的程度實在是太
厲害了。

“這些話,覺得好聽嗎?”眼睛裡面閃過惡劣的狡黠。

“嗯。”聖尊低低的應。

水瓏收回腳放入水盆裡,也不管聖尊肩膀衣裳被自己沾濕的印子,微笑說:“都是騙你的。


聖尊抬起頭,表情似不滿又似傷心,還有一些別的難以理解的光彩。

“一般人,我還懶得花心思去騙。”水瓏一點負罪感都沒有,笑眯眯的說:“我願意花心思
用謊話哄你開心,這點倒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真半假,無論是誰看到水瓏的笑臉,都無法窺視她的真實想法。

“不是。”聖尊盯著她。

“嗯?”水瓏用眼神問:什麼不是?

聖尊說:“你不是在說謊。”眼神執拗,“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水瓏無所謂的翻了翻眼皮,笑著說:“你這麼斷定?”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聖尊認真說。

水瓏點點頭,一點沒有在意般的說:“隨便你怎麼想。”

這種過於隨便隨意的態度讓聖尊很不滿意,就好像自己非常在意的一件事,在對方的眼裡卻
一文不值,讓自己也不禁的懷疑對錯真假。

“說什麼哄我開心……”聖尊感覺到水盆的熱水已經漸漸的降溫了,拿起帕子給水瓏擦拭腿
腳,邊說:“為什麼我覺得,心裡更悶得厲害了?”

“反正我按你說的做了,效果怎麼樣不在我的管理範圍之內。”水瓏將被擦淨了的雙足收回
被子裡。

聖尊將帕子放入水盆裡,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感覺到鮮明的溫冷對比,不由緊了緊力道,說
:“我給你暖被窩?”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沒有嚇到水瓏,她將手抽回,回應聖尊一個輕飄飄的眼神。

聖尊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不明顯的委屈眼神,才越發凸顯出他那種屬於成年人可愛的氣質
,讓女子看到了估計大部分都會忍不住會狼性大發。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後。

水瓏依舊毫無反應,裹被子自顧自的睡了。

聖尊看著她,低聲說:“狡猾又狠心的狐狸。”然後端起地上的水盆,朝外走去路過香爐時
,添上安神的香料。

‘咯吱’的輕響聲,房門被推開。

站在房外的花一和花二連忙轉頭看去,見到端著銅盆出來的聖尊。

聖尊將銅盆放在花一的手裡,對兩人說:“陪我走走。”

花一、花二瞬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步都像是經過精准的測量,不快不慢恰到好處的跟
在聖尊的身後。

這一幕被路過的原一樓客人看見了,心中不禁的吃驚:這還是頑劣不堪的賤猴嗎?分明就是
紀律嚴謹的忠犬啊!

那人不由頓足看笑話,不時就拿戲謔鄙視的眼神掃過花花兩兄弟。

“噗——”一盆洗腳水潑在了看戲人的身上。

聖尊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花一便放心了,對那一身濕的看戲人面癱的說:“不好意思,手滑
了。”

花二說:“哥,這不能全怪你,誰叫他一直站在那裡不動,明明哥手裡有兇器,還不知道小
心一點。”

看戲人怒得高吼:“賤猴子!你……”話語中途被聖尊掃過來一眼給嚇沒了,聖尊說:“吵
?”

看戲人惡狼便老鼠,灰溜溜的閉上嘴跑了。

花一、花二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苦中作樂。其實跟著少爺的身邊也不全是悲慘,至
少有了個大靠山,以前他們也不敢得罪的那些大家族嫡子嫡孫,現在卻未必不能以平等地位的去
接觸了。可是,可是,就算這樣,少爺也太危險了,隨時都要為自己的小命擔憂的感覺真是太可
怕了。

在兩兄弟心緒萬千的時候,聖尊的清雅的嗓音忽然響起,“你們有喜愛的女子嗎?”

花花兩兄弟一怔,緊接著花一謹慎的回答,“回少爺的話,沒有。”

花二點頭,心中暗想:少爺又在少夫人那裡吃了什麼癟嗎?為什麼突然會對他們問這種奇怪
的問題!

聖尊的神情一直很平淡,沒有一絲不高興的苗頭,給人一種清潤如玉的親近感,“男人怎麼
會沒有喜愛的女子?嗯?”

花一被這‘嗯?’拖得心神顫顫,連忙補救的說:“這個……男人自然都喜歡貌美性子好的
女子,我們兩兄弟也不例外,只是奴才以為少爺說的是少爺對少夫人的那種喜愛。”

聖尊被他一句話挑起了興趣,“我對納姆兒的是哪種喜愛?”

少爺啊,求您別再為難奴才了啊。花一嘴角抽搐,他怎麼覺得話題越來越危險了,一個沒回
答好就是萬劫不復!

花二替花一回答聖尊說:“少爺對少夫人的喜愛無人能比,是獨一無二的!”

花一給花二一個讚賞的眼神,回答的好!簡單明瞭,不算清楚,卻能讓少爺自己去理解想像
,非常安全的回答!

聖尊笑了笑,“那你們對女子的喜愛又是哪種?”

花一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奴才兄弟兩早就決定了不娶妻,只願遊戲花叢。我們對女子的
喜歡只限于一時的欣賞憐惜。”其實他還想說玩弄,不過太讓浮想聯翩,怕觸犯了聖尊。

花二接著說:“無論是溫柔的女子,還是潑辣的女子,可愛的女子,我們都喜歡……偶爾遇
到心動的就會和她們相處一段時日,如果不合就分開,兩情相悅就……不過不會對她們負責。”
說著說著,他不由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以前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多惡劣,他們本來就是這樣瀟灑不羈的性子,平日裡有欲望了就去
青樓楚館,偶爾遇到喜歡的清白家世的女子,他們也會在交往的時候說清楚,只會是一場露水姻
緣,不會給她們任何承諾和結果,對方願意就繼續,不願意就分開,他們也不會死纏爛打的糾纏
,就這麼簡單。

本來按照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屬於再正常不過的風氣,花花兄弟兩並沒有用謊言欺騙人家
清白姑娘,在外人的眼裡真不算壞。

偏偏,在他們的眼前有聖尊作為例子,明明再強大不過的一個人,偏偏對一個懷有他人身孕
,模樣生得普通的女子那樣疼愛,情深意重的樣子讓一向對於男女感情看得很淡薄,甚至是不屑
的他們有一種控制不住的自愧感。

聖尊並沒有對他們的生活習慣發表意見,只是淡淡的感歎一句,“還是兩個多情浪子?”

花一、花二訕笑了兩聲,暗中松了一口氣。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和少爺這麼心平氣和的聊天,看樣子少爺只是無聊尋他們聊兩句吧。

很快,兩兄弟就知道自己上頭的想法是多麼的異想天開了。

“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聖尊說。

花一、花二惶恐,異口同聲的說:“不辛苦,一點都不幸苦!”

聖尊輕輕搖頭,“不用緊張。”

不緊張不行啊,您越叫我們別緊張,我們就越容易緊張好不好!花一、花二欲哭無淚。

“辛苦了就該放鬆放鬆。”聖尊善解人意的說:“我記得十裡外有一個小城地,裡面有個叫
溫柔鄉的青樓。”

少爺,您這麼一身清潤君子氣質,一副純良如玉模樣的誘勸我們去青樓放鬆真的好嗎?好嗎
?花一、花二已經表情無能了,維持著面癱。

“嗯?”聽不到回應的聖尊。

花一、花二立即回神,花一說:“少爺,我們離開了,誰伺候你們?”

聖尊不說話,那表情分明在說,晚上需要你們伺候什麼?

花二小心翼翼的試探說:“少爺,您就不擔心我們跑了?”

“呵呵。”聖尊淡笑。

“……”花一、花二明白了。

兩兄弟對視一眼,用默契和眼神迅速交流著。

花一:看樣子這件事情沒有陰謀才對,少爺沒必要費心的算計我們。

花二:雖然十幾裡不近,全速趕過去估計天完全黑了,不過能放鬆放鬆是值得的。

花一:難道少爺真的是一時佛祖附身,善心大發,想要補償善待我們?

花二:不可能,我覺得是一時腦袋不清醒,被少夫人刺激大了的可能性更大!

花一:那麼,答應不答應?

花二:我們有拒絕的權利嗎?

花一、花二默默對視,然後默默黯然傷神的撇開眼。好吧,他們其實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多謝少爺的體恤!”兩兄弟同時對聖尊說道,然後準備離去。

聖尊將一張宣紙遞給他們。

花二接到手裡,和花一一起低頭看,見到宣紙上寫著一排排字體,認清楚裡面的內容後,瞬
間明白什麼體恤奴才根本就假的假的,要他們跑腿才是真的吧!

兩兩地將湧上喉嚨的一口心頭血狠狠的吞咽下去,他們能責怪聖尊大人嗎?就算對方不這麼
好聲好氣的讓他們去十幾裡外的地方買東西,而是冰冷的命令他們,他們一樣得去。只是……為
什麼比起對方冷聲命令他們去買東西,他們反而覺得這種好聲好氣的態度更加的讓人憋悶難受呢
,好憂傷!QAQ

“去吧。”聖尊淡笑,“路上小心。”

“謝少爺關心。”花一、花二僵著臉。

聖尊淡說:“我只是不想半途再找兩個人來費心培養。”

“……”少爺,為什麼不該坦誠的時候,您總是要這麼的坦誠呢!

花一和花二覺得自己內心再度滄桑了幾年,一人端著銅盆一人拿著宣紙,背影蕭條的走了,
走得特別的快——將所有的鬱悶都轉化成動力,只想快點遠離這個傷心地兒。

“看夠了嗎?”聖尊朝一處角落看去。

黑暗的角落裡,一道身影緩緩走出來,朝聖尊一抱拳,輕聲說:“在下只是正巧路過,未免
誤會才頓足原處。”

這人是一樓見過面的馮豈非。

“嗯。”聖尊淡淡應道,安靜站著宛若芝蘭玉樹,態度之好讓馮豈非幾乎有些受寵若驚。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這個喜怒不定的人發作的準備,誰知道對方會是這樣的平靜的反應,這樣
一來反倒讓馮豈非不知道該怎麼介面,看著對方那一身乾淨的氣潤,很有點以小心之心妒君子之
腹的自卑感。

“馮豈非。”

“啊……是。”

馮豈非回神,驚詫的發現聖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不到一米的距離讓他
發現,這個看起來修長俊逸的人並不精瘦,反而比自己還高,站在自己面前身軀的陰影都能將自
己籠罩。

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感讓馮豈非不禁放輕了呼吸,甚至是窒住了呼吸。

聖尊傾身,直視著馮豈非波光跳躍的眼睛,低聲說:“你想當武林盟主嗎?”

太過接近的距離讓馮豈非能夠清晰的看清聖尊的眼眸,一雙至清至純的眸子,第一眼就讓人
倍感親切,想要靠近這澄澈的溫暖。只是真的靠近後,才發現過於的清澈才是真正的冷漠無情,
對方的眸子連他的倒影都沒有,更沒有一絲多餘的感情,偶爾閃過宛若晨露滴落碧葉的輕柔笑意
,也不是因他而起,有可能只是對方習慣的笑了笑罷了,沒有任何感情意義的情緒。

馮豈非猛地吸了一口氣,趔趄的倒退幾步,形容狼狽的大口喘息。

原來剛剛他一直忘記了呼吸,窒息太久讓他很難受。

這樣狼狽的樣子真的好久沒有過了,對方什麼都沒有做,竟然就將自己嚇成這樣,真是丟臉


馮豈非自嘲的想著,心中更加震驚的猜測著聖尊的身份。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以前從來沒
有見過,為什麼這麼年輕的年紀就有這麼恐怖的氣勢,以及高深莫測的性子。

“每年的武林大會都在飛鏡山谷舉辦,武林盟主卻不是飛鏡山谷的主人,心裡很不甘對嗎?


聽到聖尊的話,馮豈非心中更是震動,抬頭不動聲色的笑道:“閣下到底想說什麼?”

聖尊說:“我能讓你成為武林盟主。”

“什、什麼?”馮豈非過於吃驚,反而結巴了。

“你耳朵聾了嗎?”聖尊不耐了,厭煩說:“一句話我不想重複第三遍。”

馮豈非尷尬,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實際動盪不安。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聖尊的話,甚至不知
道聖尊到底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我能讓你成為武林盟主——

再直接明瞭不過的話了,是個人都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憑什麼他能這麼隨意的對自己說,能讓自己成為武林盟主,憑什麼他能這麼自信,好
像只要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就一定能夠成真。

他該信嗎?他該賭一把嗎?

理智告訴馮豈非不能,絕對不能相信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何況還是做武林盟主這種事,要
是相信的話就太傻太天真了!可是……可是……為什麼他會這麼動搖,這麼激動,有種只要一放
鬆,就會立即答應對方的衝動。

聖尊一如既往的淡然,“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

從他的口氣和態度,馮豈非覺得他一點都不在意武林盟主的位置,好像自己不答應,他也無
無所謂,可以再去找別人。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翌日太陽剛剛升起,逢山客棧裡已經有幾個人坐在大廳用早餐。

清晨客棧的大門被關著,免得寒風吹進來。

這時候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兩個穿著八成相像服飾的人走了進來,身上提著大包小包,頭
上帶著紗帽。

一樓大廳的人看著兩人,已經猜出了兩人的身份,畢竟昨天的人鬧得還挺大。

當兩人走進客棧裡,將頭上的紗帽取下來,果然如眾人先的那樣,正是花一和花二兩人。

“噗——”一人剛喝到嘴裡的白粥噴了出來,瞪著眼睛盯著花一和花二,沒有忍住幸災樂禍
的大笑,“哈哈哈哈,昨天晚上你們去做什麼惡事了,居然弄成這副樣子!”

花一和花二沒有理會那人,面無表情的朝前方走,跟丟了魂似的頹廢淒涼。

幾人見花花兄弟竟然被人笑話了都沒有鬧,立即就感覺到事情不對了,仔細打量著兩人的模
樣——頭髮松亂,面色蒼白,眼皮水腫,眼神暗淡,下巴還有沒有及時清理的青色胡渣,大包小
包提在手中,腳步虛浮得像是在飄著。

眾人:“……”

好好好淒慘的樣子,讓他們都有些不忍心去笑話了。

不過同情只是一瞬間,昨天受了氣的眾人見花花兄弟被笑話都不反抗,隱藏最深處的劣根性
就一個個的活躍猛漲起來了。

“我看啊,他們昨天晚上一定是縱欲去了,這幅樣子我不是第一見了,根本就是縱欲後的模
樣!”一人老道的說。

“縱欲能買這麼多東西,我看……一定是被那位少爺折騰了。”低低的聲音。

花一和花二有了反應,朝最後說話的那人看去,眼神充滿著悲戚。這位小哥,你真相了啊!

小哥兒卻被他們的眼神嚇得雙腿一軟,癱軟桌子上。

“嗯?”樓梯處傳來女子低低的鼻音。

花一和花二聽出是水瓏的聲音,表情收斂迅速至極,回頭面對樓梯處,果然就看見了水瓏和
聖尊的身影。

聖尊看著兩人,“怎麼回來這麼晚?”

花一和花二:“……”

雖然很不厚道,但是看著花花兩兄弟那副幾乎要哭了的古怪表情,水瓏還是忍不住牽動了嘴
角。

“別鬧。”水瓏看了聖尊一眼,示意他別玩得太過火。輕描淡寫中將兩個成年男人折騰得眼
眶都紅了,這本事連她都禁不住汗顏無奈,有些同情花花兩兄弟。

聖尊沒說話,自然也沒有繼續討論那個回來晚了的問題。

花一、花二看向水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觀音菩薩似的。

“……”水瓏既覺得好笑,又想扶額流汗。

她不在的時候,這兩人到底是受到了什麼樣的心靈折磨,才會為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將她
看成救命恩人一樣感激。

“過來。”聖尊看向兩兄弟。

花一、花二跟黃花大閨女似的乖乖走過來。

聖尊將他們手裡的包裹一個個取下來再打開。

水瓏一看就知道這些全部都是為她準備的——精緻的小食,還有保暖毛絨衣物,熱水袋和毛
絨鞋墊等等。

一個紙包李還有熱乎乎,香味騰騰的包子,這味道一聞就比逢山客棧裡做的好。

聖尊抬頭朝兩兄弟看去。

花一誤會了,連忙說:“我們已經儘量小心,也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

花二也說:“未免包子涼了,一路上也用內力溫著,和剛出爐的差別不大。”

兩兄弟就跟害怕父母懲罰的孩子一樣,顫顫噤噤的解釋著。

這一幕,讓在客棧用餐的客人們一陣的快意又同情。真是惡人必有惡人磨啊,想這兩隻賤猴
禍害無數,今時今日終於也遇到剋星了!不過……這樣子還真有點可憐啊!

眾人默默小心的旁觀著。

聖尊微笑說:“沒有用心看我寫的條子嗎?”

花一和花二如臨大敵,哭喪著臉。他們用心了啊,用了十二分的心去看啊,只要是上提到的
他們都買了啊!

因為對城子不熟悉,他們一夜風流之後,忽然想起來聖尊沒有說回去的時間,可肯定得是早
上吧。這麼一想,他們就急了。沒有誰幾個時辰就爬起來,到處找店鋪買東西,有的時候他們找
到了店子又沒開門,其中的無奈苦痛不足與外人道,最最無奈的就是這個包子鋪,生意太好了還
得排隊,他們本想插隊或者直接偷……

誰知道這包子鋪老闆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提到了鐵板後直接被扣押,幫著跺了幾十斤肉
,洗了幾盆青菜才被放過。

這一路往回趕在半途又發現包子要冷了,嚇得連忙用內力溫著,這種精細活兒他們還是第一
次幹,費心費力得差點要了他們半條命。

因此,等他們回來客棧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幅縱欲過度的悲慘模樣。

在花一、花二悲催的神情下,聖尊將包子推到他們面前,微笑說:“這本是推薦給你們的早
餐。”

“啊?”花一、花二愣神。

這這這這這神情清雅溫柔,說著暖人心扉話語的公子哥真是他們那位惡魔少爺嗎!他們眼花
了吧,幻覺了吧!

聖尊輕聲說:“仔細看看條子上寫的,要買回來的都是好帶之物,我有說要將包子買回來嗎
?”

花二呆呆的將捏得皺巴巴的條子拿出來。

聖尊挑了挑眉。

水瓏掃了他一眼。一張紙都被捏成這樣,你平時的作為是多遭人恨啊?

花二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神色,他和花一仔細看最後一條寫著的:餘隆記的包子味道不錯,可
以去嘗嘗。

這句話,無論怎麼看的確都是在給人推薦好食。

花一和花二默默的抬頭,默默的看著聖尊。

他們更想哭了,心好痛!所以說,他們之前為了一紙包的包子費盡心裡根本就是在自找苦吃
嗎!他們能說,實在是少爺您積威太盛,他們才會這麼神經敏感嗎!嚶嚶嚶……心要痛死了!都
快不會愛了!

聖尊搖了搖頭,“辛苦你們了,吃吧。”

怎麼可以這麼溫柔體貼的和他們說話,怎麼可以用這麼純善親和的眼神看著他們,讓他們不
知所措了好不好!

花一和花二呆呆的沒有動彈,太震驚太悲憤的心情混合,覺得腦袋要崩潰了。

聖尊輕聲對他們說:“看你們的樣子也趕不了路了,今天就再此多留一晚吧。”

“少爺……”花一、花二已經震驚到不少了。

少爺竟然為了他們延遲行程,這……這真的是真的嗎?太不可思議了!

“把包子拿著吃,先去房間休息,今天上午不用你們伺候了。”聖尊淡笑。

“謝少爺體恤!”花一、花二表情複雜,實在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看著聖尊的眼神閃動
著幾分的感動。

等兩兄弟拿著包子消失在樓梯口。

水瓏側頭對聖尊輕聲感歎,“狡猾的男人。”

這個男人天生高高在上,他身上有種讓人臣服的氣勢魅力。

他可以輕描淡寫間將人玩弄鼓掌之中,讓人對他又懼又恨,同時只要他願意,一樣輕描淡寫
間就能將人心收買,讓人對他感動涕零,心服口服!

只要他一絲的溫柔就能讓人受寵若驚,那得到他全部溫柔的那個人,又該是何等的幸運?

水瓏用更低的聲音,幾乎只有她自己聽得見,再次的感歎,“真是狡猾的男人。”

這也是他的狡猾之一。

萬事有了對比,有了不同,呈現在人眼前的真相就更具震撼力,觸動人的心神。

正文 194 他的溫柔

聖尊聽到她的評價,目光純澈的朝她看去,絲毫沒有尷尬的意思,說道:“你這是在誇讚我
嗎。”不等水瓏回答他的問題,嘴角上揚的弧度又加深了,“每次我說你狡猾時,都在誇你。”

因此,如果我說狡猾是罵人的話,你之前對我的評價也就成為了貶義詞了?水瓏猜測聖尊話
語背後的含義,去看他溫潤的神色,誰也無法相像這樣一個清雅的人,說話就像是在挖坑,隨時
都會讓你掉進坑裡還不自覺。

“客官,可要點些早食?”小二躡手躡腳的走過來,將一壺開水放在桌子上。

聖尊將茶壺打開,看到裡面乾乾淨淨的開水,滿意的點頭,“白粥。”

小二含蓄的看向水瓏,見水瓏沒有說話的意思,便快步離開去準備去了。

聖尊端起茶壺和茶杯,先給水瓏倒了一杯白開水遞到她的面前,“先溫溫胃。”

水瓏接過來,看他將包裹裡的糕點幹食放桌上擺放好,又回頭對她說:“這些都是開胃的,
看著有喜歡的就多少吃點。”

這段時間水瓏早上都沒什麼胃口,連一向喜歡的肉食到了早上剛起床的時候就不想吃,最多
喝點白粥。這一點花一和花二都沒有發現,聖尊卻觀察細微,有了這一番的準備。

水瓏放下茶杯,拿起一塊糕點放在眼前端詳,朝聖尊說:“這不是一般小店能做出來的吧。


雖然樣子和普通的糕點沒什麼特別大的區別,不過水瓏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一直生活富
貴,見識不小。只憑色澤香味,還沒有入口就能看出這糕點的精緻程度。

聖尊也拿了一塊和她手裡一樣的,咬了一口咽下後,點點頭輕聲說:“手藝沒有落下。”

這句話已經是變相性的承認了這糕點店子和他有關係。

水瓏沒有多問,看聖尊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知為何就有了些胃口,也將糕點放入了嘴裡
,心中想著:離這裡最近的是一個小居民城地,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誰知道這種小地方都有
聖尊的人在,還是做這種糕點吃食的生意。

問水瓏為什麼知道十幾裡外的小城地?以她冷靜謹慎的性子在就事先將去飛鏡千山的地圖先
看了一遍,連一路上路途分佈的地區也都記得清楚。事實上,像十幾裡外的小地方,不僅有聖尊
的人,也有她水瓏的人,否則像熱水袋這種南雲城出產的東西怎麼會被花花兩兄弟買來。

“嗯?”水瓏斜眸,忽然看見聖尊將一個紙包旁若無人的抽出來,拿著茶壺裡的白開水往油
紙上倒。

油紙被白開水浸泡後並沒有損壞,反而漸漸的顯現出字體。

這是密報?水瓏淡淡的看著,心想如果花花兩兄弟還在這裡,看到這一幕後一定不會再那麼
感動了吧。很明顯,那兩兄弟根本就不知道這密報的存在,被聖尊奴役了全部的勞力,幾乎坑掉
了半條命,最後還對聖尊產生感動的心思,真是可憐可歎。

聖尊像是察覺到她的心思,微笑的朝她看過來,說:“不說是不想他們緊張,反而辦不好。


“你就編吧。”水瓏毫不猶豫的回了他一句。

聖尊一副‘我說實話,你卻不相信我’的表情,將桌子上的油紙用杯底推到水瓏的面前。

水瓏低頭去看,發現上面寫著的內容跟她有關——那日在紅楓城莊子遇到的刺客,名為厲影
,是個非常擅長隱匿和用暗器的高手,最常用的暗器是銀針。

水瓏看完後對聖尊說:“他的目的是我?”

聖尊輕輕點頭,“是夙央派來的。”

水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詢問聖尊為什麼知道夙央這個人,只淡淡的說:“你又知道
?”

“我就是知道。”聖尊說。

“證據?”

“沒有。”

水瓏說:“沒有證據就別亂說。”她笑了笑,“夙央不會殺我。”

伴隨著在這個世界生活的越久,將原身白水瓏的記憶完全融合,以及和夙央每次短暫的相處
,都讓水瓏越發察覺到夙央對自己的感情有多複雜又純粹。

她沒有興趣試著去瞭解夙央內心深處的責任和偏執,不明白他為什麼有那麼深的執念以及悲
傷,又為什麼將這些執念施加在‘白水瓏’的身上。不過,無法否認的是他對白水瓏,的確沒有
惡意。

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了白水瓏,偏偏他不動手,反而無數次的解救白水瓏於危難中,暗中
教導她武功和兵法心計。

白水瓏一次次的反抗和怒罵,他都能忍受。唯獨看不得的就是白水瓏的自甘墮落,不夠冷靜
太過暴躁,不具備身為上位者的性格和心胸,為了長孫流憲迷失了自我,讓自己一次次的身陷險
地。

最後白水瓏身死也並非他所為,只是將她放棄了,一時過於失望不管她了。

說到底,原本的白水瓏甚至可以說是在夙央的寵愛保護下長大的孩子。一旦失去了夙央的護
航,等於失去了雙翅的雄鷹,最終從高空墜地,摔得粉身碎骨。

“你這麼斷定?”聖尊抿了抿嘴唇。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滿水瓏的回答,非常不樂意聽到水瓏再說出確定的答案。

水瓏淡笑說:“背後挑撥可不是光彩的行為。”哪怕對原身白水瓏失望徹底,夙央也不曾想
過對水瓏動手。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再執著於她,也絕對不會殺了她,最多也只是像對原身一樣,哪怕知道
了她危險,也不再理會,只看她自己是否能夠化險為夷罷了。

“你覺得我在騙你?”聖尊眼神沉沉的,顯然是動了真怒。

周圍的人看到他的變色,立即收回偷窺的視線,心跳不禁的加快,想起昨天聖尊變身殺神的
樣子,那高深莫測的恐怖氣勢壓迫,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

水瓏淡淡的說:“是不是騙我,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不信我!”聖尊非要個明確的答案。

“我信。”水瓏輕飄飄的說。

這種漂浮的口氣,是個人都能聽出她的敷衍。

聖尊一口氣憋著上不上,下不下,不甘心的說:“你敷衍我。”

水瓏‘驚訝’說:“你看,我都說信你了,你卻不相信,我有什麼辦法。”一副‘分明就是
你在無理取鬧,我實在沒轍’了的表情。

聖尊鬱悶的看著她。

水瓏嘴角輕揚,一派清閒的拿起一塊糕點,吃了一口後,轉眸看向聖尊,笑得眼眸彎彎,“
忽然覺得心情不錯,連胃口都好了。”

面對她這幅純粹柔軟的笑容,是個男人都不禁的心軟,聖尊更是無可奈何的洩氣了。

這時候,一塊糕點被遞到聖尊的面前。聖尊訝異的抬頭,對上水瓏的波光瀲灩的眸子,以及
柔和的笑臉,聽見她輕聲說:“這個味道不錯,你嘗嘗?”

“……”聖尊很想有骨氣點的拒絕,以表示之前她的言行有失,必須要好好悔改認錯。然而
現實是,對視上對方柔情的笑眼,以及輕柔婉轉的輕語,他再大的火氣都跟遇火的雪花般融化得
連一絲煙都不剩,非常沒骨氣卻自認為很有風度的張嘴,享受心喜之人的餵食。

一塊糕點被水瓏看似溫柔實則了當的塞進聖尊的嘴裡,見聖尊被堵得鼓鼓的腮幫子,她笑眯
眯的說:“以後要挑撥別人的關係,先有了證據……哪怕是偽造的證據或者瞭解兩者之間的恩恩
怨怨後再說,要不然尷尬的就是你自己了。”

聖尊忽然覺得嘴裡甜絲絲的糕點不那麼好吃了。

周圍偷聽的眾人則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看向水瓏的眼神都透著詭異和敬佩。

這女子了不得啊,居然能這麼從容的面對那個男子,甚至將那男子說得啞口無言。

這會兒小二端著一盅白粥過來,樓梯那處也走下來一個人,正好和小二一起來到了聖尊和水
瓏這一桌。

“客官,你們要的粥。”小二將託盤的粥盅和碗放在桌上,一刻都不多停留的走了。

水瓏看了眼站在桌旁的馮豈非,隨意的問了一句,“坐?”

馮豈非面帶微笑的點點頭,正準備坐下來,就注意到聖尊飄過來的一眼,已經半彎下的腰身
就這麼僵硬的重新挺直,不太自然的客氣道:“不用了,我喜歡站著。”

周圍眾人:“……”

水瓏權當沒有看見兩人的互動,手去拿舀粥的勺子。

“我來。”聖尊先一步拿著勺子和碗,往碗裡舀著白粥。

水瓏見他表情淡淡的,舀粥和將碗放在她面前的動作卻始終輕柔,不由的一笑,輕聲哄道:
“別生氣了。”

聖尊淡淡的看她,口氣淡然無比,“誰生氣了。”

誰一副受了委屈,故意裝著不在意,卻分明就是想人注意到,過來安慰誘哄的樣子,就知道
是誰在生氣了。這話水瓏自然不會說出來,而是說道:“我以為你生氣了。”

“我像生氣了嗎?”聖尊表情依舊淡定。

“哦,那是我看錯了。”水瓏收回視線,拿著小勺開始喝粥。

嗯……今天早上的胃口倒是格外的好。—A—

聖尊神情一頓,用小眼神瞄著水瓏。

水瓏沒反應。

一眼,兩眼,三眼……一直得不到回應。聖尊側頭冷目看向馮豈非,聲線清淡得近乎涼薄,
“站這裡擋光嗎?”

“……”馮豈非默默的看向窗戶的位置和自己站著的位置對比,然後發現一個無比真實的答
案——自己絕對沒有擋住光線!所以說,眼前這個不知道名諱的男子,根本就是在拿自己出氣吧


聖尊動作優雅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眸子輕睨沉默不語的馮豈非,“聽不懂人話?”

馮豈非默然的朝左邊走了兩步,等聖尊的視線移開,他才回神過來,察覺到自己之前的行為
,更加覺得聖尊氣勢莫測,性格更加唯我獨尊的囂張!

偏偏人家囂張得還非常的理所當然,讓人覺得事實上就該如此,本能的就按照他的節湊來辦
事。

“閣下,”因為不知道聖尊的姓名,馮豈非只能這樣稱呼聖尊,“你昨天說的……”

“嗯?”聖尊眼神不耐。

“……”馮豈非說不下去了。這種被嫌棄的感覺,讓他倍感憂傷。

水瓏的話語解救了他,“有什麼事等吃完早飯再說吧。”

馮豈非才反應過來自己來的時間多不妥當,這時他也實在不想面對聖尊,對兩人抱拳道:“
是在下唐突了,兩位請慢用。”轉身快步離去。

看他離去的步伐速度,一點也不比剛剛小二哥的速度慢,就好像後面有什麼凶獸在追趕。

水瓏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的行為,不厚道的想:在聖尊的身邊,看這些人的反應也是一件很
有意思的事情,難怪總是有那麼多人喜歡看戲。

她面前的碗被一隻手拿走,順著那人的手看去,見到聖尊淡淡的臉色,“還要嗎?”

她才張開嘴巴沒有說出話,他已經轉頭去舀粥了。

她啞然失笑。非要舀粥的話,還問她要不要幹嘛。

“其實,”聖尊不去看水瓏,視線都凝聚在粥盅裡,舀粥的動作很輕很慢,語氣輕緩似是不
經意,“我有點不高興。”

水瓏差點噴笑,應了聲,“嗯?”

聖尊說:“我認為厲影是夙央派來的並非沒有道理,因為夙央知道你的行蹤,厲影和他出現
的時間又很湊巧。”

水瓏注意到他話語裡的一條資訊,“出現的時間湊巧?你見到夙央了?”

“嗯。”聖尊將舀好的粥碗放到水瓏的面前,眼神澄澈,語氣誠懇,“他拿你做籌碼,要將
你送給我。”

水瓏說:“條件是你助他一臂之力?”語氣詢問,神情卻是篤定。

聖尊聽到這話不但沒有高興,反而不痛快了,“你真瞭解他。”

水瓏微笑說:“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你拿他當敵?”聖尊問。

不。水瓏並沒有將夙央當做完全的敵人,否則他們之間不會依舊這麼平靜,始終沒有觸碰對
方的底線。算起來,她和夙央之間的關係的確很矛盾,亦師亦友亦敵,卻都沒有想過將對方處之
後快。

正因為清楚夙央不會殺她,所以她也沒有想過主動去招惹妨礙夙央——只要他不要影響到她


“嗯?”聽不到水瓏的答案,聖尊催促了。

水瓏回神,沒有將最真實的答案說出來,給了他一個最想要的答案,“嗯,是敵。”算是半
個敵人吧。

聖尊看著水瓏的雙眼,想要驗證她回答的真假。水瓏任他看著,從容不迫。

一會兒,聖尊滿意了,眼神也恢復了溫度,輕聲說:“這種惡人,你就不要去理會了,我會
處理。”

水瓏不置可否。

然後周圍的眾人就發現,聖尊的心情貌似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恢復了。

聖尊心情恢復後,第一個受益的人就是馮豈非。見水瓏放下勺子,表示自己吃飽了後,聖尊
便主動的對馮豈非招了招手,微笑說:“不是有事?”

“……”馮豈非發覺自己的要求真是越來越低了,這時竟然會產生受寵若驚般的感覺。他放
下手裡吃到一半的肉餅,用隨從遞過來的帕子擦拭了手指上的油脂,才起身往聖尊那邊走去。

“閣下。”

聖尊頷首,“坐。”

馮豈非剛彎腰要坐下,半途又僵住反條件的朝聖尊看去,見他神色溫雅斯文,沒有開口的意
思,才略松了一口氣的落座。

周圍的眾人看著馮豈非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並不覺得他怯弱,反而更加忌諱聖尊,心中猜
測著兩者到底在眾人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竟然一夜之間就讓飛鏡山谷的少主對他這般謙讓
敬畏。

“你考慮如何?”聖尊開門見山的問。

馮豈非目光左右環顧了一眼,對聖尊說:“閣下所言事關重大,一晚上在下都沒有安睡,一
番思量之後想先問閣下幾個問題。”

聖尊將茶杯放下,茶杯杯底和桌子接觸發出的輕微聲響,落入馮豈非的耳朵裡卻如驚雷,不
由的心神一跳,產生不祥的預感。

緊接著,聖尊的話正對上了他的預感,“你走吧。”

馮豈非愣然,不明白聖尊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這是故意戲弄自己不成。

他心中疑惑,有心發怒卻生不起怒火,只能瞪著一雙求知疑惑的眼看著聖尊,坐在椅子上沒
有動彈。

不知道是不是他這幅樣子取悅了聖尊,還是聖尊心情好,耐心大漲,並沒有將他打出去,而
是說道:“我只要一個答案,要或者不要。”

馮豈非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他很想站起來抓住聖尊的衣襟,大聲對他咆哮:你以為武林盟主
是說要就能要的嗎,你憑什麼這麼自信說能讓我當武林盟主,你有什麼資格這麼的狂妄。這麼大
的事情,你至少做點什麼證明給我看你有這個本事,讓我知道這事真的有希望。現在我不要你證
明,只求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怎麼了,這個要求高嗎,就當是給我幾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也好,這樣
都不行嗎!

事實上,這些狂暴的心思也只是心思而已,他根本無力做出來吼出來。

他看出來了,對方不求著他做武林盟主,他愛要不要,對方根本就無所謂。

“要。”從小到大,他都為了這個目的在謀算著努力著。這一次,就賭一把吧!不過……“
這只是我和你的協議,和我的家族無關,哪怕最後失敗了,也不要影響到我的家族。”

聖尊沒有興趣給他承諾,聽完答案之後,就淡說:“去喂馬,頭頂有一撮白毛的那匹,很好
認。”

“什麼?”馮豈非又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話,重複的反問聖尊,“閣下剛剛所言,是說
叫在下去喂馬?”

“以後叫主子或者少爺。”聖尊說。

馮豈非被他渾然只顧自己的說話方式弄得幾乎要抓狂了,輕抽著嘴角,“閣下……”

聖尊抬起眸子,濃密的眼睫毛下一雙黝黑的眸子,沉沉的望著他。

馮豈非所有的話就這麼咽回喉嚨裡。

聖尊冷淡說:“你以為我會白給你好處?”天下間,他會虧本白給好處的人,只有一個!

“我……不是這個意思。”所以說,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他都糊塗了好嗎。

聖尊說:“得了我的好處,就得為我辦事。”

馮豈非木著臉說:“可是我還沒得到……”

“你這是不信我?”聖尊輕笑,沉沉的眸色卻讓人倍感壓力,呼吸都不禁的停止,“不信我
還應我……玩我嗎?”

“不敢!”馮豈非喘氣。

聖尊頷首,“去喂馬。”

“……”馮豈非糾結著,腦袋一片的混亂。他們之間不是合作關係嗎,怎麼好像突然之間就
變成了主僕的關係。雖然聽對方的話似乎沒有大錯,不過自己並沒有答應吧,那現在反悔還來不
來得及?默然的抬頭看了看聖尊,自覺已經掉入了深坑,沒有被活埋已經是幸運,想要推你入坑
的再將你拉回地面?可能嗎?不可能!

馮豈非神情僵硬的轉身,對自己之前坐著的那桌人說:“小六,去喂馬。”不動聲色的看向
聖尊,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心也就安了,繼續吩咐自己的僕人,“頭頂有一撮白毛的那匹。”

被叫做小六的少年站起來,表情帶著幾分的不平,對馮豈非說:“少主,他們欺人太甚,你
何必……”

馮豈非嚴厲的看他,打斷道:“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小六癟了癟嘴,低頭說:“是。”

馮豈非對自家的僕人性子有幾分的瞭解,在他離去前認真的叮囑了一句,“認真喂,別鬧事
。”

如果對方的馬匹被小六喂出了問題,無論是小六還是下場都會很悲慘。這個念頭湧上腦海,
馮豈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這麼斷定。

“是。”小六的表情果然認真了許多。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亮了,小二將客棧的大門打開,樓上也陸陸續續的走出一個個客人。偶爾
,外面也會走進新的江湖人士。無論是樓上下來的人,還是外面新來的人,一入客棧裡面就能感
受到氣氛的不對頭。

“馮大哥?”門外傳來一聲少女的叫聲。

熟悉的聲音讓水瓏也側眸看過去,見到一個身穿鵝黃小襖,青綠長裙的少女。少女肩頭和頭
頂都有些濕氣,臉龐紅潤,笑容明亮,正是她見過幾次的燕飛英。

在燕飛英的身邊跟著于強晟和秦茵。

水瓏視線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多久,而是轉到了大開的門外,看見外面下落的小雨,以及小
小顆粒的冰雹。

聖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忽然起身。

他一動,客棧裡八成的人神情都變了變。新來的人則明顯的感覺到這股莫名的變化,頓時覺
得莫名其妙,以為發生了什麼怪事。

水瓏也看向聖尊。

聖尊朝她輕笑,朝大門口走去,停駐在門外的天空之下,抬頭望著落著小雨的天空。

大約十幾秒後,他回頭朝客棧內水瓏看來,“今天酉時會下雪。”

門口處的燕飛英猝然聽到他的聲音,眼波猛烈的跳動了兩下,朝他看過去。

于強晟發現她的異常,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視線在聖尊的身上打量了一圈便移開了,對燕
飛英說:“阿英,愣在那裡做什麼。”

燕飛英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她看著聖尊,又朝水瓏看了看,發現她隆起的肚子時,臉
色的疑色更加的濃郁。

水瓏自然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卻沒有要和她相認的意思,看著門外的聖尊,應道:“知道了
。”

聖尊往回走來,站在她的身邊,問:“今日無事,到時去看初雪如何?”

水瓏想了想,望著他閃爍的明眸,柔和的神情,說:“好。”

聽著兩人的話,馮豈非忍不住問:“難道閣下會觀天之術?”

不止是馮豈非好奇,在場的眾人其實都很好奇。不像武功隨處可見好學,看相之術,觀天象
,算星象之術等,這種玄之又玄的本事極為的少見又難學,沒有天分實力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學得
會。一般情況下,會這種能力的人,必定都是知識淵博有大智慧和大本事的人。

聖尊對馮豈非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尤其是對方還屢教不改,“稱呼什麼,需要我再說一遍
?”

馮豈非神情僵硬,挪動著嘴唇沒有聲音。

“馮大哥。”燕飛英再一次的叫喚,解除了馮豈非的尷尬。

馮豈非朝燕飛英三人看去,恢復笑臉,說:“原來是小英你們啊。”

燕飛英走到他的面前,笑得明亮,“沒有想到在這裡碰到馮大哥,我還想著到了飛鏡千山后
去馮大哥那裡討酒喝,嘿嘿,看來是老天都順著我,讓我提前就碰見馮大哥了!”

馮豈非拍了拍她的腦袋,“還是這麼精靈古怪的。”

燕飛英笑著說:“馮大哥現在有事嗎?今天非要將馮大哥喝倒了不可!”

“阿英。”于強晟無奈的扶額,提醒燕飛英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燕飛英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話。

馮豈非對於強晟笑著說:“沒事,這才是小英該有的樣子。”

幾人站在一起聊得歡騰,一道淡淡的叫喚忽然橫插進來,“小非。”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叫喚的時候,馮豈非就非常自然且自覺的轉頭朝聖尊看去。等到對
上聖尊的視線,他才渾然回神,臉色微微發紅。

小非?小……非!?

自己竟然回應了,回頭了,這不是擺明瞭向別人說,這‘小非’叫的就是自己嗎!

馮豈非很想就這麼將頭硬生生的收回去,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大步離開。只是他不敢
,再對上聖尊的視線後,他就僵直在原地,一絲都沒有動彈。

“桌上的東西收拾好,跟過來。”聖尊冷淡說,一手拉著水瓏的袖子,牽著水瓏往客棧的後
院走。

馮豈非張開嘴,想要叫住聖尊,可是等聖尊的身影都快消失了,他都沒有將喉嚨裡的話叫出
來。

一會兒的猶豫後,馮豈非最終還是不敢放任桌子上的東西不管,就這麼顧自顧自的離去做自
己的事情。

“馮大哥?”燕飛英看著馮豈非真的開始動手收拾桌子的紙包,也跟過去幫忙著,邊輕聲問
道:“那兩位是誰啊?為什麼這麼對馮大哥?”

馮豈非搖頭,悶悶的說:“我也不知道。”又對燕飛英叮囑道:“他們很危險,小英不可去
招惹知道嗎?”

“……哦。”燕飛英若有所思,點頭應著。

桌子上的東西很快被打包好,另一桌上馮豈非的兩個隨從護衛也及時的走過來,幫馮豈非將
東西提著,跟著他的身後往之前聖尊和水瓏兩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逢山客棧的後院佈置建設普通,卻別有一番天然的美感。

馮豈非快步的趕來,不顧天空下落的小雨冰雹,一路走到水塘邊的一間休息小閣前,看到坐
在裡面的聖尊和水瓏兩人。

只見非常通風明亮的小閣裡,聖尊正站在一張案幾前,拿著毛筆在平鋪的宣紙上寫著什麼。
水瓏則坐在一旁的貴妃榻上,周圍擺放著幾面布做的屏風,方位擺放得很好,剛好能抵擋寒風,
又不會遮住光線。

一看到他們兩個,馮豈非不由就放慢了步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東西放下。”聖尊沒有抬頭。

馮豈非對兩個隨從看了眼,兩人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一個空著的桌上。

氣氛安靜閒暇,馮豈非卻覺得心臟被貓抓著似的難受彆扭,無法預料的未知讓他心情不免的
煩躁。

這時聖尊終於抬頭,拿著寫好的宣紙走過來,遞給馮豈非說:“看。”

然後他不管馮豈非的反應,拿起桌子上的包裹,一下就選中了其中一個打開,將毛茸茸看起
來就很暖和的圓筒手套拿著往水瓏雙手套。

水瓏躲避下,笑說:“沒手怎麼翻書。”

她來這個空氣方位好的地方就是閑來無事看看書。

“我給你翻。”聖尊早就知道了,所以回答流暢,顯然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雙手包好了之後,他又拿出了那毛絨鞋墊,墊了兩層在新買的毛靴裡,伸手進去試著按了兩
下,感覺柔軟度和溫暖度都適合了後,便轉身蹲在了水瓏的身前。

馮豈非將宣紙上一條條內容看到一半,神色就止不住了怒意,捏緊了手中的宣紙,惱怒的抬
頭朝聖尊看去,卻剛好看到聖尊蹲在水瓏面前,伸手給她脫鞋子的一幕,瞬間就震驚得目瞪口呆
,早就忘記了自己準備質問出聲的話。

水瓏雙足套著潔白的襪子,也不用擔心她的肌膚會被人瞧見了。

聖尊在自然不過的捧著她的雙足,放進新的毛靴裡,幫她系好了靴子的一條綁繩後,用手指
戳了戳那軟軟的鞋頭,抬頭對水瓏問:“軟嗎?暖嗎?”

他的笑容純粹溫雅得能淨化所有濃重的陰霾,分明是在普通不過的一張容顏,卻讓人產生一
種絕色無雙之感。

馮豈非差點忍不住自己扇自己一記耳光,來向自己證明眼前一幕的真假。

這個溫柔澄澈似雪似玉般的男子,讓身為男子的自己都看得心頭暗跳,不禁升起無盡溫暖感
動感的男子,真的是那個囂張得不可思議的男子嗎!

他居然為了一個女子屈尊,親自為一個女子提鞋,做出這種有損自尊的事……不,他並沒有
在虧損自己的自尊,哪怕做著這樣卑微的事情,他依舊給人一身清貴之感,他依舊高高在上不容
逼視。看著他的所作所為,沒人會覺得他卑微,更沒有人會逼視他,反而會產生一種說不清的自
卑感,看著他的笑容,湧入心田是幾乎要溺出來的溫暖。

連旁觀者看著都會產生這麼強烈的情緒,那麼身為被這個男子溫柔對待的當事人的感受又當
如何?

“嗯。”水瓏只是這樣一聲再簡短不過的回應。

馮豈非莫名的升起一股不滿的情緒,是為聖尊打抱不平,覺得水瓏的反應太清淡了。

“只是……”水瓏晃了晃腿腳,眸含笑意的看著聖尊,“這麼腫,不好走路。”

萬事都是有代價的,這鞋子雖然很軟很暖,不過相對來說真的有些‘腫’了。

聖尊笑得純良:“我可以抱你。”

水瓏笑而不語。

聖尊抿了抿嘴唇,又說:“也可以扶著你。”

水瓏“嗯”了一聲,算是有回應了。

一切這麼自然,自然得讓旁人插不了話,更沒有資格去評價他們誰對誰錯,誰是誰非。

馮豈非突如其來的不滿情緒消失得也同樣迅速又莫名其妙。

也許一切本就該這樣,要不然還能怎麼樣呢?難道要那個女子感動涕零?還是激動萬分?又
或者受寵若驚?不對不對,反而就是這種寵辱不驚的模樣才是最自然真實不過的了。

雖然,他依舊在聖尊的所作所為中震驚得無法醒神。

“看完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將馮豈非拉回了神智。

馮豈非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的聖尊,挪了挪嘴唇,聲音有些沙啞,“閣下
……”話才剛剛開口,他就覺得胸口一悶,人飛出了小閣,落在外面的小雨漣漪中。

“少主!”兩個隨從見到這一幕,立即來到馮豈非的前方,面對緩緩走來的聖尊如臨大敵。

天空下落的小雨在碰到聖尊之前就被外發的內力給蒸發。

“第一條寫著什麼?”聖尊對馮豈非輕聲問。

馮豈非捂著胸口,低咳嗽著說:“稱呼不得有誤。”

聖尊的眼眸在煙雨中更顯澄澈,卻也朦朧不清,“我不需要你像他們一樣護主,只需要路途
上一個勞力。”

馮豈非抿唇不語。

“平日被伺候慣了,該懂得伺候別人該做些什麼。”

馮豈非依舊不語。

誰也沒有看見聖尊的身影,眨眼他就來到了馮豈非的身旁,傾身在他耳邊低語:“不回答主
子的問話,是失職哦。”

馮豈非被嚇得汗毛瞬間豎立,趔趄的後退,

聖尊一伸腳,就將他絆倒在地上。

馮豈非摔得滿身污水,一時沒有忍住氣惱,怒聲道:“你未免欺人太甚!”

聖尊輕易將護主而來的兩個隨從打飛出去,蹲下身子讓視線和馮豈非持平,疑惑問道:“認
我為主,只需做幾日跑跑腿,端端水的活,就能得到武林盟主的位置,這麼好的買賣為什麼不願
意?”

他的態度太溫和,讓馮豈非忘記了危險,順著心意冷聲道:“你說讓我成為武林盟主就一定
能夠成為武林盟主嗎?”

“對。”

馮豈非愣住了,對方回答的太平淡又迅速,強大的自信讓他再一次覺得,只要對方說了可以
就一定可以。

聖尊微笑問:“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馮豈非抿唇,神色複雜的低聲說:“如此你們便算合作關係,為何非要我……”

撲面而來的恐怖威壓讓馮豈非話語中途斷掉,面色蒼白虛汗連連,瞪著驚懼的眼神望著眼前
突然變化的男子。

“合作?”聖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緩緩的站起身,“你有什麼資格與我合作,還是
你認為你能給我什麼令我滿意的好處?”

馮豈非張了張嘴,說不出任何的話。他連對方是誰,對方需要什麼都不知道,又能承諾給對
方什麼呢!

“你也許還不太清楚,我並不是非你不可。”聖尊一副‘你以為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嗎
?’的表情。“選上你,不過是恰巧你出現我的眼前而已。”

馮豈非既惱怒又自卑,還有一抹潛藏最深的恐懼,嘴唇微微發抖。

“最後問你一遍,知道該怎麼做了嗎?”聖尊淡淡的問。

一秒,兩秒,三秒,沒有回答。

聖尊的腳踏向了馮豈非的面門,輕飄飄的低語,猶如江南煙雨般的輕柔又薄涼,“哦,不知
道就算了。”

“知道了!我知道了——!”驚恐又沙啞的嘶喊。

沾著雨水的鞋底就和馮豈非面門不到三釐米的距離,一滴滴污水甚至滴落馮豈非大張喘氣的
嘴裡,馮豈非卻沒有感覺一般,瞪大了眼睛,驚懼又祈求的望著聖尊。

“啊。”聖尊面露一絲遺憾,慢慢收回腳,對馮豈非搖頭輕聲說:“早點知道不就好了嗎,
非要找虐。”

馮豈非:“……”

他已經無力反駁,心臟幾乎負荷。

正文 195 熱鬧組合

‘滴答滴答’雨水落入堆積的水窪中,發出清脆的聲響,構成靈動的樂章。其中混合著小顆
粒的冰子,落在人的肌膚上時,並不疼痛卻透心涼。

馮豈非望著面門死亡的威脅終於離開,從巨大恐懼反應過來的心情非常的複雜又簡單,他只
知道自己活下來了,至於聖尊說了些什麼,他已經不想去聽明白聽清楚。

當聖尊抬腳向他踏過來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殺意也沒有惡意流露出來,不過他卻無比肯定聖
尊是真的敢殺了他,那一腳一旦碰觸到自己的面龐,下場就是頭破血流死得不能再死。

無論是誰在死亡的威脅下都無法淡定,尤其是在除了求饒再也沒有別的辦法逃脫的情況下。

事已至此,馮豈非後悔也無法了。他苦中作樂的想,倘若真的能夠成為武林盟主的話,那麼
做他們的奴僕又如何?他並不是真的只想得到不願付出,只是聖尊給的好處太大也太飄渺,毫無
預兆的讓他依舊處在迷茫狀態中,不明白對方是不是在戲玩。

聖尊嫌棄的說:“先去將自己弄乾淨。”

馮豈非答應著:“是。”雙手撐地身軀微顫的站起來,讓看到的人不禁懷疑他會不會再一次
的摔倒下去。

他身邊的兩個隨從這時候也趕到他的身邊,伸手要攙扶他。

兩個隨從的傷勢不重,還是聖尊沒有出重手的原因。

馮豈非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們的攙扶,說道:“去準備熱……”他習慣性的吩咐自己的下屬
,中途想到了什麼頓住,去看聖尊的反應。

他依舊有些懷疑聖尊要自己做奴僕是一種惡意的玩弄,為的就是羞辱自己戲弄自己,自然就
看不得自己吩咐他人的樣子。只是視線中聖尊對他的行為一概不管,渾然就是不在意的樣子。

“你是屬蝸牛的嗎?”被馮豈非注意久了,聖尊回頭朝他淡淡說道。

馮豈非看出了他神色的不耐,連忙低頭快步朝外走去。他想,如果自己再繼續讓對方不滿意
的話,對方依舊會對自己下殺手吧?

後院小閣裡只剩下水瓏和聖尊,聖尊從一桌包囊裡取出三本書冊,走到水瓏的身邊,目光端
詳了水瓏周圍一會兒,對水瓏說:“要不,你坐我懷裡,我給你翻書?”

水瓏沒有回應,淡淡的看他一眼。

聖尊知道答案如何了,搬著一張椅子放在水瓏的身邊坐下,將手中的書舉到水瓏的面前,一
頁翻開,微笑說:“這是江湖最新的大小樂事。”

水瓏覺得這本書冊更改被稱之為八卦週刊。

因為裡面記載著的正是一周來江湖所發生的大小事情,尤其是有趣搞笑的事。

在這個時代想要弄出這樣的書冊,非要有非同凡響的情報人脈和實力才行,這書本的價格也
非常的不便宜,販賣的地點也不斷的變換,一般人還真買不到。

水瓏微微坐直身子,聖尊就更湊近她,輕聲說:“你躺著,我伸到你面前就可。”

這樣舉書的姿勢很容易疲憊,聖尊卻甘之如飴,面帶清朗的笑意。

水瓏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馮豈非再度往逢山客棧後院走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一改之前清淨俊雅的打扮,這時他穿戴非常的簡單,材質也相較之前的要差一些。

這是馮豈非經過謹慎考慮後所為,既然已經要當他人的奴僕,自然不能打扮越過主子,要是
因此礙了那個喜怒不定的人之眼,倒楣的還是自己。

一路上馮豈非都在思考著聖尊這個人,以及怎麼做才能更好的和聖尊兩人相處,越想卻越覺
得糾結,因為不管他怎麼想都無法將聖尊這個人想清楚,根本就無法估摸出他的個性和喜惡,想
做到完全合他的心意談何容易。

這一刻,馮豈非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江湖有名的賤猴會在聖尊兩人的面前渾然變了個樣子,沒
有什麼好驚訝的,他覺得時間久了,說不定自己也得變成那個悲慘的樣子。

“哎。”不由的,馮豈非歎了一口氣。

“少主。”身後的兩個隨從之一聽到他的歎氣聲,低聲說道:“您何必去屈就那人,飛鏡山
谷從不懼任何……”

馮豈非冷漠的打斷他的話,“你想說什麼,飛鏡山谷從不懼任何勢力?任何人?還是任何威
脅?呵。”一聲低笑,頓足回頭去看那個年輕的隨從,“天下間比飛鏡山谷強的勢力不止一二,
天下間以一人之力就可以將飛鏡山谷毀滅的人同樣不止一二。只是那些老人們仙逝的仙逝,隱居
的隱居,不知道為何不管世事。且不說那些老人們,就說當今久負盛名的升仙山那位,以及黑暗
界的那位,只要他們一個念頭,飛鏡山谷又能如何。”

說話的隨從被他堵得無話可說,另一位隨從則說:“可是欺辱少主的這人,卻不是。”

“我不過是舉個例子罷了,誰知道他是誰呢。”馮豈非無奈歎息,低低的呢喃唯有他自己聽
得見,“湊巧撞入他的手裡,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只求他真的如他表現的那般自信有實力,真的能夠為自己謀得武林盟主之位。只要能夠得到
這個位置,那麼他現在所做的一切,所受到的屈辱都是值得的,甚至可以說真的是自己賺了,可
謂是自己的大幸。

眼看著後院小閣已經接近,無論是馮豈非還是兩個隨從都沒有再說話。

馮豈非見到小閣裡並排坐著的兩人,男子舉書在女子的面前,女子靜躺在貴妃榻上看書,兩
人的表情都很淡靜,眉宇之間蘊含天然的柔和笑意,氣氛靜好得讓人不忍心去打攪。

馮豈非忽然想起聖尊給他的條子上寫著的條條例例,似乎都和這個女子有關,以這個女子為
最大。

這個男子是真的喜愛極了這女子了吧。

馮豈非放輕腳步走到小閣內,站在聖尊和水瓏不遠的地方,低眉順眼的樣子非常的恭敬。

兩個隨從看著自己少主這幅樣子,心中有怒卻不敢言,癱著黑臉也站著不動。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大約有半個時辰了,或者少一些。

聖尊將書冊合上,對看得正在興頭上的水瓏說:“休息會。”

水瓏微張了張嘴唇,想要說什麼又停住了。她發現,自己這時候要是反駁不願的話,倒是有
點像不聽話任性的孩子。

看這聖尊那柔和帶著包容性質的神色,就好像正在等待著她的撒潑撒嬌。

水瓏眸子一晃,看到不遠處的馮豈非,然後淺眯著眼眸,閉目養神。

聖尊目露一絲遺憾之色,將手中的書冊放下,側頭去看馮豈非。對於他新的一身乾淨大半,
不置可否。

馮豈非在心底對聖尊有著不可忽略的懼意,只是被他隱藏的很深。這時候注意到聖尊的掃視
,他輕輕的呼吸,收斂內心略微動盪的情緒,無聲的朝聖尊走過來,將手中一疊書冊呈上,畢恭
畢敬的說:“……少爺,這是奴才隨身攜帶的幾本精品,可供少爺和少夫人閱讀。”

在之前被聖尊那樣恐嚇了一頓之後,他依舊記得聖尊和水瓏之間的對話,知道水瓏來這裡想
要看書,就將自己攜帶的書冊都拿了出來。

如此可見馮豈非這個人還是個心思緊密,很會察言觀色之人。

他的聲音有意的放低,是怕吵到了水瓏,也是因為不習慣。尤其是‘少爺’和‘奴才’兩個
稱呼,被他說出來的時候都有著略微的停頓,彰顯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不過當真的將這個兩個稱呼叫出口,馮豈非又覺得一陣的輕鬆,無奈的想:萬事都有個開頭
,一旦有了開頭,之後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嗯。”聖尊頷首,對他的知趣沒有任何的評價。

事實上,他身邊太多知趣敏捷,善解人意的奴才了,這個半路拿來充數的馮豈非,根本不值
一提。

他是不在意,不代表別人不在意。

馮豈非身邊的兩個隨從黑沉的臉色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聖尊淡淡的看向他們,一秒的停留都沒有就移開了視線,輕聲說:“他們的表情很影響人的
心情。”

馮豈非一時沒有明白聖尊的意思,下一刻回頭去看身後的兩個隨從,看見他們的表情後,心
頭一驚,連聲對聖尊說:“是奴才管教不嚴,請少爺給奴才一會時間。”

聖尊默許了。

馮豈非冷冷的看了兩個隨從一眼,示意他們跟自己走。

從小閣到無人的小石堆裡,馮豈非面色複雜的看著兩個隨從,無奈道:“你們要是無法忍耐
就先回去吧。”

“少主!”兩個隨從驚訝的看著馮豈非。

馮豈非身邊跟著的三個隨從都是他親自培養,年紀比他還小不過勝在忠心耿耿,因此平日裡
他也願意放任他們一些。不過如今他們過於護主的忠心,反而成為了他的拖累,這就讓他不得不
下決定了。

“你們當我是主子就該聽我的話,如今我也不過是他人的一個奴才罷了,我的主子就是你們
的主子,我看得出來他不需要你們的忠心,卻更加不會遷就你們的脾性。”馮豈非苦口婆心的說
:“你們若是還想跟著我,就要學會收斂,否則不止你們有難,連我也會被你們連累。”

兩個隨從聽著他的話,一陣的沉默之後,然後一齊跪地。

“少主的話,屬下一定會遵守。”“少主,屬下必定不會再犯渾,請少主准許我們長隨身邊
。那些伺候人的活實不該少主去做,交給我們就行了。”

馮豈非看著他們忠誠的眼神,內心欣慰的同時也有幾分的自豪。

他培養人心的手段,同樣不弱。

“堂堂飛鏡少主竟然做人的奴僕?”一聲刺耳的笑聲橫插進來。

馮豈非一驚,轉頭看聲源看去。

視線中一個穿著粉色,繡著蝴蝶戲繁花圖案長袍的男子蹲在一個小石堆上,搖頭晃腦的看著
馮豈非。

他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面白無須,似塗著淺淺的胭脂,使得臉蛋看起來更加的白
嫩粉紅。他有一雙好看的杏眼,挺翹的小鼻子,朱紅的嘴唇。這時候他笑著,嘴角笑起來的弧度
幾分邪惡又調皮。

倘若不是他穿著一襲男裝,身子骨架雖然纖瘦,不過絕對比女子要高大些的話,一定會讓人
誤以為他是女子。

“花蝴蝶?”見到這人的打扮,哪怕之前沒有見過他,馮豈非還是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花蝴蝶梁蝶兒,這個極度女性化的稱號和名字,卻都屬於一個男子,還是喜好穿粉衣,塗抹
胭脂的美男子。

“嗯嗯?你也認識人家?”梁蝶兒笑得歡喜,嬌羞的說:“難不成,你早就暗戀人家啦?”

馮豈非皺眉,他始終不喜歡這種奇葩型的人物。這種人就像是一個個偏執的瘋子,他們做事
總是沒有理由,只憑自己的心情。

這逢山客棧是前往飛鏡千山的必經之路,碰見一個兩個江湖盛名的人也不例外。

馮豈非不打算和梁蝶兒糾纏下去,朝聖尊和水瓏兩人所在小閣走去。

“喂喂,才說兩句話就害羞了嗎?”梁蝶兒跳騰著跟上馮豈非的步子,笑眯眯的說:“人家
對你嘴裡說的那個主子很有興趣哦,他生得怎麼樣?脾氣如何?不如將我介紹給他?”

馮豈非保持著風度,對梁蝶兒說:“如果你不怕死的話,就繼續跟著吧。”

雖然他無法猜測聖尊的性子,不過卻知道聖尊不喜吵鬧,尤其是他已經有了喜愛的女子,碰
到花蝴蝶這樣的奇葩,必定會厭惡——也許更該說,無論哪個正常的男子,看到花蝴蝶都會厭惡


因為,江湖傳聞,花蝴蝶喜歡的是男子,甚至已經姦污了幾個男子。

至於是不是真的,馮豈非無法證實,因為他並沒有親眼見到過。

“飛鏡少主真是好可惡,故意嚇唬人家!”梁蝶兒幽怨的望著馮豈非。

馮豈非被他盯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不由的加快腳步,心中苦癟的想:難不倒這段日子他
被黴運附體了不成,怎麼什麼鬧心的事都落在他的身上。只求這花蝴蝶對自己沒有興趣,千萬不
要惦記上自己。

別看梁蝶兒年紀不大,可人家是個奇才。武功實力比馮豈非高出不是一點兩點,在江湖中已
經算是一流的高手,哪怕馮豈非有心想要驅趕他,卻也無能為力。

“也許,可以用他來試探試探那人的本事。”這個念頭在馮豈非的腦海裡冒頭。

從馮豈非離開小閣到回來並沒有多久的時間,小閣裡水瓏依舊躺在貴妃榻上,聖尊卻站她的
身後,雙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的揉捏著。

水瓏只是在淺眠,幾個陌生人接近的輕微聲音和氣息讓她眼睫一顫,已經清醒過來。

她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聖尊處在高處的面容。

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的雙手就放在自己的腦門和秀髮中,回想起似乎之前自己默許了對方按
頭的行為,然後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如果不是馮豈非等人回來的話,只怕她會睡得更熟。

這段時間似乎越來越嗜睡了。

水瓏伸手讓聖尊將手放開,然後坐起身舒展身體四肢,渾身軟綿綿的感覺讓她頗為不習慣。

聖尊朝已經走入小閣的馮豈非說:“熱水,快點。”

在馮豈非身後的隨從迅速施展輕功身法離去。

馮豈非察覺到聖尊似乎對他們的到來有些不悅,態度也越發的小心翼翼,“少爺,眼看快中
午了,是否要吃些什麼?”

聖尊淡說:“這種事需要詢問?”

馮豈非當即認錯。

想他堂堂飛鏡山谷的少主,從小都是被人伺候,從未伺候過人,一時半會自然不懂得該怎麼
做。聽聖尊的話,他也想起來,他身邊的隨從總是會在正確的時間為他準備好一切。

幾句話的功夫之前離去的隨從就回來了,手裡端著熱水和乾淨的帕子,畢恭畢敬的放在聖尊
旁邊的桌子上。

聖尊試了試熱水,滿意的沾濕了帕子再扭幹,在自然不過的又讓人拒絕不及的給水瓏擦拭著
面龐,將用過的帕子丟回水盆後,那隨從又自覺的將水盆搬走。

聖尊對馮豈非說:“看著他學。”

搬水盆的隨從一個趔趄差點摔到,馮豈非臉龐微紅,低聲應是。這種被人看低,連自己隨從
都不如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哈哈,有趣有趣,好有趣。”橫插進來的聲音肆無忌憚。

馮豈非看到蹲在小閣欄杆上的梁蝶兒,見他雙眼冒光,一副興致勃勃盯著聖尊的樣子,心底
暗暗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惡意的幸災樂禍——被這只花蝴蝶惦記上,是每個男人的災難。

花蝴蝶的聲音並不難聽,只要他不不故意捏著嗓子笑,故意嬌柔做作的說話,他的聲線還是
很朗朗悅耳的男子音。

“人家最喜歡溫柔的男人了。”梁蝶兒猶如翻飛在百花叢中的花花蝴蝶,沒有重量般的無聲
無息靠近聖尊,歪頭打量著聖尊,充滿歡喜的說道:“你是真的溫柔吧?嗯嗯?我最討厭假裝溫
柔的男人了,那樣的男人會讓人家忍不住將他千刀萬剮哦。”

聖尊淡淡的看著梁蝶兒,目光澄澈得毫無感情,卻還是讓梁蝶兒看得發癡。

“那個,那個~”梁蝶兒一副女兒般的嬌羞姿態,扭捏的說:“人家叫做梁蝶兒,人稱花蝴
蝶。你可不要誤會啦,人家才不是那種花心的蝴蝶,人家最住專情了,到現在還是乾乾淨淨的哦
。”

極品。水瓏斷定完畢。眼前這位花美男,又是一個極品奇葩。

江湖果然是個能人輩出,各種奇葩行走的地方,不時就能遇到各種古怪性子的人。

“過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聖尊並沒有排斥梁蝶兒,端坐椅子上對梁蝶兒露出了笑容


他的笑容不深不濃,淺淺的弧度,令人如沐春風,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暖洋洋的暖意。他聲線
低緩,沒有刻意的誘惑,卻比任何引誘都要動人心弦。

梁蝶兒被蠱惑了,神情呆呆的朝聖尊走過來,臉頰都漲得通紅,比之前他故作的嬌羞要可愛
許多,竟真的顯露出幾分動人的風姿來。

雖然說一個男子風姿動人像是在說他娘娘腔,不過這會兒的梁蝶兒動人的風采卻不女氣,也
不屬於男子的俊朗之氣,反而是獨屬於他的魅力,一種純粹的美感。

馮豈非看到這一幕,壓抑不住臉上的薑茶和窘迫。難不成,這個男人還是男女通吃的?還是
說自己看錯了,這個男子根本就是個多情種,對那個女子的溫柔也不過是在普通不過的事情?

相比起馮豈非幾人的目瞪口呆,水瓏卻要淡定多了,眯著眼睛看著,神情分明就像是在看戲


“蝶兒?”在梁蝶兒靠近自己面前半米處,聖尊叫喚。

梁蝶兒渾身一麻,腳步就頓足不前了,那視線緊緊盯著聖尊,極度的渴望靠近又捨不得靠近
的樣子,就好像……自己的靠近,會玷污眼前的人。

“把衣服脫了。”聖尊不急不緩的說。

梁蝶兒就像個被線控的傀儡娃娃,毫不猶豫的照著聖尊的話做了,迅速的將自己那花俏粉嫩
的外衣脫去,脫完了外衣又脫中衣,最後剩下一件裡衣和褻衣的時候,他的手指終於挺住了,驚
訝迷茫又可憐兮兮的看這聖尊。

聖尊微笑,“可以了。”

梁蝶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嬌聲嬌氣的說:“你果然好溫柔哦~”

聖尊淺笑不變,淡說:“去外面,將臉洗乾淨。”

梁蝶兒癟了癟嘴巴,似乎不怎麼樂意,不過望瞭望聖尊,還是一句話不發的走到外面混合著
冰子的雨裡,一點都不抵抗雨水的清洗,認認真真的開始洗臉。

馮豈非瞪著眼看著雨水中的花蝴蝶,滿臉愕然。這個說一句話就做一件事,看起來單純得甚
至顯得有點癡傻的男子,真的是那個古怪詭異的花蝴蝶嗎?

他又默然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聖尊,至始至終他都沒動一下,一個輕笑幾聲淡語就將花蝴蝶
玩弄得團團轉。馮豈非不禁的想,為什麼所有的事情一到這人的面前,就永遠會變成另外一個樣
子,就算是人也是一樣,真是奇了怪了。

梁蝶兒將臉上的胭脂洗乾淨了之後,沾著水珠子的臉看起來竟還稚嫩了幾分,那雙洋溢著癡
迷的眼眸,沒有了平日裡的邪意和深沉,配著那張可以稱得上可愛的臉,竟讓人一眼覺得這個男
子有種不經世事般的單純。

“你看,你看,人家洗乾淨了哦,你給人家也擦擦臉好不好嘛。”只是一開口,那嬌柔做作
的口氣,便將人第一眼的印象打擊得支離破碎。

聖尊自然不會去幫他搽臉,卻指著桌子上的一包糕點,對梁蝶兒說:“嘗嘗。”

聊蝶兒眼睛更亮了,“你怎麼吃到人家餓了,怎麼辦,人家越來越喜歡你了。”他看了水瓏
一眼,那眼神閃動著算計,似乎在考慮著怎麼才能從水瓏的手裡將聖尊搶到手一般。

水瓏淡然面對他的視線,眼珠子輕晃,瞥了聖尊一眼。這廝絕對不會對一個初見的陌生人這
麼和顏悅色,估計讓對方脫衣淋雨還不算,還有更倒楣的事情等著對方。

梁蝶兒將紙包打開,看到裡面幾塊被聖尊和水瓏吃剩下的精緻糕點,抽了抽鼻子覺得這糕點
的香味真好聞,似乎還有些熟悉。

他沒有想太多,翹著蘭花指捏起一塊放入嘴裡,邊吃邊對水瓏說:“這位姐姐,你看……一
個人獨佔這麼溫柔的人可太自私了哦,要不我們一塊兒伺候溫柔哥哥吧。雖然人家生得比你好看
,可人家不會生小孩啊,以後人家得寵一點你也不要嫉妒,你還有孩子依靠不是嗎~”

馮豈非聽著他的話,腦門的青筋不斷的跳動著,越發的慶倖對方惦記著的不是自己,否則非
要短壽幾年不可。

水瓏淺笑對梁蝶兒說:“你想伺候就伺候吧。”

梁蝶兒看著她的笑容,神情又是一癡,下一刻回神,笑得燦爛說:“姐姐也是個溫柔的人呢
,還這麼的善解人意,既然姐姐答應了,那人家可就不客氣了哦。”

聖尊橫插一句,“好吃嗎?”

梁蝶兒連忙應著,“好吃,好吃,可好吃了。”

聖尊問:“吃出點為什麼味兒了?”

梁蝶兒回答的可快了,紅著臉嬌羞的說:“愛的味道呦~”

馮豈非外加兩個隨從:“……”口皿口

聖尊和水瓏的承受力是恐怖的,面對這樣雷得人外焦裡嫩的回答,兩人都能做大面不改色。

“說人話。”聖尊斜睨過去一眼,那眼眸裡光瀾猶如破碎的水潭月光,動人心魄又涼意入骨


梁蝶兒不知為何覺出幾分的熟悉,心頭一點點的加快,越來越快,一股強烈的不安預感彌漫
,他覺得如果自己認清了真相,絕對會很悲慘。

“……”吃到一半的糕點忽然從梁蝶兒的手裡掉落,在地上滾了兩個圈才停住。

梁蝶兒瞪大了眼睛盯著聖尊,臉色先紅又白,白了又青,青了之後再度恢復紅,額頭上更是
凝滿了冷汗,滑落臉龐。

這麼快的變色速度看得馮豈非等人暗中稱奇,他們更加好奇的是梁蝶兒想到了什麼,竟然會
將他嚇成這幅模樣。

“知道了?”聖尊淡淡的對梁蝶兒說,沒有多少笑容的臉,顯得幾分的清冷,並沒有外露的
氣勢威壓,卻還是讓人莫名的心驚膽戰。

梁蝶兒一步步的後退,那神情就好像看到什麼極度恐怖的洪荒野獸,恨不得立即拔腿就跑。
不過矛盾是,在這樣極度的恐懼之下,又潛藏著一股深刻的依賴渴望,似乎渴望靠近眼前這個人
,渴望在這個人的身上得到什麼?

水瓏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的互動反應,心中猜測。眼前這個叫做梁蝶兒的男子,應該是聖尊
門下的人吧。

果然,梁蝶兒接下裡的反應證實了水瓏的猜想。

“嚶嚶嚶嚶……”一個大男人忽然就這麼哭了。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假裝,而是真真切切的
流眼淚的哭了!

在馮豈非和兩個隨從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梁蝶兒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上,跟孩子撒潑似的哭
得滿臉淚痕,對聖尊哭喊著:“聖……咳咳,大人,主子,主人,少爺,老爺,大爺,我不是故
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您饒了我這一次吧,蝶兒知道錯了,蝶兒眼睛瞎了才沒有認出您來,嗚嗚
嗚……您前往不要怪蝶兒啊,您要是看不慣我,我立刻就走,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來礙您的眼,嚶
嚶嚶嚶!”

馮豈非三人囧:“……”

水瓏始終看戲。

“嗯?”聖尊淡淡看他。

梁蝶兒立即閉嘴,紅著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聖尊。

他在心裡不斷的自我譴責著,梁蝶兒啊梁蝶兒你早晚要死在這份花癡上啊,你難道忘記了嗎
,天底下能用聲音就將自己迷得不知道北的只有聖尊一個人啊,為什麼一開始沒有察覺到啊!

還有該死的隱鳳,不是說聖尊絕對不會在這邊的嗎,根本就是圈套圈套!那點心的味道分明
就是他們的門下店子生產,既然被聖尊買了,隱鳳不可能不知道聖尊就在這邊,她分明就是故意
將自己引到聖尊這邊了的吧!

“這段日子挺閑的?”聖尊輕輕的說,語氣平淡的就像是在和人聊家常。

梁蝶兒表情很正經,連語氣也一改之前的矯揉造作,像個再平常普通不過的少年男子,認真
說道:“回主子的話,我最近在追查一個案子,以及一惡人,誓要為民除害。”

馮豈非差點沒忍住開口說:你自己就是個惡人,平日裡在江湖中胡鬧得還少嗎?就就還為民
除害,別是要殘害忠良吧!

這心裡話他自然不會說出來,畢竟他現在已經算是這夥人中的一員了。

聖尊沒有說話,淺眯著眸子看他。

梁蝶兒感覺到聖尊興致缺缺,看樣子並沒有多少興趣將自己留下,或者戲弄自己。這麼一想
,他雙眼就明亮了起來,幾乎可以說是容光煥發。他想起來了,之前聖尊也不是沒有讓他將最後
的裡衣和褻衣脫掉嗎?這是不是說明聖尊對自己已經完全沒有興趣了,也完全沒有想和自己玩的
意思,只要自己不主動的招惹,湊巧的出現他的眼前的話,那麼就萬事大吉了吧!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絕對會被迷惑得脫光了衣服,在外面裸奔好一會兒將臉面丟盡了才回神
。又或者畫著噁心的妝容,做出更加丟人現眼的事……反正往事不堪回首,他對聖尊是又愛又恨
又敬又怕。

雖然,貌似每一次都他自己心癢難耐,主動湊過去讓聖尊玩的。QAQ

直到被虐到身心疲憊了,將自己賣得乾淨還幫人數錢,他才學乖了,不敢再去招惹聖尊大人


這廝還不明白,這一次他之所以逃過一劫,完全是因為水瓏在場,聖尊怎麼可能讓自己喜愛
的女子看別的男子赤、身裸(禁)體。

在梁蝶兒沉溺在以往的記憶中黯然傷神時,聖尊眼波輕晃的朝水瓏看去一眼,見她並沒有任
何的反應,便準備開口讓梁蝶兒離去。

他的確沒有戲玩梁蝶兒的興趣,至於奴僕勞力已經夠了,梁蝶兒這個喜鬧不懂得伺候人的傢
伙留著也沒用。

恰好這時,不遠處有兩道身影朝這邊快速的走來,正是花花兩兄弟。

雖然聖尊意思是放他們一天假,他們也不敢真的休息一整天。睡了一個早上,養足了精神後
,就向人詢問聖尊和水瓏的去處,快速的朝這邊趕來了。

兩兄弟還沒有進入小閣就察覺到了裡面不正常的氣氛。一眼看清小閣樓裡面的景象……嗯,
畫面也很不正常。

不過,越是不正常的畫面和詭異的氣氛,發生在他們家少爺和少夫人的身邊,不是才是最正
常的嗎?所以說,沒關係,淡定吧。

花花兩兄弟已經很有覺悟了,面對這樣詭異氣氛和畫面,他們依舊能夠保持著完美的面癱臉
,腳步整齊平穩的走到聖尊和水瓏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禮。

花一說:“少爺,少夫人我們已經休息好了,可以繼續長隨你們的身邊,隨傳隨到。”

花二接著說:“午膳我們已經吩咐小二準備了。”

馮豈非默默的看著兩人,他沒聽說兩隻活潑的賤猴是會伺候的主兒,可眼前這兩人根本就跟
從小訓練有素的隨從一般。難怪自己之前剛見到他們的時候,還認為他們有趣,並沒有認出他們
真實的身份。

跪坐在地上的梁蝶兒忽然抬起頭,朝花花兩兄弟看去,一雙紅彤彤的眼角死死盯著他們,然
後一躍而起,朝他們沖來,發出詭異的笑聲,“呵呵呵呵,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
蔭啊。兩位小相公,人家找你們可找得好生辛苦呀!”

“……”花花兩兄弟愕然,聽到這個聲音,他們第一反應不是去看聲音的主人,反而身體無
比靈活的逃竄。

幸好他們逃竄的及時,梁蝶兒雙手抓空了空氣。他站在花花兩兄弟原先站在地方,做了一個
跺腳的雷人動作,對花花兩兄弟哀怨的說:“小相公,你們這是幹嘛呀,為什麼要躲著蝶兒?嗯
?”

馮豈非看著梁蝶兒一跺腳就將地面的木板跺碎,形成一個坑的時候,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這
其實是恐嚇吧。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屬下,看看他們恐嚇人的行為都一樣,武力值都爆表了!

“喝!你這妖人!”花二大聲驚叫,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被花一捂住了嘴。花一對梁蝶兒
說:“這位公子,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名為花一,這是我弟弟花二,我們兩兄弟
從小就跟在少爺身邊伺候,從未見過公子。”

他一番話說得非常的流暢迅速,配合著面癱嚴肅的面龐,讓人不禁的深信不疑。

梁蝶兒也不由有了一瞬的遲疑。

他無意中認識的那兩隻賤猴是又賤又賊,別提多奸詐了,完全不如眼前兩人這麼正氣凜然又
嚴肅古板。

只是這世上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嗎?不對……是四人!

有才怪了!媽的!差點又被這兩賤猴子給騙了!

梁蝶兒回神過來,陰測測的對兩人笑著,“兩位小相公不騙人家的話,人家又怎麼會死死惦
記著你們不放呢。來嘛來嘛,我們繼續來探究探究人生的快樂。”

“你有完沒完啊,說什麼我們騙你,那你呢你呢!男扮女裝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騙我們嗎
!”花二知道騙不過了,恢復本性的叫嚷著。

“老子招惹你們了嗎?老子就愛扮女裝怎麼啦,你們兩個色痞子,見了老子就聞到花蜜的蜜
蜂似的自己貼上來!”梁蝶兒跟著叫嚷。

三個人一個追兩個躲,都是無所不用極的無恥之人,招式身法什麼的看起來尤其的古怪好笑


“噗嗤。”低低的笑聲從水瓏的嘴裡溺出來。

聖尊朝她看去,見她眉眼彎彎,分明就是看得開心的樣子,眸子也微微亮了一分。

原本打算放梁蝶兒離去的打算也變了——不能伺候人,卻可以留著讓水瓏開心。

如果梁蝶兒知道自己一時衝動竟然會惹來這樣的下場,一定會哭死吧。

他寧可暫時放過花花兩兄弟,也不想被聖尊看上啊。

聖尊像叮囑好玩的孩子一樣,對那一追兩跑的三人淡淡說:“不要跑遠,脫離我的視線。”

三個人同時僵住,回頭朝聖尊看去。

梁蝶兒顫抖著,弱弱的對聖尊說:“主子,這個,那個……您是對他們兩個說的吧?”上頭
那句話,應該不抱愧他吧,肯定不包括吧!

聖尊淡笑不語。

“嚶嚶嚶嚶——!”梁蝶兒哭得淒慘,化悲憤為力量,朝花花兩兄弟咬牙切齒的嘶吼,“老
子也滅了你們滅了你們啊啊啊啊!”

這一刻,他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會再度被惦記上,一定和這兩隻賤猴有關係啊啊啊啊。

正文 196 我先輸了

中午飯水瓏和聖尊兩人就在後院的小閣中用了,等他們用完了後再度閒暇無比的看著閒書,
半天的時間這麼慢慢過去,不覺得迅速也不覺得緩慢,輕鬆閒逸無比,讓人心情溫和愉悅。

唯有真正經歷過世事的人,才能體會平淡的溫馨美好。

當天空的光芒漸漸的暗淡下去,客棧的小二前來給路邊的石柱燈盞點上了燭火,原來不知不
覺已經到了下午的時間。

雨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的減弱減小,直到最後一絲不剩,冰子落入地面水窪或者青瓦屋簷
上的聲音也不知道何時已經不見,繼而飄落下來的雪白,溫柔得讓人晃神。

馮豈非呆愣的看著天空,沒有忍住朝前走了幾步,將手伸出小閣外,眼看著那弱小輕柔飄落
的雪白落在自己的手心,一點涼意後化作一抹水色。

“下雪了?”馮豈非喃喃一聲,然後猝然驚醒一般,回頭朝聖尊看去。

猶然記得今天早晨這個男人站在濛濛細雨中,對那個懷孕的女子笑著說這個時間會下初雪,
說的那些輕柔隨意,就如同對自己說,會讓自己當上武林盟主一樣。

現在初雪真的下來了,那麼他所承諾的會讓自己當上武林盟主是不是也會像這場初雪一樣,
如他所言的那樣成真?

馮豈非心神忍不住的動盪,看著聖尊的眼神也越發的深沉認真。

如今自己已經落入了他的手裡,除了相信這個人還能怎麼樣呢,既然已經做了選擇決定,那
麼就放手一搏吧。倘若贏了,那麼自己就是收益最大的那個。倘若輸了,那麼權當自己癡傻倒楣
,看錯了人吧!

這麼一想,馮豈非這時候才真正解開了心結,看著聖尊的目光也不再那麼的糾結。

他回頭對身後的隨從低聲吩咐了一句。

隨從聞聲點頭,快速的飛身離去。

這時候在院子裡已經追鬥了幾個時辰的梁蝶兒和花花梁兄突然很默契的一齊停手,三人一起
看著天空飄落的白雪,神色都有些說不清的古怪複雜。

要說他們並不是沒有看過雪,只是任何的東西換個角度去看則不一樣,尤其是配合著此時此
刻的處境和心境——這是這一年的第一場初雪,他們以往從來沒有這個閒情逸致去惦記著這些,
回想起來去年和前年甚至更長久之前,這個時間他們在幹什麼?好像都沒有什麼好惦記回憶的,
只是這今年這場初雪一定會讓他們記憶猶新。

記憶猶新的原因是什麼?

花花兩兄弟想著——今年冬天絕對是他們最倒楣最深刻的冬天吧,一連踢了兩次的鐵板,撞
入兩手的手裡!這還沒有完結的冬天,已經讓他們身心無比的疲憊了啊!

梁蝶兒心裡則想著——啊啊啊啊啊啊,以前從話本裡聽說,初雪的日子能夠實現人的願望。
他之前的確很想抓住這兩隻賤猴子,如今也的確是抓住了。不過不過不過不過啊啊,他一點也不
想實現願望的前提在落入聖尊大人的手裡啊!老天爺,求時間倒退行不行啊?

三個人一同滿臉複雜糾結的看著老天。

如果老天爺真的有靈的話,一定會非常正氣凜然的對他們說:親,別想了,接受現實吧!
QVQ

“不玩了?”聖尊就像個長輩,對三個頑皮的孩子溫聲說道,那清越的聲線讓人產生一種被
他放縱著的感覺。

梁蝶兒和花花兩兄弟同時回神,將視線收回來就看到對方。

“你鬧夠了吧鬧夠了吧!”花一呲牙咧嘴對梁蝶兒說。

梁蝶兒輕輕的哼了一聲,扭了下腰身,嘟著嘴巴嬌聲說:“有種你們就別跑啊,什麼賤猴子
,根本就是兩條賤泥鰍!”

正所謂人至賤則無敵,既然花花兩兄弟被人稱之為賤猴,自然就有他們的特別之處。且看他
們被梁蝶兒這麼罵著,也不見一點的羞惱之色,反而覺得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花花兩兄弟臉上都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他們算是聽出來了,梁蝶兒這罵人的話分明就是不
打算繼續打下去的意思。

“嘶~冷死人家了啦。”梁蝶兒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嘟著嫣紅的嘴兒
朝花花兩兄弟啐了一聲,“什麼男人,見到人家穿得這麼輕薄也不知道讓著人家些,竟然還打人
家,討厭死了~”

花花兩兄弟木著臉。

瞧著梁蝶兒這番再理所當然不過的言行,若是個長相可愛嬌俏的女孩子做出來,嬌憨的同時
都顯得有些過於扭捏了,更何況是個男人做出來,哪怕這個男人長相秀美,春紅瓷白得不比女子
差。

梁蝶兒見兩人跟木頭似的就更加不高興了,嬌滴滴說:“不知道前段日子是哪兩個人,見到
人家吹吹風都捨不得,將自己的衣服脫給人家穿,故意給人家看裸(禁)體,哎呀~羞死啦!等
和人家幹了那回事,就翻臉不認人了,真是薄情寡義,人家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

“你夠了啊啊啊啊啊!”花二木頭臉終於龜裂了。

他感受到馮豈非以及剩下那個隨從投射過來詭異目光,感覺皮膚一陣陣的發麻。

“看什麼看,誰故意給他看裸(禁)體了,誰跟他幹那那那什麼回神了,你們那是什麼眼神
!”

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亂,馮豈非盯著花花兩兄弟和梁蝶兒的目光更加詭異。實際上他也
不是真的相信了梁蝶兒的話,只是人都喜歡看戲,他之前心情正鬱悶著,現在有現成的好戲看,
便很不負責的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了。

花一對梁蝶兒苦巴巴的說:“花蝴蝶,我們錯了還不成嗎,你就別惦記著什麼了。你瞧瞧,
我們兩兄弟這幅德行哪配得上花容月貌的你啊。你再看看這位……”他指著馮豈非,毫不留情的
將馮豈非拖下水,“這位英俊瀟灑,溫柔多金,背景雄厚的飛鏡山谷少主,才是真正的良人之選
,你就去惦記著他吧,我看他還挺喜歡你的,從剛剛眼睛就一直盯著你看!”

馮豈非臉色立即變了。

梁蝶兒意動的朝馮豈非看去,見馮豈非一副不想和他對視的模樣,立即就笑了,笑得花枝招
展,“哎呀哎呀,別說了,瞧瞧人家小郎君都不好意思,人家早知道飛鏡少主暗中愛慕人家了,
還用你來說?”嬌嗔瞟向花一。

花一瞬間被這個嬌嗔的小眼神秒殺,顫抖著雙手扶著花二的肩膀,低聲對花二說:“快到少
爺那去。”

他看出來了,這只殺人不用刀子的花蝴蝶就怕他們家少爺。以前只想遠離少爺,現在發現少
爺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至少,少爺也不是每天無所事事的折騰他們,這只花蝴蝶卻是實實在在的惦記上他們了。

花二明瞭的扶著他往小閣裡的聖尊和水瓏所在而去。

兩人跑的迅速,梁蝶兒想抓的時候已經晚了,眼見兩隻賤猴子一副古板面癱的站在聖尊的身
後,梁蝶兒有心想再折磨折磨他們的心靈也不敢在聖尊面前放鬆,只能用一雙水濛濛的杏眼盯著
他們,似乎要將他們盯出一個窟窿。

聖尊沒有理會明顯來到自己身後避難花花兩兄弟,側頭看向身邊水瓏,問道:“好玩嗎?”

一樣的問話放在花花兩兄弟和梁蝶兒的身上,可能是一種威脅可能是一種戲弄,放在了水瓏
的身上,渾然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詢問了。

在場的都不是傻瓜,一聽聖尊的話就知道他這沒頭沒尾的問話,問的到底什麼——眼前的這
群人(玩具?笑話?)好玩嗎?

雖然被人當著自己的面將自己當一場笑話,或者是玩具,梁蝶兒和花一、花二都沒有任何的
意見,還無比默契的將期盼殷切的眼神投向水瓏,希望得到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無論是清楚聖尊真實身份的梁蝶兒,還是半路出身的花花兩兄弟,都無比明白一點——既然
聖尊(少爺)將他們當做玩具,他們就必須做一個玩玩具,一個能夠惹主人開心高興的玩具。倘
若不是如此的話,玩具還有什麼用?沒用的話就可能被丟棄或者人道毀滅吧!?

嚶嚶嚶……為什麼覺得人生這麼的淒冷如雪呢!

水瓏被他們看得哭笑不得,抿唇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對聖尊應道:“嗯。”

奇葩是奇葩,極品是極品,在某些人的眼裡就是一群禍害,不過一旦鎮壓,混合在一起不可
否認,都成了一群活寶。

水瓏的回答傳入花花兩兄弟和梁蝶兒的耳朵裡可謂是天籟之音,尤其是看到聖尊那明顯舒緩
下來的臉色,更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梁蝶兒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水瓏,心想著:這就是隱鳳他們提起過的白水瓏?早就聽說聖尊對
她很好了,好到什麼程度?用隱鳳的話來說,就是必須要有泰山崩於前也臉不改色,天塌下來也
不心跳的心理素質才能旁觀,否則必定短壽幾年,髮際線拔高幾寸,甚至可能因此走神犯錯,惹
來殺身之禍。

“說的那麼誇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梁蝶兒無聲的自言自語。

他才不會相信聖尊大人會對誰真的溫柔呢。

如果有人問他,在他見過的人裡面,誰是他見過最溫柔的人?梁蝶兒一定會回答,是聖尊大
人!

如果有人繼續問他,在他見過的人裡面,誰是他見過最無情的人?梁蝶兒一定依舊會回答,
是聖尊大人!

沒錯,在梁蝶兒見過的人裡面,最溫柔的人是聖尊,最無情的人也是聖尊。

因為聖尊擁有得天獨厚的一切,他無需露出他的面容,只憑聲音和肢體動作,就能讓人感受
無以倫比的溫柔,將人蠱惑得萬劫不復——梁蝶兒就是其中一個。

然而後來梁蝶兒才發現,所謂的溫柔都是假的……也許也不能說完全是假的,只是沒有付出
真心罷了。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成為世界上最溫柔的人,讓天下男女都為他傾倒,可無論多少人
被他蠱惑,被他魅力傾倒,他都無動於衷,前一刻對你輕言細語,下一刻就可以溫柔的叫你去死
,殺人不用親自持刀,就能讓你自願的去喪命,還對他產生不了怨恨。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多數的時候去連騙騙人的興趣都沒有,猶記得曾經有一個女子為了
得到他的青眼,主動請纓去做最危險的奸細,分明是九死一生的任務也義不容辭。

在離去前,女子朝聖尊問:“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住我?”

她的眼神充滿期望和癡迷。

梁蝶兒心想,當時只要聖尊一個點頭,哪怕一句話不說,哪怕只是欺騙,這個女子都會無怨
無悔,哪怕真的死了,也不會對聖尊產生一絲的怨恨。

偏偏聖尊的回答是是什麼?

他用清淡得沒有起伏的嗓音,無趣的說:“沒有,不會。”

女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為什麼,我為你做這麼多,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聖尊似乎疑惑了,歪頭看她一會,然後輕輕一笑,“你可以不去,本尊沒有逼你,是你自己
求著本尊讓你去不是嗎?”

那麼,為什麼還要求本尊必須付出點什麼呢?梁蝶兒品味到聖尊這個話後續的意思。

是的,聖尊沒有逼迫那個女子,甚至沒有任何哄騙和誘導,全是那個女子自己所求,求著聖
尊讓她去做這件危險的事,奢望用此得到聖尊的不同相待。

最後結果那個女子還是去了,明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卻還奢望奇跡發生。

也是在那一次,他才真正體會到聖尊無情的本性,對聖尊產生畏懼,打從心底告誡自己,絕
對不能被聖尊的外在迷惑,一定要記住這個人是主子,只能效忠的主子,不能有一絲別的心思。

這樣一個天生的天之驕子,生來高高在上被無數人仰望的人,真的懂得溫柔,會懂得付出真
心對待另外一個人好嗎?

梁蝶兒表示,他真的難以相信。

“也許只是無聊了,又找到了個好玩具玩玩吧。”

“嗯?”一聲熟悉的鼻音喚醒了梁蝶兒的神智,一抬頭就對上聖尊一雙幽邃的眸子。

梁蝶兒心頭一驚,呆呆的樣子憨態可掬,讓人覺得幾分的可愛。

花一和花二面癱著臉,眼神卻透著幸災樂禍的光芒。哼哼,敢在少爺的面前走神,還說出那
種意味深長的話,真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吧!

梁蝶兒的反應神經不可謂不快,他沒有詢問聖尊是什麼意思,反而用再迷惑呆木不過的無辜
神色看看聖尊,又看看周圍的人,就像是個迷路的孩子,惹人憐惜。

不過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是好人,原本自認為是個好人的馮豈非,這時忽然發現自己內心幸
災樂禍的心思比要去幫忙的似乎要強烈太多了。

他尷尬的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幫梁蝶兒解除危險的意思。

花一不但沒有幫忙,還添油加醋,一本正經的給梁蝶兒解釋,“花蝴蝶,剛剛你說‘也許只
是無聊了,又找到了個好玩具玩玩吧’這句話,我們都表示很迷惑,不知道花蝴蝶公子是否可以
解釋一下?”

梁蝶兒僵住了臉。該死的嘴!他居然將心裡話給說出來!啊啊啊啊!所以說他才怕呆在聖尊
的身邊啊,每次都告誡自己不能被聖尊溫和的氣息給迷惑了,可是每次都不由自主的在他身邊放
鬆警惕,造就不可挽回的錯誤!

“嗯?什麼?人家說了這個話了嘛?”當務之急,先將眼前一劫解除了再說。

“說了,說了哦~”花二心兒歡騰,連語氣都忘記了掩飾,那賤賤的口音,讓聽到的人都覺
得撓心肝。

這只該死的賤猴子,早晚將他們扒皮煎(奸?)了!梁蝶兒內心憤恨無比,表面上還是一副
純良的表情,眨眨眼睛賣萌,然後恍然大悟朝聖尊大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獻媚的意味強烈到
讓人不敢直視,“哎呦~人家實在是太喜歡主子,喜歡得恨不得成為主子最喜愛的玩具呦。主子
,你想怎麼玩弄蝶兒都可以呦!”再次眨眨眼,嬌媚的眼神能溺出水來,也能將人電得外焦裡嫩


聖尊輕笑,“哦。”

哦?哦?!梁蝶兒狠狠的眨眼睛,內心嘶吼:聖尊大人,您別當真啊,你千萬不能當真啊,
求您大發慈悲,別真的將我往死裡玩啊!

他杏眼裡也悲憤了溺出了兩滴閃亮亮的淚珠兒。

這時候那個被馮豈非吩咐出去的隨從回來了,手裡抱著幾把油紙傘以及燈籠。

馮豈非見後,走過去將油紙傘接入自己的手裡,然後再走到聖尊和水瓏的面前,畢恭畢敬的
低聲說道:“少爺,少夫人,是要去出門賞雪?”

他記得今天早晨聖尊對水瓏說的話,說是要共賞初雪。因此在看到天空下雪了之後,他就吩
咐隨從去取來了紙扇和燈籠,正是打算在兩人出行賞雪時用。

水瓏朝他看了一眼,從他這番細心的行為猜測出,他內心已經妥協的資訊。

“嗯。”聖尊站起身,伸手去扶水瓏,朝她露出興致勃勃的輕笑,“走吧?”

梁蝶兒看到聖尊的笑容,當即渾身一顫,滿眼震驚。他不是沒有看見過聖尊的笑容,哪怕只
是隔著半張面具的笑,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是淺淺的。不過兩者的感覺絕對不同,不同到讓人一眼
就能夠看得出來。他第一次見到聖尊大人露出這種表情,眼神的明亮澄澈就好像不經凡塵的謫仙
,單純的歡悅能夠輕易感染人心,讓看到他笑容的人,也跟著他一起笑起來。

在聖尊身後的花一和花二臉色也有幾分的驚詫。不過他們驚詫的不是聖尊的神色,而是馮豈
非對聖尊的稱呼。

他們不過離開少爺和少夫人的身邊短短半天,怎麼飛鏡山谷的少主好像也成了少爺的奴僕?

在幾人各懷驚詫心情時,水瓏順著聖尊攙扶的力道站起來。然後她就感覺到聖尊一手攬住了
她的腰身,側頭朝聖尊看去。

聖尊說:“這樣不容易摔。”

一副無辜純善的神情,眼神坦然認真,似乎一點非分之意都沒有,讓懷疑他用心不純的人反
成了小人。

梁蝶兒驚呆了的臉再度變化,從目瞪口呆變(⊙_⊙)成為目瞪口張(⊙口⊙)。

花一和花二不錯過打擊他的機會。

“哥,你看這胡蝴蝶是不是傻了?”花二對花一說。

花一認真說:“傻了好,人間就少了個禍害,是人間大福。”也是我們的大幸!

梁蝶兒聽到他們的話,竟然沒有去和他們爭辯,更沒有去和他他們吵鬧,反而無比正經的對
兩人問:“主子,就是你們的少爺,平日裡都是這麼對那個女子的?我的意思是誰,對她這麼溫
柔的說話,還這麼小心翼翼的護著她?怎麼有種好像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的感覺啊,是我精
神不正常感覺錯了吧錯了吧!”

花花兩兄弟非常想認同他‘精神不正常’的結論,不過前提是必須質疑少爺對少夫人的好,
這要是被少爺知道了他們說不定會很倒楣,所以兩兄弟雖然很不情願,花一還是就事論事的說了
:“如果你確定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感覺的話,那麼你的感覺的確沒有錯,少
爺對少夫人的確就是這麼好,這麼緊張著。”

花二鄙夷的看著梁蝶兒,說:“你不會就因為這個就被嚇傻了吧。這算什麼,平日裡端茶送
水,洗腳穿鞋可都是少爺給少夫人親自做的,絕對不讓外人動手。”

“……”⊙A⊙梁蝶兒以為自己耳鳴了,所以才會聽錯了花二的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僵
著臉問花二,“你剛剛說了什麼?端茶送水,洗洗洗腳穿穿穿鞋?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我說的就是這個!”知道這些真相能夠打擊這只胡蝴蝶,甚至能夠讓他說話變得正常些後
,花二毫不藏私,眼睛裡閃動著狡詐的光芒,接著說:“看見沒有,在少爺心裡少夫人就是個寶
,碰不得摔不得,平日裡連句狠話都捨不得對她吼。”狠話都溫溫柔柔的說,估計連一歲的小孩
都嚇不住,更何況是少夫人呢。

梁蝶兒順著花二的手指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就看見聖尊大人一手舉著油紙傘,一手攬著
那女子的腰身。紙扇完全舉在女子的頭上,自己遮不到半邊。

雖然以聖尊的武功實力,根本就不怕雪花能碰觸到他,可是就這個自然無比的舉動,足以讓
人看出他對女子的在意關心程度。

裝的吧,一定是裝的吧!聖尊大人只是覺得好玩,所以才會玩得格外的認真些?梁蝶兒這樣
對自己想著,不過很快他就自暴自棄抓了抓頭髮。怎麼可能是裝的啊,那個男人可是大多時候連
騙人都懶得騙的啊,何況他對一個玩具的興趣絕對不會超過三天,別說是聖尊大人了,就算是平
常人,有誰會對一個玩具這麼緊張,寧可自己受苦受累,也讓玩具弄髒一絲一毫的啊!

馮豈非走過來,將一個個點燃的燈籠遞給他們,“照路。”

花一和花二很知趣的接手了,花一沒有忍住好奇對馮豈非問:“飛鏡少主怎麼也稱呼少爺為
少爺了?難不成……”

花二接著花一的話說:“和我們兩兄弟一樣,走了大運巧入少爺的眼,被少爺收為隨從?”

馮豈非默默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說什麼走了大運,別以為他沒有看出他們幸災樂禍的
眼神。

花花兩兄弟一看他的神情就將事情猜出了大半,花一當即問:“不知道少爺給你賜名什麼?


馮豈非腦子裡立即浮現‘小非’兩個字,表情立即變了,謹慎的盯著花花兩兄弟。

他這反應立即取悅了花花兩兄弟,讓他們默契的露出一個善解人意(奸詐淫邪)的笑容,一
人一句話哄著馮豈非。

“說吧,說吧,既然是少爺賜的名字,一定是極好極好的。”

“以後我們就是同行了,互相之間要好好相處交流,要有個稱呼才好不是嗎。”

馮豈非木著臉說:“叫我馮豈非就行。”

“少爺一定不是這樣叫你的!”花一和花二異口同聲的說。

這麼篤定的語氣讓馮豈非黯然傷神了,還強行保持著平靜的臉色,淡問:“你們憑什麼這麼
肯定。”

花一向他投來一個哀怨的眼神,“我們就是前車之鑒啊。”

花二淚眼汪汪,拍拍馮豈非的肩膀,“非非,你就別妄想欺騙我們做前輩的了,你以為我們
受的教訓都是過眼雲煙嗎?”

馮豈非像被什麼髒東西碰觸到了一樣,連忙後退一步,同時排掉花二擱在他肩頭上的手掌,
黑著臉說:“別叫我非非!”這比小非還難聽。

花二不介意他嫌棄的行為,淡定的說:“不是非非嗎?豈豈?小非?小豈?”他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花一,“我被少爺賜名花二,這是我哥,花一。”

“……”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兩隻賤猴的名字絕對不是這個吧。所以他是不是該慶倖,至
少自己沒有被改名,還是自個名字中的一個字?

馮豈非忽然覺得好累,不是身體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累。這日子這麼過下去真的沒關係嗎?
他一開始想得是不是太簡單了?

馮豈非默然的看看不靠譜的面癱花花兩兄弟,又看看在後面還在神游癡呆中的梁蝶兒,忽然
有種強烈不安的預感——要麼承受著精神折磨減壽幾年,要麼融入環境,變成他們一樣的人。

一想到候著,馮豈非猛然打了個寒顫。好吧,他寧可減壽幾年,也不想變成花花兩兄弟,或
者梁蝶兒他們這樣的個性。

“還是不願意說?”花二盯著馮豈非,“少爺不可能一直不叫你,我們早晚都得知道。”

哪怕如此,我也一點不想親自告訴你們!馮豈非內心這樣說。

“小非。”對於馮豈非來說,可謂魔音一樣呼喚忽然響起。

“……”馮豈非臉龐猛然的漲紅,他根本就不敢去看花花兩兄弟的表情,轉頭看朝聖尊和水
瓏兩人的方向趕過去。

“少爺,有何吩咐?”馮豈非低頭朝聖尊問道。

聖尊說:“去抓幾隻野味過來。”

馮豈非沒有任何的意見,臨走前還是沒有忍住,朝聖尊低聲說:“少爺,可否不叫奴才小非
,叫別的……”

“嗯?”聖尊淡淡的疑惑,朝他問:“不喜歡嗎?”

“……喜歡。”您真的不是在威脅嗎?馮豈非背著良心說著,暗暗咽下一口辛酸淚,然後轉
身朝深山的方向走。

“少主,要不我們去?”馮豈非的隨從聽說他要去幹嗎,連忙請纓。

馮豈非搖頭,“你們的實力不如我,我自己去更快些。你們……”頓了頓,想著自己不在話
,兩個隨從的處境似乎有些尷尬,便吩咐說:“去撿柴火吧。”

“是。”兩個隨從應道。

馮豈非不再多言,用最快的身法離開此處。其實他決定自己的去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不想面
對花花兩兄弟他們啊!

“小非,路上小心啊!”“小非,小非,記得早點回來!”花花兩兄弟在後面關心的喊著。

“這兩隻賤猴,為什麼不被胡蝴蝶毀滅了!”馮豈非沒有忍住,終究還是丟棄了風度,咬牙
切齒的低罵。

“嘿嘿嘿嘿!”花一和花二非常高興的笑著。

水瓏將他們的互動以及對話都收入眼中耳中,作為最安全的看戲的那位,她不得不說的確看
得很歡樂。

這種互相取樂的相處模式,讓她想起了前世的那群兄弟,他們之間平日裡也以讓對方吃癟為
樂,不過感情卻非常的深厚,真正遇到難事誰也不會忘記誰。

“你走神了。”聖尊輕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水瓏才注意到,這時候他挨著自己很近,說話
的時候嘴唇呼出的熱氣都能碰觸到耳朵。冰冷的空氣和溫熱的氣息,讓本來就敏感的耳朵不由的
紅了起來。

雖然水瓏的表情依舊清淡,不過那一抹晶瑩的嫣紅,依舊愉悅了聖尊。他嘴角洋溢著淺笑,
對水瓏說:“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走神,我不喜歡。”

水瓏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他的話。

聖尊依舊自顧自的說著,“因為我就在你的身邊,如果你想我,認真看著我就行了。如果你
不看,就說明你心裡想著的不是我。”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任性自私?”水瓏問他。

“有。”聖尊點頭,一點沒有愧疚的意思,“不過敢當面這樣說我的,只有你一個。”

水瓏笑了,挑著眉眼望著他,裝模作樣的說:“因為你賜予我這個資格?允許我這麼說,願
意縱著我,寵著我?”

聖尊一怔,並沒有回應水瓏的話,眉宇的柔色減淡了一些,問她,“你又在想著誰?”

水瓏反問他,“你覺得我需要被人縱著,被人寵著?”

聖尊說:“每個人都會喜歡被人寵愛著。”

水瓏說:“哪怕是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聖尊說:“哪怕是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他輕笑,“你也許會厭惡那個對你好的人,但是你
絕對無法厭惡他對你的那份好。”

“這就是你的獵網嗎?”水瓏望著他,一雙同樣是漆黑色澤的眸子在夜色裡卻明亮逼人,讓
人看得失神。

聖尊神色坦然,歪頭朝她一笑,語氣自然又帶著一絲的頑皮之意,“這是最笨卻最有效,最
費時費力卻又是最安全的辦法不是嗎?”

水瓏聳了聳肩膀,說:“我能說不是嗎?”

聖尊虎著臉,恐嚇說:“如果你說了,我可就要換別的辦法了,到時候直接將你綁了關了,
日日夜夜的和你交歡,先讓你的身體接受我再誘惑的你的心魂。”他沉吟,對水瓏認真說:“其
實我個人還是挺喜歡這個辦法的。”

水瓏做出一副驚嚇的表情,“你別拿自己的性命過不去。”隨後表情一變,恢復了淡然,斜
睨向他說道:“你捨得嗎?敢嗎?”

聖尊看著她這幅樣子,伸手就想去捏她的臉蛋,卻被水瓏躲開了,不滿的說:“捨不得,你
就是看准我捨不得。”

“被做委屈的表情,沒人同情你。”水瓏說。

聖尊笑著說:“我不需要同情,只想你多在意我些。看,我成功了不是嗎?你若真的不在意
,便不會理會我是真的委屈了還是假的委屈。”

兩人走在蜿蜒道路上,背影在越來越盛的落雪中有些朦朧。無論是兩旁給兩人照路的花花兩
兄弟,還是後面跟著的梁蝶兒都能將兩人的對話聽清,輕鬆隨意的對話,淡淡的曖昧以及溫暖,
讓他們的心情都不由的清閒下來,忘卻了所有的不渝。

梁蝶兒從一開始的震驚到麻木,抬頭看著前方的兩人,白色的衣,淺黃色的油紙傘,黑色的
夜以及燈籠黃暈暈的光芒,冷色調和暖色調的融合,竟是出乎意料的讓人倍感愜意暖和。

男子手舉著油紙傘已經完全遮擋女子,不顧自己分毫。他側著身,視線一直落在女子的臉上
,偶爾掃過道路,必定將女子帶著走向最平坦的道路。他側臉洋溢著笑,笑意清醇自然,沒有刻
意的優雅矜持,淺笑大笑都充滿著隨性和發自內心的歡悅。

在他身邊的女子亦是如此,一顰一笑有種說不出的氣韻,挑眉斜眸時或挑釁或柔情,嘴角上
揚時有種女子少有的瀟灑大氣。

這兩個人聊天時都在笑,聊天的內容卻不時的火藥味十足,似乎下一刻就會不歡而散,可是
最後不知是誰退讓了還是誰都沒有真正的生氣,自然而然就恢復平和。

梁蝶兒看得迷惑。以前他就覺得聖尊這樣猶如天神般的人物,註定是要孤獨一身,沒有人能
讓觸動他的心,也沒有人能夠站在他的身邊。可是眼前的這一幕,卻和諧得讓他覺得似乎就是這
麼理所當然,這兩人本該就是一對。

“納姆兒,不要不承認。”聖尊清朗的笑聲傳來。

梁蝶兒卻被他那一聲‘納姆兒’給嚇住了。

聖尊大人……他真的是認真的!

前方,聖尊停下的步子,傾身和水瓏靠得很近,視線和她持平,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
容,笑得卻風華絕代,讓身為男子的梁蝶兒和花花兩兄弟都看愣住了。

“你願意被我縱被我寵,已經說明你心裡有我。”聖尊輕緩溫柔的嗓音,說的話卻霸道篤定
無比,不給人任何的退路。

面對這樣看似溫和實則強勢進擊的他,水瓏毫無慌亂,微微昂首,勾起唇角對他說:“堂堂
聖尊大人縱容寵愛一個人,已經需要屈尊就卑到先得到他人的首肯,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啪啦’燈籠落地。

這回梁蝶兒和花花兄弟真正的愣住了,連正好趕回來的馮豈非也震驚的呆在原地。

梁蝶兒震驚的是水瓏不知死活的話語,至於花花兄弟和馮豈非震驚為何?可想而知!

“因為我先輸了。”一聲輕歎。

聖尊沒有生氣,笑容依舊,清澈的眼眸,比漫天黑夜的雪花還要輕柔純潔。

正文 197 不離開你

這裡地域視野空曠,可以將漫天清雪望入眼底,尤其是今夜的風並不強,白雪漂浮溫柔得不
可思議。

聖尊和水瓏默契的沒有再說話,水瓏望著天空,聖尊則望著她,一派和諧的氣氛卻讓旁觀的
花一、花二等人內心如何都無法平靜。

他們內心實在有太多的震撼和疑惑了,最最震撼和疑惑的就是水瓏的那句‘聖尊大人’的稱
呼。到底是他們聽錯了,還是少夫人說錯了啊,別這麼不在意好嗎,那可是聖尊啊聖尊,不是阿
貓阿狗啊!

花一和花二都快糾結死了,忽然看向後面的梁蝶兒。他們沒有記錯的話,這只花蝴蝶之前稱
呼少爺為主子?似乎是早就認識少爺,是少爺身邊的人?!那麼……他是不是知道少爺真實的身
份,是不是可以證明少爺真的是聖尊!?

哪怕花花兩兄弟這麼的賤貨,也無法免俗對聖尊好奇。一個隻屬於傳說中的人物,突然出現
在眼前的震撼感和興奮感,那是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何況……何況,如果少爺真的是聖尊大人
的話,那麼他們豈不是成為了聖尊大人的屬下?太叫人興奮了好不好!QVQ

這兩位完全忘記了,在之前他們還恨不得逃離聖尊的身邊,似乎也完全忘記了,在聖尊身邊
時所經受的身體以及精神上的折磨。

“喂,小蝴蝶~”花一柔聲地梁蝶兒喚道。

梁蝶兒身子一抖,走神的神智就被叫回來了,吊著眼睛懷疑的盯著花一,撇嘴說:“叫人家
叫得這麼淫蕩做什麼?別以為這樣人家就會原諒你們哦。我告訴你們,不將你們扒了煎了,人家
才~不~會~舒~心~呢~”最後六個字,真真可謂是懸樑繞耳,久久不絕。

“……”花一和花二同時木住了臉。他們覺得向梁蝶兒詢問真相,並不是個好的決定。只是
知道真相的人,除了這只花蝴蝶,貌似就只有少爺本身和少夫人了。

兩兄弟默然的將視線投射向聖尊和水瓏,最後再度默然的將視線收回,放在梁蝶兒的身上。
比起少爺和少夫人,果然還是這只胡蝴蝶更安全些——雖然只是安全那麼一些!

“蝶兒~”花二膩著聲音叫著梁蝶兒,裝著有生以來最溫柔(賤賤)的表情,滿臉笑容的對
梁蝶兒說:“剛剛你有沒有聽見少夫人稱呼少爺什麼?”見梁蝶兒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
是很鄙視你的表情,花二強忍著內心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繼續膩著聲音說:“聖尊大人呦,是
聖尊大人呦~”

“別學我說話,跟鴨子叫似的。”梁蝶兒鄙視的說。

“你也知道跟鴨叫似的還每天噁心人!”花二破口。

梁蝶兒瞟了他一眼,嗔道:“人家說出來那叫夜鶯啼啼。”

“是夜鶯啼血吧。”花一面無表情的吐槽。

“你們兩隻賤猴找死嘛?”梁蝶兒抽著額角。

“我聽到了。”一道聲音橫插進來。暗處的馮豈非沒忍住內心的好奇和震撼,最終忍辱負重
的加入了這個奇葩組合,一本正經的說:“我聽到少夫人叫少爺聖尊大人。”

“小非,我就知道你是個老實人。”花一對馮豈非說。

馮豈非面皮一抽,腳步朝前方踏了一步又忍住了。他很想遠離這個組合,不過現在能夠給他
答案的只有這個組合,所以……能忍則忍!咬了咬牙,努力忽略掉了花二那賤音叫出來的稱呼,
正經的說:“少夫人看起來不像是會隨便開玩笑的人。”

“一旦開玩笑起來不是人。”花二接了他的話,然後看見馮豈非似乎即將崩潰的臉色,連忙
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他說:“哎呀,我只是隨口說說,畢竟我們跟在少爺他們的身邊比
較久,屬於前輩了。少夫人啊,你不瞭解的。”

花一點頭說:“我們也不瞭解,非常的不瞭解,反正就是個極為強悍的人!”能將少爺吃得
死死的,能不強悍嗎!

馮豈非木著臉說:“我們在談論聖尊大人的問題。”你們走題了啊喂!

“對對!”花一和花二似乎也才反應過來,然後將目光都落在了梁蝶兒的身上。

梁蝶兒扭了扭腰,說:“你們別這麼看人家啦,人家會害羞的呦~”

“說人話!”難得的,花一、花二和馮豈非極度有默契的異口同聲。

馮豈非內心流淚,他真心不想和兩隻賤猴有默契,忽略掉吧忽略掉!

“嘖。”梁蝶兒撇嘴,自暴自棄的說:“你們不是聽到了嗎?聖尊大人吶,沒錯!就是聖尊
大人吶!哦呦呦~天吶,人家的主子居然是聖尊大人耶,真的是樂死人家了,人家是聖尊大人的
直系下屬呦~”

花一、花二、馮豈非:“……”口皿口有一種想要暴打一頓對方的衝動怎麼辦!

梁蝶兒還沒有自覺,吊著眼睛斜睨著他們,“哎呀哎呀,是不是覺得特別的興奮呀,自己居
然成為了聖尊大人的手下,有沒有一種天掉餡餅的夢幻感?別啊,沒必要那麼高興,放平常心就
行了。”

花一、花二、馮豈非:“……”(╯‵□′)╯︵???

梁蝶兒輕輕咳嗽了兩聲,吞吞口水潤了潤喉嚨,目光就落在了馮豈非手裡提著的野味上,像
個任性的嬌嬌女,嬌聲說:“咦,這是要烤肉嗎?人家都快冷死啦,快生火烤肉啦!”

馮豈非忍住將手中提著的野味往梁蝶兒臉蛋甩去的衝動,他告訴自己要有風度,何況自己也
打不過這只妖異的花蝴蝶。

花一深深的吸氣,對梁蝶兒咬牙切齒的說:“你老實告訴我們,少爺到底是不是聖尊大人!


“你們都聽不懂人話嗎?”梁蝶兒鄙視的看著三人,吊著嗓子說:“人家都說了啦~人家的
主子,你們的少爺,就是聖尊大人啦啦啦啦啦~”

“……”對啊,你說了啦啦啦啦啦,可是聽你這麼不靠譜的一說,我們都覺得更加不可能了
啦啦啦啦啦——!

馮豈非長泄了一口氣,用空著的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力的說:“你們繼續玩吧。
”他就不奉陪了。

什麼聖尊大人,一定是聽錯了,只是同音吧!

他是吃飽了撐的,才會為求證這個自主加入這個奇葩組合,最後落入一個身心疲憊的下場。

“少主。”兩個隨從這時也回來了,手裡抱著一堆幹材。在這個時間想要找到幹材不容易,
可見他們下了一方功夫。

馮豈非對兩人點頭,然後小心的走向聖尊和水瓏身邊,低聲問:“少爺,是現在生火烤肉嗎
?”

聖尊見水瓏點頭,才“嗯”了一聲。

隨從很快找了個適合的地方堆積柴火,用火摺子點燃。最晚這些,隨從就走馮豈非的身邊,
讓他將野味交給自己去處理乾淨。

馮豈非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只將野味抓了,卻忘記了清洗等等。他無奈的將手中的兔子交
給隨從,心想自己到底還是不習慣伺候別人。

水瓏拿著一根木棍,正在撥弄著火堆,忽然想到什麼,對聖尊說:“來幾個番薯和一壇酒吧
。”

“不能喝酒。”聖尊說。

水瓏說:“小飲。”見聖尊臉色有鬆動,她一眯眸子,露出笑容,“不烈的。”都好幾個月
了,她也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夜色中,女子笑容淺淺,彎月兒似的眼眸裡波光閃閃,朱紅的嘴唇說著柔軟的話,像是在與
人撒嬌。

聖尊不受控制的伸手觸向水瓏的眉眼,見水瓏沒有躲閃,他心頭一麻卻只是撫開飄落水瓏眉
毛間的白雪,然後將手收回,將油紙傘放在她的頭頂,對馮豈非吩咐,“去辦。”

跟在聖尊的身邊就是做苦力的命。馮豈非無可奈何還沒有休息一會,又動身去準備了。

水瓏眯眼看著他們苦悶的神情,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惡劣了,以看他們多變的表情為樂趣。
雖然這一切和她有間接性的關係,可到底不是她直接導致的,所以她表示,毫無愧疚感啊。╮(
╯▽╰)╭

花一和花二對視一眼,由花一低聲詢問:“少爺,這些事不是應該我們做?”難不成,少爺
有什麼更加重大的陰謀等著施加在他們的身上?嘶!想想就覺得好可怕!

聖尊疑惑的看向他們一眼,“不是說了,今天你們休息?”

花一和花二吃驚了,然後就是感激了!原來少爺白天說的都是真的,並沒有任何陰謀的成分
,是真的讓他們休息一天啊!

少爺!是我們太小人之心了,居然還那樣的懷疑您!花一和花二感動的望著聖尊。

梁蝶兒剛剛震驚于聖尊對水瓏一個撫眉動作表露出的小心翼翼和珍惜,才回神過來就發現花
一和花二的狀態,不由的就露出鄙夷以及同情的神色。這樣就被感動了,以後可就有你們好受的
了。

聖尊對花花兩兄弟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難得休息,又遇到好朋友,就好好玩。”最主要
是要玩得讓納姆兒看得開心。

好朋友!?

花一、花二和梁蝶兒同時側頭,看著對方,表情都再嫌棄不過了,一秒後同時扭頭,一副兩
看兩相厭的神情態度。

水瓏笑眯眯的感歎一句,“感情真好啊。”

花一、花二、梁蝶兒很想否認,不過面對這位比聖尊(少爺)還要重要的人物,他們都只能
僵著臉,回應水瓏一個‘您說得真對’的笑容。

水瓏笑得更明豔了。她忽然有點明白聖尊的惡趣味到底是為何而來了。

抬了抬頭,發現視線都被油紙傘遮擋,水瓏伸手就將頭頂淡黃色的傘挪開。中途被聖尊阻止
,不等聖尊說話,她先說道:“擋住視線了,不是你叫我出來賞雪的?”

聖尊聽著她理所當然的話,以及輕柔又獨斷的口氣,最終將油紙傘取下,放在她的背後,“
擋風。”隨後伸手將她露在外面小手握了握,發現溫度良好便放開,沒有再說什麼。

梁蝶兒被他這一番再自然不過的舉動給震得不行,沒忍住強烈好奇的性子,嬌聲嬌氣的說:
“主子吶,人家都沒見您對蝶兒這麼好過,人家才冷啦,看!人家只穿了一件褂子!”

聖尊淡淡飄了他一眼,“最後一件也想脫掉?”

梁蝶兒沒話了,內心感覺很欣慰。很好,他認識的聖尊大人並沒有被換掉,那是他熟悉的那
位。只是啊只是,為什麼一到這個白水瓏的面前,聖尊大人就不正常了呢!他的聖尊大人,應該
是不食人間煙火,高高在上不懂情情愛愛的神祇啊!

花一、花二鄙夷的看著梁蝶兒被說後欣慰的表情,全身由內而發的發麻,心想這個花蝴蝶果
然不是個正常人,絕對不能和他靠近。

馮豈非的隨從回來的時候,沒有瞧見自家多少主,看著幾人的眼神都閃動著懷疑,一副想質
問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表情。

梁蝶兒冷哼一聲,心想要不是現在聖尊大人心情好,就憑你們這不敬的眼神都不知道要死多
少回了。他朝兩人冷聲道:“看看看,看什麼看,還不將吃得送上來。找你家少主的話,他去河
邊洗澡去了。”

這種沒裡頭的回答,兩個隨從自然是半信半疑,還是將處理好的野味送到了梁蝶兒的面前。

“我來吧。”水瓏舒活了一下身體,拿著手裡的棍子,將隨從手裡處理好的野味橫穿直入。

聖尊見她興致勃勃,便沒有阻止。懶洋洋了一天,該有的活動還是要有的。顯然,全身鬆軟
的感覺,反而會讓水瓏覺得不舒服。

梁蝶兒看著兩人的互動,越看越覺得古怪,實在是太和諧了。這和諧放到一般人身上自然是
再自然不過,不過放在聖尊的身上,他就怎麼看怎麼覺得不能理解。

這個白水瓏到底有什麼不同,又有什麼本事,讓聖尊大人這麼特別對待,甚至連……真心都
賠進去了?

按照他所熟悉的那位聖尊大人的性子,就算喜歡了,不是應該直接將人被綁了,想怎麼玩怎
麼玩的嗎。這麼可能會懂得溫柔,懂得耐心呵護……老天爺啊,自己四處胡鬧的這幾年裡,到底
發生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啊。

“看夠了嗎?”聖尊不耐的聲音響起。

梁蝶兒回神過來,才發現自己之前竟然一直盯著水瓏不放。他膽戰心驚的看向聖尊,先想到
的不是自身的安全,而是……這這這這,這難道是聖尊吃醋了嗎!

“主子,蝶兒腦袋有點兒暈!”真暈,一直處在暈眩的狀態中。

“去河邊洗洗,清醒會吧。”聖尊出了一個好主意。

梁蝶兒臉色一僵,看向馮豈非的兩個隨從。他剛剛是不是對他們說過什麼河邊洗澡的話。

“要不再想想別的辦法?”聖尊見他沒動,再度說。

“蝶兒覺得洗洗是個好辦法!”再想別的辦法?只會更倒楣罷了!梁蝶兒秉著自己倒楣也絕
對不讓別人好過的好脾性,故作深意的說:“正好小非也在河邊洗澡呢,人家最喜歡鴛鴦浴啦!
”說完,迅速起身朝有河的地方而去。

“妖人,休得侮辱我家少主!”“快追——!”兩個忠心的隨從聽到梁蝶兒的話,面色大變
,立即拔腿朝梁蝶兒追過去。

花一和花二發出‘咯咯咯咯’的奸笑。

水瓏看向倆人,指著還剩下的野味,說:“自己吃得自己弄。”

花花兩兄弟心情非常好的答應下來,有了前車之鑒,回答的時候看都不敢看水瓏,心想:真
好啊,再多點人被少爺看上收為隨從奴僕就好了,他們這些做前輩也就算是熬出頭了。

馮豈非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梁蝶兒不見了蹤影,對此他顯然安于樂見,將包囊裡洗乾淨的番薯
和一?子加熱了清酒放下來,還有幾個小罐子,對水瓏和聖尊解釋道:“奴才擅作主張取來了些
燒烤的配料。”

聖尊點頭,說:“本想叫你再跑一趟。”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馮豈非頓時無言。您到底是之前沒有想到,還是有意的折騰奴才啊?

聖尊像是猜出了他內心的想法,淡淡說道:“這是在鍛煉你。”看向馮豈非一眼,“痛了才
記得住教訓。”

“少爺教訓的是。”馮豈非非常誠懇的接受教導。

聖尊拿著番薯,一轉頭看向水瓏,口氣渾然就是另一張變化,單純乾淨得像是常年隱居山谷
的清潤公子,“這個要做什麼?”

水瓏用棍子撥了撥火堆,挖了個小坑,“埋進去。”

“這個我知道。”花二笑起來,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特別有趣又懷念的事情,眼睛裡面全是笑
意,說道:“小時候我和哥專門去偷別人家的番薯,就用這種辦法烤著吃。”

花一也笑了起來,看向花二,感歎說:“那段日子我們就是靠這個活下去的。”

馮豈非看向兩兄弟一眼。從他們話裡,品味出兩人小時候的日子絕對過得不痛快,甚至可以
說是非常的艱難艱苦。

“不快點動手的話,就沒坑給你們了。”水瓏戲謔的說,輕笑聲在夜色中清越悅耳。

花一和花二被她輕鬆隨意的語氣帶動了,一時忘記了眼前兩人的身份,看著水瓏拿著棍子挖
坑埋地瓜,不大的火堆再埋幾個就要沒地兒了。兩兄弟連忙也拿著棍子找地,看那棍子強勢的行
為,就跟老鼠搶地打地洞似的。

聖尊哪裡看得了別人和水瓏搶,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地兒也不行,嘴唇微啟就說說話,就聽到
水瓏的聲音響起,“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別到時候就你沒得吃。”

聖尊看向她,純良說:“你埋了那麼多,分給我不就好了。”

水瓏的回應是微微一笑,純善柔和的笑容,那眼神透出來的狡黠光彩,卻分明像是在說著:
你覺得可能嗎?反正我覺得不可能!

聖尊啞然失笑。

他的笑聲就好像是一個預兆,讓一時得意忘形的花花兩兄弟驚醒。兩兄弟回神之後,第一時
間想到的就是自己跟水瓏搶地的事情,頓時滿頭的冷汗流淌。他們是瘋魔了吧瘋魔!居然幹出這
麼找死的事,所以說他們現在還活著,真是老天爺保佑了吧!

很快,他們就發現,不是老天爺保佑了他們,而是有水瓏這個保命符存在。

兩兄弟對視一眼,他們似乎發現了,往後保命的最佳辦法。

馮豈非很奇怪主僕之間突然好起來的氣氛是怎麼回事,就好像眼前的少爺是再好不過的少爺
,可以不顧主僕之間的身份地位,和下人們打成一片。

自己又出現幻覺了吧!馮豈非這樣想著,然後環顧四周,面上不由的浮現疑惑之色,想了想
還是靠近花花兩兄弟身邊,對兩人低聲問:“我兩個隨從還沒有回來過?”

“回來了啊。”花一說,晃了晃手裡拿著的木棍,“沒回來,這兔子哪來的。”

“那人呢?”馮豈非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花二狀似不在意的說:“他們啊,和花蝴蝶去洗鴛鴦浴去了。”

“……”馮豈非硬生生的忍住咆哮的衝動。腳步來回的走動,最終化作一聲低歎,心想:是
少主我連累了你們啊,怎麼說少主我現在也算是他們中的一員了,那花蝴蝶應該不會要了你們的
性命吧。

只是馮豈非似乎忘記了,這世界上有的時候,丟了性命並不是最可怕的,反倒是精神上的折
磨才是最痛苦。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花蝴蝶依舊一身潔白中衣的打扮回來了,表情非常的愜意。

水瓏看到他的時候,覺得現在如果是現代,他應該叼著一根煙,大搖大擺的走來會更加的形
象。

馮豈非苦苦的遙望,終於看見了花蝴蝶身後腳步趔趄走來的自家兩隨從。見兩人臉色蒼白,
木著臉都難以掩飾受驚過度之色的樣子,他森森的感覺到了憂傷——是少主對不起你們啊!

“少主!”兩個隨從看到馮豈非,就好像小雞仔看到了雞媽媽,充滿激情的叫喚。

“誒!”馮豈非柔情的應了一聲,張了張嘴,像是想問什麼,都有些難以齒口,滿眼複雜的
看著他們,“你們,……還好嗎?”

兩個隨從色變了,瞪大了眼睛看著馮豈非,結結巴巴的解釋。

“少主,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想歪了!”“少主,我們是清白,真的是清白的啊!”

“……”馮豈非想說,他一開始真的沒想歪,不過聽這解釋,不由的就真的有些想歪了。一
想到某個可能,他眼神不由自主的瞄到兩個隨從的下身。

兩個隨從就好像是被侵犯了黃花大閨女,一臉悲憤又著急的看著馮豈非,悲傷的尖聲叫道—


“少主,我們真的沒有,我還能娶媳婦的!”“少主,您要相信我們,真的要相信我們啊!


“……我相信你們。”馮豈非頭痛的說道,“所以你們別再解釋了。”越解釋越覺得亂啊,
哎……“是少主我對不住你們了。”

兩個隨從:“……”少主,為什麼覺得您根本就沒有相信我們啊啊啊啊!

梁蝶兒朝三人這邊看過來,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笑得一臉的嬌羞又妖媚,“飛鏡少主,
你們家的兩位,真的還有愛呦!”

馮豈非默然,對兩個隨從說:“你們今天先去休息吧。”見兩個隨從還有話要說的樣子,他
先打斷了,“我相信你們,真的!去吧。”

“……”兩個隨從黯然傷神的離場。

梁蝶兒蹲回火堆邊,渾然一副乖乖公子的樣子,不多言不多語。

水瓏注意到他一頭黑髮披散下來,一眼就可以看出冰冷的濕意。他沒有用內力護體,所以在
這樣冰冷的空氣中,都有些結淩了。一襲單薄白色的中衣,一頭漆黑濕潤的發,配著嫩白俊秀的
面龐,以及乖順安靜的表情,這樣的梁蝶兒可以激發所有女子的母性細胞,讓人恨不得抱進懷裡
好好的疼愛。

只怕誰也想不到,安靜下來後這麼惹人憐惜的一個男子,竟然會是江湖赫赫有名,無論男女
見了都會排斥的怪人花蝴蝶。

水瓏將視線轉向聖尊,心想這人身邊的人似乎都是這麼的古怪,性格分明強烈,又非常的矛
盾。

“你可憐他?”聖尊對她疑惑的問,視線飄過花蝴蝶一眼。

一直不動的梁蝶兒有了反應,抬起頭用水濛濛的杏眼盯著水瓏。

“不。”水瓏笑著說,聳了聳肩,斜睨向梁蝶兒,“他不需要,我也沒有那麼多同情心。”

梁蝶兒眼中閃過驚訝,對上水瓏視線的時候,更是略微一驚,竟是有種被對方看透的感覺。
不過他並沒有躲閃水瓏的視線,嘟著嘴巴說:“少夫人,人家最需要的就是可憐啦,最好全天下
的人都來憐惜人家才好。”說著還朝水瓏眨眨眼睛。

“眼睛癢了?”聖尊不鹹不淡的說。

梁蝶兒立即又規矩了。

水瓏沒有興趣去揭穿梁蝶兒的謊言,像梁蝶兒這種人就和花一、花二差不多,他們表面上吊
裡郎當,沒心沒肝的好像天下間根本就沒有他們真正在意的事情,性格極度的分明古怪,實際上
內心深處都有一處不容他人窺視的逆鱗,也就是造成他們這幅德行的原因。他們表現得極度自信
,便同樣得極度自卑,有著無比強烈的自尊心,容不得他人的同情可憐,卻又非常渴望別人的認
同和接納,矛盾得不可思議。

這種人很危險,一般人貿然去接觸的話,只會傷人傷己。

然而,矛盾的是這種人又是最安全的,一旦真正的走進他們的心裡,他們就會忠心不二。

因此,這樣的人就好比雙刃劍,用的好傷人用的不好傷己。

聖尊屬於用的好還是用得不好的呢?

水瓏拿著小罐子的配料往烤肉上撒著,笑了笑。

他不屬於任何一種,因為他有絕對的實力,強勢的拿捏,那刀刃也無法傷到他分毫。

“香。”聖尊的笑聲傳來,像個饞嘴的童兒。

水瓏說:“沒有十香烤肉一半的香。”

看著水瓏垂涎懷念的眼神,聖尊不禁失笑,卻故作不高興的說道:“你就這麼惦記這它?答
應去我那處玩,也只是為了這個?”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了什麼?”水瓏一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的嗎’的表情。

梁蝶兒驚訝了,“主,主子,您要帶……去山上?!”這位該不會真的要成主母了吧!可哥
可哥是,她不是別人的妻子嗎,何況肚子肚子啊!他死死盯著水瓏隆起的肚子,這是別人的種啊


“讓你說話了?”聖尊說。

梁蝶兒再度閉嘴,卻壓抑不住內心的震撼和驚疑。所以說嘛,這幾年到底發生了多少他不知
道的事情啊!為什麼聖尊大人會突然惦記上一個女子,看樣子還這麼死心塌地的!他想問,卻從
聖尊那句話裡聽出了危險,知道自己再度插嘴的話,一定沒有好下場。

“刀子。”水瓏這時候朝聖尊伸手。

聖尊將隨身的匕首遞給她,好奇的問:“怎麼知道我有刀子?”

水瓏挑了挑眉,“隨口說說。”她手指靈活的翻轉,看著手中的匕首,似無意的說道:“有
點眼熟?”

聖尊也看向被她握著的匕首,“在哪裡見到過嗎?”

水瓏聳了聳肩,沒有回答,表示不在意。然後就用這把匕首切割手中烤好的兔子,那犀利的
刀法看得梁蝶兒等人眼睛直抽。

花一、花二和馮豈非想的是:少夫人果然也不是簡單人,看這刀法使得靈活,顯然武功不弱
啊。至於梁蝶兒想的卻不是這個,他的視線都定在了那匕首上,看著匕首沾了油脂,內心狂吼:
這可是有名的神兵利器啊,除了聖尊大人誰也別想用,居然被她用來切肉,切肉,切肉!太暴殄
天物了!

“我嘗嘗先。”聖尊握著水瓏的手,靠近那匕首上剛切下來的一塊肉。他低垂著眼眸,似乎
半點沒覺得危險——只要水瓏有一絲的反抗,那鋒利至極的匕首就能輕易割破他的嘴唇。只要水
瓏有一絲的殺心,那鋒利至極的匕首就能輕易的刺穿他的喉嚨。

梁蝶兒正和花花兩兄弟搶肉的動作立即頓住了,驚惶的看著聖尊。

他覺得就今天一天的震驚次數就可以抵過他有生以來的震驚次數了。

最終,水瓏沒有要傷他的意思,讓聖尊一塊肉入口,半眯起了雙眼,一副享受了人間美味的
樣子。

“就跟求順毛的大貓似的。”水瓏低低的笑語。

“嗯?”聖尊沒聽清楚,睜開眼眸看他。

水瓏再度用匕首切了一片肉送他嘴裡。

那直接了當的動作,看得梁蝶兒四人心驚膽戰,心想:這樣的女子,當真非一般的人消受得
起!

聖尊卻很愉悅的接受了她的餵食,幽幽的眸子盯著水瓏,似乎無聲的邀請她繼續。

水瓏眯眼一笑,一手放在唇邊吹出一聲清亮的哨音。

梁蝶兒四人疑惑的看她,不明白她這番所為是什麼意思。不久,就見天空白雪漫天飄飛,一
道巨大的黑鷹飛速而來,到半空的時間減弱了速度,最後無聲的落在水瓏的身邊。

梁蝶兒、花一、花二、馮豈非的表情是這樣的。⊙—⊙

視線中滿身漆黑,一腦門禿,瞪著高傲的死魚眼,走路一搖三擺,非常惹人手癢的大鷹打哪
兒來的!

就算是花一和花二也是第一次見到禿子,無法避免的被禿子這幅尊榮給震驚了。

“給。”水瓏笑眯眯的將一塊肉片喂到禿子嘴裡。

主人好溫柔~別人都說懷孕的女子最溫柔了,果然是這樣!禿子滿心歡喜的接住水瓏喂來的
肉片,嚼著嚼著忽然就感覺到不對勁了,為毛背後的羽毛那麼冷?它視線環顧四周,很快發現每
個人看著它的眼神都很詭異。

“咕咕咕?”禿子根本不敢去看聖尊的眼神。

水瓏將剩下沒切片的兔子肉都丟給禿子,“一邊去吃吧。”

禿子連忙點著鷹頭,吊著烤肉始終保持著一搖三擺,趾高氣昂的走路姿態遠離這塊。

花一和花二搓了搓生癢的手,對水瓏口不對心的讚歎,“少夫人的鷹果然神駿!”神駿得讓
人恨不得抽兩下。

水瓏點頭接受了兩兄弟的讚美。捏著肉片吃著,再去看聖尊,對方正一言不發的望著她。

“噗嗤。”水瓏笑了,好吧。她承認,她的確是故意戲弄對方。這幅受了委屈,氣惱著不說
話的樣子,做給誰看啊?

聖尊低聲說:“你故意的。”然後不等水瓏說話,又說:“在你心裡,我就和那頭既黑又禿
,既醜又傻的地位一樣?”

既黑又禿,既仇又傻……一支支穿心箭就這麼射穿了禿子脆弱的內心。

“不一樣。”水瓏說。

聖尊說:“那你喂了我,又喂它?”

水瓏微笑,“你看不出來我故意的嗎?”

“你承認了。”聖尊深深的看著她,危險的說:“居然敢故意戲耍我,就要做好被懲罰的準
備。”

“說說看?”死豬不怕開水燙。

聖尊勾唇,“今晚一切伙食,都由你喂我。”

“噗——”聚精會神聽著的花一、花二噴了。梁蝶兒腳下一軟,跌坐地上。馮豈非扶住額頭
,一臉無語。

他們還以為會聽到什麼恐怖的懲罰,這算什麼到底算什麼啊!平日裡少爺(聖尊)對他們的
懲罰只是這個程度的話,他們還會時時刻刻的擔驚受怕嗎!

水瓏似乎早就想到了這個結果,懶懶的看著聖尊,然後端起那放久了都有些降溫的清酒,對
著壇口正準備豪氣的灌一口,中途又停住,換做了抿。

清清淡淡的酒水入口,水瓏抿嘴伸手摸了摸肚子,低聲說:“真麻煩。”

“呵呵。”難得見她這般鬱悶可愛的模樣,聖尊搶過她的酒罈子,自己一大口喝著,眸子盯
著水瓏看。那樣子就好像是有意的氣水瓏,挑釁著。

水瓏看後撇嘴,“幼稚。”

梁蝶兒回神後覺得水瓏說中了自己的心聲。他欲哭無淚,這個白水瓏到底給您下了什麼藥,
讓您變成了這幅蝶兒不認識的模樣。

“想要嗎?”聖尊似乎有了興趣,對水瓏晃了晃酒罈子,說:“對我說,你這輩子都不會離
開我,我就給你如何?”

“你是小孩嗎?”水瓏伸手去搶。卻被聖尊躲開了,他像是鐵了心要她說,“說吧,要不然
一口都不給你。”

水瓏眸子一閃,隨意的說:“你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

聖尊並沒有不滿她的取巧,卻洋溢一抹笑容,將酒罈子遞給她。在水瓏接住的時候,忽然整
個人都往她靠近過來,那一刻極近極近,來的太迅速離去的也太迅速,讓水瓏也無法察覺,兩人
肌膚是否有碰觸到,嘴唇又是否有那麼一瞬間的相貼。

在水瓏深邃的目光下,在梁蝶兒四人呆滯的注視下,聖尊始終看著水瓏,低聲說:“沒錯,
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時間似乎就在此刻靜止,直到柴火堆發出一聲‘撲哧’的斷木聲,緊接著是梁蝶兒的驚叫聲


“嗷嗚啊啊啊!被燒到了,燒到了!”梁蝶兒站起來,捂著衣擺跳腳。

“哈哈哈哈!”花一和花二哄笑。

馮豈非一時沒忍住,也跟著笑了兩聲。

水瓏收回了視線,吃著烤肉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們鬧騰。

聖尊湊過來,說:“我的呢?”他盯著水瓏手裡的烤肉,一副讓她餵食的樣子。

一切都這麼理所當然,似乎之前一幕不曾發生過,又或者說似乎誰也沒有在意?真相如何,
只有每個人心裡清楚。

水瓏瞥了聖尊一眼,將手裡的烤肉都往禿子那丟過去。反正她吃得差不多了。

聖尊盯著她,說:“還有番薯。”

水瓏點點頭,說:“差不多熟了,你挖出來。”

這句話落下,梁蝶兒四人都安靜下來了,雙眼炯炯有神的望著水瓏這邊,心想:少爺(聖尊
)挖番薯啊,這必須不能錯過!

聖尊掃了他們一眼。

四人同時側頭,下一刻又偷偷瞄過來。

聖尊淡然的拿起水瓏播柴火的棍子,對著水瓏埋番薯的地方撥弄,忽然一個深陷,他的動作
一頓不動了。

“嗯?”水瓏挑挑眉。

聖尊鬆開手中的木棍,準備去拿別的。

“拿出來看看?”水瓏輕柔的對聖尊說。

聖尊說:“換別的。”

“我只喂這個。”水瓏說。

聖尊盯著她一會,面色清淡的伸手去拿那根固定不動的木棍,取出來……頭頭是個被刺穿的
大番薯。

香味騰騰。

噗——

梁蝶兒四人表情很扭曲。

少爺(聖尊)蹲在地上,手拿木棍番薯的畫面,真心很有喜感,別怪他們沒忍住……真的!

噗——噗——噗噗!

正文 198 剁了喂狗

雖然花一、花二四人沒有真正的笑出來,不過那種明顯憋氣的噗嗤聲卻怎麼都掩飾不住,聽
起來比真正大笑還要讓人無法忽略。一般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只怕早就面紅耳赤尷尬的不行了,
顯然聖尊不在這普通人之列。

他淡淡的視線掃過憋笑的四人,將戳穿的番薯遞向水瓏,低聲說:“髒了,換一個。”

水瓏笑著伸手去將番薯抓下來,聖尊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看著水瓏給番薯剝皮的動作就
知道她的答案。

水瓏熟練的將烤軟了的番薯皮剝去,抬眸對樂極生悲正一臉擔憂深色的花一花二四人說:“
都拿起來吃,烤久就壞了。”

有了水瓏這句話,四個人立即就活了,順水推舟的將之前笑話少爺(聖尊)的事情蓋過,也
拿著棍子開始撥著柴火,將裡面烤著的番薯拿出來。

“誒誒,給人家的一個,人家半天沒吃飯了。”梁蝶兒厚顏無恥的去和花花兩兄弟搶食,三
個人很快又熱鬧起來了。

水瓏看著沒有動作的馮豈非,用腳踢給他一根木棍,再用眼神示意一個地方,說道:“這裡
自己挖。”

馮豈非有點受寵若驚般的看了水瓏一眼,他可記得水瓏連聖尊都不肯輕易給糧,現在居然肯
給自己?下一刻,他又有點欲哭無淚了,這不是給自己拉仇恨嗎,以之前的情況來看,少爺可是
連一隻禽獸的醋都會吃,何況是自己這個人,還是個男人。

他又哪裡會明白,水瓏不是真的小氣到連一個番薯都不肯給人,只是有意的逗弄聖尊罷了。
不過馮豈非那點顧忌卻沒有錯,當水瓏所作所為落入聖尊眼裡後,他的視線便輕飄飄的落在了馮
豈非的身上。

這視線讓馮豈非渾身發汗,覺得手裡剛剛撿起來的木柴棍就跟燙手的山芋一樣,丟也不是不
丟也不是。

梁蝶兒和花花兩兄弟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受苦受難,承受著心靈上的折磨。

水瓏低聲一笑,看向聖尊,問道:“你在吃醋?”

聖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道:“我餓了。”淡淡的看向馮豈非,聲線淡緩平靜,“很
餓。”

“……”馮豈非立即將手裡的木棍丟了,對聖尊和水瓏說:“奴才再去打獵?”果然還是遠
離這塊最安全,雖然大冬天在外面遊蕩真心很淒涼。

聖尊倒是沒有為難他,淡淡說:“番薯夠了。”

無論是馮豈非還是梁蝶兒他們立即就明白了,聖尊就是惦記著這些水瓏親手烤的番薯呢,警
告他們也不能染指。

梁蝶兒一口番薯肉哽在喉嚨裡,雙眼水汪汪的想著,他記憶中聖尊有這麼幼稚嗎,其實聖尊
大人練功走火入魔了吧,所以才會間接性變化性格吧!

“拿著。”水瓏將剝了三分之二皮的番薯遞聖尊。

聖尊不拿,一雙眸子幽幽的望著她。

這樣的眼神給人的壓力很大。

水瓏炸了眨眼眸,和他對視了大約兩秒,便笑了笑將番薯遞到他的嘴裡。

聖尊眸光猶如水潭月華蕩漾漣漪,一瞬間漾開的柔色純淨令人動容。他笑著,張開嘴巴……
滿嘴的番薯香味。

水瓏動作絕算不得上溫柔的將番薯塞入他的嘴裡,然後立即就脫手了。

眼看著聖尊一嘴叼著番薯,似乎有一瞬間呆愣的神色,梁蝶兒四人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怕,生
怕聖尊會突然發怒,然後波及他們這些小蝦米。

番薯沒有了水瓏的手掌拿著,自然從聖尊的嘴裡掉落,幸好聖尊的反應非常的敏捷迅速,還
是將番薯中途接住了。

再看聖尊的模樣,嘴邊都是乳黃色的番薯肉,蹲在火堆邊上,雙手拿著中間被戳穿,賣相實
在不怎麼好的番薯。

梁蝶兒震驚了,他覺得眼前這一幕他一定要深深的刻入腦海才醒。這可是他見過聖尊大人最
狼狽的樣子了!哦~天吶!實在是太有紀念性了!他記憶中一直以來猶如天神,一身纖塵不染,
高深莫測的聖尊大人,居然會有一天大晚上蹲在火堆邊,吃得滿嘴,手捧番薯這種再平民不過的
粗糧!

花一和花二也震驚了。他們的少爺平日裡雖然打扮簡單,但是一身清貴高深的氣質是怎麼都
掩飾不住的,今時今日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只不過,他們震驚之後就是驚惶,內心只有有個字可以形容他們現在的心情——完了!

少爺(聖尊大人)肯定要發火了吧,肯定會大怒吧!

梁蝶兒四人都安靜了,安靜得不可思議。他們安靜絲毫沒有影響到水瓏和聖尊。

水瓏回頭看著聖尊的樣子,毫不顧忌就笑了出聲,笑得開懷肆意,挑眉彎眸的樣子還帶著一
絲的挑釁,似乎有意的要讓聖尊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麼的可笑。

梁蝶兒四人只能木著臉盯著她,內心不斷的嘶吼:少夫人(白水瓏)別再小了,求別再火上
澆油了啊啊啊啊!我們心靈承受不住壓力,我們的肉體更加承受不住少爺(聖尊)的怒火打擊啊
啊啊啊!

眼看著聖尊沉默不語的樣子,梁蝶兒四人試圖想要說什麼自救,只是他們費盡了腦細胞也找
不到合適的辦法和話語解除危機。

水瓏餘光看到他們一副要哭了般的扭曲表情,好笑的同時也覺得不能玩得太過了。她看著聖
尊,別人看不出來,她卻看得清楚,這個人雖然這時候面無表情,不過眼眸細微的波瀾卻騙不過
她——他並沒有生氣。

他並不生氣,卻故作生氣般的樣子,為了什麼?為了讓人以為他生氣了,然後主動的向他認
錯,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水瓏盯著他的眸子,滿含笑意的視線毫不掩飾犀利的打量。

這雙眼睛變了,又似乎沒有變了。就好像一個孩子成長為大人時,眼眸濃度和感覺會有變化
,不過深入骨髓的性格習慣不會變,一些反應的眼神不會變。

水瓏想,他並沒有在她的面前刻意隱藏自己的習慣,偏偏又不將自己的真實面目展露自己的
眼前,告訴她真相為的到底是什麼?

她,並不認為自己猜錯了,越是相處越能察覺到真實,越是能夠篤定。

兩人對視著,氣氛和諧自然,卻苦了梁蝶兒四人,不斷想著兩人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兩人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少爺(聖尊)到底是不是要發怒啊,怎麼一直都沒有動靜,就算是
要死也給個痛快好嗎,這樣不聲不響的讓人倍感壓力,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好糾結!QAQ

四人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終於看到水瓏動了,見她一動他們的視線也跟著動,非常謹慎認
真的盯著她的所作所為。

水瓏笑著伸出手,非常自然的用手指幫聖尊將唇邊的番薯肉撫下來。

馮豈非這次的反應非常快,拿出了一條隨身攜帶的帕子恭恭敬敬的遞給水瓏。

水瓏看了他一眼,將帕子接到手裡,擦拭手上的髒汙。動作井井有條,不到一會兒就將聖尊
嘴擦拭乾淨了,對他說:“小孩子麼,還要別人幫你打理?”斜睨一眼他的面容,“雖然這張臉
皮是假的,可到底是貼在你的臉上,丟的還你的臉。”

聖尊不說話,眼眸卻終於有了明顯的波動,輕眨了眨眼睫,然後低頭去吃手裡拿著的番薯。

梁蝶兒四人:“……”(⊙口⊙)這種不聲不響卻給人感覺受了天大的委屈,讓人打從心底
揪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四人幾乎不敢拿正眼去看聖尊了,怕多看一眼自己心靈就要承受一次巨大的打擊。

水瓏哭笑不得,伸手將聖尊手裡拿著的番薯躲過去,丟到不遠暗處禿子那裡。

聖尊抬頭,幽幽的望著她。

“冷了。”水瓏自然知道他是裝的,不過人家裝起來真是那麼一回事,一個大男人不聲不響
,竟如此清靈純澈,猶如玉瓷做的人,誰也狠不下心去傷害。她從火堆裡翻出一個現成的,用帕
子擦拭後,再剝皮露出熱騰騰的裡肉,遞給聖尊,“自己拿著。”

聖尊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然後繼續默默的吃著,繼續保持著安靜沉默。

水瓏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無語了。這個明明危險之極的男人有必要這麼可愛嗎,讓她差點沒
忍住去默默他的頭,心神一跳一跳的。

至於當了好一會雕像的梁蝶兒四人,早就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聖尊和水瓏兩人


梁蝶兒和花花兄弟這組歡喜冤家,也完全忘記了爭吵打鬧,一個個乖巧的不可思議,呆木的
啃著手裡的番薯,雙眼放空。

水瓏看著這一個個好像倉鼠吭栗子般的人,不由的笑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心想也許真的回不去了,如今這片天下對她已經不再陌生,這裡一
個個人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佔據她的記憶。倘若有一天,她就算能夠回去,她是否還能有以
往一樣堅持了斷的決定,選擇回去?

夜色漸濃,晚風也大了起來,水瓏一時走神。

聖尊就坐在她的身邊,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視線中的女子坐在圓木上,一襲暖和簡易的裝束,圓滾的肚子如何都遮不住了。她低頭望著
眼前的火堆,視線迷離,眼瞳深處印著跳騰的火苗,面龐也被火光照得紅潤溫暖,一頭漆黑的秀
髮垂落她的耳際,一派溫柔靜雅的動人風華,讓聖尊看得目不轉睛。

番薯的味道很普通,可是因為是經過在意之人的手,所以吃得格外的味道。溫柔靜雅的絕色
女子,他見得不知好幾,卻從未有一人讓他心動,偏偏被這個女子做出來,卻讓他看得心頭生熱
,怎麼看都看不夠。

“咦,那頭鷹。”梁蝶兒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水瓏抬頭看向梁蝶兒,神情不見任何異樣,不知道的人一定不會知曉,之前她有走神過。

“怎麼?”水瓏微笑朝梁蝶兒問道。

梁蝶兒因為受不了剛剛的安靜正想破腦袋找話題,當他無意中看到禿子,忽然就讓他發現了
一件吃驚的事情,不由的就將驚訝脫口而出。

“它禿頭的地方,之前應該有個羽冠吧。”梁蝶兒懷疑的說道。

水瓏點頭,“沒錯。”

“真的是,那白……咳,少夫人知道它的品種嗎?”梁蝶兒說話的時候,不由的朝聖尊看去


水瓏說:“赤金鷹。”

花一和花二不知道赤金鷹是什麼,馮豈非出生大家卻明瞭。一聽到這個話,他目光不由露出
吃驚之色,朝禿子的方向看去。這一眼,正好就看到禿子吃完了烤肉番薯,回頭朝他們這邊看來
,那雙高傲的死魚眼,讓他看得眼角一抽,立即將視線收回來了。

傳說中的赤金鷹,居然是這種德性,到底是天生的還是後天養成?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他只
能說,將它養成這樣的主人,實在是太奇葩了!

梁蝶兒確定了禿子的品種後,立即自作聰明的溜鬚拍馬,“人家果然沒有看錯,真的是赤金
鷹呀!哎呦,主子對夫人可真好呀,連這種世間少有的奇禽送給夫人,夫人您是不知道,平日裡
人家想要看看都未必看得到呢!”說著還對水瓏眨眨眼睛,又朝聖尊看過去,一副‘人家說得不
錯,事兒辦得不錯吧?

’的表情。

然而,聖尊幽幽望過來的視線讓梁蝶兒的笑臉僵住了,眼淚彌漫了一雙杏眼,看樣子好像又
要被嚇哭了。

嚶嚶嚶,人家做錯了什麼了嘛,為什麼要用這麼嚇人的眼神看著人家,好可怕好可怕,隱鳳
,人家和你勢不兩立啊啊啊啊!

水瓏將梁蝶兒可憐的神情看入眼中,輕飄飄的斜睨了聖尊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得讓人心神
暗跳。只一眼罷了,水瓏就沒有繼續看聖尊,將柔和的視線落在梁蝶兒的身上,清幽柔軟的嗓音
猶如在情人耳邊輕言蜜語,“你為什麼會知道這赤金鷹是他送給我的?”

梁蝶兒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的溫柔,尤其是那種能滲入人骨子裡心坎裡的溫柔。聖尊能讓他
迷失,水瓏認真起來,還精通迷魂術的她,自然毫不遜色。

梁蝶兒看向水瓏這邊,對上她柔情似水的眸子,說道:“世人都傳赤金鷹絕種了,卻不知道
還存有一雙。這一雙就在主子手裡,好幾年前才生下一窩崽子。這赤金鷹看樣子,歲數正好能和
那崽子對上,不是主子送的還能誰送的。”

“哦,你能確定別人一定沒有?”水瓏微笑的問。

梁蝶兒撇了撇嘴,自傲的說道:“居我所知,天下間赤金鷹唯主子才有。”

“天下之大,只憑你一人所知不能說明一切。”水瓏淡淡的說道。

梁蝶兒貌似不服氣了,“赤金鷹可不是一般的禽獸,我行走了這麼多年的江湖,從未聽說過
誰有!”

水瓏輕笑說:“再沒看到禿子之前,你也不知道我有。”

梁蝶兒張了張嘴,被堵得啞口無言。他想了想說,“那那那你說,這頭禿子,難道不是主子
送的?”一副自信的表情。

水瓏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是。”

“……”梁蝶兒瞪大了眼睛,立即明白聖尊的可怕的眼神是為何了,感情他拍錯了馬屁,認
錯了事實啊啊啊啊!

可是可是可是啊,赤金鷹怎麼會不是聖尊大人送的呢,天下間竟然還有別人擁有這種幾句絕
種的禽獸?還是說,誰從聖尊大人買走的不成?這更不可能了,聖尊從未缺過什麼啊!

梁蝶兒一個人縮成一團兒,黯然傷神,心中祈求聖尊大人不要為此惦記上自己。

水瓏則微笑的看向聖尊,說道:“沒想到你那有禿子的本家。”

聖尊啃著番薯低低的“嗯”了一聲,等一口番薯肉咽下去了,開口說:“只有雄的,不介意
的話,可以讓它嫁過來。”

花一、花二:“噗——”少爺,求別這麼一本正經的說搞笑的話!

“咕咕咕?”不遠處五感靈敏的禿子,隱約之間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低低叫了兩聲朝這
邊側了側腦袋。

水瓏微笑,“你家那頭審美觀如何?”有關自家寵獸的人生幸福,水瓏也很認真,“未免看
到禿子硬不起來,我覺得還是讓它嫁給禿子更適合些。”

“……”無論是黯然傷神的了梁蝶兒還是花花兩兄弟、馮豈非全部石化了。少夫人,您更狠
!您確定您真的是女人嗎,怎麼可以這麼明目張膽的說這種話,太……太……太刺激人了!

聖尊想了想,說:“讓它們見見面,看結果吧。”

“可以。”水瓏覺得可行。

兩人就這麼淡定自然的將禿子的人生幸(性)福給決定了。

梁蝶兒四人回神過來,都將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禿子。

禿子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看自己,難道是覺得自己太英武了嗎?想到這一點,禿子就興奮的
低叫了兩聲,大搖大擺的朝梁蝶兒他們這邊方向來回來了兩步,見梁蝶兒四人更加炙熱的眼神,
禿子高興了。這段日子,它飛過有水的地方,發現自己的禿頭好像開始長毛了,果然是俊了吧。
不用多久,它英明神武的羽冠一定還會回來,到時候就更俊了,一定能夠迷倒一大片雌性!

梁蝶兒四人看著禿子在那裡搔首弄姿,內心輕歎:無知是福啊!

火堆漸漸的減小,天空飄雪也慢慢大了起來,一眼看天色就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天氣也越
來越冷。

聖尊擦拭乾淨手後,又幫著將水瓏頭上沾著的薄雪撫去,將她的雙手塞進毛絨手套裡,說道
:“回去吧。”

水瓏認同的站起身,忽覺得雙腿微麻。她眉頭輕皺了下,以往絕對不會坐這一會就腿麻,看
來不用多久她真的不能再這麼隨便在外面行走,該找個安定的地方好好養胎了。

聖尊及時將手攬著她的腰,“我抱你。”

水瓏搖頭,運轉內力遊走一圈後,雙腿的麻木感就漸漸的消失了。

梁蝶兒看見聖尊明顯不怎麼滿意的神色,以聖尊的性子來說,這時候就該不顧水瓏的意願,
直接將人抱起來了才對。不過事實是,聖尊妥協了,一手小心翼翼的扶著水瓏的腰身,一手撐著
油紙傘,一如來時將水瓏小心的呵護著,遠遠看去就如一對恩愛的夫妻。

“哎,聖尊大人竟然真的對一個人生情了。”這一刻,梁蝶兒已經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花一和花二再度提著燈籠走在水瓏和聖尊的兩旁,馮豈非則剛好路過梁蝶兒身邊,忽而聽到
梁蝶兒的低語,他身子一頓,神情若有所思,卻很快收斂得乾淨,恭恭敬敬的跟在聖尊和水瓏的
後面。

回去的路上,沒有多久就看到了客棧在燈火中隱約的輪廓,幾人進入客棧後,並沒有引起多
少人的注意。

這次端熱水送到水瓏面前的是馮豈非,聖尊接手轉身走進房間。

一如昨晚,聖尊親手伺候按摩,期間他輕問:“賞雪時看你發了幾次呆,是在想人還是在想
事?”

水瓏垂眸望著他,一晚上他都在看著她嗎,要不然怎麼知道她發了幾次呆。

“嗯?”聽不到水瓏的回答,聖尊抬頭看她,和她的視線對上了。

兩人都沒有任何的驚訝,也沒有的避讓,似乎對視對他們來說再自然不過了。

水瓏懶洋洋的說:“什麼都沒想。”見聖尊明顯不信的神色,她微微一笑,又說:“就算想
了,我也不想告訴你。”

這麼明目張膽的直白回答,讓聖尊無可奈何,幫她將雙足擦拭乾淨,塞進已經用熱水袋熱好
的地方,再蓋上被子,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聖尊端著銅盆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回頭去看水瓏,笑著說道:“初雪日能讓人實
現願望,也可以在這一日許願,待下一個初雪日實現。”

“這種騙小孩的東西你也信?”水瓏側躺在床榻內,淺眯著眼睛和聖尊對視。

聖尊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說:“初雪日說過的話也是如此。”

他的笑容至情至性,在房間裡溫潤的燭光下,更顯得溫柔動人。然而他的雙眸倒映著燭火,
跳騰著絲絲的火苗,透著一絲耐人尋味的妖異感,讓人莫名的心慌意亂,忍不住去相信他的話。

水瓏想起來,今天他的確說了很多動人心脾的話,一次兩次的觸動人心。

“好夢。”聖尊說道,推開門走出去。中途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將腦袋又探入門內,對水瓏
認真說:“要夢到我!”

“噗嗤。”水瓏被幼稚的行為惹笑了。

這一場初雪下了整整一個晚上,翌日到了清晨依舊沒有停,看樣子還有越來越大的跡象。因
為天氣的問題,昨天夜裡離去的人很少,今天早上就讓逢山客棧客滿,一樓已經坐滿了人,外面
的棚子下也停留著不少人。

從這群人的議論聲中可以得知,他們的目的地都是飛鏡千山,為的就是去參與武林大會。

水瓏一行人走下來的時候,讓一樓內安靜了不少,然後就聽見許多的竊竊私語——

“就是他們,看到那個男子了嗎,就是他說昨日會下雪,時間一點都不差。”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年輕,不是說擅觀天算卦之術的人都是年老的人嗎?”

“還以為有多了不起,看起來也普普通通啊!”

“小聲點,小聲點,看到他身邊跟著的人沒有,是江湖有名的賤猴,還有那個……咦,飛鏡
山谷的少主怎麼也和他們走一塊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音,水瓏幾人已經下來了一樓,一眼看去卻沒有一張空位。

“馮大哥,這裡。”一聲脆亮的叫喚。

馮豈非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燕飛英三人的身影,燕飛英正滿臉笑容的朝著他們這邊招手


馮豈非朝燕飛英點點頭,卻沒有往他們那邊去,對聖尊和水瓏恭恭敬敬的說道:“少爺,少
夫人,這邊請。”他就讓兩個隨從,一早起來占好了位置。

人多早占位置這種事情,其實不用馮豈非吩咐,他身邊的兩個隨從早就習慣了。

‘啪啦’一聲聲器物落地的聲音響起,一樓許多人的面色也變了,全因為馮豈非對聖尊和水
瓏的稱呼。

“剛剛飛鏡山谷的少主叫他們兩個什麼?少爺和少夫人?我沒有聽錯吧?”一個忍不住質疑
。然後很快就得到了許多人的肯定,“你沒有聽錯,我也聽見了,是少爺和少夫人沒錯!”

眾人看著聖尊和水瓏的目光立即就變了,充滿著探究和顧忌。尤其是和水瓏同日入住這個客
棧一直沒有走的人,最明白之前幾人之間的關係,誰知道短短一日,互相不認識兩方人就攪和在
了一起,馮豈非就這麼心甘情願做人奴僕了!

沒錯,心甘情願,

每個人都看出來了馮豈非的心甘情願。

因為被這麼多人議論著,馮豈非依舊神色不變,對聖尊和水恭敬得不得了。

“小非,有前途啊。”趁著馮豈非離開聖尊和水瓏的身邊,去給小二點早餐時,花一走到他
的身邊說道。

花二也點點頭說:“比我們兩兄弟有前途多了。”

他們原本以為能夠看幾天馮豈非的笑話,誰知道馮豈非這麼聽話,還將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
的。要知道,一開始他們就是各種不服氣,各種叛逆,最後被聖尊修理得身心受創,最終才乖順
下來。

馮豈非忽略掉‘小非’這個稱呼,對兩人說:“少爺只放你們一天假。”

花花兩兄弟神情當即變了。

對了,少爺只說放他們一天假,昨天已經過了,今天他們要是繼續這麼隨意的話,說不準就
得倒楣了。

兩兄弟當即恢復了面癱臉,一言不發的走到聖尊和水瓏身後,正正經經的當著人形背景。

一個人從嬉皮笑臉變成嚴肅古板需要多長的時間?看花花兩兄弟就知道,變臉比翻書還快,
看得一眾客棧的客人滿臉無語之色。

馮豈非很快將早餐準備好,和小二一起端過來。小二端著的是給他們吃得,至於他手裡端著
的自然是給聖尊和水瓏的,將手中的白粥和幾碟小菜放下,馮豈非說:“奴才已經檢查過了,乾
淨無毒。”

花花兩兄弟默默的盯著他,果然大家出身就是大家出身,這伺候人的本事還真不是他們能比
的。以前沒對比的時候,他們還自認為自己算得上是專業人員了。

“嗯。”聖尊淡淡應了一聲,算是對馮豈非所作所為的肯定。然後端著碗給水瓏舀粥,水瓏
看了一眼又將視線收回來,手裡拿著一本薄薄的書冊看著。

馮豈非這才退去,走到另外一桌用飯。這桌坐著的還有他兩個隨從,以及少年小六。

小六的表情有一絲憤慨,雖然昨天晚上少主已經告誡他了,不過看著少主以奴僕的身份去伺
候別人,他還是看得心中不滿。

馮豈非將小六的神色看在眼裡,見他用勺子用力的敲響了下瓷碗,表情便一冷朝他說:“若
是無法接受就自己先回去,要不然跟在我的身邊,也只會成為我的拖累。”

平日裡他從不會對小六這麼的嚴厲,說出這麼傷人的話,然而見識過看聖尊的性子和實力後
,就由不得他不小心了。

小六一副受傷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著馮豈非。大約過去了十秒,他才低下頭,低聲說:“
少主,我知道錯了。”

馮豈非歎了一聲氣,說:“如果不是真的事態嚴重,我也不想這樣逼你,我知道你是為我抱
不平,不過不需要,你要知道想要成為人上人,必先吃得苦中苦。”

“少爺,我知道錯了!”還說這句話,不過語氣顯然要誠懇了很多。

他們這一桌的說話聲音不大,卻逃不過真正高手的耳目。

水瓏朝馮豈非看去一眼,心想馮豈非武功不算絕頂,不過奴役屬下的本事卻不小,很能收攏
人心。這是身為上位者必須具備的一向才能。

“你們也去吃飯吧。”見聖尊遞過來的粥碗,水瓏對花花兩兄弟說。

花一和花二應是,然後就無比自然的湊到馮豈非這一桌來了。

小六和兩個隨從顯然不習慣他們,馮豈非無奈也不好出言驅趕,只能讓出位置給他們落座。

“唔嗯~”讓人心口酥麻的媚軟聲音響起,這種酥麻絕對不是讓人心亂神馳的酥麻,而是起
雞皮疙瘩的那種。因為發出這媚軟的聲音不屬於女子,而是男子。

水瓏一眼掃過去,發現不少人不小心打翻了飯碗,表情異常的有趣。她勾了勾唇角,看來今
天又會有一個熱鬧的早晨。

聖尊將她的笑容收入眼中,看向出現樓梯口的梁蝶兒,對於她的表現表示滿意。

梁蝶兒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了不一樣的意義,能得到聖尊難得的肯定。他現在正穿著松
垮垮的衣服,披著柔順的頭髮,睡眼惺忪的走下來。

只看他的面容,白嫩俊秀,神情柔媚,沒有束冠的頭髮披著,一瞬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女子。
然而下一刻,當眾人看到他鬆散的衣裳,露出一抹平坦的胸膛,以及那明顯屬於男子的骨架子身
高,都讓人知道這廝真實的性別。

這是個男子,一個比女子還扭捏的男子!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彙來形容客棧裡眾人的心情的話,水瓏想非得用現代的詞彙才能
最完美的凸顯——我列個去!蛋疼了有木有!

“好困呀。”梁蝶兒打著哈切,走下樓梯的身姿扭動,腳步夫虛浮得像是走在搖籃上,讓人
不由的懷疑下一刻他就會摔倒。只是梁蝶兒沒摔,他睜開惺忪的眼眸,發現眾人都在看著他的時
候,神情先是一呆,緊接著張開了嫣紅的小嘴……

“哎呀,好討厭,居然都盯著人家。”一扭腰,一跺腳,一甩發,一抹嬌羞的紅潤,一道欲
語還休的媚眼,堪稱經典。

“噗——”逼得眾人一臉血。

梁蝶兒尚不自覺,迅速將胸膛鬆散的衣襟拉攏好,恨聲說道:“看了人家的身子就得負責,
你們誰看到了,誰看到啦?看到了不承認的話,人家就挖了你們的眼睛!最討厭負心漢了!”

本來熱熱鬧鬧的客棧立即鴉雀無聲,低頭的低頭,搖頭的搖頭,可見梁蝶兒的影響力多麼的
龐大。

“嘖,就你們這群矮冬瓜,人家才不稀罕呢。”梁蝶兒撇撇嘴,走下了樓梯。目光四射,誰
對上了都轉頭,梁蝶兒最後將目光落在馮豈非這一桌,搖搖晃晃的就來了。

小六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接近,馮豈非伸手將他張開的嘴巴捏合上,避免了粥水滑落的悲劇
,對他淡定說:“吃飯,是自己人。”

“……”少主,小六覺得,小六說不定還是暫時回去會更好。小六默默的看著馮豈非,心想
:少主,您受苦了!

馮豈非面對他的眼神注視,非常的淡定。拿了一副碗筷遞給梁蝶兒,說:“坐。”他指著花
一和花二身邊的位置。

“小非真體貼~”梁蝶兒笑得滿臉開懷。

馮豈非點點頭,沒有任何的回應。事實上,經歷了昨晚一切,他的承受能力已經增長得異常
強大了。

“啊啊啊——”客棧的平靜沒有持續多久,又被一聲男人的尖叫打破了。一個隻穿著中衣,
滿臉憔悴之色,手拿長劍的男子跑了出來,憤怒的對著客棧一樓眾人大吼,“你們看見一個妖人
沒有?占了老子的床,偷了老子的衣服,還讓老子……呸!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你給老子站出
來!有本事和老子面對面的打……”

他的話語截然而止,順著眾人的視線,朝馮豈非這一桌看過來,立即就發現梁蝶兒的存在。

“妖人——!”這男子大吼一聲,抽出長劍朝梁蝶兒飛身過來。

水瓏朝那邊掃了一眼,然後眼前一黑,是被聖尊的手掌擋住了,不過她不鹹不淡隱約有一絲
戲謔的話語還是說了出口,“兄弟,你遛鳥了。”

“噗!”不止馮豈非四人噴了,不少旁人也噴了,更多的人還一副茫然的神情,似乎沒有明
白過來水瓏的話。

聖尊遮住她視線的手用力的壓在她眼睛上,口氣有一絲怒意,“看清楚了?”

“沒有。”實話實話。只看見隱約一抹黑,就被您老的手擋住了。水瓏知道,如果這時候戲
弄對方,故意說看清楚了的話,再安撫回來倒是麻煩。

聖尊輕哼一聲。

水瓏視線被擋住了,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只聽到一聲慘叫聲,然後聽到聖尊說:“剁了喂狗
。”

客棧裡寂靜無聲。

只見那個拿劍披向梁蝶兒的男子躺在地上,雙手捂著流血的下體,一副即將暈眩過來的痛苦
樣子。至於他的寶貝?則被一根筷子,定在地面上。

全場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們誰也沒有看見聖尊是什麼時候出手,反正一瞬間就這樣了


花一和花二默默的夾緊了雙腿,馮豈非也是如此,就連梁蝶兒都有些發秫。至於客棧的其他
人,男子差不多都這狀態。

“嗯?”聖尊朝梁蝶兒看來。

梁蝶兒欲哭無淚,可憐兮兮的望著聖尊,低聲求饒,“主子,找別人行嗎?”

聖尊淡說:“誰開了他的褲子?”

梁蝶兒聽出他淡然口氣中潛藏的危險,悄悄的看了眼被捂著眼睛的水瓏,他知道聖尊之所謂
生氣,全因為水瓏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如果不是自己開了人家的褲子,水瓏也不會看到……

哎……自作孽不可活!

梁蝶兒垂死掙扎,“這個好髒。”

“你不就愛玩髒東西?”聖尊說。

冤枉啊,污蔑啊!看著眾人望向自己詭異的眼神,梁蝶兒淚眼汪汪,“主子,此處無狗。”

聖尊說:“喂馬。”

梁蝶兒說:“馬吃素的!”

聖尊微微眯起雙眸,輕輕的笑了,“喂你。”

“屬下搜遍方圓十裡也會尋得一頭狗給喂下去!”梁蝶兒行動如風,抓起地上的筷子,舉著
那物件就要走。

“記得,”聖尊在後面提醒,“親自剁碎了。”

“……”梁蝶兒心想,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水瓏聽著全程,已經能夠猜出畫面,心想的則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正文 199 大貓的人

一場驚心動魄的‘意外事件’就這麼迅速的結束,所有人都被聖尊的雷霆手段嚇住,等梁蝶
兒身影不見了好一會,客棧都沒有回復之前的熱鬧。

水瓏將聖尊擱在自己雙目上的手拿開,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繼續用早飯。

聖尊同樣如此,叮囑了她一句,“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不要去看。汙眼。”

水瓏笑著說:“回頭看看你不就乾淨回來了?”聽似問話,實際上不需要任何的回答。

聖尊聽著這話,只覺得一陣的彆扭。聽起來好像是在誇讚自己,可是細想起來又好像不是那
麼一回事,反正就是不怎麼正常。這種將人堵得無可奈何的本事,他也只有在水瓏身上體會過,
久而久之就習慣了,反而覺得幾分的有趣——天下間,也有她才能如此。每當這個時候,她的眸
子總是特別的明亮,閃動著瀲灩的狡黠光彩,讓他覺得她滿眼看著的都是他,並不似平日那麼的
冷靜看似溫雅實際冷酷,並沒有人真正的放在心上。

一頓早膳吃完,水瓏並沒有急著走,又將手裡的書冊拿起來看著,目光落在一處。

聖尊見她看得認真,將餘光落在她注意的地方,發現那裡寫著的是紅楓城發生的一大事件,
最引人關注的便是聖尊曾在那裡出現的消息。

根據書冊上所寫,秋山派得罪了外出行走的聖尊大人,最後被紅楓城內的名門正派圍剿。至
於秋山派到底是怎麼得罪聖尊大人的,這上面寫得倒是有聲有色,就好像親眼所見一般,那碩大
的標題——聖尊衝冠一怒為紅顏!

水瓏仔細看著下面的所述內容,覺得寫下這個情報的人說不定當日真的在紅楓城內,並且還
正好看到了水瓏在街道上經歷的那一幕,否則不會將事情記錄得這麼清楚詳細。只是內容記錄的
詳細,還有大半完全是虛構,說什麼聖尊的未婚妻,什麼聖尊仁心天下,什麼公平公道,處決正
派中的蛀蟲等等,其說得跟真的似的內容,讓水瓏看得也是津津有味,想著真是無論是古代還是
現代,八卦的力量總的強大的。

“你早就想到這些了。”看完了這一篇,水瓏目光掃到聖尊的面容上。

由於近段日子,聖尊的身影頻繁的出現,落入他人的眼目。因此,江湖中人漸漸越發的留心
戴著金色面具的人物。

以往江湖中人都知道金色面具是聖尊的特徵,卻不代表就沒有別的人也戴面具。再加上以往
聖尊常年不出世,所以偶爾看到戴著金色面具的人,一般人也不會瞬間就想到聖尊——如果聖尊
那麼容易出現和見到的話,哪裡會還會被傳得那麼神秘。

現在卻不一樣了,聖尊頻繁的活動,幾次三番被人見到,也就讓人無比的留心。

倘若這次聖尊和水瓏結伴行走,聖尊依舊是當初那副打扮的話,絕對不會這麼輕功自在。

聖尊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水瓏的話。

馮豈非見兩人早就用好了早膳,水瓏又將書冊合上了,就知道兩人是打算離去了。

他站起身,身邊小六和兩個隨從也跟著站起來。花一和花二這點常識還是有的,由花一去將
之前卸下來馬車重新裝在馬上,再牽到了客棧門前,等候著聖尊和水瓏到來。

馮豈非也迅速的將自己幾人的馬匹牽出來,見聖尊和水瓏準備上馬車,他想了想,還是出聲
低聲詢問道:“少爺,不等花蝴蝶嗎?”

花一和花二恨鐵不成鋼的盯著他。用眼神將自己內心的悲憤告訴他:等那個花蝴蝶幹什麼?
難不成你真的喜歡他不成?被他折騰了一晚上還不夠嗎?

馮豈非無視兩人的瞪視,他只是盡職罷了。比起花花兩兄弟,他更加細心一些,看得出來聖
尊沒有就這麼丟掉花蝴蝶的意思。

“嗯。”聖尊淡淡應了一聲,扶著水瓏上馬車。

借著兩人入馬車內,撩開門簾子的那一瞬間,馮豈非看見馬車裡面放置著一個早就準備好的
暖爐,暖爐做工精細,防止了灼燒到他人的可能。最主要的是,暖爐裡面有炭,卻絲毫沒有一絲
炭煙飄出來,這就不會讓空間不大的馬車廂內顯得憋悶難受。

馮豈非眸子一閃,心頭又記下了一點。

因為太仔細的去看,所以他也不知道暖爐裡燒的是什麼炭,不過單憑這一絲煙不冒,也不會
讓車廂燥悶的效果,就知道這炭必定價值不菲,屬於上上之品。

哪怕是像飛鏡山谷這樣的一流勢力,也未必會在行車旅途中使用這種珍品。

馮豈非覺得自己正在慢慢的窺探出真相,並且覺得這個真相一定會讓他興奮不已。

因為有了懷疑和目標,馮豈非一路上更加的不動聲色且細心,一點點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中午馬車停下暫時休息時,聖尊和水瓏下馬車去散步做飯後運動去了,
馬車這處只剩下馮豈非四人以及花花兩兄弟。

兩兄弟熟練的撩開車廂的門簾子,又將車廂的窗子打開,花一將車廂內暖爐拿出來,將裡面
燒壞了的炭取出來丟棄,再去車廂後面放雜物的暗格裡取出新的換進去,完整的放回車廂內。

做完這些後,兩兄弟就清閒了,手裡拿著一面帕子捧著一本書冊看起來,翻書手小心翼翼的
輕柔動作和他們的性格很不符合。

馮豈非借此總算可以仔細去看車廂裡面的情況了,這一點他內心的震驚越來越大。

從外面開馬車的樣子很普通,並沒有特別之處。可車廂裡卻是別有洞天,鋪地的毛毯,邊角
處擱著的毛料,軟墊等等,憑他大家練出的眼光,哪怕有些認不出來,也能瞧出珍貴不凡之處。

有的人出行時陣勢宏偉,浩浩蕩蕩的只會讓人覺得徒有其表,難以入真正貴人的眼。可是有
些人,表面普普通通,細節卻可以看出一切。

馮豈非已經可以斷定,他認下的這位少爺,地位身份絕對比自己還要高貴的多。

難道真的是……聖尊大人?

馮豈非內心劇烈的震動著,由於聖尊這個稱謂實在是太高太遠,始終讓他無法真正的確認。

“哈哈哈哈,哥,哥,你快看。”花二的笑聲傳入馮豈非的耳朵裡,打斷了他的思緒。朝花
一花二的方向看去,只見他們兩兄弟正坐在一起,看著手中的書冊,似乎看到了什麼極度好玩的
內容,花二笑著說:“千扇門的嬌嬌女,竟然跟一個大老粗跑了,不知道那個偽君子羅勳被氣成
什麼模樣!”

花一也看得興致勃勃,催促著花二翻頁,驚訝的聲音傳入馮豈非耳中,“咦,萬林鎮的林家
堡被最沒本事的林天翔繼承了?林佑痕和兩個兒子都死在……聖尊?嘖,怎麼可能!這是瞎編的
吧,聖尊大人怎麼會出現在那種小地方。”

馮豈非的好奇心被他們勾起來了,幾步走到兩人的身邊,看清楚兩兄弟手裡拿著的書冊後就
驚訝了,“你們怎麼會買到這個?”

這冊子正是水瓏平日看的那個,平常人根本就買不到。哪怕是身為飛鏡山谷少主的馮豈非,
同樣不知道這冊子真正販賣的地方,見到的次數少之又少,都是別人流轉出來的殘本——記載一
些不大不小的事兒。

花一側頭看向他,咂咂嘴說:“我們怎麼可能買得到,這個是少夫人的。”

“少夫人的東西你們還敢隨便動?”馮豈非更驚訝了。

花一聳了聳肩,說:“雖然跟在少爺身邊是挺危險鬱悶的,不過福利也不少。每天就幹點活
,少說點話就行。像這個……”指了指花二手裡拿著的冊子,他露出賊賤賊賤的笑容,“以前可
怎麼都看不到啊,現在也終於可以落入我們兩兄弟手裡一回了!”

馮豈非無語,說:“我問的是,你們怎麼敢隨便動少夫人的東西,不怕被少爺怪罪?”斜睨
著兩人,怎麼看兩人都不像是這麼大膽無畏的傢伙。

花一挑挑眉,得瑟的看著馮豈非,“這你就不知道吧,新人就該向前輩請教知道不?”見馮
豈非有些扭曲的表情,他滿意了,才說道:“少夫人說過了,這些書我們都可以看。反正閑著沒
事,要不你也去拿一本看看?少夫人看的書可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啊!”用引誘的眼神看著馮豈非


馮豈非沒有上當,“一定有什麼禁忌吧。”

“沒有,你看我們不就拿著看了?”花一正經的說。

他越正經,馮豈非反而越不相信他。目光掃過花二手裡的書冊,事實上他的確很想看,因為
這冊子的確不比一般的書。

這時候,他才明白,昨天他自作聰明給水瓏拿過去的書有多麼的‘劣質普通’。

“好吧。”馮豈非這樣說了一聲,在花一幸災樂禍的目光下,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接
著說:“我去拿書,等少爺他們回來了,如果怪罪我的話,我就對他們說,這些都是你們兩個‘
前輩’教導。”

花一愣了下,見馮豈非轉身去車廂後面,盯著他背影的眼珠子一陣的轉動,很是猶豫不決。

馮豈非慢慢的走,始終沒有聽到後面有叫聲,心裡不禁的疑惑,難道花一說的是真的,拿少
夫人的書看真的沒問題嗎?不可能!一定有什麼禁忌,要不然他們怎麼可能怎麼愛護書冊,翻書
還翻得那麼小心翼翼。

“好你個小非子,難怪會撞入少爺的手裡,活該被折騰。”花一的聲音響起。

馮豈非知道自己猜對了,慢悠悠的轉回身,看向坐在車夫位置上的花一。

花一撇撇嘴說:“聽好了,拿書可以,不過拿的必須是少夫人看過的後不再看了的。還有,
必須隔著帕子拿,不能讓書有損壞。”

馮豈非盯著他的眼睛,想要辨認他話語的真實程度,大約三秒後,對花一說:“謝了。”

“嘖。”花一一副不想和他多說話的樣子,將頭扭回去,實際上耳朵卻在聽著馮豈非的動靜
,聽到他動起來的腳步聲,他嘴角一勾,露出個狡詐的笑容。哼哼,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少爺的
性子誰也抓不准,說不定就拿你看書做個由頭折騰你,所以他兩兄弟明知道可以拿書看,也一定
是在少爺和少夫人不在的時候拿。

馮豈非不知道花一心中所想,他已經走到了車廂後面,打開之前花一開過的暗格。

這一開,他發現車廂後暗格真不少,裝著的東西幾乎無意不珍貴,像之前花一拿出來過的炭
,還有瓷杯等精細的器具。

他尋找了一會,就找到了放書的格子。

“啪啦——”一聲物體掉落的聲音。

“少主!?”小六三人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叫喚著就要跑到馮豈非身邊去。

“沒事,你們留在原地。”馮豈非朝他們低吼了一聲,聲音有些發粗。

小六三人心中疑惑,見馮豈非神色嚴肅之極,便不敢發問反抗,只能滿臉驚疑之色的朝他那
邊看著。

“嘿嘿,哥,你說他現在是不是嚇壞了?”花二小聲的對花一問。

花一說:“你想想我們剛開始的心情,就應該知道他的心情了。”

“哎,福禍相依啊,這就叫做福禍相依啊。”花二滿臉感歎之色,像個八十歲的老兒……猥
瑣的老兒,幽幽的歎息說:“看到了這些,想走都捨不得走了吧。等記住了全部,想安然的離開
更加不可能吧,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花一朝他的腦袋拍了一巴掌,說:“別唧唧歪歪的,等著看好戲就成了。”

“嘿嘿嘿嘿!”花二贊同的低笑。

若問馮豈非為什麼會突然失態,全因為他視線中看到的……一本本書冊。

《碧水劍法》這不是當今武林盟主家族,碧劍山莊的不傳之秘嗎!

《情意綿綿掌》這不是合歡派的著名武學之一嗎!

《天縱獨行步》這不是老一輩一個非常有名的獨行俠的獨家身法嗎!

《旗雲棍》這不是……

《北冥寒冰掌》……《飄渺步》……

馮豈非雙眼瞪得大大的,雙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理智告訴他這些秘笈都是假的,這些不傳
之秘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也許只是主人的惡趣味,所以給這些書冊寫上這樣的名字。偏偏,腦
海裡似乎又有一道聲音告訴他,真的!這些都是真的!不信的打開看看,快看看啊!

“看看?”馮豈非低聲喃喃的一聲,輕顫的手指朝最近的一本書冊靠近,即將碰觸到的時候
他又停住了。他比花花兩兄弟要更加的冷靜,顧忌也更加多,花花兩兄弟之後才想到的事情,他
這時就已經想打了——如果自己打開看了,裡面的內容為真,那麼自己還能獨善其身嗎。

暗格裡的一本本秘笈,一個個大字對馮豈非來說,就好像世間最美麗的女子,赤身裸(禁)
體的對血氣方剛的男人搔首弄姿,傾盡妖嬈的誘惑著。

事實上就是如此,對於習武之人來說,一本本世間難尋的秘笈,就是他們最渴望的至寶。

“看還是不看?”馮豈非咬牙,雙眼已經密佈了紅絲。

最終,他還是沒有抵抗住眼前的誘惑,伸手觸碰到了最近的書冊書面。

“反正已經栽進來了這個坑裡便沒有了退路,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呢。”自言自語中,馮豈非
將手中的《碧水劍法》翻開,聚精會神的看著裡面的內容。

這一看,馮豈非就完全沉浸入內,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前方花一和花二早已將車廂的門簾以及窗子都關上了,兩人一會都沒有看見馮豈非又動靜,
也不打算去提醒他——說到底,他們和馮豈非本就沒有交情,以各自以往的身份來說,還算得上
是半個敵人。

水瓏和聖尊的身影回來這裡,花一和花二就將書合上了。

兩兄弟不打算提醒馮豈非,小六他們自然會提醒。

“少主,大人他們回來了。”在看到水瓏兩人的身影後,兩個隨從就對馮豈非低喊。

沉浸在高深劍法理解中的馮豈非恍若不覺。

兩個隨從額頭都冒冷汗了,眼看著水瓏和聖尊已經和馬車距離不到十幾步的路,必定能將這
裡的情況看清楚。兩個隨從對視了一眼,便朝馮豈非站的地方飛身過來,伸手將他拍醒。

馮豈非一個激靈,飯條件就將手裡的書冊抱入懷裡,同時用力就的將裝著一本本秘笈的暗格
合上。‘啪’的一聲輕響,讓兩個隨從驚訝,不過也因為馮豈非快速的動作,並沒有看見裡面的
一切。

“你們?”馮豈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著臉看著兩個隨從,“不是說了,站在原……”

“少主,大人他們回來了。”隨從迅速的說。

馮豈非立即沒有了聲音,抬頭就見到也正好朝他這邊看來的水瓏和聖尊,當即心頭一顫,一
個念頭又冒了出來……莫非真的是聖尊嗎!?

否則,哪個人能夠擁有這麼多不傳之秘的秘笈,並且還敢這麼隨意的帶在身邊,聽花一和花
二的語氣,這些秘笈竟是權當是給少夫人解悶的閒書一般。

“少爺,少夫人。”馮豈非迅速的收斂心神,對兩人行禮。

兩個隨從和小六都吃驚的看著他。平常少主會尊稱兩人,卻不曾這樣自然的行禮,真正的奴
僕對主人的禮。

聖尊的目光落在他的懷裡,眸光看不出情緒。

馮豈非暗中收緊心神,心想:難道花一騙了自己?……越想越覺得可能,這樣的秘笈怎麼可
能隨意給奴僕看?虧自己謹慎小心了半輩子,竟然在這只賤猴身上栽了跟頭。也怪自己一時被貪
欲迷糊了心神,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麼一想,馮豈非額頭都溺出了冷汗,順著面龐的弧線下滑。他看了正在看戲的花花兩兄弟
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憤恨。既然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少主,是花一和花二告訴奴才,可以翻看暗格中放置的秘……書籍。”馮豈非認真的說。

水瓏無聲的一笑,聽說這個馮豈非有二十八歲了吧,現在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告狀,也許他自
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形象行為有多有趣。

聖尊將水瓏的反應看入眼中,一開始打算說的話就吞咽了回去,故作高深莫測的看向花一和
花二一眼。

花一和花二被他看得心頭潺潺,不明白聖尊這又是鬧哪般了,難不成還真的要給馮豈非做主
不成。

花一義正言辭說:“少爺,奴才的確告訴小非暗格裡的書籍可以觀看,不過奴才也告訴他了
,看的時候要小心,需要用隔著帕子輕拿輕放。”挑釁的看向馮豈非,小樣,你瞧瞧自己的手再
告狀吧!

馮豈非一驚,看樣子花一沒有撒謊,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理直氣壯。順著花一的視線,看先
自己抱著書的手,他赫然發現他的確一時激動,忘記了花一的叮囑——需要隔著帕子看書。

馮豈非思考著,到底是來個打死不承認,污蔑花一沒有告訴自己要隔帕子這一點呢,還是坦
白從寬,做出最誠懇的樣子認錯,將懲罰降低到最小。

不到一秒,馮豈非就選擇了後者,不是他品德有多麼的高尚,而是知道這件事情是自己理虧
,真鬧大了只會對自己不利。

馮豈非當機立斷的屈膝跪地,對聖尊說:“奴才知錯,都怪奴才一時吃驚過度,忘記了花一
的叮囑,才犯了這樣的錯誤,求少爺和少夫人恕罪。”

他自作聰明的將‘少夫人’也搬出來了,就是希望正常點的水瓏能幫他說兩句話,他相信只
要水瓏開口了,他一定就能沒事了。

‘懷孕中的女子,總是多愁善感且心軟的’這個信念在馮豈非心中的浮現。

只是很多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尤其是在聰明人的面前耍聰明。

原本聖尊只是想讓水瓏看看戲,開心開心。聽到馮豈非將她帶進戲內,就不樂意了。

水瓏一開始只覺得兩個大男人,跟孩子一樣的告狀吵架有些意思,鬧到後面馮豈非居然下跪
,就未免太認真,小題大做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隨意的說了一句,水瓏就準備上馬車。

反正書不是她的,規矩也不是她定的,奴才更加不是她的。

聖尊扶著她上去,等水瓏在車廂裡坐好後,側頭看向馮豈非,淡聲問:“你覺得自己有錯?


這句話把馮豈非問愣了,難道自己沒錯嗎?

其實馮豈非從見到聖尊和水瓏之後的一派行為反應實在有些失態和誇張,甚至可以說是有點
過於小題大做了,一直到現在他的精神依舊緊繃著,沒有平日裡該有的冷靜沉著。這也不能完全
怪馮豈非,實在是一格子的武功秘密給他刺激太大了,尤其是看了《碧水劍法》之後,就讓他有
種小偷般的感覺,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精神異常的敏感緊張。

聖尊淡說:“告訴我,你錯在哪裡?”

馮豈非愣愣的說:“不該忘記花一的叮囑,用手去碰書?”

聖尊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偏偏讓馮豈非和花花兩兄弟,小六三人都倍感壓力,不斷冒著冷
汗。

在這樣的壓力下,聖尊低緩的聲線就宛若天空還在飄落的小雪,既輕又柔還很涼,鋪天蓋地
的籠罩全身,“你錯在沒演好自己的角色,讓納姆兒看得高興盡興。”

馮豈非:“……”

小六三人:“……”

花花兩兄弟:“……”

車廂內的水瓏嘴角一抽,又不自禁的低笑了一聲,心情有些哭笑不得。

“……奴才謹遵教誨!”馮豈非默默的答應。

小六三人以及花花兩兄弟也心有體悟,原來如此……

“哎呀哎呀?”遠遠的,一道熟悉的嬌媚的男子聲音傳來。

花花兩兄弟身子同時一抖,朝遠處看去,看到隱約的人影后,表情立即就垮了。這只花蝴蝶
要不要這麼陰魂不散啊!

如果這時候趕來的梁蝶兒知道花花兩兄弟的想法,一定會憤恨的對他們說:你們以為人家想
咩?人家也不想跟過來啊,不過聖尊大人沒說讓人家走,人家敢走咩!敢咩!?—皿—

梁蝶兒覺得自己很倒楣,為什麼一路趕來,好不容易追上了車隊,遇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
——看樣子又有人犯錯了,希望不要連累到自己啊啊啊!

梁蝶兒的身法極快,前一刻還在遠遠之外,下一刻就到了馬車旁,看著貴在地上的馮豈非,
眼珠子轉動著浮現好奇之色,卻強忍著一句話不說。

誰知道會不會一開口,就將聖尊大人的注意力牽連到自己身上,使自己也跟著被折騰。

只是梁蝶兒來得太巧了,哪怕他不開口,聖尊也看到他了。

“從今日起你與蝶兒同住。”聖尊說。

梁蝶兒一怔,然後看向馮豈非,那眼神那表情可謂可愛動人(口A口),不過對馮豈非來說
,卻堪稱地獄餓鬼!

“少爺!”馮豈非沒忍住,驚魂的叫住準備上馬車的聖尊。

“嗯?”聖尊的雙眼黝黑,似有一層黑霧氤氳,黑壓壓的給人壓力十足。

馮豈非覺得自己要是敢說出‘求換個懲罰’的話,絕對會死,或者生不如死。Q﹏Q

“奴……才想說……”馮豈非硬生生將湧上喉嚨的話憋回去,一臉灰白的看著聖尊,結結巴
巴的組織著語言:“這個,這個書……”快想想,隨便說點什麼,把事兒概括過去!

“自己留著。”聖尊淡淡的說,讓苦思冥想的馮豈非不用再繼續糾結說什麼了。下一刻,他
就愣住了,不明所以的說:“少爺的意思?”低頭看自己懷裡的書,那本碧劍山莊的不傳之秘《
碧水劍法》,難道是他想的那樣嗎,少爺是說讓他留著,讓他……留著?!

“好好參悟。”聖尊眼眸深邃,看得馮豈非一肚子疑問都無法問出口。眼看見聖尊走入車廂
內身影不見,空氣中只剩下他遺留的一句輕飄飄的言語,“武林大會結束之前,必須破解碧水劍
法的招式,否則下嫁蝶兒。”

車馬在花花兩兄弟的驅趕下繼續開始行駛,馮豈非在小六的攙扶下站起來,然後翻身上馬。
等一個溫熱的身體來到他的馬上,雙手從他身旁兩側伸過來拉住韁繩,就好像將他整個人抱入懷
裡一般時,馮豈非才僵硬的回神過來,然後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剛剛……剛剛,少爺說了什麼?武林大會結束之前,必須破解碧水劍法的招式……嗯,這個
沒錯。然後呢?然後……否則,下嫁蝶兒,蝶兒?蝶、兒!梁蝶兒啊啊啊啊啊!

“你下去!”馮豈非鐵青了一張臉,回頭去看身後坐著的梁蝶兒。

這個花蝴蝶不是總是一副女兒姿態啊,與人共騎的話,不是應該一臉嬌羞的坐人前面,靠在
人的胸膛……呸!他在想些什麼?這個根本就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是他憑什麼上自己的馬!?

“未婚小娘子……”梁蝶兒嗔道。

馮豈非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手肘猛地向後擊去。卻被梁蝶兒輕易的化解,梁蝶兒將腦袋靠
近馮豈非,幽怨的說:“嚶嚶,未婚小娘子為什麼要打為夫,真討厭,人家會傷心的啦。”

“你閉嘴,不准叫我這……”馮豈非低吼。

梁蝶兒打斷他,“別叫這麼大聲,吵到了主子的話……哼,小非非自己想倒楣沒關係,可別
拉上人家哦!”

這句話馮豈非聽出了他的認真,也只有事關少爺的時候,這個花蝴蝶才會稍微正常一些。小
非非這個稱呼讓他惱怒,不過比起‘未婚小娘子’實在好多了。

“這是我的馬,你下去。”馮豈非壓低聲音,強壓著怒火對他說。

梁蝶兒說:“人家沒有馬,跑了一路都快累死啦。”

“小六,你和阿德同騎,將馬讓給……”馮豈非對小六他們吩咐。

只是不等小六動,梁蝶兒再一次的打斷他,“人家就喜歡和你共騎嘛,別人的,人家才不要
。”

馮豈非狠狠的吸著氣,他覺得自己有再大的氣量也要被這只花蝴蝶給磨沒了。偏偏自己本事
不如人,打也打不過,說又說不過,最後憋屈的還是自己。

花蝴蝶嬌聲說:“吶吶,你生氣了咩?真是的,人家也是為了你好啊。”

馮豈非不想和他說話,覺得開口只會助長了對方的氣焰,腹誹:你為了我好?狗屁!

花蝴蝶說:“你看啦,人家來騎馬,小非非就可以安心在前面看書啦。別忘記主子的話哦,
武林大會結束之前要必須將碧水劍法破解,如果小非非做不到的話,主子可是向來說到做到。”
他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熱熱的氣息都噴在馮豈非的脖子上,低聲說:“雖然人家不介
意娶了小非非啦……看小非非這麼不緊張不勤奮的樣子,果然小非非一直都愛慕著人家,恨不得
早點嫁給人家吧?”

馮豈非心頭一凜,覺得的無比的悲哀。只是和花蝴蝶相處一會他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嫁給花
蝴蝶,想想兩者的武力差別,他便覺得人生更加的黑暗了。

不行,絕對不行!馮豈非盡力的忽略梁蝶兒的存在,將懷裡的《碧水劍法》秘笈拿出來,翻
開仔細的觀察著。

一開始他還有些擔心梁蝶兒會故意打攪他,想好了用‘這是少爺交代我的事情,你要是打攪
我的話就是違抗少爺的命令’這樣的藉口打發對方。誰知道,一路上梁蝶兒都沒有再招惹他一下
,讓他慢慢的放下心神,真正的看進書裡。

後面的梁蝶兒早就將馮豈非的狀態看進眼裡,發現他身體完全放鬆後,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
笑容。

真以為自己有多人見人愛呢?給人家玩玩倒是可以,嫁給人家?想得美!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牽扯上了人家,你以為人家會幫你嗎?梁蝶兒憤憤的看著馮豈非,那眼神
落入小六的眼裡根本就是餓狼看著肥羊般的感覺,讓他們一陣的心驚肉跳,為自己的少主擔心。

這件事情看起來好像只有馮豈非一人受罰,實際上梁蝶兒也被馮豈非牽連了。

因為,聖尊知道,梁蝶兒絕對不會想娶馮豈非。

如果他不想娶了馮豈非的話,就必須讓馮豈非完成在武林大會結束之前,破解了碧水劍法劍
招的任務。

憑馮豈非個人的天分,這個任務一定無法暗示完整,不過有梁蝶兒這個怪才在一旁教導的話
,就有了八成的希望。

梁蝶兒不傻,豈會不明白聖尊的意思。

只是一想到自己攤上這個活兒,還得賭上自己的性福人生,他就一肚子的火。

這火自然不是對聖尊生的,他也不敢啊。所以,自然就全落在了馮豈非的身上,分明不想娶
馮豈非也裝作迫不及待的樣子,分明不喜歡還裝作嬌羞不已的模樣,為的就是膈應馮豈非。同時
,也有促進馮豈非學習的作用,一舉兩得啊。

一連兩天的行程,水瓏一行人終於到達飛鏡千山。

飛鏡千山的邊境處隨時都可以看到路人,或騎馬或坐馬車或步行,從他們的衣著以及隨身攜
帶兵器的打扮,還有言談舉止,都可以感受到濃濃的江湖氣息。

“少主!”兩個身穿青色袍子的年輕男子,一眼就認出了馮豈非的身份,快步的走了過來。

當他們看到馮豈非身後的梁蝶兒時,表情立即了變了一下,眼神也有些古怪。

馮豈非認識兩人,說道:“柳青柳山,你們在這裡是?”他保持著正常的臉色,好像並沒有
察覺到兩人的疑惑。

左邊的柳山說:“武林大會來客眾多,我們被派出來迎接客人。”

馮豈非點頭,他也明白過來了。每次武林大會總會有大批的人聚集飛鏡千山,飛鏡山谷內的
居所有限,能住進去的自然不是一般人。至於普通江湖人,則居住周圍的客棧民居等等,需要人
員的安排疏導。這安排疏導人員的任務,一般都落在飛鏡山谷中的人身上。

“少主,穀主早就吩咐下來了,讓我們見到您後就告訴您,讓您迅速回去見穀主。”右邊的
柳青說著,朝花一花二以及馬車看了看。

“嗯。”馮豈非點頭,對他們說:“你們去忙吧。”

柳青、柳山見此,明白馬車裡的人一定身份不凡,否則不會讓少主親自相陪,對馮豈非應了
聲是,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花一對馮豈非說:“嘿嘿,上一次的武林大會,我們兩兄弟來隻混了一個客棧地字號房。這
次有你這個飛鏡少主在此,怎麼都得安排個最好的住處吧?”對馮豈非獻媚的眨眨眼。

馮豈非微笑說:“自然。”

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的心情也倍感輕鬆了許多。

只是這輕鬆只維持了不到一會兒,就被梁蝶兒一句話個打破了,“那是不是人家要住進小非
非的房間了?”

馮豈非身子一顫,僵著臉說:“我會給你安排住處。”不等梁蝶兒反對,他又說:“倘若家
父誤會,怕會生不必要的麻煩。”

“誤會?誤會什麼?”梁蝶兒羞答答的扭了扭腰,輕輕的抬起眸子看了馮豈非一眼,說:“
我們之間還需要人誤會嗎?其實人家也覺得這麼快入了小非非的閨房不好,只是小非非啊,主子
的話,人家可不敢違抗哦~”

“……”馮豈非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出來。

一旁小六恨恨的瞪了梁蝶兒一眼,心想:你就得意吧,馬上你就得意不起來了!這裡可是少
主的地盤,你這只小蝴蝶還想和少主鬥?

梁蝶兒似有所感的朝小六看去一眼,笑眯眯的樣子讓小六打了個激靈,連忙將視線收了回來


一路上,馮豈非這一隊人算是備受矚目,誰叫馮豈非身份特殊,他和梁蝶兒共騎的形象也讓
人倍感好奇呢。

車廂裡,水瓏將窗子打開,看著外面的景象。

伴隨著離飛鏡山谷越來越近,走位的風景也漸漸顯出人工的跡象,周圍的人也多了起來。

一道人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逝,水瓏眸光一閃,視線便定在了那處。

風澗!

長期跟在長孫榮極身邊的人。

雖然只是一眼,水瓏卻能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她早就猜想到在這裡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誰知道來的這麼快。

“有什麼好看的?”聖尊見她久久不轉視線,朝她問道。

水瓏聽到他的話,收回視線看向了他的臉。

一會兒,聖尊就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水瓏慢慢的勾起嘴角,綻開一抹璀璨的笑容,那眼中的光華瀲灩,足以斂盡所有明豔,讓周
圍暗淡失色。

她輕輕的,似不經意,又似驚喜般的說:“啊……看到大貓……”

聖尊眸色一晃。

她笑容依舊,緩緩接著尚未消散的拖音,說:“身邊的人了。”

正文 200 誰心亂了

大貓?身邊的人?

聖尊恍然走了一下神般,眼神透出一絲疑惑,緊接著清明。注視著水瓏的笑顏,聖尊輕聲問
:“想到他就那麼的開心?”

從兩人一起離開紅楓城後,水瓏一直不曾露出過這樣璀璨耀眼的笑容,似乎將所有的喜悅都
表露出來,恨不得讓所有人知曉,她內心的歡喜,那眼眸中的明亮能夠令周圍的明豔都黯然失色


“他是我的男人。”水瓏說,滿含笑意的眸子裡透出無法質疑的強勢和篤定。

無論她平日裡看起來多麼的溫雅清柔,她骨子裡流淌著依舊是炙熱的血,一點不比男子差強
勢霸道。只是她的霸道一般不會囂張的表露,冷靜之下內斂著如火的傲性。

“狠心的女人。”聖尊低聲說:“一來到這裡,才見到他身邊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向我說狠
話,準備將我推開了嗎?”

他的嗓音輕緩,聽不出怒意,讓人不知道他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水瓏挑眉,閑閑的說:“哪能啊,你承諾的一場好戲還沒看見,怎麼能說走就走?”

聖尊斂眸,眼珠子半掩在濃眉的眼睫毛下,朦朧不清得晃人心神,“你就不能說是捨不得我
?”

水瓏微微驚訝,“原來你這麼喜歡聽謊話?”

聖尊嘴角略微一揚,說:“我會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內心感覺去分辨真假。”所以,哪怕你
嘴裡說著傷人的話,我也能夠聽出是玩笑還是認真;你嘴上說著欺騙,我卻能夠聽成甜蜜的誠懇


“你還真是個唯吾獨尊的人。”水瓏不去反駁聖尊的話,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笑著說:“
還是個相當自戀的人。”憑什麼這麼自信自己感覺的一切都是對的?

聖尊說:“我喜歡你誇獎我。”他的笑容很好看,哪怕只是一張普通的臉,笑起來的特殊風
韻依舊讓人移不開眼,說道:“其實納姆兒也一樣。”

純良無害的笑容和輕緩讓人倍感真誠的語氣,讓水瓏無法反駁他,心想:這算是反擊嗎,嘲
諷人下一刻就將自己也給嘲諷進去了。事實上,聖尊說的何嘗不是對的呢。她和他一樣相信自己
的直覺,否則也不會和他說這麼多,和他鬥智鬥勇的樂在其中。

“你這麼說,是讓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不要被你的謊言誤導?”水瓏對聖尊隨意的問道。

聖尊疑惑,“你覺得我對你撒謊了?”

雖然他並沒有做出受傷的表情,不過淡淡的一句話,依舊讓人莫名的揪心,似乎懷疑他是一
種非常惡劣的行為,對他更是一種傷害和褻瀆。

水瓏的語氣很平淡,平淡隨意的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這樣的閒話,“啊……我一
直覺得,你是那頭大貓。”

一句話,就這麼輕易撕破了一面兩人不曾碰觸過的薄膜。

聖尊沒有驚訝,輕笑著說:“我知道。”眸子深深的注視著水瓏,“一開始,我就感覺得到
,你在透著我看別人。”

“別人?”水瓏眨眨眼,“你這是在否決我的感覺?”

聖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說道:“最初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不要看著我的想別人。”深深
的注視,卻沒有任何的壓力,依舊是那雙澄澈讓人不自覺放鬆所有警惕的眸子,“你不能否認,
後來你看著的都是我,我感覺得到你看著我的時候,眼裡心裡想的都是我。”

“因為你是長孫榮極。”水瓏這樣說,微笑的看著聖尊,“既然你在我的面前,我為什麼還
要想?”

這次聖尊並沒有生氣,而是平靜的說:“如果你感覺錯了呢?”

水瓏說:“不會錯。”淡淡的語氣,一點沒有氣急敗壞,或者緊張焦躁,好像只是在說著一
件在普通不過的事實。

聖尊看著她,看了好一會,然後說:“納姆兒,你在拿自己的人生在賭。”

“我不喜歡卻也不討厭賭博,不過一旦參與,一定是有十成勝出的把握。”水瓏輕聲說:“
何況,我並沒有賭,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哈哈……”聖尊笑了出聲,眸子裡流光輕晃,“說什麼我是個唯吾獨尊的人,我覺得納姆
兒更勝。”

一輛馬車,一個車廂,兩個人,從開始談話到現在語氣情緒都不強烈,如果有人看到兩人談
話的樣子,一定以為兩人談話甚歡,說不定在說著什麼有趣的話題。

只是誰又知道,他們談話聽似平淡,實際上處處是坑,誰也不讓誰,有種讓人心神顫慄又興
奮的刺激感。

馬車一個輕微的顛簸,讓人一時安靜的兩人醒神般。

聖尊微微垂下了眸子,低垂眼眸的神態,讓他看起來有種憂鬱的美感。

水瓏淡然自在的欣賞著,這個男人的氣質似乎多變,卻永遠不變的是那份澄澈,和長孫榮極
一樣的澄澈。當初的長孫榮極看起來清冷孤傲,又有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囂張霸道。他不動聲色
的時候,讓她也看走了眼,以為他是個冷傲如孤峰,危險如狼般的男人。誰知道,一相處起來,
卻是個內心彆扭得不像話,感情方面單純得不可思議的人。

也許一般的人,對長孫榮極那樣的人難以產生好感,更加的難以和他相處,覺得靠近只會被
傷害。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水瓏一開始被長孫榮極惦記上的時候,何嘗不是差點被傷害了?不
經商量的禁錮,強勢霸道的只憑自己心情所謂所謂,綁手綁腳都是常事。然而這樣的長孫榮極對
水瓏又有種不一樣的吸引,危險又單純,就好像一頭不經世事的危險狂獸,水瓏對這類生物有著
強烈的征服和喜愛意識,就好像男人都會有的征服欲,以及對兇猛的一旦認主就忠誠不二猛獸的
喜愛。

只是長孫榮極到底不是一頭獸,他是個人,是個聰明絕頂的人。這樣的人,她一開始並不打
算深入招惹,偏偏對方主動的招惹過來……也許,一開始水瓏的確處在被動,卻不知道在什麼時
候,她開始主動,主動的一點點侵略長孫榮極的心神,想將這個男人占為己有。

獵人總是習慣不動聲色,哪怕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捕獲眼前的獵物,表面上卻還是冷靜至極
,讓人看不出一點心中的渴望。

事實證明,是水瓏先贏了,只是她贏得取巧,因為那時候的長孫榮極乃是感情最單純的時候
,形同一塊絕世好玉,在情感方面毫無瑕疵,被水瓏無聲無息,細細雕琢成型。不過,長孫榮極
也不算輸的徹底,他得到了回應,敗是因為單純,成也是因為單純,正是因為這份再不過的心思
,才最讓人動心。

水瓏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她明白也承認,比起長孫榮極對她的心思,她對他的執念的確不夠
。因為,在最初假設能夠回去和留下的問題中,她能夠毫不猶豫的選擇回去。現在呢?她卻迷茫
和猶豫了……只憑這一抹迷茫憂鬱,她就能夠理智的發現,自己的確在慢慢的淪陷,到底已經淪
陷到了何等的深度,她自己無法估算。

“你走神了。”聖尊的聲音傳入耳中。

水瓏抬了抬眸子,沒有說話。只看她的樣子,實在看不出她走神,不過聖尊卻看得出來,到
底是聖尊觀察力過於細微,還是對她已經太過瞭解?

“你在想我,還是在想長孫榮極?”聖尊輕聲問。

“兩者有區別嗎?”水瓏反問他。

“有的。”聖尊說。他眸子轉向他處,那眸光清澈又悠遠,嘴角淺揚著微笑。像個閒庭看花
人,又自有一股不凡的高深氣質。這樣的他,才像聖尊,傳說中高深莫測,被傳承神祗般的那個
人。一側眸,再看向水瓏的時候,那眸子便多了些不一樣的光彩,讓人覺得他依舊是那個在水瓏
面前會露出委屈難過,或高興幼稚表情,也會蹲在地上,會爬窗,會做出尷尬狼狽事的人,一個
普通的陷入情愛中的男人。

“長孫榮極是怎麼叫你的?”不需要水瓏回答,聖尊眸內波光晃了晃,用輕柔的聲線喚道:
“阿瓏……這樣,我知道,其實我也喜歡這般叫你,只是這樣叫,只會讓你更加的分不清。”

一聲久遠的‘阿瓏’被聖尊叫出來,明明不一樣的嗓音,卻無比相同的語氣調子,讓水瓏有
一瞬的恍惚。

聖尊說:“你之所以會這麼斷定我是長孫榮極,是因為我和他非常相似的行為舉止、習慣口
味、對你的態度?”雖然是問人的語氣,不過聖尊的神情卻是實實在在的篤定。

既然對方都這麼肯定了,水瓏也不打算回答,淡然的聽他還想說些什麼。

“如果我說,其實我早就調查了你們的一切,有意偽裝長孫榮極的一切,誘你上當呢?”聖
尊一語驚人。

水瓏眸子一沉,“你不屑這麼做。”

聖尊對她露出笑容,不深不淺的笑容可謂自然得恰到好處,一個成年的男人給人的感覺竟比
稚子還乾淨純善,“沒錯,我不屑於偽裝他人,可若是世間就是有這麼巧的事,我和長孫榮極竟
眾多習慣都相似,就連喜愛的女子都一樣,說是偽裝他,倒不如說是我的本色演出。”

水瓏看著聖尊,他誠然的和她對視,眸子毫無一絲的躲閃。

這一刻,水瓏真真切切體會到了旁人對聖尊的敬畏是為何。因為這個男人的確太難猜了,她
相信,倘若是他的話,的確能夠做到他所說的一切,他的確有本事偽裝一個人,偽裝得惟妙惟肖
,甚至可以將一切都佈置出來,構成一張巨大的網,讓人無處逃離。

“我算准了你的性子,刻意讓你懷疑我的身份,利用這點與你親近。”聖尊像個目的達成的
得意孩子,向水瓏述說著自己的功績,“事實證明我成功了,倘若我只是個與你剛剛相識的陌生
人,你豈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和我親近至此。”

如果是一般人聽到這一番話,哪怕不會歇斯底里,怕也會惱羞成怒。

只是水瓏沒有以上任何一種反應,神情依舊靜柔淡定,唯有眼眸有深邃的暗火跳騰著,給人
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暗示,你都心裡清楚,卻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她的嗓音
輕輕的,甚至透著一絲笑意。

聖尊搖了搖頭,認真說:“我沒有裝,心裡的確不痛快。雖然用計使你接近,卻是真的想你
心裡惦記著的是我。”

水瓏說:“就為了使我接近,就讓你一路上這麼屈尊,還真讓我受寵若驚。”

聖尊盯著她,失笑,“你的樣子哪有半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水瓏微微睜大眼睛,眼波微微閃爍,總算做出來點別樣的表情,不過和受寵若驚依舊相差甚
遠。

聖尊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郁,眸子盯著水瓏不放,就好像孩子看著最喜愛的蛋糕,恨不得捧
在手心裡,誰也搶不去,只留著一個人慢慢的吃。

陰謀、算計、利用等等詞彙,帶動起來的則是陰暗的話題,偏偏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輕鬆和
諧,半點沒有尷尬凝重。

“阿瓏。”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聖尊還是用這個稱呼去叫水瓏,那輕緩輕柔的嗓音使聽
到的人都能品味出一股子暖人心扉的溫柔寵溺,讓人恨不得膩進裡面不出來。

水瓏挑挑眉,並沒有反駁他的叫喚。

聖尊低聲問:“依舊覺得我是長孫榮極嗎?”

水瓏眸光一閃,笑著說:“你希望聽到我哪種回答?”

聖尊並非給出答案,而是神秘的說:“不一樣的答案,帶來的後果也不一樣。”

又是這樣,獨屬於他的,溫柔系危險言語。用輕柔動人的聲線,說出令人心驚膽戰的話,會
讓人覺得他只是在開玩笑,又或者只是個動人的情趣,卻也有可能真的是一個巨大的火坑!

見水瓏不說話,聖尊說:“這次,是你輸了。”

“哦?”水瓏不置可否,用眼神詢問他憑什麼這樣認為。

“你先忍不住向我質疑長孫榮極這個身份問題了。”他們並沒有說過要打賭或者定輸贏,一
切卻都在不言中。聖尊說:“倘若我先忍受不了你的試探,向你暴露真假,便是我輸了。”

水瓏卻笑了,“如果你以這個來定輸贏的話,的確是我輸了。”靜靜的看著聖尊波光晃動的
眸子,不緊不慢的繼續說:“不過,在我認為,輸贏不是以這個定位的。”

聖尊眸光一閃,問:“那以什麼來定?”

水瓏眼眸彎成了月牙兒,笑眯眯的樣子,宛若一隻狡狐,不經意的說:“說了這麼多,到底
是誰的心亂了?”

聖尊面露疑惑,嘴唇微微張合。水瓏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不讓他反駁也不給他退路,輕飄
飄的說:“心裡各種糾結懷疑的感覺一定很難受吧,偏偏是自找的有什麼辦法?”斜睨聖尊一眼


聖尊說:“你在說你自己嗎?”

“噗嗤。”水瓏噴笑,說:“你不覺得你這樣說,更像是在不打自招嗎?”

其實,聖尊的表情很成功,淡淡的並沒有一絲被說中心思的鬱悶,也不知道水瓏哪來的自信
,會覺得聖尊是在鬧彆扭。

也許……是有意的詐敵?真正的真相,只有水瓏自己知道。

聖尊不驚不怒,說道:“那你說……我為何糾結懷疑?”

你就那麼篤定我是長孫榮極?瞭解我到能夠斷定我的心思想法?

水瓏輕輕的啟唇,吐出三個字,“不可說。”

倘若告訴了你,解了你心頭的疑惑,那還有什麼意思。

聖尊神色不變,似乎對她所言並不在意。

車廂裡再度恢復了安靜,水瓏又側頭透過窗子去看外面的景色人群了,聖尊則伸手在她坐久
了雙腿揉捏為她舒活血液迴圈,以免再發生腿麻的問題。

兩人各做各的事兒,好像之前的話題不曾存在過,氣氛依舊和諧得不可思議。

只是誰的心因誰的話亂了,懷疑了糾結了,這一點也只有各自心裡清楚。

反正兩個都是擅長隱藏的主兒,一旦打定了心思要裝淡定,估計誰也看不出異樣。

至於誰是真淡定,誰是假淡定……

水瓏在聖尊看不見的地方,抿唇無聲的淺笑。敢說這種話來誤導她,那麼苦果就自個兒吃吧


她並非沒有懷疑過,聖尊的話也的確很可信,他的確有那樣的實力那麼做,只是水瓏卻不是
單單憑習慣行為來斷定聖尊的身份。

他既然不認自然有他的理由,她有時間和他耗,隱隱已經猜測出他到底在糾結些什麼,卻無
法完全的確認,只待繼續細細觀察。

她從來沒有試過這樣探尋一個人心思,學過心理學和迷魂術的她,擁有著長居海島山林練出
來的野獸般的直覺,經常能夠一眼就將一個人大概的性格看出來,卻沒有任何的興趣去探究一個
人的內心思想。可是,這次不一樣,這個人也不一樣,她竟為此費心費力依舊樂此不疲,每有一
點進展都不禁的興奮,實在奇怪又讓人甘之如飴。

她明白,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感情已經超過了她的預想和底線。

無論她學過多少的知識,無論她看過多少的理論,無論她平日裡表現得多冷靜理智,長孫榮
極都是她第一男人,也是她第一次戀愛,她沒有一眼黑的栽進去,失去自我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的學識不比自己差,甚至更加的淵博,他的武功高深莫測,他的地位高高在上。’水瓏
餘光掃過聖尊,失神想著:這樣的男人一定也是理智的,知道感情的底線在哪裡,可是他對自己
的感情必定也超過了理智的底線。

這樣算起來,她也沒虧不是嗎。

水瓏嘴角的笑容加深。

猶記得,曾經的長孫榮極說過一句話:你可感到榮幸高興,你可以控制我的情緒。

一個上位者的情緒不應該被別人掌控影響,可是他卻放任了,因為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捨不
得對那個掌控他的人下手,已經對她的掌控甘之如飴——這是水瓏一開始就有所預料,並且主動
無聲無息引導引誘的。

如果說,水瓏先贏了,那麼現在應該說他們平了,只是對方還不知道。

水瓏也正在一點點放任自己淪陷得越來越深,情緒因為對方波動,因他笑因他怒,時時的走
神不多都是因為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水瓏看見景色不斷的變化,然後馬車使入一條山道裡,穀道內點著一個
個火把,照亮著道路。

前方露出光亮,不久就到了盡頭。

馬車也在這時候停下來。

“少主。”盡頭處守著飛鏡山谷的人,看見馮豈非的身影立即恭敬的叫喚一聲。

馮豈非對他們點頭,然後翻身下馬。花一和花二看了,就知道前方不能再行駛馬車了,也跟
著跳了下來,花一對車廂說:“少爺,少夫人,到了。”

聖尊先從馬車裡出來,然後伸手去扶水瓏,水瓏順著他的手走下來。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誰也不會想到兩人之前在車廂內曾說過那樣一番話。

“少主,您快去穀主那裡吧,我來給大人們引路安排住房。”小六自作聰明的對馮豈非說道


他想,少主忍辱負重了好幾天,如今終於到自家地盤了,怎麼也不能再讓少主受過了。

他的心思是好的,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用。”馮豈非拒絕小六的提議,平靜的說道:“身為少爺的奴僕,怎麼能擅自不經少爺
批准去辦自己的私事。”

小六的臉色變了變,一副不明白的表情。周圍站著的飛鏡山谷的弟子也愣了,然後滿臉驚疑
的看著馮豈非又看看聖尊、水瓏等人。

梁蝶兒撩了撩垂落胸前的頭髮,若有所思的看著馮豈非,心想:這傢伙倒是很有自覺,這種
人最適合呆在聖尊身邊了,古板認真得不好玩,聖尊自然就沒興趣去逗他,很有自知之明又聽話
,叫辦什麼就辦什麼,久了自然就會升職,卻也極度容易被聖尊遺忘。

“少爺,少夫人,這邊請。”馮豈非對聖尊和水瓏說,親自給他們引路。

------題外話------

這段時間的情節是個重點,得我好好醞釀醞釀……不太好寫。

正文 201 做看戲人

馮豈非說到做到,為水瓏和聖尊一行人安排了最好的院子居住。因為知道聖尊和水瓏不喜歡
外人的打攪,所以他安排的院子也是飛鏡山谷內較為雅靜偏遠的地區。不過,由於是即將舉辦武
林大會的隆重日子,江湖中各大有名的家族勢力都來參與,饒是最安靜的院子,周圍附近同樣靜
雅的上等院子也被別的大人物佔據,偶爾可以看見奴僕隨從打扮的人在外行走。

馮豈非安排好這一切後,就向聖尊請求離去辦私事,得到聖尊的准許後才安靜的離去。

從為聖尊等人領路到安排住處離開一共用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馮豈非就去了飛鏡山谷
的家主住處。

大氣磅?的建築,青石石板鋪砌的道路,兩旁是下人清掃過的白雪,由於是冬日所以很少見
草木,讓眼莊重大氣的層層閣樓建築顯得幾分孤寂。

大門前飛鏡山谷的弟子看見了馮豈非,對他恭敬的說:“少主,家主在書房內。”

馮豈非朝他點頭,大步流星走近大門,一路朝書房而去。

書房外守著的兩人是飛鏡山谷現任家主馮錦鄉的親衛,見到馮豈非的身影後,二話不說的為
他將書房的房門打開。

馮豈非目不斜視的走進書房裡,看到書房內正隨意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的馮錦鄉。

馮錦鄉已經五十好幾,約莫六十,練家子的他看起來還很健碩健康,身穿著一襲輕簡的青袍
,沒有多餘的配飾。他的模樣和馮豈非足有六分相像,可以相像他年輕時候的清俊,哪怕現在已
經年老,看起來也不像他真實年紀那麼滄桑,反而像個四十歲的帥大叔,不說話的時候有股子現
代人所說的文藝范兒。

“回來了。”馮錦鄉的嗓音也很溫和,說話的時候淡淡看了反馮豈非一眼,那溫和的態度不
像是對待自己的兒子,更像是在對待地位同等的友人。

馮豈非來到他身邊的座位坐下,見馮錦鄉親自給自己倒茶,並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顯然這
種事情在兩父子之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有意外的收穫。”馮豈非開門見山的說。

“說說看。”馮錦鄉笑著說。

馮豈非將這一路上經歷說出來,“千機燕家老家主去世,讓幾個附屬家族蠢蠢欲動,也許是
被逼急了,表面表現得平靜,暗中終於還是和我妥協,同意和飛鏡山谷合作。還有鐵槍門……”
慢條斯理的將一路上的作為說出來,條理清楚內容簡練。

一會兒後,馮豈非暫時停下,端起面前已經放得不那麼熱的茶水淺飲。

馮錦鄉說:“我聽說,你在外面認了個少爺。”

馮豈非喝茶的動作一頓,並不感到意外,畢竟他毫無遮掩的言行,飛鏡山谷一切都被馮錦鄉
掌握在手裡,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他放下茶杯,說道:“這就是最意外的收穫。”

馮錦鄉示意他詳細說出來。他瞭解自己的兒子的心高氣傲,一開始聽到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前
,叫一個陌生男人為少爺,且在那個男人面前盡顯恭敬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吃驚好奇了。

馮豈非非常簡單的將和聖尊詭異的相遇接觸說出來,重點說:“他說會讓我成為新的武林盟
主。”

如果剛剛所聽到的內容是別人說出來,哪怕是沉穩的馮錦鄉也一定會忍不住大笑三聲,然後
嘲諷那人是白癡傻子。事實上,一開始聽到自家兒子的話,馮錦鄉也有這樣的衝動,只是被他及
時的忍耐下來。

他仔細看著馮豈非,想看看自己的兒子是不是被人下了迷魂藥,又或者是被人施展了迷魂術


不知道是不是在聖尊和水瓏等人身邊相處了一段時間,馮豈非的精神韌性無限的增長,尤其
是面對這種詭異的目光,更是顯得無比的淡然。

他對馮錦鄉淡定的說:“我很清醒,請不要拿看白癡的眼神看我,這會讓我感到困擾。”

馮錦鄉一怔,然後忍不住笑了出聲,“哈哈哈,有趣有趣,為父現在倒是非常好奇你是那位
少爺到底是什麼人物。要知道,我兒子,以前可重來不會說這種話。”

馮豈非木然,“我懷疑他是聖尊。”

“噗——”剛剛端茶喝了一口,還沒有來得及咽下去,就被噴出來了。

正好面對馮錦鄉的馮豈非無辜中招,不過這一次他依舊顯得無比的淡定,只是淡淡的掃了自
己的父親一眼,從袖內的口袋抽出一條帕子,淡然的擦拭著面龐的茶水。

事實上,比起在了梁蝶兒那裡受到的精神折磨,以及被花一和花二兩隻賤猴子不時的騷擾,
被人父親噴了茶水這點事兒真不算事兒。

馮錦鄉卻被自己的兒子那一眼看得有些訕訕的,見自己兒子接下來的一番行為,讓他真正的
有些吃驚了。短短一段日子不見,自家的兒子貌似真的變了不少,至少在這份處事不驚的功夫上
很有進展。

“兒子。”一般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馮錦鄉就會用這種親近又隨意的稱呼叫馮豈非,無奈
的說:“這個玩笑過了。”

“我沒有開玩笑。”馮豈非淡淡的說,不過熟悉的馮錦鄉卻看得出來他現在很認真,“他聽
到花蝴蝶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叫他聖尊,……雖然那個女人叫的時候很隨意,一點看不出尊敬,
而花蝴蝶更像是有意在誤導。”

停頓了一會,馮豈非深深的看著馮錦鄉,強烈想要找個人來支持自己的猜想,“天底下能有
幾個人有他那樣的武功,能將武林盟主之位說得路邊白菜一樣……”後面一點,讓馮豈非很糾結


馮錦鄉同情的看了眼自家的兒子,“也許,對方只是故意戲玩你。”見馮豈非立即幽邃下來
的視線,當爹的這位很無辜的笑了笑,說道:“誰叫你打不過對方,被玩也是沒辦法,江湖就是
這麼險惡又殘忍。兒子,我早就和你說過了。”

馮豈非冷眼看著自家老爹兒偶爾的抽風,可以理解他抽風的言行,畢竟自己身上經理的一切
換到另外的人身上,然後由那個人述說給自己的聽,再告訴自己懷疑奴役他的少爺是聖尊的話,
估計自己也會覺得這個人是被玩壞了,腦子不正常了。

‘啪——’一本書冊丟在桌子上。

馮錦鄉理所當然的拿起來看,才看到封面的字體他就驚了,抬起眸子看兒子求證,在得到馮
豈非一個點頭的示意下,他才表情嚴肅的翻開書頁。

“這……哪裡來的?”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馮錦鄉嚴肅的問馮豈非。

馮豈非表情有點兒糾結,“馬車後面的一個普通裝雜物的格子。”不等馮錦鄉說話,他繼續
糾結著說:“不止這個,還有很多本書,不是各派的不傳之秘,就是失傳難尋的秘笈。”隨便舉
了幾個例子,不意外看到馮錦鄉微微長大嘴巴的呆滯樣子。

馮豈非覺得自己圓滿了,能夠看到老爹的表情,也算是報了之前對方用白癡的眼神看自己,
噴自己茶水,以及故意戲弄的仇。

“他讓我在武林大會之前,破解裡面的劍招。”馮豈非說。

馮錦鄉思索著,一會兒說:“我想,那位大人應該是想你在武林大會利用這個,擊敗碧劍山
莊的林之笑。”

馮豈非點點頭,其實這兩天他也漸漸相通了這一點。

對方既然承諾讓他做武林盟主,他自己自然也必須爭口氣。倘若他能夠在武林大會上擊敗碧
劍山莊的少莊主林之笑的話,對於飛鏡山谷的聲望有大大的好處,他成為武林盟主的成率也更高


正是因為相通了這一點,他才更加放心了些,絕對對方並非是玩弄自己,是真的打算讓自己
做武林盟主。

兩父子就這樣沉默了下來,各自思索著。

最後,由馮錦鄉先開口,“這段日子山谷內的時間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去做你的奴才,剩下
的時間就參悟劍招。”

馮豈非木然。雖然這話聽著沒有什麼不對,不同這麼理所當然的叫自己的兒子安心去做別人
的奴才,真的好嗎?

“對了,這碧落劍法你破解了多少,跟老爹說說。”馮錦鄉淡淡的說。

馮豈非木著臉說:“有這個時間教你,我不如繼續去參悟。”

“什麼教?”馮錦鄉嚴肅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這是老爹在幫你,比起你不到三十年的
人生見識和歷練,哪裡會是老爹的對手。快點將你這段日子的參悟都告訴老爹,老爹給你指教指
教。”

馮豈非木著臉吐槽,“等你看完第一招,相出破解的辦法,估計我已經也更進一步了。”

“屁話少說。”馮錦鄉冷聲威脅。

馮豈非抓起桌子上的碧落劍法往外走。

走……我走……走不動!

馮豈非冷然的看著碧落劍法的另一頭被自家的老爹緊緊抓著不放。

文藝范兒的老爹冷聲說:“你要走可以,書留下。”

木著臉色的兒子冷聲說:“放手。”

老爹:“不放。”

兒子:“要臉不。”

老爹:“臉是別人給的,別人不給,就不要了。”

“……”馮豈非知道這次老爹抽風嚴重,他迂回的說:“等武林大會結束之後,我給你單獨
一對一的教導。”

“老子說了,是做爹的要給你指教。”死活將自己捧在高位的馮錦鄉,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兒子,聽話。”

“你再鬧,你兒子的人生就被你毀了!”馮豈非低吼。他多急啊,一隻可怕的花蝴蝶就像是
懸掛在他脖子上的道,一個不好就要落在他的脖子。

“你爹半輩子的願望就抓在你的手裡,養了你這麼久,你就不知道滿足你爹的願望,良心都
被狗啃了嗎。”馮錦鄉比馮豈非還悲痛,像個被嚴重傷害的受害者,雙眼密佈著瘋魔般的血絲。

“……”馮豈非有種扶額的衝動,他爹從沒有像這次抽風抽得這麼嚴重,幸好他在少爺那邊
練出來了,還算能夠應付承受。要是以前,估計得心絞痛了。他望著馮錦鄉,無力疲憊的說:“
你半輩子什麼願望?”不曾聽他說過啊。

很快,馮豈非就猜到了,不等馮錦鄉回答,他就先說了,“成為武林盟主是吧,我知道,所
以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就能給你完成了。”

馮錦鄉用鄙視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說:“成為武林盟主那是飛鏡山谷馮家人的責任,並
不是折騰了老子半生的願望。”

馮豈非倒是有點好奇了,問:“那是?”

馮錦鄉嚴肅的說:“打敗林雲沖那個老匹夫!”

馮豈非說:“這個以後多的是機會……”

不等他的話語說完,馮錦鄉就說:“如今希望就被你抓在手裡,我已親眼見到,你以為我能
放過?”

馮豈非看著馮錦鄉,馮錦鄉看著馮豈非,父子兩默默的對視著。

在馮豈非準備出其不意的將書搶回來,然後迅速離去的時候,馮錦鄉卻像是猜出了他的意圖
,笑得尤其的殘忍,“兒子,爹向你的保證,如果你敢動一下的話,這本書只會被分屍。”

“……”馮豈非一直知道自家老爹隱藏在文藝范後兒外表後無恥的本性。正所謂樹不要皮必
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段短暫的日子,馮豈非已經在花花兩兄弟、花蝴蝶以及自家老爹
身上深切的體會到了,想要成為一個成功的人,或許最要學習的不是待人之道,又或則是收買人
心的手段,而是要丟得起臉,做得到臉不紅心不跳的理所當然的去無恥。

“夠了。”馮豈非無可奈何的妥協了,對自家露出溫和笑容,瞬間變回那個溫和大度的飛鏡
山谷穀主模式的無恥老爹,無力冷硬的說道:“去禁地吧。”

現在飛鏡山谷內人多眼雜,像研究武學這種事情,大多的時候需要動手,他們研究的還是當
今碧劍山莊的不傳之秘,更加要找個隱蔽的地方才行。

“走。”馮錦鄉當機立斷的站起身。

手……依舊沒有離開碧落劍法的秘笈。

馮豈非默默的看著自己的老爹。

在老爹淡定貌似毫無發現自己行為有多不妥的神色下,他敗了。

反正這本秘笈他已經記清楚了,先給他老爹看看過過癮也沒什麼。

兩父子一起走出書房,穀主模式中的馮錦鄉舉手投足都是一穀之主的氣派,半點不見之前在
書房裡的無恥抽風感覺。

“穀內的事情暫由你們兩個辦,無重要之事,不要來打攪。”馮錦鄉對書房門前守著的兩人
說。

兩人恭恭敬敬的應是。

馮錦鄉和馮豈非一起轉身離去,正是朝飛鏡山谷禁地而去。

這一日的飛鏡千山一如既往的熱鬧又潛藏暗湧無數。

聽瀾院裡,地面的白雪已經被飛鏡山谷裡的奴僕打掃感覺,還撒上了撒上了薄薄的似鹽的沙
沫,可以防止地面結冰易滑。

中午的時間,一排侍女送上來精緻的膳食。從膳食來看,應該是被馮豈非特別吩咐過,都是
水瓏和聖尊喜愛的菜式,也都是孕婦不用禁口的菜式。

一頓中午飯在院子裡用完,水瓏看著院子裡花花兩兄弟和花蝴蝶又鬧騰起來的身影,他們之
間的互罵並不噪人,尤其是配合著他們誇張的表情,就好像是喜劇片一樣。

實際上,三個人本色演出的同時,何嘗不是有意的做給水瓏看呢——親耳聽到過聖尊說起馮
豈非的錯誤之處後,他們就明白了一點,要盡可能的讓水瓏這個精貴的孕婦長久保持著愉悅的心
情。

只是坐在亭榭內暖爐旁的水瓏,不易察覺的走神了。

聖尊就坐在她的身邊,將她走神的樣子看得清清楚楚,他沒有急著去叫醒她,眸子暗了暗,
一瞬不瞬的掃到水瓏左手——那裡,水瓏右手正輕輕摩擦著左手無名指戴著的一枚圓環。

事實上,水瓏這時候的走神,確實是因為她手指上的戒指。

從西陵國滅的那一日,長孫榮極就失去了蹤跡,連帶著她手中的戒指對長孫榮極的感應也絲
毫不見。

她早就有猜想,長孫榮極的戒指說不定被損壞了。

只是,就在剛剛,她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再一次感覺到另外一枚戒指的去向。

這感應不強不弱,可見另外一枚戒指離她的距離不遠,必然就在飛鏡千山之內,甚至就在飛
鏡山谷之內。

一絲清涼的寒意碰觸臉頰,水瓏側頭看向身旁像個孩子一般作亂的聖尊。

她其實早就回神了,只是不想主動去理會聖尊。

“今日你已經無視我五次了。”聖尊說得輕緩,卻是認真的計算了次數。

水瓏說:“我有必要正視一個算計我的人嗎?”並沒有怒氣和怨氣,只是普通平淡的陳述。

聖尊視線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輕聲說:“我知道你在想誰。”一頓,他又說:“我的脾氣
並不好,也不喜歡忍耐……所以,納姆兒,不要讓我失望。”

水瓏靜靜的看著他,嘴角依舊天生含笑,那眼神柔軟清澈得異常吸引人,令人移不開視線,
“失望?”

聖尊眸子晃了晃,一瞬的閉目再次睜開,似乎放棄了什麼,眉宇和眼神再不掩藏那一抹煩悶
和憂鬱,對水瓏說:“只做你的看戲人,我會為你導演一齣好戲。”

正文 202 你在心疼

所謂看戲人,便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人間百態,看局中戲,戲中人演盡世間冷暖,扮盡各
種醜態,不與之有任何的干係。

水瓏何等的聰明,一瞬就從聖尊話語裡聽出了他的意思。

“你這是怕我和他們相認?”水瓏的笑容漸漸的收斂了,對方那令人心疼的是神態,讓她受
到影響,“這幅表情,又是本色演出?”

聖尊絲毫沒有避讓水瓏的注視打量,他眼眸裡幽光微微晃動,那種情緒為何連水瓏也猜不透
,浩瀚如海的深邃,想要探測清楚,也許就需要深深的潛入海底的深處才能知曉。不過,誰也不
知道這海到底有多深,在潛入其中的時候,必須要有溺死其中的覺悟。

他輕輕的搖頭,幽幽的說道:“我只是怕你受傷。”至於後面那個問題,他沒有回答。

水瓏挑了挑眉,對他說:“過來點。”

聖尊沒有任何猶豫,傾身朝水瓏靠近,直到兩人面容相距不到十釐米,視線相距在一起,清
晰的看到對方眼裡自己的倒影。

水瓏伸手,纖細白皙的手指碰觸到了他的沒有戴冠的發,五指輕柔在他黑髮上輕點,比落雪
輕柔比羽毛溫軟。

聖尊一怔,呆愣的神情,讓水瓏覺得和他清澈的眼眸非常的相配,一抹笑容就浮現她的嘴角


五指稍微用力些,就陷入了他的頭髮內,觸碰到了他的頭皮,順著柔順的頭髮一路撫下無阻


一下,一下,從頭頂滑落中段又收回再重複,構成溫柔的輕撫。

聖尊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神,眉宇的煩悶以及眼眸內的抑鬱之色猶如雪融,盡數化為澄澈的春
水,在日光下閃爍粼粼波光。

“你不適合悲傷的表情。”水瓏眼眸流露一抹嫌棄,語氣柔雅惑人,“以後別再露做那種表
情了。”

相比起他故作委屈博取他人同情的表情,那種真實流露令人心疼的負面情緒,的確讓她看得
不喜。至於不適合?事實上聖尊任何的表情都沒有不適合,哪怕是憂鬱難過也動人心神。

聖尊聞言,眼底波瀾猶如一點漣漪漸漸的擴散,嘴角上揚的弧度,單純愉悅宛若稚子,“你
心疼了?”

水瓏勾起他一縷頭髮,打了個卷,挑眉沒有說話。

聖尊不依不撓,“你是不是心疼了?”

水瓏用點兒力氣扯了扯手指勾著的頭髮。

頭皮絲絲的疼痛,像個奶毛的爪子撓著心坎,軟軟的麻麻的。聖尊盯著水瓏,接著說:“我
知道,你是心疼了。”

這次不需要水瓏的回答了。

然而,他不需要了,水瓏卻說了,“嗯……誰叫你看起來那麼可憐。”

聖尊眼裡閃過一抹寵溺的光彩,她總是這樣,分明是好話,偏偏就是不讓別人好過。承認心
疼他了多好,偏偏之後還要加一句讓他鬱悶的話。

兩人都不知道,亭榭外打鬧的梁蝶兒和花花兩兄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來了,一個個睜
大了眼睛盯著亭榭裡的他們。

“這真的是少爺嗎?”這是花花兩兄弟。

“這真的是主子嗎!”這是梁蝶兒。

三個人始終還是無法淡定的面對聖尊一而再再而三刷新他們的世界觀。

視線中,那個傾身靠近女子,分明在順從不過的將腦袋送到女子手裡撫摸,像個大型寵物般
的男人真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少爺(聖尊大人)嗎!?

梁蝶兒抬起頭,看著天空斷斷續續飄落的小雪,夢遊般自言自語的說:“聽說看雪太久的話
,會被灼花眼睛。一定是我眼花了,一定是我眼花了。”然後他也不管花花兩兄弟,飄飄忽忽的
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花一和花二看著他的背影,花二正準備習慣性的吐槽幾句,剛剛張開嘴巴就被花一及時捂住
,“好不容易走了,你還想把他召回來不成!”

花二猛然搖頭,閉嘴了。

花一將捂著他嘴巴的手拿開,順便在他身上擦了一把。

花二的視線順著他的動作在自己的衣裳看了眼,一頭的黑線。

“哥,你看難得武林大會,還住進了這飛鏡山谷。”花二低聲笑著,笑聲弟弟沉沉說不出的
奸猾,對花一說道:“能夠住進飛鏡山谷的人全是以前難見一面的大人物啊,江湖赫赫有名的絕
色美人大多都來了,聽說份無雙殿聖女尹靈光,合歡派的趙瑜兒,黃山尖嶺的葉孤琳……嘶,這
一個個的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啊,不知道到底長什麼樣子。”

花一點頭,表情卻不像弟弟那樣猥瑣,反而依舊面癱正經,說道:“想當年,我們神功尚未
練成,地位也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眼,連美人也只能遠遠的看一眼,連到底張什麼樣子都看不清
楚。”

“如今的我們,終於有機會了!”花二說,目光不由的朝亭榭看去。

如果他們不是成為少爺的奴僕,今時今日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依舊入不了這飛鏡山谷吧。

這一點不止花二想到了,花一也是如此。

雖然他們身為他人奴僕,不過顯然選對了人,哪怕是奴僕也比太多人的地位高超了。

“我們慧眼識英雄啊。”花一說道。

花二也跟著說:“其實我們早就看出來少爺和少夫人不是一般人,所以故意撞入他們的手裡
。”

兩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明顯更加的出挑了。

兩兄弟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靜悄悄的沖亭榭方向走去。他們可沒有梁蝶兒那樣的膽子,膽
敢不打一聲招呼就擅自離去。

“少爺,少夫人。”花一低聲開口。他選的時機好,並沒有破壞水瓏和聖尊之間的氣氛。

水瓏朝他們看去。

花一低聲說:“我們想出去看看?”

“要走就走,廢話什麼。”聖尊淡淡的說,話語嫌棄。

花一和花二面色更木了,心說:您說的好聽,要走就走,等您突然想起我們兩兄弟,我們還
能痛快嗎。

“謝少爺。”兩兄弟表面上自然不會露出一絲不滿,歡喜的情緒早就將一絲不滿化得一點不
剩。

兩兄弟離去的速度比來時快多了,身法如風的往院門外跑,沒一會兒就出了聽瀾院。

“哥,我們先去哪一家?”院子外,花二從懷裡掏出一疊帖子。

這些帖子都是他們住進聽瀾院後沒多久就收到的,來至各大世家和門派的帖子。

因為在武林大會期間能夠住進飛鏡山谷的人,都是江湖最上流的一部分人。住進飛鏡山谷之
後,縮分派到的住所同樣是身份的象徵。像水瓏他們住進的聽瀾院就是飛鏡山谷最高等的住所,
周圍的人迅速一傳十十傳百,就一個個都知道了飛鏡山谷的少主認了個主子,這名主子就住在聽
瀾院中。

偏偏,誰也不知道飛鏡少主的主子到底是什麼人什麼身份。這不,一個個就送友帖來了。

聖尊早就吩咐過了,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攪他們,所以花一和花二從侍女那裡收到帖子後,就
自己收藏起來了。

這可是行走各門各派最有利的道具,仗著背後有大樹靠著,他們終於可以狠狠的在各大頂級
門派勢力裝【嗶——】行走一番了。

“嘿嘿嘿,從最遠的開始。”花一說道。

因為離他們越近的住處,住的人地位越高。

兩人一走就是半天,收到的帖子裡面最遠的住所居住之人,也是江湖一流門派的掌門——太
週邊的人不好意思也不敢隨便送帖子來聽瀾院。

一個下午的時間,裝模作樣的行走了幾處,受到銀票外加禮物幾件,花花兩兄弟心情愉悅,
表面上還是一臉正經古板。

“哥,天色不早了。”行走在燈檯普照的路上,花二對花一說:“差不多該回去了,要是玩
得太晚,被少爺怪罪的話……”

“嗯,走完這一個院子就回去,其他的明天再走。”花一說。

兩人面前是一處名為‘紫竹院’的院落。

這處院子已經算是內圈了,和聽瀾院距離不算太遠,也是地方位置安靜閒暇的住處,周圍百
米都沒有別的居所。

花花兩兄弟走進院子裡,發現這紫竹院和聽瀾院倒是一樣,沒有飛鏡山谷專門給客人準備侍
女。應該是這紫竹院的主人和聖尊一樣,將人驅散出去,沒有必要的話不需貼身伺候吧。

“你們是誰?”一道聲音傳入耳朵裡。

花花兩兄弟同時朝一個方向看去,發現一顆常青樹上,一名身穿蒼青色袍子的男子站在那裡
,一雙眼眸在背光中,尤顯得明亮又銳利。

‘這人好厲害的隱匿本事’花二朝花一看去,用眼神說道。

花一點點頭,然後抽出一張帖子,丟給樹上的男子,說道:“我們是現居聽瀾院主人的奴僕
。”

樹上的男子輕易將帖子接入手中,表情微微一變,緊緊盯著花花兩人的目光猶如黑夜中盯著
獵物的獵人,“南雲城的人?”

“嗯?”花花兩兄弟一怔,很快就將表情收斂了,並沒有回答樹上男子的問話。

他們表面上面癱正經,事實上內心也鬧開了……難道少爺是南雲城的人,南雲城的城主?不
對啊,天底下被叫做南雲城,且出名到連江湖人都知道的南雲城也只有原來西陵的那個南雲城了
。他們聽說過,南雲城的城主是女子啊,不可能是少爺才對,難道……是少夫人?

一直以來,花花兩兄弟都很好奇聖尊和水瓏的身份,只是他們怎麼都得不到確切的答案。

花花兩兄弟一瞬的愣神還是被樹上的男子捕捉到了,他又問道:“你們的主子是不是個女子
?”

花花兩兄弟依舊沒有說話。他們發現了,這個紫竹院的人好像認識他們少爺或者是少夫人?
送帖子的原因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我叫風澗。”樹上的男子再度說道。

誰管你叫什麼啊!花花兩兄弟內心吐槽。

花一終於開口了,“我們只是出於禮貌前來拜訪,聽這位公子所言,並不像帖子所寫的那樣
單純只是為了交個朋友,既然如此的話,我們就不便打攪了。”總覺得紫竹院很麻煩啊,還是走
為上策。

花二明白自家老哥的意思,轉身就準備離去。

風澗的身影迅速離開他們的前方,擋住了兩人的去路,朝著兩人一笑,說:“兩位且慢,帖
子是我家主子吩咐送去,兩位既然來了,還是先與我家主子見一面吧。”

花一和花二對視一眼,紛紛感覺到眼前名叫風澗的人語氣的強勢。

他們這是碰上鐵板了啊,對方明顯是不想就這麼放他們離去。

“這個,我們還要趕著回去伺候少爺。”花一面癱古板的說。

風澗說:“喝杯茶再走不遲。”

“公子,你這是強人所難。”花二同樣裝著正經。

花花兩兄弟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朝風澗攻擊而去。

風澗早就有準備,迅速的後退一步,躲過了花花兩兄弟猥瑣的招式。眼看著花花兩兄弟迅速
朝門口逃去,他也不急,啪啪兩聲巴掌聲,五個黑衣人攔住了花花兩兄弟的去路。

一番動手不到一分鐘,花花兩兄弟知道憑自己的實力想闖出去是不可能了,能夠住進這種院
子裡的人,果然實力非同尋常。

“兩位,請?”風澗不緊不慢的再次來到兩人身邊,目光打量著兩人。

之前還以為這兩個人是像暗衛一樣古板認真的人,誰知道一出手竟然全是無恥猥瑣的招式,
讓風澗也愣了愣的,心生無語的感覺。

花花兩兄弟互相對視,然後只見花二表情一變,面癱化為可憐巴巴,對風澗無限獻媚的說:
“這位大哥,你家那個什麼主子,應該不會傷害我們這一雙良民的對吧?”

“……”風澗嘴角一抽,果然他之前是看走眼了。見花一和花二都眼巴巴的盯著自己,風澗
冷淡說:“只要你們實話實說,主子自然不會為難你們。”

只要他們真的是白水瓏的人,主子自然不會傷害了。

“哦……”可要緊的是,他們兩兄弟對自家少爺和少夫人一概不知啊。

從之前風澗的兩句問話,花花兩兄弟已經猜到了,那個還未見到的他家主子,要問的肯定是
有關自家少爺和少夫人的問題。

花二默默的盯著花一,用眼神說:早說天晚了,該回去了,你非要來這最後一家!

花一默默望天。他哪裡知道,這不是之前的送寶地,反而是個狼窩啊。

------題外話------

平安夜快樂~麼麼噠╭(╯3╰)╮

正文 203 長孫榮極

明月當空,凝結著白霜般透著清冷的光澤,薄薄的雪飄落,入了院子的深處可見翠綠的竹,
竹葉沾著白雪,綠白之間說不出的清潤雅致。

花花兩兄弟沒有那個閒情逸致那欣賞雪天青竹的美景,然而他們的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
那竹林處。

他們視線看見的不是竹,卻是那比雪中青竹還要看著清冷俊雅的人。

一個男人。

他身穿一襲青色的長袍,身上並沒有太多的配飾,不過青袍銀絲隱隱,花紋內斂的複雜精緻
,一點不顯袍子單調。本來這樣的天氣,男子只穿青袍會顯得太過單薄,不過卻又叫看著的人覺
得適合無比。

他身軀在青袍的襯托下高挑秀挺,他一頭黑髮烏澤靚麗,柔順的披散在背後,只簡單的用青
色的發緞稍束額頭的發落在腦後。

饒是沒有看見男子的容貌,花花兩兄弟便知曉,這個男人必是俊美無雙。

這種感覺,他們在自家少爺的身上感覺到過,雖然最後的結果是失望了,不過他們始終覺得
他們的少爺依舊是天下無雙的人物,哪怕沒有傾倒眾生的容貌,單憑那身氣質就足夠讓人望而止
步了。

尤其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他們反而覺得自家的少爺生得普通反而是最好的,倘若真的
生就一張絕色的俊容,那就真真是個可以流傳千年的禍害了!

坐在竹林閒庭內的男子似乎察覺到了來人,他稍稍側頭朝風澗和花花兩兄弟這邊看來。

這一眼,冷淡無趣,卻給花花兩兄弟來到莫名恐怖的壓力。

等待壓迫的驚詫感漸漸散去,他們的目光裡依舊沒有散去那一抹驚訝以及驚豔。

一個男子生成這個樣子,實在是男人的公敵啊!

花花兩兄弟不是沒有見到美男子,單說馮豈非和梁蝶兒都屬於美男子一列,馮豈非文秀,梁
蝶兒俊俏,前者面向不顯老卻穩重,後者俊俏比女子還俏麗,雖說偶爾的表情動作很雷人,不過
不可否認他做出來的某些表情,確實比女子還好看。然而在看到眼前這個男子的時候,便會覺得
那兩人都成為了綠野陪襯,黯然失去了光彩。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唇,宛若聚天地鐘靈毓秀而生,臉部的線條柔和流暢得猶如天師福
靈心至一筆勾勒,成為人生最得意的一幅水墨至寶。

這人,靜坐在哪兒,哪兒就能成一幅畫。

如果水瓏在這裡的話,一定會一眼就認出來,眼前人的模樣分明就是長孫榮極。

“主子。”風澗走到長孫榮極的身邊,將手中的帖子遞到他的面前,低聲說:“這兩人執著
這帖子,來此拜訪。”

長孫榮極眸子一動,眸光一改之前的冷淡,有種說不出的迫人壓力,看向花花兩兄弟,問道
:“阿瓏讓你們帶話?”

低緩的嗓音清越磁性,語氣透著一絲怠倦,似無意發問又深入人心,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花花兩兄弟一怔,第一感覺是,這人的聲音和少爺好像,連說話的口氣也是。第二感覺則是
,什麼阿瓏?什麼帶話?果然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下屬,連這種自說自話的本事都一樣。

“是的。”花一反應過來,就開始撒謊不眨眼的說:“我們家小姐讓我們向公子問安。”

從風澗和長孫榮極的話,花花兩兄弟都算是聽出來了,他們問的人是個女子。

“咳!”話語才說完,花一還沒有反應過來,胸口就中招了,人連續退出去三步遠,狠狠的
將一口血咽回去,痛苦的咳嗽一聲。

花二連忙來到他的身邊,警惕的看著長孫榮極,心想:不愧是住在內圍的人,一個個都不是
好惹的主兒。

“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撒謊。”長孫榮極淡淡的看著花花兩兄弟,清淡的嗓音卻讓他們感受到
恐怖的危險感。

花二眼珠子迅速的轉動著,然後說道:“這位大人,我們真不知道您說的是誰,我們是跟著
少爺和少夫人來的……那個,你們帖子是不是送錯……呃!”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長孫榮極忽
然散發出的恐怖氣勢給嚇住了。

“少夫人?”長孫榮極低聲問。

“咳咳,咳咳是……咳。”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花二內心悲憤,突然想起來曾經聽到少夫
人對少爺說過的一句話——反正不是你的種?反正不是你的種!

天啊,不會吧!

眼前這位不會是少夫人的姘頭吧!很有可能就是少夫人肚子裡孩子的親爹?難不成少夫人真
的是被少爺強搶過去的?!

花二偷偷打量著長孫榮極,然後無奈的想到:雖然少爺也很出色,不過那樣喜怒不定的性子
太可怕了。眼前這位性子怎麼樣還不太清楚,不過就憑這幅長相,多少女人要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啊,哪怕不要求負責都要倒貼過來……所以,所以那個說啊,少夫人真的有可能和他……那個…
…有一腿?

“主子……”風澗額頭冷汗不由的滑落。

他記得,之前白水瓏身邊那個叫沐雪的女子找了過來,然後對主子說了一些關於白水瓏的話
,例如……和別的男人私奔了……什麼的!

白水瓏……不會真的那麼大膽吧!?

“你們少夫人叫什麼?”長孫榮極問道,低幽的嗓音,低垂的眼眸,令人無法窺視他的情緒


“……”花一和花二剛剛張嘴,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這一刻他們才糾結的發現,無論是少
爺還是少夫人的名字,他們都不知道。

“沒聽到主子在問你們話嗎?”風澗冷聲說。

現在事態緊急啊,還拖拖拉拉的,誰知道最後會不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花一說:“我們不知道……”

“嗯?”長孫榮極稍稍抬眸。

漆黑的眼眸,黑得逼人,令人不敢直視。

花一被看得顫抖了下,心想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恐怖啊。連忙繼續說道:“只知道,少
爺都叫少夫人為……納姆兒。”

納姆兒……納姆兒?納姆兒!

風澗臉色一變,顯然他清楚這個稱呼代表的意思。不由的低頭去看坐在椅子上長孫榮極,看
不清他的神情。

氣氛凝滯,連空氣都好像都粘稠起來,薄薄的飄雪被無形的氣浪隔絕在外。

花一和花二互相對視一眼,覺得呼吸困難,危險感也越來越強烈,似乎再不多說點什麼的話
,他們性命堪憂。

“這位公子。”花一開口了,沙啞的聲音將自己都嚇了一跳,清了清喉嚨,接著小心翼翼的
說:“我想公子您是不是找錯人了?那個……我們家少夫人,已經有近七個月的身孕?”

他想,如果這個人真的和自家少夫人有一腿的話,那麼不應該不知道少夫人已經懷有身孕的
事。

他一開口,風澗就愣了。他沒聽沐雪說起,白水瓏懷孕了啊。

椅子上坐著的長孫榮極也抬起頭,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不過眼神有著輕微的波瀾,一絲疑惑


花一看到兩人的反應,轉頭去看花二,兩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他們的反應,應該是真的認錯人了吧。

“主子,屬下去讓瓦?娃過來?”風澗朝長孫榮極詢問。

這問人話的事,還是讓瓦?娃來方便,迷魂術一施展,真話假話一問便知。

長孫榮極點頭。

不到半會兒的時間,瓦?娃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此處。

冬日裡,她依舊一身繁華打扮,上身穿著緊身的小襖子,袖口和脖子處都有紫色的絨毛,略
短的襖子沒有遮住白皙纖細的腰身小腹,讓人能夠看到那是婀娜的身姿以及小巧的肚臍。下身穿
著長裙,裙子花紋多雜卻不亂,走動的時候隱約可見男那帶著異域風情的靴子。

花一和花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不由的看得入神,沒有察覺到隨著瓦?娃走過來時
,叮鈴作響的詭異銀鈴聲。

瓦?娃朝長孫榮極行了一禮,緊接著一轉頭,嫵媚的水眸瞧著花花兩兄弟,低低的笑著。

“原來是這兩隻賤猴子,一打眼看到這幅正經的樣子,差點沒有認出來。”瓦?娃對花花兩
兄弟有印象。

花花兩兄弟聽到‘賤猴子’這個稱呼,猝然之間醒神過來,然後齊齊後退一步,看著瓦?娃
的眼眸閃過驚詫。

花二驚叫,“你是幻音妖娃!”

花一也醒悟過來。雖然沒有見過瓦?娃,不過江湖中會迷魂術的人本來就少,再排除男子,
加上瓦?娃標誌性的打扮,花二猜出來也不是難事。

“奴家果然還是不喜歡這個難聽的稱號。”瓦?娃撇撇嘴角,忽然靠近花花兩兄弟,她的動
作如夢似幻,牽動全身的銀鈴脆音回蕩。

“快捂耳!”花一對花二說。

“嗯?”花二剛準備動,忽而聽到一道聲音透過鋪天蓋地的銀鈴聲直入耳朵深入腦海。他身
子一顫,無需轉頭就知道是誰在說話,那人不鹹不淡的視線,就如同一座高山,狠狠壓在他的心
頭,讓他無力抵擋。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他只在少爺的身上體會過。

一想到少爺,花一和花二忽然發現,他們現在能夠指望的人竟然只剩下少爺了?

倘若是他們以前,一定會拼死抵抗,或者無奈的妥協。只是如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
經真的將少爺認作了真正的主子,遇難時想到的竟然也是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等花一和花二恢復神智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無人道路上。

“哥?你還記得什麼不?”花二聲音沙啞轉頭看向花一。

花一木然的搖頭。

“江湖果然是個危險的地方,以前我們的眼光太窄了。”以前他們胡鬧得厲害,從來沒有人
抓到過他們。現在想想,根本就不是他們多厲害,而是他們根本就接觸不到真正強大的人。

花二認同的點頭,然後低聲說:“現在怎麼辦。”不用猜都知道,他們一定什麼都被套出去
了。幸好,他們對自家的少爺和少夫人所知道實在太少了。

“回去。”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回去……承認錯誤了!

“哦……”希望,少爺今天晚上的心情特別的好!

這時候,紫竹院這邊。

“主子,屬下去查探一番?”

風澗看著似在沉思的長孫榮極,毛遂自薦,卻並沒有得到答覆。

一旁瓦?娃也沒有離開,一想到之從花花兩兄弟那裡得到的一番問答,她不由的露出疑惑之
色,低聲說:“會不會弄錯了?白姑娘怎麼會有七個月的身孕,何況白姑娘的模樣怎麼會如此普
通,性子又豈會被說成溫柔閒靜?”

“模樣和性子都可以偽裝。”風澗說道,然後聲線放低,“唯獨這個身孕……說不定,也是
偽裝,只是那兩人不知道?”

“你這樣說也對。”瓦?娃突然想起來,白水瓏若要偽裝溫柔的話,的確輕而易舉。

“吵。”長孫榮極終於開口了,一開口便讓風澗和瓦?娃一齊閉上了嘴。

長孫榮極站起身,身影迅速的離去。

瓦?娃和風澗看著他的背影,等看不到後好一會,瓦?娃才開口朝風澗說道:“喂,你有沒有
覺得,主人好像有點不同?”

“哪方面?”風澗並未發覺。

瓦?娃想了想,低聲說:“如果是以前的話,主子得到白姑娘的消息,應該會立馬就去找才
對吧?”

風澗經她提醒,也覺得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你忘了?經過西陵一事後,主子病發回
去修養了好一段時日才恢復過來,卻沒有好全……”

“你是說,主子是怕控制不住情緒發狂,傷害到白姑娘?”瓦?娃眨了眨眼睛,覺得這個可
能性的確很高,“不過,都這麼久了,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不止是這個,”風澗說,“之前暗帝曾來找過主子,似乎說了什麼和白姑娘有關的事情。


“什麼?暗帝?他們說了什麼?”這件事情,她怎麼不知道!

風澗搖頭,有的事情,他做屬下也無法知道清楚。

“反正主子的心思不是我們可以窺探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了。”

風澗說完這個話,人影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瓦?娃想叫住他也晚了,惱怒的跺了跺腳,低聲說:“可是我好奇啊!真是的!”

誰也不知道,半晚夜深,一道青影飛出,朝一處方向而去。身影的速度極快,沒多久就到了
一座院落前,此院名為……聽瀾院!

..

正文 204 真真假假

夜深人靜時,聽瀾院一眼看見難見一道身影。

青影宛若清風,驚不起一絲的聲響,越過了樓儼樹梢,有目的性的朝院落深處而去。

一名身穿綠衣的婢女提著燈籠行走而過,目光向一棵常青樹看去,見一抹堆積的白雪從樹梢
垂落,然後收回視線。沒有在聽瀾院行走多久,她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柔和的光線透過紙窗散發出來,青色的身影停留在窗外。

他看著窗子,身影絲毫沒有遮掩的打算。如果房間的人往窗子這邊看一眼的話,一定能夠看
到印在窗戶處的黑影。

‘咯吱’輕微的聲音肉耳幾乎難以聽見,窗子就這樣被來人給推開了。

這窗子的位置正好對著房內,可以看見房內的佈置和床榻。如果房間的主人躺在床榻內的話
,站在窗子處的人倒是看不見裡面的情形,不過這時候房間的人的確在床榻上,卻並非躺著而是
坐著,讓窗外的來人能夠看見那浸泡在水盆裡的一小節白淨小腿。

他還沒有完全看清,就被突如其來的掌風給打斷了,身體迅速躲過,然後從窗子踏入房間內


柔和的燈火打在來人的面容上,使得他的五官也愈發的柔和,那雙眼眸也印著淺淺的琥珀色
的光澤,猶如燈光下的水晶香檳般醉人。

床榻上,已經被聖尊迅速擦拭了雙足,塞進被子裡的水瓏,一眼看到來人的長相,視線便沒
有離開。

這個人,赫然就是之前在紫竹院的長孫榮極。

今夜花花兩兄弟回來後,就對她和聖尊說過了在紫竹院的經歷,不止將風澗的名字說了出來
,連長孫榮極的長相也是如此。

只是聽說的永遠不如親眼所見的真實。

水瓏原本以為,以長孫榮極的容貌之精美,公子閑也無法製作出來。公子閑也承認過,以他
的本事,給他足夠的材料,也沒有把握製作出長孫榮極的面具。更何況是,眼前這人的神韻氣質
,哪怕是眼神,都極度的和長孫榮極相像。不止是像,甚至可以說,完全就是他的分身!

如果……如果不是早就斷定聖尊就是那頭大貓,先和他相見相處,一眼看到這個男人,一時
半會她可能也難以分辨他的真假。

何況,這個男人的身上,擁有來至金絲蠱的感應。

水瓏輕輕撫摸著左手的戒指。

“阿瓏?”長孫榮極沒有看聖尊,一瞬就朝水瓏看去,怠倦清雅的嗓音讓水瓏眼波一跳。

水瓏坐在床榻上沒有動,微笑的看著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眸色略沉,目光在她的肚子處停留了幾秒,薄唇微抿,低聲說:“又鬧彆扭了?真
是只麻煩的小狐狸。”他向前走一步,手裡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塊硬糖,往水瓏的嘴喂去。

水瓏側頭避了過去,發現長孫榮極的手停頓在半空,她微笑的說:“這位兄弟,看你長得人
模人樣的,做什麼不好,偏要做賊人的職業?”

長孫榮極盯著水瓏,逼人的眸子化柔,“是阿瓏的聲音。”

水瓏並不否認也不承認,淡然的看著長孫榮極俊美無匹的容顏,視線毫不掩飾欣賞和喜愛的
看著。

長孫榮極任由她看著,本身的一雙眼眸也緊緊的盯著水瓏,似乎無論如何都看不夠。忽然對
水瓏露出個笑容,猶如清雪融化後的笑容,似無奈的說道:“是我的錯,你想怎麼鬧我都允許,
不過……”他的眸子暗了暗,透出恐怖的危險感,“你知道我唯一不能容忍是什麼,對嗎。”

水瓏驚詫的看著他的笑容,似乎走神並沒有回答。

“你們看夠了嗎?”一直被忽略的聖尊開口了。

水瓏側頭朝他看去,正好對上他朝這邊看來的視線,那清澈的眸子裡閃動著一絲複雜的光彩
,有不滿有失望有怒意,哪怕都只有一絲絲,卻難以逃出水瓏的感覺。

前一刻因為長孫榮極帶來的迷幻感,便從聖尊這裡得到了排解。

比起眼前長孫榮極給她帶來的極度熟悉,一種隔著層什麼的熟悉感,她覺得聖尊更加的真實
,哪怕對方和她記憶中的長孫榮極,極度相像同時又極度的不一樣,偏偏她就是覺得聖尊更加的
真實。

“長孫榮極?”聖尊並沒有對水瓏說什麼,反而看向了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冷淡的看向聖尊,眸光一閃對水瓏淡淡說道:“這就是你選的假情夫?面白體瘦的
白麵包子。”

“噗嗤。”水瓏一點不給聖尊面前的笑了。

聖尊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夫人,他欺負我。”

水瓏笑著說:“你不會欺負回去?”這竟是在長孫榮極的面前,沒有否認聖尊對她的稱呼。

聖尊眸子一亮,“好主意。”

長孫榮極則沉下了眸子,看向水瓏的目光幽邃,暗光跳騰,似不滿似受傷,以及一絲危險的
殘暴。

這樣的眼神熟悉得讓水瓏又有一瞬的恍惚。

在這一瞬間,聖尊和長孫榮極已經一齊飛身出了房間,來到了外面的院落,兩人身影快得讓
人看不清楚,只能看見一白一青的影子翻飛,招式相交的時候竟沒有絲毫的聲音,不過越是如此
越是讓人覺得恐怖。

花一和花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了出來,就站在不遠處一件房屋樓頂,看著交手的兩道身
影,嘴巴長得大大的。

“哥,這才是高手啊,真正的高手高高手啊!”花二對花一說道。

花一沒有說話,不過從他的表情來看,就知道是默認了弟弟的話。

他們兩兄弟覺得,那個和少爺交手的青衣人之前想要殺自己的話,實在是太簡單了。

長孫榮極和聖尊突然分開,速度太快讓花花兩兄弟根本無法斷定兩人到底是誰輸誰贏。只見
長孫榮極身影像飛鴻般的眨眼竄入了房間內,聖尊跟過去的時候已是慢了一步。

水瓏看見窗外青影翻飛,眨眼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阿瓏,信我。”一句話,一雙深深的澄澈的,閃動著無數情緒,最後只留下虔誠,乃至是
一絲懇求的眸子。

長孫榮極沒有去聽水瓏的回答,身影沒有絲毫的停留,迅速的離去不見蹤影。

他離去後不到一秒,聖尊就站在他之前的位置上,靜靜的看著水瓏。

水瓏懶懶的抬起眸子,看了聖尊一眼,然後視線掃了眼床邊的水盆,清淡的說道:“鬧完了
,就回自己房間去睡吧。”

“我打中了他一掌。”聖尊詞不達意。

“哦。”水瓏挑了挑眉梢。

聖尊眸子內波光輕晃,依舊不動聲色的說:“我把他打傷了。”

“哦。”水瓏躺在床榻上,側眸看這聖尊,說道:“你到底要表達什麼,一次性說完,別試
探了。”

聖尊唇角輕揚,望著床榻上的水瓏一會兒。當水瓏以為他不會說,也沒有什麼後說的時候,
他卻開口了,“我想說,他除了模樣比我現在好看些,武功比不上我。”

水瓏無語的看他,然後果斷的轉頭,“說完了?說完了就出去。”

聖尊卻湊上來,用低幽的嗓音誘哄說:“未免再有人夜襲,不如讓我留下?”

水瓏說:“可以。”眼看聖尊一閃而過的驚訝神色,她纖細的手指朝角落指了指,“自己去
打個地鋪吧。”

最終,聖尊在水瓏的笑顏下挫敗,端著水盆,黯然離場。離去時,還幽怨的回頭望了水瓏一
眼。

當然,所謂的‘幽怨眼神’是在水瓏看來,如果是他人看到了,一定只會覺得誘惑無盡,清
雅無雙。

不遠處樓頂青瓦上還沒有離去的花花兩兄弟,眼看著端著水瓏走出來的聖尊,兩人打了個激
靈,連忙趴下身體希望沒有被發現。

一個水盆不偏不倚的砸在他們的身上。

花花兩兄弟知道藏不住了,連忙跳下來來到聖尊的面前,躬身低頭。

花一解釋說:“少爺,我們回來的時候很小心,真的沒有發現有人跟蹤!”

“他若想跟蹤,你們也發現不了。”聖尊淡淡的看向他們。

花一和花二連忙稱是。

聖尊說:“武林大會正式開始之前呆在院子裡,選一本書練,檢查時達不到我的要求……”

分明是還沒有說完的話,聖尊卻似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沒有去看花花兩兄弟,走進水瓏隔壁
的房間。

花花兩兄弟哪裡會不明白達不到要求會是什麼樣子的結果。

兩兄弟對視一眼。他們明白,這次是他們太得意忘形了,在見識了飛鏡山谷內一堆高手之後
,才發現當初的自己眼界要多低。這次沒有被懲罰已經是好運了,雖然被禁足卻給秘笈選擇修煉
,說是懲罰也可以說是栽培了。

“好好用功吧。”花一對花二說。

花二點頭。

薄霜明月下,青影無聲無息的回到了紫竹院。

“武王爺看起來有點狼狽啊。”沒有情緒的聲音響起。

長孫榮極身形一頓,拂袖朝聲源的地方揮去一掌。強烈的罡風將青瓦打得四處飛散,形成一
個巨大的空洞。一道身影悠閒的出現在安全的地方,那人穿著暗紅色的長袍,暗沉的顏色在黑夜
中尤其的不顯,連面容也完全隱藏在陰影中。

“你既然不是聖尊的對手,自然也不會是我的對手。”平淡的嗓音就像是在說著再普通不過
的事實。

長孫榮極望向那人的方向,那眸子裡看似看著那人,實則並沒有印出那人的身影,略微低垂
的眼眸似無趣,“你可以試試。”

輕描淡寫的輕怠語氣,比真正的挑釁還要讓人火大,似乎勾引著的他人動手,然後他就能夠
理所當然的去毆打對方。

“你見到聖尊和白水瓏了。”那人說道,並非詢問,而是篤定。

長孫榮極收回視線,並沒有回答那人的話,落下屋簷走在院落的大塊青石鋪砌的地面。

“他們在哪。”那人也跟著下了屋簷,走在燈火明亮的路道上,令他的身影也清晰了——暗
紅色的長袍,普通的容貌,冷淡的神情,赫然就是和聖尊見過的暗帝,也就是夙央。

長孫榮極低‘嘖’了一聲,淡淡的說:“不告訴你。”

夙央嘴角一抽,這種孩子氣的語氣,真是讓人火大。

偏偏,紅楓城一別,他卻失去了白水瓏的蹤跡,到如今依舊沒有找到,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切
是聖尊在搞鬼。

“你既然見到了她,也該看到了她身邊的人和她的肚子。”夙央沒有情緒的說道。

這一說就好像觸碰到了長孫榮極的逆鱗。一眨眼的瞬間,一柄長劍劍鋒就抵在夙央的頸項處
,長孫榮極低垂的眼眸並沒有去看夙央,說:“別囉嗦。”

“我們是盟友。”夙央說。面對隨時都會取了他性命的劍鋒,他不驚不怕,反而露出一絲難
得的笑容,“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孩子是誰的?”

長孫榮極望著夙央,那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一個跳樑小丑。

他收劍,一切都似在夙央意料之中,然而眨眼他突然又一掃,便在夙央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條
血線。

“不要在我面前說阿瓏的壞話。”一柄劍,就如長孫榮極抽出時一樣,不知道被他收入了何
處,他看著沉默的夙央,眼眸終於印出了暗帝的影子,“我不喜歡。”

夙央伸手將脖子血絲擦拭,淺淺的血狠擦掉了之後就再難看見了。

“在你離去前,白水瓏並沒有懷有身孕。”他看著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的眼神有變化,卻不是憤怒,不是狂暴,反而是淡淡的不屑,以及厭惡,針對的都
是夙央。

“她既然能忘記長孫流憲嫁給你,就同樣可以忘記你,與他人……”沒有起伏的聲音就好像
複讀機般機械沒有感情,然而長孫榮極並沒有興趣聽他繼續說下去。

暗處的風澗看著半空起落打鬥在一起的人。

這樣層次的打鬥不是他能夠參與的,何況他也沒有資格去插手主子的打鬥。

只是……主子一天不恢復正常,武功就只有全盛時期的五成,這樣打得過盛名已久的暗帝嗎


這時候,雙方的打鬥停了,風澗視線中看到的就是長孫榮極無所畏懼的面對暗帝凜冽一掌,
左肩肩頭被打中,骨裂的聲音響起,他右手則甩在夙央的腮幫子處,劃過夙央的嘴。

兩者就此分開。

------題外話------

看大家這麼糾結,我真心好歡樂又苦惱……咳咳,你們越糾結說明我寫的越成功,不過貌似
大家都是急性子,想儘快知道答案,透劇什麼的……太透了就沒意思了不是嗎,所以淡定的看下
去吧,其實吧,你們知道我的文女主向來不和男主以外的男人曖昧就知道答案了。

另外吧……給你們介紹個好電視劇,名字叫《想你》,真心特別特別的消魂,尤其是前面4
集吧,真的‘消魂’到讓你死去活來……由於太好看,我就看了前面孩童期的幾集就沒看了,後
面如何不知道,免得沒心思寫文了,大家說是不是,嘿嘿嘿嘿……看了前面孩童期幾集的親,記
得來給水說說看後感哈~(∩_∩)

正文 205 去打榮極

“你……”夙央沒有想到長孫榮極會用這般兇狠,不顧自身也要傷他。

不用看也能感覺到臉頰流淌的熱血,兩邊嘴角也被劃破了,稍微張嘴就會傳來尖銳的刺痛感


反正臉上的疤痕已經夠多了,再添一條也不算什麼。夙央無所謂臉龐如何,他更在意的是長
孫榮極的態度。

寧可受傷,也要懲罰說小龍兒壞話的自己麼,可是……

“你既這般喜歡白水瓏,可最後還不是選擇了放棄她麼。”夙央平靜的說,不顧嘴角的疼痛
,沒有明顯的嘲諷,卻比任何嘲諷都要一針見血。

長孫榮極沒有回答的他的話,抽出白帕擦拭著自己的手指,一舉一動盡顯淡雅。

夙央看著他的左肩,他清楚自己一掌使出的力道,見長孫榮極左手還能動,且面色毫無變化
,心中也不免讚歎一聲。

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的武功和忍疼性子,實乃可怕,堪稱妖孽。

“那孩子,不是你的。”夙央說,沒有起伏的聲線,讓人不自覺就信了他的話。

長孫榮極丟棄手中沾著血的白帕,對夙央問:“你是誰?”

夙央心頭一跳,忽然響起聖尊。難不成,長孫榮極也懷疑了他的真實身份不成。

不用夙央的回答,長孫榮極就冷淡的繼續說道:“你哪來的自信,認為我會信你的話。”

“阿瓏肚子裡的,只會是我的種。”一樣是沒有多少起伏淡語,一樣讓人新服的魄力。

長孫榮極對夙央說:“別再丟人現眼了。”

夙央沒有生氣,淡說:“倘若不信我,為何還與我合作。”

長孫榮極沒有回答他,轉身朝前方行走。

夙央依舊站在原地,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現在給你機會,只要你現在與我說不,我
們的合作便取消。”

長孫榮極依舊沒有回他任何的話語,身影漸漸的隱沒在閣樓房屋間。

夙央露出一抹笑容,似嘲諷又似失望以及一抹惆悵。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長孫榮極,你也不過如此。”低沉的話語,唯有他自己聽得見,“小
龍兒,這一次之後,你還會相信男人的感情嗎。”

一連五天的時間,來到飛鏡千山的人越來越多,花花兩兄弟聽話的呆在聽瀾院沒有出去過,
馮豈非來過兩次,見聖尊並沒有什麼吩咐,便專心的去禁地和馮錦鄉破解碧落劍法去了。

梁蝶兒知道事情的輕重,所以沒有再去找馮豈非和花花兩兄弟胡鬧,一天到晚在外面廝混,
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

所有人裡面,最清閒的就要數聖尊和水瓏兩人了。

在聽瀾院裡看看書,下下棋,散散步,日子過得依然自在,一點沒有外界煩擾。

‘咕咕’天空古怪的鳥叫聲響起,坐在院子裡的水瓏抬起頭,看見一件小物從天空掉落,她
伸手輕易的接住。

天空的黑鷹沒有片刻的停留,展翅劃過聽瀾院去了別處。

水瓏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竹筒打開,看見裡面的字跡。

信是沐雪所寫,用了特俗的術語,不知道解密方法的人,看見了也不知道裡面真實的內容。

根據信上沐雪所言,意思是她已經找到了長孫榮極,並知曉夙央也在飛鏡千山,卻無法確定
他的所在。這次突然看見禿子,就明白是水瓏向她通知自己的到來,寫下這封信是為了向水瓏報
平安也是為了告訴水瓏注意安全,為了不被夙央發現,讓水瓏不要露出破綻,以後都不會給水瓏
寫信,也不會試圖找水瓏,直到水瓏認為安全了,主動來找她。

“夙央。”水瓏將信撕碎丟入雪地,用腳輕輕的碾了碾,使其萬群融入雪水裡,輕歎說:“
到底為了點什麼。”

也許,她該找個時間去問問了,這樣糾纏不休的實在沒意思。

“為了四國盡滅。”坐在她身邊的聖尊聽到她的話,介面說。

說話的時候,他拿起一塊糕點,自然無比的喂到水瓏的面前。

水瓏看了一眼,又掃向聖尊一眼,張嘴啃了一小口,然後一口吞,說:“原因呢。”

“喪心病狂了吧。”聖尊用優雅的嗓音說著他人的壞話,微笑的將水瓏啃了一個小缺口的糕
點送入自己嘴裡。

水瓏盯著他嚼動幅度不大的腮幫子,失笑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就像是扯著大貓的鬍鬚,說:
“你真是小氣的可愛。”

“嗯?”聖尊眼眸煙波一晃,先看了眼她作亂的白嫩手指,然後實現落在她戲謔又靈動的笑
臉上,聽不出情緒的說:“小狐狸,仗著有我的縱容,越來越放肆了?”

水瓏戳著他腮幫子的手指,滑到他的唇瓣,眯眼笑道:“嗯?我只是在誇你。”

聖尊猝然張開嘴,將她的手指含入嘴裡。

靈活的舌頭劃過她的指腹,帶起觸電般的酥麻。

水瓏掃了他一眼,淡然的將手指抽出來。

只是半途就被閉合上的牙齒咬著了。

“狗嗎?”不疼卻很緊,水瓏沒有再抽。

聖尊輕哼一聲,聽不出來是笑還是怒,模糊的說:“送到嘴的骨頭,哪有無償吐出來的道理
。”

他說話的時候,舌頭不可避免的碰觸水瓏的指尖。

水瓏定了他一會,倒不著急。反而卷起手指,撓了撓他的舌頭,跟奶貓爪子撓到心田一般,
聖尊身體一顫,眼眸深邃下來。

“我有沒有說過,你動情的眼神和表情,就跟長孫榮極一模一樣?”水瓏不鹹不淡的笑語。

聖尊眸子暗光一跳,鬆開口,卻在水瓏收回手指的時候,一手更快的扣住了她的手,不准她
離去。

“現在怎麼不直接叫我長孫榮極了?因為見到了真正的長孫榮極嗎。”聖尊低笑,似乎很愉
悅,說:“不過,我覺得,你見過他之後,對我反而更加的親近了。”

“喂,不爽就不爽,裝什麼開xin。”水瓏朝聖尊額頭一指彈去。

聖尊像是被彈愣了,他張了張嘴唇,沒有說出話,眼眸內波光瀲灩閃爍,猶如波瀾起伏的深
海,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是風平浪靜,還是狂濤駭浪。

“如果讓我來說的吧。”水瓏似乎沒有看見聖尊呆愣的樣子,又或者是看到了並不在意,說
道:“你用心去扮演長孫榮極的話,一定比那人更出色。”

“扮演?”聖尊沒有微微一皺,又鬆開,“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長孫榮極是假的。”

“這要看你說的哪方面。”水瓏說。

“嗯?”聖尊一時也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水瓏解釋說:“如果只說長孫榮極的臉和性格,他很真,真的尋不到假。”手指輕輕敲擊著
扶手,側眸和聖尊對視在一起,“就好比同一種品種的獅子,修剪一樣的造型,訓練一樣的獵食
技能,單一看去兩者的確一模一樣,不過實際上卻始終是不一樣的個體,我相信它們睡覺、繁衍
、發怒時的動作肯定不一樣。”

見聖尊沒有說話,依舊睜著一雙求知的目光看著自己,水瓏再度說道:“長孫榮極是一個人
,一個不可複製的人,哪怕表面的容貌、聲音、氣質、說話口氣等等能被人觀察到的一切都被複
製,可感情和精神思考方式卻不能。”

“你這麼相信自己的判斷?”聖尊深深望著她。

水瓏眉梢一挑,朝他眨了眨眸子,這個樣子的她看起來有幾分的俏皮,意味深長的說:“野
獸總是能夠輕易分辨一個人的惡意和善意。”她傾身,對著聖尊抽了抽鼻子,低聲說:“你的味
道已經將你暴露了。”

聖尊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孩子氣的行為在他做來卻依舊清雅,他疑惑的說:“什麼味道
?”然後懷疑的盯著的水瓏,“你又在試探我。”

水瓏聳了聳肩,好似默認了般,你又奈我何的神態。只是她眼神意味深長,又讓人覺得事情
並不這麼簡單。

聖尊低低的說:“為什麼你總能看透我的心情,我卻始終弄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有
幾分的真心。”

雪地反射著日光打在他的臉上,潤白如玉,睫毛漆黑投下淡淡的青影,分明不是絕美的俊容
,卻讓看的人離不去視線,打從心底感到揪痛,恨不得用一切去化開他言語裡的那一絲黯然憂鬱


“因為你先輸了。”水瓏輕輕的說,對抬起頭來的聖尊嫣然一笑,絲毫沒有勝利者的得意自
滿,“這是你自己說的不是嗎。”

雖然,明明已經明白我也在步入你後塵的道路上,不過就先讓我保持著勝利者的位置,看看
你到底怎麼反撲逆襲吧。

水瓏眼裡光芒瀲灩,所有的情緒毫無隱藏的展現聖尊的眼前,太過深厚感情的注視,反而讓
聖尊分不清真假。

兩人互相對視著,時間靜靜的流淌。

不知過去了多久,聖尊說:“你是認定我是長孫榮極了?”

水瓏笑而不語。

聖尊站起身,聽不出情緒說:“說來說去,你喜愛的始終都是長孫榮極,因為認定我是他,
所以才對我一而再的試探。”

水瓏看著他,盯著他的眸子,想從他眼眸裡看出他的情緒。

只是這次聖尊似乎學聰明了,他垂下眼皮,將所有的情緒就隱藏在濃密的睫毛下,讓水瓏也
無法窺視,只能聽到他低緩幽雅的嗓音。

“因為見到一個假的長孫榮極,就更加認定我是真的,才會主動開始親近我。”

“倘若有一日,有一個比我更真實的長孫榮極站在你的面前,你是否又會選擇他。”

“說完了?”水瓏等聖尊不說話了,才淡淡的開口。

見聖尊終於抬頭,不過那雙眸子已經隱藏完美,平靜清澈得看不見一點的波瀾。

水瓏掃了一眼就的收回了視線,對聖尊說:“你不覺得你這個樣子就跟怨婦一樣嗎?”怨妒
的還是自己?

水瓏哭笑不得,卻隱隱從聖尊這一番話,找到了一絲靈光。

“那你說,你是不是就是喜愛長孫榮極的性子。”聖尊執拗的問。

“沒錯。”水瓏想也不想的回答,還在試圖抓住腦海的那點靈光。

她覺得她抓住了,就能得知聖尊這一番作死的糾結到底是為了點什麼。

主要注意力在別處的水瓏並沒有看見,聖尊在聽到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那一刻,一瞬微抿的嘴
唇。

水瓏回神過來,就看見聖尊忽然飛出去的身影。

“啊唔!”一聲悶哼,一個白衣人就被聖尊抓在手裡,胸口完全變形。

“花一。”聖尊喚道。

不大的聲音卻傳到了整個聽瀾院,讓正在練輕功的花一和花二一驚,迅速的趕到了院子。

“少爺?有何吩咐?”花一目光環顧,冷汗連連。怎麼覺得氣氛很不正常呢?

聖尊甩手,那個胸口被打得粉碎變形,失去氣息的白衣人花一。

花一連忙接住。

聖尊的身影再度消失,又是一聲悶哼,又一個失去氣息的屍體被丟向花花兩兄弟。

一次次消失—悶哼—甩屍體,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花花兩兄弟身邊便堆積了七具或白衣或黑
衣的屍體。

“處理了。”聖尊身影站定。

“怎麼處理?”花一傻傻的問。

這裡是飛鏡千山的飛鏡山谷啊,以他們的本事,想要暗中處理根本不可能吧,除非是在院子
裡處理。

聖尊眸子幽幽的,“埋了,跺了,煮了,烤了,吃了……你們選一個?”

“奴才這就去處理!”花花兩兄弟異口同聲的說。最後一項,他們死都不要選!

兩個傢伙跑的賊快。

聖尊看著水瓏,從袖子裡掏出一塊半個巴掌大的金色硬塊,只見他手隨意的擺弄展開,這硬
塊竟成了一個金色面具。

他的視線始終看著水瓏,慢慢將金面戴在面容上。

戴好後,他低聲說:“我出去一會。”

“去哪裡?”水瓏覺得他既然說話了,一定想自己詢問。

聖尊說:“去打長孫榮極。”

“……”水瓏眨了眨眸。

聖尊轉身。

“等等。”水瓏在後面喊了一聲。

聖尊的表情被金色面具遮擋,不過單從他身體周圍忽然被震開的白雪來看,他的心情絕對不
怎麼樣,“你捨不得?”

“如果你是去打前幾天走窗子來我房間的長孫榮極,我不介意。”水瓏用一塊帕子,打包小
桌子上的一碟甜味的白雪糕,丟向聖尊,說:“我叫住你是想說,打人是體力活,帶點吃的再去
。”

聖尊本能的接住食包,呆立在原地。

水瓏揮揮手,“去吧。”

聖尊默然了幾秒,然後轉身離去。

正文 206 吃飽打人

聖尊說出來的話絕對不是簡單的說說,他既然說了,人就真的光明正大的朝紫竹院方向去了


白衣金面,風姿卓越。

聖尊走的不是路,而是樹梢屋簷,一步步比走在道路上還要平穩,衣袍隨風輕輕掀飛,飄逸
出塵令路過看見的人,都不由的頓足投去目光。

只是他看似隨意無聲的行走,速度卻是極快,每每在人眼前一晃,只覺得身影才刻入腦海,
他真實的身影就已經到了十米之外,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想要找尋都難有辦法,當真像了那
驚鴻游龍飄然矯健。

“喂,那人手裡拿著什麼?”大世家的少年公子朝身邊的好友問道。

公子好友也看到了屋簷亭榭一晃而過的白影,再看去那人已經只剩下一個如畫的背影。他回
憶腦海裡的記憶畫面,不確定的說:“糕點?”

“嗯?”少年公子其實自己也看見了,只是不確定才問友人。得到了友人這個回答,他抽了
抽嘴角,接著問:“我好似看到,他在吃?”

“……其實,我也好似看見了。”好友跟著說。

兩名男子面面相窺,面色越來越古怪。

這般風姿卓越的男子,大白天的行走人頭頂之上,氣質清雅閒暇,不像是在訓練輕功更不像
是急著趕路。所以,他到底在為了什麼?難不成只是無聊實戰輕功身法四處看景,還專門用帕子
包著糕點,邊走邊吃?

“可能是我們被花晃花了眼吧。”少年公子吶吶的開口。

友人笑得訕訕的點頭。

聖尊這人正如水瓏所說的那樣——唯吾獨尊!

他一路邊走邊吃,自在隨意得不將一路上的人放在眼裡,倘若有人擋住了他的路,他看著還
算順眼就用眼神示意對方讓路,倘若看著不順眼,一腳踹出去是理所當然。

這時候,一名素衣飄飄的女子卻攔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聖尊大人?”女子問出的第一句話,就驚起了下麵聚集眾人的心神萬千波瀾。

聖……尊……大……人!

這四個字分開來他們都認識,合起來他們同樣認識,只是意義卻完全不同。

下面迅速聚集的人全部是因為女子的存在,這時候又因為女子的話,一臉震驚的看向聖尊。

白色的衣,金色的面具。

沒錯,這的確是傳聞中聖尊的打扮和標誌。因為最近老是傳出聖尊的蹤跡,所以很多人就不
會再戴面具,尤其是金色的面具,生怕觸犯了聖尊大人。

傳聞中,今年聖尊大人有七成的可能出現在武林大會中,這本是傳聞……這時候……難不成
他們要見證真實了嗎!

下面的男男女女們這樣想著,越發聚精會神的小心看向聖尊。

白衣的確是白衣,只是這白衣未免太普通了吧。金色的面具也的確是金色的面具,卻也太單
調了,並且只有半截。男人的確是男人,不過排場太差了吧,怎麼身邊一個隨從都沒有?

還有,這男子手裡拿著是什麼?

眾人眼尖的看見聖尊左手捧著的糕點包,以及聖尊右手拿著咬了一個缺口的白雪糕,立即滿
頭的黑線。

“葉妹妹,他怎麼可能是聖尊大人,你這樣隨便抓個人叫聖尊大人,被真的聖尊大人聽見了
,怪罪你可怎麼辦呀。”素衣女子身邊一個紫衣俏麗姑娘說道。

被這紫衣姑娘叫成葉妹妹的素衣女子生得一副冷若冰霜的好相貌,一身冰藍色素衣,手腕卻
纏一條血紅的飄帶,豔麗的紅和冷漠的冰藍形成鮮明的對比,襯得她絕色的冷顏比冰山絕頂的紅
梅更孤高冷傲,不容侵犯。

這女子只需站在那裡,無法任何的話語,就能夠成為任何人眼中的焦點。

她的美麗太冷淡太具有攻擊性可以令男人產生巨大的征服欲,江湖中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她的
身份和姓名。

葉孤琳,黃山尖嶺大長老唯一的愛徒,也是黃山尖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堪稱天之驕女,江
湖盛名的絕色美人之一。

此時此刻,江湖中人都知道高不可侵,對男子從來不加以顏色的葉孤琳,卻緊緊盯著一個白
衣金面的男子,那眼神看成熱烈,是個人都能夠感受裡面濃郁的感情。

“可是聖尊大人?”葉孤琳再度問道。

她的聲線依舊清冷,卻已經有了輕顫。她腳步向前踏了一步,又迅速的將踏出去的腳收回來
,似乎極度渴望著什麼,又膽怯的顧忌著什麼。

聖尊淡淡的看了眼葉孤琳,那清澈又過於平常的目光,就好似隨意的掃了一眼路過的花草樹
木。

他捏著雪花膏又送入口中,嘴唇邊圍沾了些軟軟的沙沙的糖粉,鮮紅的舌頭伸出唇瓣,將唇
邊的糖粉舔淨,過於甜得黏膩的味道讓聖尊不太喜歡。

飛鏡千山做糕點的師傅手藝太差了。

聖尊想著,還的沒有將嘴裡的吃食吐出來。

這可是她憂心他餓肚子,專門叮囑給他帶著的。

聖尊嘴唇輕微的揚了揚,看也不看下麵越聚越多的人,依舊獨行霸道的朝前走。

葉孤琳被眼前男子嘴角那一抹淺笑的溫柔迷惑了。

這張金色的面具她不會看錯,這雙永遠至清至純的眸子她不會看錯,這身清潤天然的氣質她
不會看錯。

因為這個男人,早就讓她入了魔,猶如心魔存在她心魂深處,也許有一天,她會認不出自己
,也絕對不會認錯這個男人。

“聖尊大人。”每回深夜碾轉難眠,腦海裡不斷浮現的男人,一次次糾纏著她心神的男人啊


葉孤琳理智告訴自己,應該讓開道路,絕對不能阻擋了聖尊大人的道路。

然而,太久了,太久了,他們已經有幾年沒有見過面了?她終於再見到他了,明知道對方從
來沒有要求過自己什麼,明知道對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為他做什麼,自己卻還是不斷的奢望著得
到一絲的回報。

葉孤琳冰冷的面具終於還是破了,眼神炙熱的看著聖尊,一臉的思念淒美,宛若紅梅破冰開
放,綻放絕麗的鮮豔。

“聖尊大……”一雙手,控制不住內心熾烈的癡戀,朝即將錯身過去的聖尊伸去。

常年護養得極好猶如春蔥一般的手指,即將碰觸到男子的白色衣袖。

一道清風吹拂,葉孤琳被驅飛出去三步遠,好一會才站穩。

聖尊沒有去看葉孤琳的狀況,腳步沒有停留過。

“你這傢伙,居然敢對琳兒這麼無禮!”一個錦衣男子滿臉怒容,再度攔截在聖尊的面前。

他面色怒氣衝衝,眼神卻滿是嫉妒。

想他對葉孤琳日日獻殷勤,什麼好東西都往對方面前送,還得求著對方收,對方還是對他一
點好臉色都沒有。可是今天,竟然對一個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男子這麼在意,那絕美面容破冰後
的美麗,不是為了他項子廉,卻是別的男人。

“你以為故意穿了一身白衣,戴了一張金色的面具就真的是聖尊大人了?我呸!”項子廉真
的是氣急了,他一隻手指著聖尊的鼻子,轉頭朝葉孤琳看去,壓抑著嫉妒的怒火,狠狠的說道:
“琳兒,你看清楚,我現在就將這人的真面目打下來給你看,倘若這人是聖尊,我今天就將自己
的腦袋剁下來給你當球踢!”

“項子廉,你該死!”葉孤琳眼神跟冷箭似的瞪著項子廉,“還不快放手,道歉!”

她的話對於項子廉來說,就如同一盆澆入滾燙油鍋裡的冷水,讓他的怒火真的沸騰了。

“哼!”回頭去看聖尊,卻覺得腹部一痛,人就趔趄的向旁邊退了兩步。他抬起頭看去,已
經不見了聖尊的身影,“膽小如鼠的傢伙,偷襲了人就躲起來!?”

“人家早就走了,快去追啊!”下麵有人叫道,唯恐天下不亂。

項子廉順著他人的指點朝後方看去,果然看見聖尊的身影已經在幾十米之外。

“小人,休走!”一聲怒吼,他追趕過去。

這一追,追了十秒都沒有追上,項子廉臉龐在眾人的哄笑中漲紅,同時也清醒了過來,明白
了自己和聖尊的差距。

“嘖,這小人也就輕功身法了得些,膽小如鼠不敢和我正面打鬥。”明明自己不如他人,項
子廉還死要面子的說一句。

“項子廉!”葉孤琳冰冷的聲音已經可以掉出冰渣子。

“琳兒,這種膽小如鼠的傢伙有什麼好,傾情於他的女子都是白癡傻子!”項子廉被這冰冷
的聲音一刺激,一時沒忍住暗中也刺了葉孤琳一句。

葉孤琳面若冰霜,手指已經纏住了腕處的飄帶,似乎想要出手教訓項子廉。

項子廉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眼睛睜得大大的,閃動著羞惱氣憤,不敢相信葉孤琳竟然為
了個男人,有向他動手的意思。

“琳兒……”這是項子廉最後的聲音。

無論是葉孤琳還是在場的所有人,誰也沒有看清那白影是何時出現。他就這般憑空出現般,
來到了項子廉的面前,然後鮮血飄灑所有的視線中,人首和身體分離的恐怖景象在寂靜中發生。

“啪啦”一聲,無頭的屍體倒在青瓦屋頂上,滾了一圈兩圈三圈,最終掉落了屋頂,落地雪
地。

無頭頸項流淌出來的鮮血很快就染紅了白雪,一點點的蔓延深入。

寂靜無聲,連呼吸似乎沒有了,只剩下輕微的風聲,以及積雪落地的聲。

“……”葉孤琳看著近在眼前的金面男子,張了張嘴唇沒有發出聲音,一雙眼眸沒有了冰霜
,唯有能夠將人融化的熾熱以及深深的敬畏,宛若仰望著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神祗。

“喜歡踢球嗎?”聖尊清雅的嗓音,緩緩的猶如優美的琴音流淌人心。

葉孤琳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就像個傀儡娃娃,渾身的線都被男人掌握。

憧憬著他,傾慕著他,敬畏著他。

“今日天氣不錯,是個玩蹴鞠的好日子。”聖尊說,清澈的眸子裡微微晃動著波瀾,猶如世
間最清透的山澗,印著明媚的陽光,波光粼粼。

“嗯。”葉孤琳愣了一瞬,不由的順著他的話應著,貪戀的看著他的眼眸。

明明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無論眼神多麼的乾淨多麼的柔和,聲音又是如何的清越動人,
都沒有任何特別的意義,也並非是在對你特殊對待,可是心魂還是受不住的被他吸引,為他沉淪


“這顆球送給你。”聖尊輕笑著說。

葉孤琳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見了項子廉的人頭,對方的表情還維持著前一秒的憤恨,眼神
透著一絲呆愣迷茫。

這是……聖尊大人送給她的,親口說……送給她的玩物。

“好好踢。”聖尊說。

葉孤琳見他轉身,不由的追上前一步,祈求道:“大人既然有興趣,不如一起……”

聖尊側容,眼眸隱藏在面具後,依舊讓葉孤琳有種被看透的羞愧感。

一秒不到的時間,聖尊就絲毫沒有停留的離開,葉孤琳胸口劇烈的起伏,癡癡望著他的背影
,眼神淒涼。

無論她在多少男子眼裡高不可攀,對她來說這個男人才是真正高不可攀的存在。

她需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才能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麼卑微狼狽。然而她自己心理再明白不過
了,倘若這個男人願意,願意稍微付出一絲絲的柔情,哪怕是偽裝的,再卑微狼狽的事她都做得
出來,哪怕是脫光衣服跪拜在地上,乞憐著他的一絲疼惜。

只是,這個男人又太可怕了,可怕得讓她不敢在他面前有一絲的放肆,只是被他俯視一眼,
就害怕又興奮得心神顫抖不止,幾乎不能呼吸。

“葉妹妹,你該不會真的瘋魔了吧。”紫衣女子輕笑著,眼睛裡面閃動著惡意光彩。

葉孤琳依舊沒有理會她,這時沒有聖尊,她再度恢復成為了人前那個冷若冰霜的天之嬌女。

紅色的飄帶被葉孤琳揮舞靈活,將項子廉的頭顱纏住拖到身邊,葉孤琳看了一眼,再轉頭對
紫衣女子冷冰冰的說道:“石衣衣,今日在我院裡玩蹴鞠。”

紫衣女子,也就是石衣衣聽到她的話,終於變色了。

“你……你該不會真的瘋魔了吧!”她不可置信的盯著葉孤琳,想看看她是不是故意戲弄自
己。

只是一番觀察,她發現葉孤琳冰冷的面色透出的全是認真。

“呵呵,我不喜歡玩蹴鞠,葉妹妹還在找別的姐妹吧。”拿項子廉的頭玩蹴鞠,她可沒有那
個膽子。

葉孤琳說:“今天你也在場。”

石衣衣聽出她話語後的威脅,銀牙一咬,“葉妹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孤琳說:“跟我踢球。”

“你瘋了!”石衣衣氣惱的低吼。

葉孤琳望著聖尊離去的方向,垂下眼眸。

沒錯,她瘋了,那個男人就是毒,一旦放鬆警惕就會被毒入心,然後再也無法戒掉。

“不踢的話,會死的。”葉孤琳低低的喃喃。

那個男人不僅僅是迷人心的毒,也是能還能致人命的毒。

他既然開口了說要玩蹴鞠,開口送了球。不玩的話便是違抗他的話,後果……她永遠不會忘
記呆在那個男人身邊時的所見所聞。(別誤會,只是近不了身的屬下)

“你威脅我!”石衣衣覺得葉孤琳真的瘋了,以前從來不曾見她這樣說話過。

葉孤琳沒有解釋,轉身離去。

石衣衣很想揮袖轉身就走,不過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跟在了她的身後。

原地只剩下一群面面相窺,相視無言的眾人,以及項子廉的無頭屍體。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幾乎是所有人都想要知曉的。

雖然理智告訴他們不可能,不過‘聖尊大人’這四個字,還是被他們記在了心上,產生了懷
疑。

一場在別人眼裡堪稱震驚的大事,在聖尊看來不過是過眼雲煙,一點記憶痕跡都無法留下。

之後一路無阻的來到了紫竹院。

聖尊旁若無人的走進院子裡,才在路上走了幾步,一個輕躍就上了窄小的牆壁行走。走了一
半的路,聖尊腳步忽然一頓,懊惱般的喃喃,“聽那小狐狸說了幾回大貓,竟真的染了這種惡習
。”他低頭看了看四周,又看自己的足徑,發覺自己選擇行走的路線,似乎真不是平常人會走的


搖了搖頭,他就沒有在意了,直徑一個輕越就跳到了一處屋頂上,淡淡的說:“長孫榮極,
出來挨揍。”

分明不大的聲音,卻足以傳遍整個紫竹院,且能夠讓人分辨聲音在哪裡傳出來。

一分鐘不到,幾個身影就出現在聖尊下方。

“人呢?”公子閑四處張望。

風澗一臉謹慎。

沐雪面帶詫異和懷疑。

瓦?娃則滿臉興趣。

“這裡。”清雅柔和,聽起來讓人非常舒服且純良無害的聲音。

四人一齊朝上方看去,面色同時一呆,滿頭的黑線——

白衣男子半蹲在屋頂上,面帶半截金色的面具,一手那這塊白帕子朝他們輕揮了揮,一手拿
著塊雪白的糕點吃著。

帕子隨著男子輕揮,一絲絲白糖粉隨著飄落。

嗯……水瓏給聖尊打包的白雪糕,吃完了。

吃飽好幹活不是嗎。

正文 207 唯一的你

聖尊一點沒有發現自己的形象有多麼的令人無語,他將帕子甩乾淨後,折成一個方塊收入懷
裡,鞋尖一點,幻影陣陣人就往左邊去了幾米。

原先聖尊蹲著的地方破開了一個大洞。

這變故驚醒了風澗四人,視線中一襲青衣的長孫榮極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在屋頂青瓦上。

清風徐徐中,一清一白的身影相對而立。

這一刻,四人就發現,這兩人誰也不遜色對方分毫。

第一眼看到聖尊的時候,一般人會覺得他的打扮太單調樸素,容貌遮擋在半張金面之後,讓
人無法看清他的容貌,只覺得這人氣質淡薄溫潤,看似好接近,但在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之前,
始終找不到機會去接近。

長孫榮極呢?他就是個天生的聚光體,他的容貌俊美無雙,他的身姿如竹,他氣質孤高絕世


從腦海裡去比較這兩人的話,一定會覺得長孫榮極出色許多許多,聖尊的形容裝扮根本就無
法和他相提並論。

然而,當兩人同時站在眼前的時候,卻意外的讓人發現,聖尊絲毫不差,甚至就因為他沒有
展露自己的容貌,一身清素的裝扮,卻依舊站在長孫榮極的面前毫不遜色,反而讓人不禁的覺得
,聖尊也許更勝一籌。

“你……”長孫榮極看著聖尊,淡淡的打量著,然後才似恍然大悟,啟唇說:“白麵包子。


風澗、瓦?娃:“……”

明白聖尊身份的公子閑和沐雪,神情都有一瞬的變化。

沐雪微微皺眉看著屋頂的兩人,眼裡閃動著懷疑和憂慮。

從她來到飛鏡千山見到長孫榮極後,她就已經可以斷定聖尊不是王爺。如今兩人站在一起,
更加可以斷定這兩人不是同一個人,倘若瓏姐姐看到了的話,會怎麼想……

“呵呵。”聖尊聽到長孫榮極的話,不怒反笑,輕輕的說:“納姆兒就喜歡吃白麵包子。”

長孫榮極眸子一深,目光落在他面容的金色面具上,說:“該做奶黃包了?”

聖尊微笑,“比你這個發青黴的瘦饃饃好。”

風澗、瓦?娃尚未回神,再度無語呆立。

公子閑和沐雪也是滿頭的黑線,這兩位吵架也跟常人不相同啊,怎麼說呢,跟孩子鬥氣似的
,偏偏都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在四人呆愣的期間,屋頂上的兩人卻極有默契的打在了一起。

罡風陣陣,強悍的內力對碰帶起的巨響,不止傳遍了紫竹院還傳得更遠,吸引了外面人的注
意。

“風澗。”長孫榮極朝風澗看去一眼。

風澗明瞭帶著人去了紫竹院週邊,阻擋他人的到來打攪。

‘啪’一團雪打在長孫榮極的身上,在他青色的衣袍留下一道印記,白雪緩緩的滑落。長孫
榮極抬起眸子,盯著聖尊的眼神冰冷殘暴,“找死。”

“你殺得死我?”聖尊淡淡的說,鞋尖在雪地一點,不留下一絲的痕跡,便沖到了長孫榮極
的面前。

“除了長得好看些,哪點值得她那般喜歡。”聖尊跟打量商品似的打量著長孫榮極,輕輕的
撇了撇嘴角,輕輕的嘀咕,“這幅性格,我又不是做不出來。”

長孫榮極眼波一閃,嘴角輕微的一抽,隨即勾了勾嘴角,淺淡的笑容落在聖尊的眼裡,卻是
十足的得意,聽見他說:“她喜愛的只能是我。”

“嘖。”聖尊眯了眯眼眸,眼神清澈無害,聲線更是輕緩淡柔,“把你踩扁成幹饃饃,應該
連讓人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了吧。”

長孫榮極眉梢輕輕一挑,眼眸內波光一晃,霸氣側漏,同樣淡緩似無趣冷淡的聲線,說道:
“你……大可試試。”

這一瞬間,留下的公子閑等人都感覺到了兩人的氣勢變了,讓他們這幾個旁觀的人都莫名的
心驚膽戰起來。

一場肉搏戰就這樣打響。

沒錯,就是肉搏戰。兩人就好像有著別樣的默契,沒有動刀也沒有比拼內力,卻是以肉體對
戰肉體,比拼戰鬥技巧和招式,每次被打中也沒有用內勁去將對方震退,結果是在臉上留下一道
道淤青的痕跡。

這樣的打鬥沒有動刀動槍和比拼內力那樣的危險,不過卻更加的兇狠和原始,讓人看得熱血
沸騰,心跳不受控制,同時……

也很……哭笑不得。

這兩個風姿卓越,武功蓋世的男子,竟然用最原始的腿腳打架,一招一式都沒有多餘的花俏
,只求狠狠打在對方的身上。

公子閑三人看著長孫榮極眼角的淤青,又看著聖尊嘴角擦破的皮,看著他們乾淨衣袍上逐漸
增加的腳印和皺痕,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無語。

“真不愧是師傅做的面具。”公子閑看著聖尊嘴角破裂的痕跡,在心中如此想到。

他還就記得聖尊離去前的面容,可以斷定那絕對不是聖尊真實的容貌,哪怕如今聖尊只戴著
半截的面具,也可以猜測他半截金色面具後的面容也一定不是真容,一定戴了一層人皮面具。

天下間能將人皮面具做得如此的真實,能顯出淤青和破皮後依舊不顯虛假的人皮面具,唯有
他的師傅,上一任的鬼醫才做得出來。

異變就在此時發生,一支箭矢以閃電般的速度,向著長孫榮極和聖尊方向射來。

長孫榮極和聖尊幾乎同時反應過來,然後各自向後退,眼看著箭矢從兩者中間的空隙飛射過
去,狠狠的插ru地面,竟然連大塊的青石地板都射穿了。可以想像這支箭矢射中人的話,會是什
麼樣的結果。

聖尊和長孫榮極皆朝右上方看去。

在那裡,一名相貌普通的男子,男子手裡拿著一柄弓,可以得知之前那一箭是何人所射。

聖尊看向那人,然後又看向長孫榮極,隨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暗帝?”

在那處站著的人正是江湖盛名的暗帝,也就是夙央。夙央沒有奇怪聖尊為什麼沒有叫出他的
真名,他既然站在這裡,自然就不怕聖尊道破他的身份——天下間知曉夙央這個名字的人少之又
少,在場清楚的人,他也不懼他們。

“為什麼?”夙央沒有理會聖尊,反而看向長孫榮極,問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長孫榮極不耐的看著他,“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何須你來插手。

夙央一笑,“你別忘了,現在你我才是站在一方的人。”這話看似說給長孫榮極聽的,更似
說給聖尊聽的。

沒有讓夙央失望,聖尊開口了,“他。”指了指長孫榮極,又看向夙央,“和你一夥?”

“沒錯。”夙央說,眼中的算計一閃而過,不被任何人察覺。如今小龍兒和聖尊呆在一塊,
他雖找不到小龍兒的蹤跡,不過既然聖尊知道了他和長孫榮極的關係,那麼自然會傳到小龍兒的
耳朵裡,到時候……小龍兒可會來找長孫榮極?哪怕不來,心中也會對長孫榮極產生更大的懷疑
吧。

聖尊看向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依舊冷淡的臉色,卻沒有開口反駁。

“你們合作些什麼?”聖尊饒有興趣的問道。

夙央說:“武王爺想說的話,可隨意。”

長孫榮極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反而對聖尊問:“還打嗎。”

淡淡的口氣,卻有種特殊的引誘一般,引誘著聖尊動手,然後暢快的和他打一場。

“你手臂有傷,我可沒有欺負病號的癖好。”聖尊純良的說。

長孫榮極眼神露出一抹不屑。

公子閑一陣無語,心想:您沒有欺負病號的癖好才怪了,他可不相信聖尊打了這麼久才發現
長孫榮極手臂有傷。

“關於今天的見聞,我會如實告訴納姆兒。”聖尊輕飄飄的說,像個得到了勝利的孩子般。

夙央沒有任何的表示,在他看來,聖尊既然是長孫榮極的情敵,那麼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點
打擊情敵的機會。長孫榮極眼眸暗沉,淡淡的看向聖尊,那眼神似嘲諷似不屑又有深沉的情緒,
沒有人看得懂。

在聖尊轉身要離去的時候,夙央忽然朝長孫榮極說:“我們在合作一回,攔住他如何?”

一對一,他也沒有時十成十的把握將聖尊抓拿,不過和長孫榮極合作的話就不一樣了。

長孫榮極啟唇,說:“滾。”

不顧聖尊和夙央的反應,長孫榮極先走了,留下一個背影給他們。

聖尊朝夙央看去一眼,也飄飄然的離去了。

一如他來時的一樣,走得飄逸閒暇,速度卻是快速如風。

“暗主,可要……”一道身影來到夙央的身邊,低聲詢問什麼。

夙央不等他說完就擺手,冷淡看向那人,“去了也不過是送死。”

聖尊又豈會是普通人,他既然敢帶著小龍兒來到這飛鏡千山自然就有他的依仗和策劃。

一想到這飛鏡千山一下子多起來的孕婦,夙央就明白一切定是聖尊安排,就是為了讓他沒辦
法利用孕婦這個特徵去找小龍兒。

以聖尊的武功本領,倘若派人去跟蹤,最終的結果也只會是打草驚蛇,損失人手罷了。

聽瀾院。

聖尊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院子裡躺著的水瓏。

他眉頭輕輕一皺,人無聲的來到了水瓏的身邊,伸出去準備將人推醒的手,中途不由的停主


雙眸貪婪的看著女子恬靜的睡顏,就好像看著世間最珍視之物,怎麼看都看不夠,只是這樣
看著就忍不住笑了,溫柔滿足的笑了,像個知足常樂的傻子。

“越來越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了。”低低的嗓音猶如春風吹過桃花瓣,裡面包含的寵溺柔和,
連說話的本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有多麼的蠱惑人心,動人心扉。他只是輕笑著,將一旁的柔軟毛
毯蓋在女子的身上,然後半蹲著身軀,靜靜的看著女子,自言自語,“是因為習慣了我的照顧了
嗎?”

這樣看著,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也須只是一會兒,也許更久。

聖尊注意到了女子濃密的眼睫毛輕輕的顫抖了兩下,那輕微的顫抖卻像是一滴打破了一池平
靜水面的水珠,使聖尊的心田蕩漾開一圈圈的漣漪。

他忍不住站起身走近水瓏,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傾下的身軀陰影將水瓏整個籠罩,伸出手指
輕輕碰觸在水瓏的眼睫毛上,又睫毛到她的眉目,再到面頰耳朵耳垂,輕柔的動作就好像花瓣親
吻著水面,那麼輕那麼輕連漣漪都漾不開。

“喂,”聖尊低喚著,那聲音輕得,也許只有他自己聽得見,溫熱的氣息伴隨著他的嘴型,
飄散在冰冷的空氣中形成煙霧狀,才讓人知曉,他在說話,他在說著什麼。

“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嗎?”輕軟的嗓音,說著危險的話,卻讓人覺得他才是最最委屈,
最最可憐的受害者,“你知道,我多想觸碰你,脫光你的衣服,親吻你的肌膚,將你吃得乾乾淨
淨,把你做到哭出來嗎。”

“我怎麼就這麼喜愛你呢。”連他自己都要苦惱了,真是喜愛到骨子裡了,因為她做了那麼
多傻事都覺得高興,只恨不得再傻一點。

薄薄的一層蟬翼般的東西,伴隨著聖尊的手,從水瓏的臉頰一點點的揭下來,那一點點露出
來的肌膚,細嫩白皙得連滿地白雪都要比下去。

聖尊就像是掌握著寶藏鑰匙的主人,隨著他的心意,將時間最珍貴的寶藏緩緩開啟。

當薄薄的面具的完全被揭開,一張足以惑亂眾生妖顏完全展露在聖尊的眼前。

她靜靜的睡著,恬靜得讓看見的人都不忍心打攪,眉心的一點朱砂,深深的刻入人心。

“真是麻煩的小狐狸。”聖尊手指點在這絕世無雙的容顏上,細嫩如玉如雪的肌膚立即被壓
下淺淺的痕跡,柔軟嫩滑的觸感能讓天下男子都愛不釋手,“這天下除了我,還有誰能收服得了
你這妖孽禍水,誰能給你一片安然之所。”

這副容貌,比之往日更加的妖孽了,風華絕代不該存於凡世,連他也是此生僅見。

美麗不是錯,太過的美麗就成了禍。一旦這般的美麗現世,必引來一堆豺狼虎豹的爭奪。

倘若她是個空有美貌沒有本事的花瓶,倒驚不起太大的波瀾。偏偏……這個女子啊,她不是
柔弱的花,也不是孤高的月,而是一隻鷹,一頭獸,凶獸王獸,有利爪有智慧有兇狠的心……

“這天下間除了你,還有誰能這麼自大自負?”一聲慵懶的笑語。

貴妃榻上的水瓏睜開眸子,懶懶的望著頭頂的聖尊。

聖尊和她對視在一起,眼眸一深,說:“你不就是一個?”然後不等水瓏說話,嘴唇一抿,
就露出了一副受了委屈般的表情,“我受傷了。”

“噗嗤。”水瓏失笑,眼波流轉,看到了他嘴角的破皮,說:“看見了。”

如果說睡夢中的女子恬靜脫俗得猶如天山冰雪中祈天的靈女,那麼睜開眼眸後的女子,便多
了份真實,眼眸灼灼,一點朱砂,縱然世間三千繁華也不及女子一笑。

聖尊目光好不偏移的看著水瓏,語氣依舊透著淡淡的委屈,惡人先告狀,“長孫榮極打的。


水瓏眉梢一挑,“去打人卻被人打回來,你也好意思回來訴苦?”

“他被我打成了豬頭。”聖尊得意的說。

水瓏揚眉。

“我在那裡看到了……”聖尊接著說。

他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忽然就被打斷了。

“少爺,您回來了。”原來是花一和花二趕回來了。

之前兩兄弟去處理那些屍體後,就想起來了水瓏還在院子裡,連忙趕回來想看看水瓏有什麼
吩咐。

哪怕沒有什麼吩咐,他們也理應伺候守在一旁,畢竟少爺出門了,少夫人身邊連個人都沒有
,倘若出了點什麼事的話,他們絕對活不成!心裡這樣想著,他們就來了。

這一來就看見聖尊和水瓏靠得極近的畫面,這樣的情況見多了,他們也不覺得驚訝,也沒有
聽見聖尊說什麼話,開口就恭敬的叫著聖尊少爺。

水瓏伸手推了推聖尊的肩頭,從貴妃榻坐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

聖尊已經自然的伸手幫她按腿。

這一動手,聖尊就看到了自己手裡還拿著的薄薄人皮面具。

聖尊猝然抬眸,陰測測看向那呆立在半路的花花兩兄弟。

他的目光太恐怖,讓呆立的花花兩兄弟想感覺不到都難,精神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本
能的軟下去,跪地低頭雙肩顫抖不已。

“嗯?”水瓏發現這一幕,看向聖尊。

“我不喜歡他們的眼神。”聖尊說。那口氣就好像在說‘我不喜歡今天的天氣’這麼的清淡
,透著一絲厭煩。不過其中的危險,無論是水瓏還是跪地的花花兩兄弟都明白。

水瓏眸光一閃,忽然就看到了他手裡薄薄的人皮面具。伸手觸向自己的臉,水瓏就明白了,
“給我。”

聖尊沒有給,說:“一直戴著會不舒服。”

比起讓水瓏不舒服,還不如讓別人的眼睛瞎了。

這樣霸道不近人情的對比,在聖尊看來卻是理所當然。

他從來都不是個好人,他也從未否認自己的無情,僅剩的好和情,也只夠給一個人,唯一的
一個人。

..

正文 208 跨年快樂

聖尊神色平淡,水瓏卻看得出他的執拗。覺得完全沒必要為了個人皮面具和聖尊糾纏,見他
不退讓的態度,水瓏也妥協了。

她的妥協被聖尊看在眼裡,嘴角不由的揚了揚,就好像是得到某種勝利。

只是身為勝利者,他卻絲毫沒有勝利者應該有了倨傲,依舊甘之如飴的為水瓏按著腿,無視
掉了不遠處低頭動也不敢動的花花兩兄弟,對水瓏說起之前被打斷的話,“我在長孫榮極那裡看
到了夙央。”

“嗯?”水瓏詫異,看向他的目光示意他繼續說。

聖尊說:“他們在合作。”

“合作什麼?”水瓏問道。

“沒說。”聖尊聳了聳肩,這個不雅的行為被他做出來,隨意又優雅。

水瓏點了點頭,神色看起來並沒有多少的變化,就真的像個旁觀的看戲人聽戲者,只去看之
去聽,卻絕不參與其中。

“這是個合格的觀戲人。”聖尊低低的嘟囔,聲音小得連水瓏也沒有聽清楚。

她只是朝他看去,並沒有去詢問他嘀咕了些什麼,忽然伸手靠近他的臉龐。

聖尊呼吸一頓,以為她要做什麼,卻見她只是伸手碰觸他臉龐半截面具,找到了技巧將之取
了下來。這樣的結果,讓聖尊心中略微失望又松了一口氣。

事實上,每次水瓏的主動親近都讓他繃緊了精神,必須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對待,就怕自己
會被欲望戰勝了理智,做出什麼嚴重的事情。

要知道現在眼前的女子可是個孕婦,可經不起他的折騰。

想到這一點,聖尊目光略帶不滿的看著水瓏隱藏在毛毯內的小腹。

他這幅樣子落入水瓏的眼裡,不由失笑了。

這個男人,有的時候真的是幼稚的可愛。

她的笑聲被聖尊捕捉到,看見她眼中閃爍的光彩,一張容顏更是美得超凡脫俗,抿了抿嘴唇
說道:“你在笑話我?”

水瓏挑了挑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拿著他的金面研究著,不難找到了技巧,將之一點點
跟紙片似的折疊起來。

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金屬,也不知道這面具到底是誰做出來的,竟然能夠連接得這麼緊密貼
合,無論是展開還是合攏都找不到破綻痕跡,跟她的蒼吟有得一拼。

一想到蒼吟,水瓏從隨身攜帶的衣袋裡拿出一件小物,正是蒼吟的組件之一,試著往聖尊金
色的面具劃去。

蒼吟組件在當初萬林鎮中,林天寶手裡展現出來的鋒利,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劃,兩者金屬相撞,發出絲絲的響聲。

一道火光劃過,聖尊金色無光堪稱樸素的面具上,留下了一條淺淺的凹痕。

“……”水瓏真沒有想到,蒼吟的組件已經鋒利到這樣的程度,看來伴隨著她穿越到這個陌
生的世界,蒼吟也發生了一點改變,要不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在面具劃出痕跡。

雖然不知道聖尊的面具是什麼金屬製作,不過她也知道這面具的堅硬程度,畢竟能夠被聖尊
隨身攜帶的東西,沒有一樣是不珍貴簡單的。

聖尊眸子裡也閃過一抹詫異的光彩,緊接眸子一深,伸手去奪水瓏手裡的蒼吟組件。

水瓏避開了,看著聖尊,為自己所作所為擔當起責任,“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在面具刻
點花樣,一定比現在好看。”

既然不小心留下了劃痕,倒不如刻點花樣好了。

她這麼一說,聖尊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給我。”他認真的說。

水瓏將面具還給聖尊,一臉的純良之色。

一直以來,水瓏對聖尊的神情總是冷靜又隨意,像這樣柔和的神情做得少之又少,每次做出
來都讓聖尊無可奈何。

也許該說,只要是個男人,面對水瓏這幅表情都會無可奈何才對,不但對她生不起一絲的怒
火,只怕還會恨不得為她做任何的事情,只求她一個欣喜的笑容。

聖尊自然是生不起氣,一開始他也沒有生氣,只是不滿水瓏將話說得那麼輕巧,依舊沒有認
識到自己身體的狀況,不懂得照顧自己。

“現在的你可以勞累的去做雕刻嗎!”聖尊教育著這只沒抓住重點的狐狸。

水瓏眨了眨眸子,明白聖尊擺面色是為什麼了。她看了眼聖尊的面具,說:“既然你不介意
,那我也必要費力了。”

聖尊被她這幅沒心沒肝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心想這只狠心的狐狸,真是越來越任性無賴了
,轉眼一想這是自己寵出來的,對方只在自己的面前這般,他又高興了,甚至心裡面還覺得,其
實再過度一點也沒什麼,最好是讓對方習慣了自己放縱寵愛,離開自己就不行,那就是最好不過
了。

這完全是越來越沒有下限的節奏啊!

水瓏一會沒有聽到聖尊說話,卻見他眼中波光晃動,不明顯的情緒轉變,讓她產生一種被什
麼盯上的感覺。

這種感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聖尊上感覺到了,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驚訝的,淡然的
看了聖尊一眼,就要將蒼吟組件收回。

中途,聖尊的手快速無比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在她一怔之間,就將蒼吟元件給順走了。

“嗯?”水瓏沒有發怒,只是看著聖尊,用眼神示意他還給自己。

聖尊不但沒有還,還拿著往身後一擋,對水瓏認真教育,“這東西太鋒利了,放在身邊危險
。”

“放了這麼久,我也沒被傷過。”水瓏說。

“不行就不行。”聖尊執拗。

水瓏眯了眯眼,欣賞著聖尊像個孩子般的舉動,然後笑著說:“好吧。”

就這麼妥協了……就這麼妥協了?就這麼妥協了!

聖尊眼眸內一閃而過詫異,他覺得水瓏妥協的太簡單了。

在聖尊疑惑的這點時間裡,水瓏懶洋洋的又拿出半個巴掌長的尖銳物體,往聖尊的眼前晃了
晃,笑眯眯的說:“那個就先借你玩。”反面的意思就是,反正我還有。

“……”聖尊被她孩子氣,又像是在逗孩子的舉動給弄得哭笑不得。

真想將人綁起來,好好的欺負一番!

聖尊眼眸內暗湧滾動,嘴唇抿了抿,表情卻是一副‘你不乖’的樣子。

水瓏肩頭一顫,被雷得不輕,嫌棄般的擺擺手,“別膈應人了,去洗澡換衣服擦藥後出來吃
飯。”

聽水瓏這麼一說,聖尊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形象確實不怎麼樣,嘴角有擦破的痕跡,白
衣不耐髒,沾了些痕跡。

“好。”聖尊沒有急著離去,對水瓏說:“在外面呆的時間也不短了,回屋裡暖和。”

水瓏看著已經弱下來的日光,沒有拒絕。

兩人一起往樓房裡走去,經過花花兩兄弟的時候,聖尊淡說:“還不去準備膳食?”

清雅柔和的聲線,被花花兩兄弟聽到了,卻像是魔音一樣,生生的打了一個顫,連忙應著,
僵硬著身軀離去。

兩兄弟恍然無知覺去喚人準備做膳,做完了這一切,兩兩兄弟就不知道做什麼了。

一陣寒風吹來,花花兩兄弟紛紛打了個激靈,方才回過神智來。

“哥,你看到了嗎?”花二沒頭沒尾的朝花一問道。

花一卻知道他在問什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木然的說:“不知道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花二說跟著木然說:“我看到個絕色美人!”

“你嘴裡說的絕色沒人還少嗎?”花一說。

花二一聽就激動了,“不一樣,這次的不一樣,我敢說,什麼無雙殿聖女尹靈光,什麼合歡
派的趙瑜兒,黃山尖嶺的葉孤琳……全部,全部都不及……”

花一打斷他的話,“如果你沒有看錯的話,那是我們的少夫人。”

“……”花二目瞪口呆。然後他說,“我有些相信,在紫竹院的男人,找的真的是我們少夫
人了。”

原先他還覺得那樣風華絕代的男子,怎麼會看上長相如此普通的少夫人。今天驚鴻一瞥所見
,卻讓他覺得,哪怕有人告訴他,傳說中的聖尊大人也傾慕他們家少夫人,他也不會覺得多奇怪


那副容顏,註定了禍亂天下,引得天下男子追逐爭奪,引得天下女子嫉妒憤恨。

時間好不停留的流淌著,連日來水瓏和聖尊再度恢復了之前深居不出門的生活習慣,不過為
了給水瓏解悶,聖尊絲毫沒有阻擋外界的資訊傳遞給她。

例如一個疑是聖尊的男子,殺了黃山尖嶺掌門的小兒子。

例如碧劍山莊的人來到了飛鏡千山,氣勢逼人。

例如一向不怎麼進入中原大地,也不會參與武林大會的瓦刺鬼門,今年竟然也派人來到了這
裡,不知道有何目的。

例如亦正亦邪的長樂宮,也大搖大擺的進入了飛鏡山谷。

這一年的武林大會似乎意外的熱鬧,讓所有人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

大大小小的矛盾在飛鏡千山內不斷的發生,卻都是鬧不大,武林大會按時的到來了。

在武林大會的前一晚,飛鏡山谷的谷主馮錦鄉宴請所有居住在飛鏡山谷中的武林中人。

水瓏和聖尊也收到了請帖。

這一晚,兩人帶著花花兩兄弟,一起出了聽瀾院去赴宴。

------題外話------

大家跨年快樂~

正文 209 一場背叛

晚宴在飛鏡山谷美景最好,地方最廣闊的飛花穀中舉行。

水瓏和聖尊等人來到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了不少人,有坐著的也有大夥站在一塊閒聊的。

一路上水瓏已經發現了,這次飛鏡山谷內來了許多的孕婦,並且看樣子還是懷有好幾個月的
孕婦。這樣的現象很奇怪,誰都知道孕婦不宜走動,更何況是來到武林大會這種熱鬧的地方。

水瓏看了身邊的聖尊一眼,明白這事情一定和他有關係,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身份吧。

連日來一直在閉關的馮豈非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盛宴,他行走在人群中,招呼著一個個頂級
門派的人。

“馮兄。”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令馮豈非臉色微微一變,很快收斂又恢復了溫和的笑臉,
回頭去看叫他的人。

來人穿著一身低調的墨藍色長袍,身上沒有佩戴多餘的配飾,唯獨一柄玉簫掛在腰際。

他面白無須,相貌秀雅,最出色的是那雙眼睛,明亮卻不逼人,透著一股子睿智的透徹光芒
,似乎任何事情都瞞不過這雙眼眸,一眼就能看清萬物的本質。

這個人有種特殊的風采,獨屬於他自己的風采,任誰見過他之後都無法輕易忘記。

這個人對於馮豈非來說更是如此。

“原來是碧劍山莊的少莊主。”馮豈非微笑和來人打招呼。

這個走來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代武林盟主的獨子,碧劍山莊的少莊主林之笑。

林之笑無奈的搖了搖頭,“馮兄叫我之笑或者林弟都行。”

“這是該有的禮節。”馮豈非說。

林之笑挑眉一笑,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說道:“有句話叫做江湖人不拘小節。”

馮豈非臉上笑容不變,說道:“面對碧劍山莊的少莊主,卻不能過於隨意了。”

“哈哈。”林之笑的笑聲明朗,沒有諷刺也沒有故意的挑釁,就好像在和好友說笑,“這麼
多年了,馮兄還是一點都沒變,一點都不經逗。”

如果是前些年,馮豈非聽到這句話,一定會氣悶。不過這時候,他只是眼眸一掃,不見一點
的陰霾。

林之笑看出來了,馮豈非成長了,心境成長了。

“咦,那個是不是你的少爺?”正如飛鏡山谷對碧劍山莊的顧忌,碧劍山莊也將飛鏡山谷放
在心上,對於飛鏡山谷發生的事情,總能迅速的知曉。

雖然從未見到過聖尊,不過憑藉情報,林之笑也知曉聖尊的存著和大概的樣子。

馮豈非聽到他的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見了人流中的聖尊和水瓏兩人。

“林少莊主請隨意。”馮豈非立即拋下了林之笑,朝聖尊和水瓏兩人所在方向走去。

林之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腰間的玉簫。馮豈非竟是真的心甘情願認了個主子,這個少爺到底
是什麼身份,能夠讓馮豈非放低身段至此,絲毫沒有隱瞞自己身為奴僕的意思,就連碧劍山莊也
絲毫查不出這人的背景情報。

“少爺,少夫人。”馮豈非在聖尊和水瓏面前半米處站定,準備親自給他們領路,“座位奴
才已經安排……”

“就那處吧。”聖尊打斷他的話。

馮豈非順著他手指所指的位置看去,發現那是一處在普通不過的角落處。

這個位置不上不下,自然配不上他飛鏡山谷少谷主的主子,不過聖尊開口了,他只能應是。

“少爺,少夫人請。”馮豈非依舊給兩人領路。

他貴為飛鏡山谷的少穀主,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自然也就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看著聖尊和
水瓏兩人的目光各含深意。

“這次的武林大會是怎麼回事,這麼多的孕婦往這跑。”

“他們到底是誰,以前都不曾見過。”

“能讓飛鏡山谷的少穀主這麼心甘情願的為奴,身份一定不簡單。”

周圍的竊竊私語極小,不過隱隱約約還是能夠聽清幾句。

馮豈非感受得到某些人有意的鄙夷目光,他卻依舊面不改色。他這麼做有利也有弊,利於讓
少爺看清他的忠心,弊於他人看輕了他。

不過,倘若少爺真入他所想的那樣,是那個尊貴無比的身份,那麼就算他為奴為婢也一點不
虧,還會被人豔羨。

馮豈非眼底閃過一抹孤注一擲的光彩。

他在賭,一直都在賭。

“去做自己的事,不用管我們了。”到了座位處,聖尊對馮豈非這樣說。

馮豈非點頭,看向聖尊的一眼透著一絲感激。

雖然他已經能夠心平氣和的在眾人面前表現身為奴的一面,不過一個宴會下來一直這樣的話
,到底會對他的聲望威嚴大損。

聖尊選擇的這個位置很妙,不上不下好隱藏又不影響視野,能夠將宴會大半只要範圍景象看
在眼裡。

水瓏正要坐下來,卻被聖尊拉住,他沒有解釋,朝花一和花二看去。

花一和花二立即行動起來,先將暖爐放在桌子下麵點著,又將包好的軟墊毛毯拿出來展開鋪
在椅子上。

水瓏只是稍稍一愣,然後平靜的坐在了鋪得溫暖柔軟的椅子上,不用抬頭看她都能夠感受到
周圍投射過來的視線,以及那些人扭曲的神情。

聖尊就坐在她的身邊。

花一又將提著的食盒打開,拿出一盤盤點心,小心翼翼的擺放在桌子上。

水瓏看了一眼,笑了。

這一盤盤小點心,瓜子,幹食等等,分明就是看戲必備。

他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來看戲的不成?

水瓏好笑的看著聖尊。

聖尊似乎猜出她的內心想法,回了她一個笑容,那笑在夜色燈火中,異樣的清雅誘人。

兩人相視一笑,在別人的眼裡,就是感情極好,眉目傳情。

遠處一桌子,沐雪不動聲色的看了長孫榮極一眼,發現他神情清淡,眼眸輕垂,猶如一尊靜
謐的雕像,渾身上下散發矜貴的氣息,似乎覺得眼前的宴會毫無興趣。

她輕皺了皺眉,王爺是沒有發現瓏姐姐,還是裝得?

“小雪。”一旁的公子閑叫了她一聲。

沐雪朝他看去,見他眼神透著一絲提醒,便明白他的意思,收斂了內心的想法。

這時候馮錦鄉到場了,他站在眾人都能夠看見的高處,一番公式化的講話宣佈宴會開始。

這次的宴會主要是為了表現飛鏡山谷的風度和地位,每年武林大會開始的前一晚都會有,老
一輩的人都見怪不怪了。不過,這次馮錦鄉的言語卻讓他們留意了。

“這次馮錦鄉言語過甚,似乎有和武林盟主爭鋒的意思。”?(gao)山派的掌門蘇碧曉對身
邊的林雲沖低聲笑道。

林雲沖笑著說:“武林大會就是一場新舊變換的大會,就算盟主之位被奪,也沒有什麼好奇
怪的。”話雖是這樣說,可是誰都看得出來林雲沖的自信,他自信武林盟主之位,依舊會在碧劍
山莊。

哪怕不是他,也只會是他的兒子。

林雲沖朝林之笑看去,眼神裡毫不掩飾身為人父的驕傲和欣慰。忽然,他的眼神一變,看見
林之笑走向一桌。

不止他看向了林之笑,角落水瓏也看向來林之笑。

因為林之笑走去的那一桌,所坐著的人就是長孫榮極。

因為距離的問題,加上宴會的喧嘩,水瓏聽不見他的聲音,不過憑他的嘴型,她還是知道他
在說什麼。

他在說……多年前,江湖幾個門派被奪玉滅門的案子。

“說起來為了這個案子,可廢了我不少的心力。”水瓏‘看見’林之笑這樣說,然後對一個
方向揮了揮手。

他揮手的方向走出一個人,一個身材高挑,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袍的男子。

這個足以吸引無數女子目光的男子,他肌膚白皙如玉,相貌比林之笑更為俊秀卻不女氣,橫
飛入鬢的漆黑長眉,下面是一雙深邃溫和的眼眸,最迷人的是他的紅唇,邊角自然的上翹,斯文
又溫和。

在滿是江湖人的地方,他的氣質文雅,一舉一動都符合君子如玉的詞,使得他更惹人注意。

水瓏眸子一閃,神色並不見多大的變化。

如今的她是水瓏,不是原來的白水瓏,身體殘留的原身記憶反應早已被時間磨滅。

哪怕,在幾年之後的今天再見到長孫流憲,她比當初更加的從容,因為不在乎,一絲都不在
乎了。

沒錯,這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就是長孫流憲。

聖尊一直都看著水瓏的反應,發現她看著長孫流憲的眼神就似看著陌生人,甚至連陌生人都
不如時,心情升起愉悅,輕輕在她耳邊耳語,“是夙央救了他。”

水瓏點了點頭。

這一點她早就有過猜想。

當年她讓沐雪傳信給夙央,是夙央的接應讓她逃離了避暑山莊。之後,避暑山莊被火燒,長
孫流憲去向不明。

既然長孫榮極沒有救長孫流憲,那麼就有可能及時將長孫流憲救走的人,唯有正好也在那裡
的夙央的人。

“皇叔,許久不見。”長孫流憲來到長孫榮極的面前,微笑的問好。

他的態度溫雅,一點看不出來記恨,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兩者感情不錯。

長孫榮極抬頭看了他一眼,竟是點了點頭,回應了。

長孫流憲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濃郁。

他不動聲色的環顧著周圍,然後狀似不經意的問,“怎麼不見皇嬸?”

長孫榮極淡說:“跟人私奔了。”

這話落下,桌子的沐雪和公子閑面色都微微一變,詫異複雜的看著長孫榮極。

長孫流憲卻一點都不驚訝,笑著說:“皇叔無需難過,她那般水性楊花的……唔!”

他的話語沒有說完,人就飛了出去。幸好中途被林之笑扶住才沒有出醜,不過看他一瞬間蒼
白的臉色以及嘴角流淌的血液,還是足以讓人知曉,他受傷不輕。

“我給你資格說她壞話了?”長孫榮極淡淡的說。

這渾然就是我怎麼說都可以,別人就是不能說的架勢。

長孫流憲捏緊拳頭,低頭說:“侄子知錯。”

這裡發生的小爭端被眾人看在眼裡,蘇碧曉對林雲沖說:“之笑那邊的兩人,好像不是江湖
中人吧?”

林雲沖淡笑說:“之笑交友甚廣。”

蘇碧曉見他不多說,也就沒有多問,轉移了別的話題。

這場宴會一直持續到子夜才結束,消失已久的長孫流憲出現,並和長孫榮極共坐一桌,看似
‘相談甚歡’這一點,被水瓏都看在眼裡。

這一切是誰安排,又是做給誰看,水瓏心中都有數,卻一時半會也不清楚夙央這麼做,到底
是為了什麼。

只為了她忍不住出面,加入這潭渾水中嗎?

從宴會回到聽瀾院的住房裡,聖尊給她按完摩離去之前,低聲說了一句,“觀戲者,可以為
戲中內容喜怒哀樂,卻不會真正影響到內心。”

水瓏回給他一個笑容,然而側身睡去了。

翌日,武林大會正式開始,人山人海中,水瓏坐在一座看臺內,看見那個一襲青衣,如仙如
妖的男子以暗凰閣弟子的身份,一路過關斬將取得武林升龍榜榜首頭名。

看見他和長孫流憲同站武台中,聽見長孫流憲微笑的聲音傳遍全場,“皇叔果然了得,以皇
叔的本事,換回西陵實乃的輕而易舉。”

長孫榮極淡淡的說:“西陵以後是你的了。”

長孫流憲臉上掩飾不住笑容,低笑著說:“皇侄必不負皇叔。”

這是擂臺,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完這番話,長孫流憲就準備認輸下臺,然而長孫榮極卻沒有給
他這個機會,一掌下去便打散了他丹田內力。

長孫流憲口吐鮮血,不可置信的看著長孫榮極。

“做皇帝不需要武功。”長孫榮極的口氣淡淡的,像是在說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長孫流憲眼中的恨意止不住,卻還是深深的低下頭,對長孫榮極說:“皇叔說的是!”

看臺內,水瓏一聲低笑。

她明白了,明白了夙央的意思。

設計一切,煞費苦心,就為了讓她親眼目睹這一齣戲。

一出名為‘背叛’的戲。

看臺下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人就隱藏在其中,他望著擂臺,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紛紛,低聲
喃喃,“小龍兒,既然一次的生死教訓不能讓你死心讓你醒悟,那麼兩次呢……這兩人前後被你
癡戀深愛,如今卻紛紛背叛,在他們的眼裡你終究比不上江山,比不上大義。看到這一切的你,
還會愛上男人,相信男人嗎,還能付出真情嗎。”

哪怕這其中有半數是他設計,也有他編織的謊言,不過那又如何呢。

“死心吧,小龍兒。”夙央一雙桃花眸滲滿了複雜的情緒,滄桑得和他模樣年紀不符,“做
為王者,最不能有的就是感情用事。”

------題外話------

元旦快樂,怎麼感覺最近都在過節,O(∩_∩)O

正文 210 聖尊暴光

長孫榮極的出現在江湖人的眼裡並不算是意外,哪怕聽到了兩者之間的對話,對於大多江湖
人來說也毫無干係。

人群中,沐雪難以置信的望著雷他上的長孫榮極,如果不是公子閑拉著,說不定她會忍不住
上臺去朝他質問。

為什麼,為什麼王爺要背叛瓏姐姐。難不成,王爺真的以為瓏姐姐另結新歡,喜愛上別人,
認為瓏姐姐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不成!沐雪不明白,不明白那樣喜愛著水瓏的長孫榮極,為什麼
會站在夙央的那邊,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如果連瓏姐姐和王爺這樣相戀的人都能背叛的話,那麼……

沐雪沉沉的吸著氣,朝公子閑看去一眼。

公子閑敏感的察覺到她的情緒,沉聲說:“小雪,我不一樣,我不會……”他不知道該怎麼
說,這種事靠說的根本就沒用,最主要還是行動。

江湖升龍榜是年輕一輩的榜單,長孫榮極以暗凰閣弟子的身份一舉奪冠,讓名門正派眾人面
子掃地。

在一陣喧嘩聲中,長孫榮極不耐的說:“還有誰,上來。”

一場場的比試下來,誰都看得出來長孫榮極的武功高強,同齡人中能打敗的他的幾乎沒有。

林雲沖笑著說:“真是英雄出少年,這次升龍榜榜首之位,非公子莫屬了。”

長孫榮極抬首看向他,淡說:“你來。”

按照武林大會的規矩,升龍榜榜首可以黑龍榜中人,林雲沖就是黑龍榜之中。

只是林雲沖的身份實在不一般,長孫榮極這一開口,當即讓整個場面都為之一靜。

“狂妄的小兒!”說話的人不是林雲沖,而是流沙派的長老。他飛身而起,進入擂臺之中,
冷聲說:“當真是初出牛犢不怕虎,今日就讓老夫給你個教訓!”

如果按照平常,流沙拍長老就這麼上臺對付一個升龍榜的小輩,實在會惹人不恥,不過這次
是長孫榮極狂妄在先,眾人理所當然就無視了這一點。

長孫榮極沒有任何的言語,連兵器也沒有拿,帶起凜冽的罡風,身影鬼魅的朝流沙派長老而
去。

看臺上。

一隻手,端著一盤精緻的糕點,送到了水瓏的面前。

水瓏連回頭都沒有,便伸手去拿,目光始終落在擂臺中長孫榮極的身上,隨口問道:“幹嘛
去了?”

“做戲本子。”清雅悅耳的男子嗓音傳出來。

然後,水瓏就感覺到一個人站在身後,對方身體投下來的陰影完全將她籠罩,有那麼一瞬間
,讓她產生一種,對方就是黑暗無底的深淵,將她籠罩其中,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沉淪進去,將
她完全的吞噬。

水瓏勾起嘴角,輕輕一笑。

這個男人,哪怕真的是一個無底的深淵,也能吸引無數人自願跳進去。

“第一場已經演完了嗎。”聖尊將點心盤子放在水瓏面前的桌子上,雙手從後面伸過來,放
在她椅子的兩邊扶手。

雖然沒有碰觸到水瓏,不過卻給人一種他將水瓏擁抱入懷,完全保護著的感覺。

“嗯。”水瓏淡應著。

聖尊好奇的問:“感覺如何?”

水瓏品味著,說道:“演得不錯。”

聖尊緊緊的盯著水瓏,不錯過她一絲表情的變化。大約三秒過後,他笑得開懷,低語,“你
真是個合格的看戲人。”

濕熱的氣息都被耳朵感覺到了,孕婦的身體很敏感,雖然水瓏神情不變,那耳朵卻染上了一
抹淺紅,就好似桃花瓣兒,嬌嫩又晶瑩,看得人恨不得含入嘴裡嘗嘗味道。

聖尊眸子深了深,強制自己移開了視線,將目光放在了擂臺中。

“沒心沒肺。”他又加了一句評語,不過語氣中柔和寵溺,卻半點責備的意思都沒有。

水瓏似笑非笑,說道:“你的意思是想我為這場戲心煩意亂了?”

沒有一定要聖尊的回答,水瓏更好奇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我為了這場戲傷心難過,你就覺
得我有心有肺了?”

聖尊薄薄的卻不鋒利,勾起笑容的時候反而給人無盡柔情之感的嘴唇,這時候就揚起了一抹
說不出意味的笑,不像是高興也不像是生氣,矛盾神秘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

“你若為了這個青黴饃饃傷心難過了,只能說明之前你對我隨言全都是欺騙。”倘若真認定
這個人是假的,又怎麼會為了這個人難過。

水瓏懶洋洋的斜眸,渾身上下透著股慵懶的味道,饒是面上一張普通的容貌,一瞬的妖冶不
羈的風情,還是叫突然看到的人愣了愣神。

聖尊也看癡了一瞬,隨即輕哼一聲,正待開口說什麼,卻聽見水瓏懶洋洋的軟語先冒出來,
“我騙你的話還少嗎。”

“……”真是太理所當然了!

這幅恃寵而蠻橫的樣子,卻讓他該死的喜歡。

明明是氣死不償命的言語,語氣卻軟和,低啞的根貓爪子撓人心似的,一點火氣都冒不起來
,還被撩撥的心癢癢得,恨不得將她抱緊懷裡揉捏疼愛。

望見聖尊那副沒有掩飾住的鬱悶樣兒,水瓏眸子笑意一閃,面上的笑容亦是放肆,半點沒收
斂。

“別不當回事。”聖尊外厲內荏的恐嚇水瓏,“在這方面你要是敢騙我,我會失望生氣。”

“我知道,你生氣的後果還會很嚴重。”水瓏給他拋去一個眼波。

聖尊被勾得丹田冒火,咬牙說:“是快春天了嗎?”

水瓏詫異懷疑的望著他的腦袋,“如果我沒記錯,初雪下了才沒多久。”那表情分明像是在
說:你腦子確定沒問題嗎。

聖尊不怒反笑,見她這般靈動多變的神態,哪裡能生的起火氣,心情早就被她帶得輕鬆愜意
不已。這會兒,表情比她更顯得詫異懷疑,“那你怎麼發春了?”

一旁的花一、花二以及其他的看客,“……”

你們能再旁若無人點嗎!

哪怕是江湖,也不帶你們這樣口無遮掩的!

這是在秀恩愛呢,還是秀恩愛呢,一定是在秀恩愛呢!?

偏偏水瓏面皮厚,聖尊也是個唯吾獨尊的主兒,哪會去管旁人的目光看法。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發春了?”別的女子,聽到聖尊的問話,不羞憤羞惱已經不錯了,偏偏
水瓏還能心平氣和的和他爭論這個問題。

聖尊說:“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他緊緊盯著水瓏的眼睛,“這眼睛在勾我。”又看向水瓏
的嘴唇,“這嘴說的話,都在誘我。”

瞧著他那純稚無害的神情,平常人真要信了他說的話。

水瓏挑了挑眉,“乖~”跟哄孩兒似的,“別無理取鬧了。”

一般人男子被這麼說,這麼鬧,自尊心強點了都得惱了。

偏偏,聖尊還真給安撫了,熄火了。

周圍花花兩兄弟目不斜視,見怪不怪了。至於別的看客們,一臉無語驚奇——這對夫妻,好
生……古怪!

“嘩——”一陣強烈過一陣的喧嘩聲忽然響起,也將看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擂臺中,流沙派的長老口吐鮮血,一臉不可置信,嘶聲喊道:“你用毒?!”

這句話驚起萬般的波瀾,隨即一聲聲的驚怒叫聲響起。

“我的內力,散了!散了!”

“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

“難不成是昨夜的宴會……難怪,難怪馮錦鄉那個老匹夫會說出那番話,分麼就是要奪取武
林盟主的意思!”

“林大哥,你說怎麼辦,我們跟你走!”

意外混亂突如其來,從擂臺中流沙派長老第一個毒發開始,然後接二連三的人發現了自身中
毒的跡象。

擂臺中的長孫榮極冷眼看著眼前的混亂,似乎是覺得沒有意識,又覺得吵鬧,沒有留下一句
話便下了擂臺。

只要是個聰明人都該知道,武林大會突然發生中毒的事件,還想按照正常的計畫進行下來根
本就不可能。

混亂很快就被林雲沖帶頭暫時鎮壓下來,畢竟週邊還有許多江湖中人,要是被他們知道居住
在飛鏡山谷內的他們都中毒了,指不定會有什麼不軌之人做出點什麼。

眼下,武林大會的現場分為三派,以林雲沖帶頭的一派,如暗凰閣、長樂宮、鬼門等獨自不
分正邪的一派,還有就是如今最弱勢的飛鏡山谷一派。

“這就是你安排的新戲本?”水瓏淡淡的朝聖尊問,聲音不不大,能夠清晰的傳入聖尊的耳
朵裡,外人卻不聽不清楚。

聖尊笑了笑,對她說:“如今不好看,先回去吧。”這算是默認了。

水瓏應了他的話,站起身朝外走。

這場混亂她的確沒有興趣看下去,她更看重的還是事態的變化起伏,以及最終的結果。

花一和花二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四人才下了看臺,還沒有走幾步路,就被幾個年輕人攔住,“閣下暫且留步,因為這時……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迎面趕來的幾個飛鏡山谷的弟子打斷了,“兩位大人是飛鏡山谷
的客人,去留何須經你們的批准!”

“武林大派中人都在昨夜於飛鏡山谷中遇難,兩位閣下昨夜也在,為了兩位的安全,還是…
…”說話的人是別派的人。

這話聽著好似是為了水瓏幾人安全著想,實際上卻是威脅懷疑。畢竟昨夜參加了宴會的人都
有下毒的嫌疑,尤其是水瓏和聖尊等人看起來,好似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又和飛鏡山谷的少主馮
豈非有特殊的關係,難怪會將主意打在他們的身上。

只是聖尊又豈會受到他們的威脅。

他面帶淺笑,看起來純澈如玉,翩翩君子莫過於如此。

那幾個別派的弟子見到他,自然以為他會答應。誰知道,劇痛來的迅速,等人摔出去幾米遠
才感受到,然後還未說出什麼狠話就昏迷了過去。

再看聖尊大人,依舊風淡雲輕的君子范兒。

“世上怎總有那麼多不長眼的人?”聖尊似乎困惑的朝水瓏問。

水瓏笑著溫柔說:“因為世上總有太多喜歡扮豬吃老虎的人。”

倘若你明晃晃的亮出聖尊的身份,拿出你一身的威懾力,誰還敢攔著你的路,誰還敢威脅你
,惹了你不高興,然後他們遭了難,事後還要被你表示:我很無辜,都是你們不好,非要湊到我
面前來找虐。

他們才是何其的可悲可歎。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暗地裡說我是豬。”聖尊沉下臉。

水瓏炸了眨眼,“分明是明面上說的好嗎。”

聖尊憋不住笑了,歎息,“膽子越來越肥了。”

水瓏挑眉。她膽子從來沒有小過,否則怎麼會敢來來馴養他。

這麼一想,水瓏又笑了。倘若他知道她剛剛想到的‘馴養’一詞,又得鬧了。

“又在想什麼鬼主意?”聖尊盯著她的笑顏,沒發覺自己極其容易被她的情緒感染,嘴角也
揚起了淺笑。

不對,他該是早就發現了,且試圖抵抗過,卻毫無作用,只能這麼放任自己,越來越沉淪下
去。

“嗯?”

“笑得這麼奸詐,敢說不是想什麼鬼主意?”

水瓏想了想,後說:“那個長孫榮極是你的人吧。”

聖尊一怔,清澈的眸子裡似滴落一滴墨水,一點點擴散,形成幽邃的墨色。

他輕輕的笑,聲線也低緩,“怎麼會這麼想?”

這一刻的他,猶如黑夜的魔魅,神秘不可捉摸。

“其實很好猜不是嗎。”水瓏淡淡的說。

聽瀾院就在眼前了。

一會兒的安靜,聖尊等著聽她說為什麼好猜。誰知道,水瓏說了那一句之後,就沒有了後續
解釋。

聖尊好奇了,心跟貓爪子撓著似的。對別人,他可以威逼利誘,各種手段手到擒來的讓人將
知道的都說出來,可是對付水瓏,顯然個個都不適用,反而只能用向來不在別人身上用的辦法—
—哄!

‘哄’是一門很有學問的技能,在什麼樣的情況對待什麼的人,要用什麼樣的態度什麼樣的
辦法去哄,這都得考慮著,例如對待愛財的人,就拿金銀珠寶來哄一樣。

這時回到了聽瀾院的聖尊正哄著水瓏,想哄得水瓏答案說出來——

一身清貴的男子,給榻鋪著毛毯,拿著軟軟的靠墊,扶著懷有身孕的女子坐上去。然後拿著
熱毛巾給擦臉擦手(期間女子有點無語),再端著孕婦愛吃的甜食(確定是孕婦喜歡吃得嗎?)
送到女子面前。再用一雙純澈無暇的眸子,用溫柔得能膩死人的目光望著女子,白淨的面容更無
害純良,毫不掩飾著自己的好奇和期待,用清雅柔和的嗓音說:“怎麼好猜了?嗯?”

尾巴的那點鼻音,微微上揚得將人的心都要勾走了。

水瓏捏起一塊甜膩的糕點,手指隨著他的聲線一顫,然後毫不猶豫的塞進他的嘴裡。

她忽然懷念長孫榮極那種口不對心的說話習慣了,至少她還可以裝作沒體會出他的真意,故
意順著他表面表達的意思,樂得輕鬆自在,還能看他隱藏的鬱悶模樣,腦子想像出一副大貓趴伏
地上,雙耳跟著聳拉下來的畫面。

得到餵食的聖尊,鼓著腮幫子,朝著水瓏又“嗯?”“嗯?”了兩聲。

“……”這麼大的人了,不知道賣萌可恥嗎!

該死的,她還被萌殺了下。

一旁的花一和花二一臉木然,心想:這確定是在哄人嗎?為什麼他們會覺得,更像是在求著
別人哄啊?果然是他們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吧!

水瓏似笑非笑的說:“想知道?可以。”等聖尊吃完了嘴裡的糕點,慢慢的說:“學學長孫
榮極的樣子,我就告訴你。”

聖尊眸子一深。

花一和花二背脊冷汗連連。

少夫人,求別鬧啊!每次少爺心裡不痛快了,肯定不會傷害到您,不過很有可能波及我們這
些可憐無辜的花花草草啊!

幸運的是,這次聖尊並沒有遷怒,連一個目光都沒有施捨給他們。

一隻手扣住了水瓏的下顎,說是扣實際上更像是珍捧,大拇指指腹摩擦在水瓏唇邊。這是一
種珍愛又強勢霸道的舉動,細微之處又透露出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糾纏。

花一和花二發現,他們家少爺變了,又似乎並沒有變,這本該是他,只是這一面,他很少表
露出來——他,一向高深莫測,古怪多變。

從如玉君子,高雅隱士變成清貴孤傲,霸道不羈的王孫貴族需要多久的時間?這一刻,花花
兩兄弟可以明白的告訴任何問出這個問題的人答案:只需要一瞬間罷了。

白衣的男人單膝跪在榻上,整個人都傾近了榻上的女子,意味深長的望著她,嗓音淡淡的緩
緩的,還有一絲永久不變的倦慵,好似天下間任何的事情都勾不起他的興趣,卻絲毫不自知這份
慵懶的風情,隨時隨地在蠱惑著他人。

“仗著有我的寵愛,就越來越放肆了。”

他就像是慵懶的趴伏在自己的領地中的雄獅,華麗柔軟的毛髮,隱而不露的貴氣和野性,叫
人看著就心生喜愛和敬畏,被力與美的吸引,又黯然形愧的不敢接近。

花一和花二恍惚的聽著聖尊的聲音,驚訝的發現,這時他的聲線竟然和紫竹院的那位幾乎有
九成的相像。

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家的少爺的敬畏心理,反正他們就是覺得,哪怕是學紫竹院那位名為長孫
榮極的男人,他們家少爺的聲音卻更有韻味,氣勢風華更勝一籌。

正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平日裡自家少爺總一副清簡的打扮,脾性看著也清潤,說話口氣更風淡雲輕得叫人聽得愜意


哪裡像這時候這樣,清清淡淡的卻給人一種壓迫力,就好像有一柄刀子浮在頭頂,輕飄飄的
隨時可能落下來。

冷淡卻氣勢強烈,危險卻又韻味惑人。

這不像是模仿,反而像本性如此,本色演出。

水瓏笑眯眯的望著他,就好像還算准了這一切,就等著他落網。

“我說過吧。”她笑著說,“讓你來扮‘長孫榮極’的話,一定會更……唔。”

話語被打斷,一根指頭就這麼直截了當的塞進水瓏的嘴裡,將她的舌頭壓著,剩下的手指將
她的下顎抬起,令她半昂著頭和他面對面的對視著。

“我准許你在我面前提起別的男人了嗎!”

這話聽在別人的耳朵裡,就跟黑雲陣陣隨時就朝自己壓下來似的。在水瓏聽來,卻覺得大貓
面上張牙舞爪,心裡委屈吃著味兒呢。

她淡定的看著他也不說話。誰叫舌頭被人壓著,也說不成話。

那密長的眼睫毛輕輕一顫,就被聖尊看得仔仔細細,心中一觸就松了力道。可就這麼放過水
瓏,猶覺得不太甘心,便用指頭撓了撓那說不出好話來的小舌頭。

“這次先記著,等沒這麻煩的小東西,再一起懲罰。”

嘴裡說著狠話,可眼神裡,始終看不見一絲陰霾。

水瓏看著看著就笑了,笑得雙肩輕顫。

聖尊眉梢一挑,倒是想教訓她,可是心底冒起來的暖軟之意,卻怎麼都壓不下去,只道:“
你還沒說,為何好猜?”

水瓏不再吊著他,說道:“只要認定了他不是長孫榮極,沒有一絲的動搖和懷疑,一切都太
明白了吧。”

“沒有一絲的動搖和懷疑嗎?”聖尊沒有反駁水瓏的話,反而認真問:“真的沒有一絲動搖
和懷疑嗎?”

面對聖尊專注不移的視線,水瓏笑著說:“沒有。”

事到如今,她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再逗弄這只心思簡單又複雜的大貓了,“我早就告訴過你答
案,他是假,你是真。”

“只要認准這個答案,一切都明瞭了。”水瓏伸了伸腿,覺得軟榻不夠方腿,那邊聖尊就已
經做到她身邊,將她的雙腿放在自己的腿上,雙手還自然的幫她按上了,眼睛就盯在她的臉上不
放。這看著就像是養成了本能一樣的行為,讓水瓏看得好笑又不免感動。

正如他曾經說過的話,一個人無法抗拒他人對她的好。

無論前世還今生,對她好的人不多不少,對她真的人同樣如此。不過能對她這麼無微不至,
好到軟化她的菱角,又助長她任性的人卻只有這一個。

就算再沒心沒肝,鐵石心腸的人,都得被觸動吧。

“簡單來說不是你的人,以你任性的程度,怎麼會幾次三番的放他活路,就算不要他的命,
怎麼著也得斷手斷腳,瞎眼斷舌……”

聖尊打斷她的話,“在你的心中,我便是這般的殘忍的人?”

水瓏淡淡的說:“你不殘忍,只是無情。”

“嗯?”危險的看著水瓏。

水瓏得了便宜賣乖的表情,“除了對某些人以外。”

聖尊撇了撇嘴角,似乎不想看她,卻還是沒有捨得移開視線。

“再者,”水瓏繼續說:“如果他不是你的人,不可能學的這麼像,這種相像不是短暫的時
間能夠學會的。他不僅將長孫榮極表面的習性都學得八九成,連他的感情也學進去了,這才是真
本事。”笑著朝聖尊看去,輕輕的說:“他看我時的眼神,相當的熱烈啊,跟多深愛我似的。”

這才是那位‘長孫榮極’真正厲害的地方,如果他在現代當演員的話,一定能拿奧斯卡影帝
獎。

正所謂要騙過別人就要先騙過自己,那位‘長孫榮極’必已經騙過了自己,連自己的感情都
能騙,將她視為深愛的人,這才能扮演得活靈活現。

水瓏還記得那日他入房中,對自己說“阿瓏信我”這句話時的表情眼神。

那種深切的感情,讓她都恍惚了一瞬。

倘若不是她向來心智堅定,認准了什麼就是什麼,說不定還真得被騙過去了。

“嘖。”聖尊眼中幽光輕晃。

水瓏不緊不慢的打趣,“是不是又想去打長孫榮極一頓了?”

聖尊身軀不易察覺一頓,似乎沒有明白水瓏的意思的“嗯?”了一聲。

水瓏嘴角掩飾不住笑意,也不去拆穿他,轉言其他,“你不反駁我說的話,就是默認我說對
了吧。”

“我反駁,你就會質疑了嗎。”聖尊反問。

兩人反問的語氣卻分明都是篤定的,不需要對方的確定。

柔軟的手掌觸碰到面頰肌膚,令聖尊一怔,心智便鬆軟了下來,靜靜的望著水瓏。

視線中女子笑容恬淡,有安撫人心的魔力,誰能想到這個女子根本就不是善良之輩,她也只
在自己面前才展露這真實柔情一面。聖尊無聲的喟歎,單單想到這一點,就倍感滿足愉悅。

“他學的是你,學的感情也是你的,所以說你是多深愛我啊?”含著輕柔笑意的問話,似開
玩笑般讓人輕鬆愜意,半分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和羞澀。

聖尊卻還嘴硬,“他學的是長孫榮極。”

“嗯,是長孫榮極。”水瓏點點頭,隨意的說:“可長孫榮極就是你啊。”

——長孫榮極就是你啊——

這句話和‘你就是長孫榮極啊’看起來似乎沒有差別,意思其實也沒差,可聽入聖尊的耳朵
裡就是不一樣。

聖尊猝然靠近她一分,面無表情卻不冷峻,不笑也不怒的樣子,讓人更加注意到他灼灼的眼
眸,清澈又深邃,矛盾得神秘莫測,讓人看到之後就像是被吸鐵石給緊緊的吸附住,怎麼都移不
開視線。

他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猝然開口說話卻不一點不讓人覺得唐突,“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愛
極了你。”

在水瓏一瞬的愣神中,他緩緩的說:“不單單只是喜歡,真是愛上你了。”

見水瓏沒有回話,神情淡然卻還被他瞧出那一抹不明顯的呆愣無措,竟是有種傻傻般的可愛
,讓他不由的笑了,笑容將內心所有的寵溺和喜愛都表露出來。

她也有發傻的時候,她也有無措的時候,她也並不如平日表現得那樣,對感情上的事情那麼
的迎刃有餘啊……想著想著,就越發愉悅喜愛,一直鬱結心頭的糾結都被融化了一般,懶得再去
計較,只想喜著她愛著她寵著她,何必再去要求她在意自己多少呢。

怎麼能不計較!一個轉眼,聖尊又恢復理智了。

他就是計較,就是在意,有什麼辦法。

他就是小氣任性,沒那種只願愛人幸福美滿,自己怎麼樣都可以的偉大心懷,有什麼辦法!

他就是惦記這個女子了,就是要她心裡念著的想著的在意的只有自己,有什麼辦法!

聖尊又湊近水瓏一分,就跟逼良為娼的惡徒似的,用溫柔又霸道到幾乎兇狠的眼神盯著她,
說道:“我是愛你,愛死你了,恨不得將你關起來,用迷魂術將你的記憶都變成我,將你吞進肚
子裡都覺得不夠……”

“……”渾身冷汗的花一和花二,面色發青。

少爺,您您您您這……真的是在表達愛意,不是在跟仇人說刑法嗎!

嘶!嚇死個人了!

“可是捨不得,看見你就捨不得了。”聖尊似乎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言語太嚇人了,語氣漸漸
的放輕,眼神劃過一絲懊惱。

不知是懊惱之前說的話,還是懊惱自己捨不得。

“納姆兒。”這個神聖的稱呼,被他用柔雅的嗓音喚出來,虔誠無暇又蠱惑引誘。

“我愛你,比長孫榮極更愛。”

前世水瓏最膩歪的就是‘我愛你’這三個字,她寧願別人說喜歡,也不想別人說愛。因為三
個字代表的意義和責任太大,現代人卻總用在口花花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多是膚淺的調情,
一時的勾引,轉瞬就忘。

前世她也經常能夠聽到別人對她說這三個字,教官偶爾說起時的慈愛,隊友說起時是一臉的
搞怪和玩笑,也有人深情款款跟她說起這三個字,不過結果是她被膩歪排斥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腳將那個想將她壓床上的人踹飛。

不過眼前這個男人,炙熱霸道的眼神鎖定著她,不給她一絲逃避的機會。

一樣是有著強烈欲望的眼神,卻沒有一點讓她排斥的虛偽猥瑣,他的欲望不單單是肉欲,更
強烈的是發至內心的執念。

這種發至內心的強烈的情感被他強勢,也不允許她逃避的全部傳遞給了她,產生劇烈的共鳴


從心臟的跳動,到胸口的悶燙,一切陌生又強烈得讓水瓏微微失神。

她有種危險的預感……她被什麼抓住了,再也逃不掉了。

危險,卻給她極致的吸引,讓她的掙扎微弱得幾乎沒有,便無聲無息的妥協了。

“只是我的愛,可不是話本裡寫的什麼無私的奉獻,也不會偉大得讓人歌頌。”聖尊覆蓋上
她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輕柔的說:“正如你所說,我小氣、霸道、任性……還有很多很多毛病
,可我就是看中你了,你就別想逃掉。”

“獨佔,獨佔,還是獨佔,這就是我的愛。”

“你的身心,你的思想,你的感情,全部都該是屬於我的。”

聖尊眸光一晃,歪頭的幅度很小,對水瓏一笑宛若滿園梨花盛開,溫柔清澈得不可思議,“
你怕嗎?”

“我怕了,你就會放過我嗎?”水瓏淡淡的問。

聖尊想也沒有想,“不會。”

水瓏綻開笑顏,燦如夏花,“那我有什麼好怕的。”

明擺著沒有退路,那就只能放開膽子一往直前了。

“現在告訴我,還喜歡長孫榮極嗎?”聖尊說。

“喜歡。”水瓏毫不猶豫的回答。

聖尊氣勢一變,那表情就好像在說: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真是氣煞我也!

“愛我嗎?”不爽了一會,聖尊又問。

瞧瞧這前後的問話,前者喜歡,後者愛,一下體現差別,還想利用文字差別來勝一局。

可惜,水瓏不給面子的撇了撇嘴,覺得膩歪的沒去回答。

“嗯?”這回聖尊的氣勢真變了,隱隱暴躁煞氣,讓人知曉他真怒了。

這可苦了一旁的花花兩兄弟,幾乎要含淚將水瓏當菩薩看了。菩薩啊,求快收了這殺神妖孽
,否則他們花花草草就要遭辣手摧殘了!

手掌被捏得有些疼了,水瓏回首去看聖尊,笑著搖頭了搖頭,那被他覆蓋著撫在他臉頰的手
,靈巧的滑到了他處撓了撓。

“從始至終都是你。”情話水瓏會說,只看她願意不願意說。

在聖尊那雙深深的眸子注視下,她泄了一口氣,笑著說:“長孫榮極是你,聖尊也是你,以
後你愛扮什麼身份,愛叫什麼名字,阿貓阿狗都行,都是你這個人。”

“喜歡的是你,愛的也是你。”說到愛時,水瓏眸子深了深,令聖尊感受到她清淡話語後,
認真真摯的情緒,就似某種定下就不會變的承諾,“一直都是你。”

一張輕若蟬翼的人皮面具,至水瓏的手靈巧的揭開,一點點脫離聖尊的臉龐。

“你到底在糾結在意著什麼?”

人皮面具沒了,看清裡面的臉,卻讓水瓏的一怔。

這是一張清俊爾雅的臉,宛若玉石雕琢,氣質清潤,實乃難得的美男子。

偏偏……不是屬於長孫榮極的臉!

趁著水瓏這一瞬愣神的功夫,聖尊也才回神,面頰竟浮現一抹淺紅,那眼神有那麼一瞬瞬的
游離。

他到底在糾結著什麼?

聽完水瓏這一番話,他……一時找不到鎮定的心情去圓說了。

會被笑話的!絕對會被笑話的!

這時候,連他自己都要為自己之前的糾結想法笑話了!

不行,先穩住。

“阿瓏……”剛叫出口,截然而止。

聖尊默然。露馬腳了,完全玩不起去了!(⊙口⊙)

不就是幾句好聽的話嗎,為什麼心跳的這麼快……怎麼就是穩不下來!

水瓏眸子一眯,仔細打量著聖尊。

“哼哼。”然後,詭異的笑了兩聲。

聖尊:“……”

水瓏輕哼,“難怪臉皮這麼厚,這層下面,還有嗎?”她也不去揭。

“沒有了。”聖尊微笑,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的臉放,“你揭。”

水瓏似笑非笑,“別,留著,挺好看的。”

聖尊醋了,危險的說:“有我好看?”

“哼哼。”水瓏又詭異的笑了兩聲。

聖尊:“……”

這該死的小模樣,真讓人又愛又惱。

“阿瓏?”

水瓏輕笑,“怎麼不叫納姆兒了?”

“納姆兒。”聖尊從善如流,然後一派從容淡定的態度,“不過,阿瓏聽著更親近,也只有
我能叫。”

水瓏說:“那是長孫榮極……”

聖尊不等她說完,截止道:“我,因為長孫榮極是我,所以才能叫。”一想到水瓏之前說的
話,他便壓抑不住笑,“只是我,一直都是我。這是你說的吧。”

這模樣落入水瓏的眼裡,就好像脾氣霸道的大貓彆扭的撒嬌,讓她沒忍住笑,不打算再逗弄
他。

對,一直都是他。

無論他怎麼變,本性的東西始終不會變,給她的感覺始終都是一樣的。

“一個人看戲難免無趣,連個討論的人都沒有。”水瓏看他。

“一直在陪著你。”他揚唇。

大手握著她的手,撫在臉上,又一張薄薄的面具,被兩人一同扯下。

明亮日光下,那是一張凝聚了天地鐘靈毓秀的絕世容顏,冰雪純白剔透也不及他眼眸至清明
皎,一襲白衣,一抹淺笑,卻比真仙更來得出挑絕倫。

水瓏沒有被這張絕世男顏迷惑,她笑著說:“這張臉也是個破綻,別人看不出來,我卻看得
分明,那個‘長孫榮極’的臉分明是幾年前的樣子。”

兩人分開不到一年,眼前男子的容貌依舊絕世,卻似長開了不少,完全褪去往年幾分不太正
常的青澀,越發風華絕代。

“公子閑應該和你說過,我這張臉難做。”聖尊,也是身份完全暴露的長孫榮極說道。

這張臉難做,所以看到的人自然就更加信以為真,她反而懷疑了。

水瓏揚眉,“我記得公子閑的師傅還沒死。”

難保聖尊找不到公子閑的師傅,讓對方做出自己的臉呢?

公子閑做不到,不代表資歷老的上一代鬼醫也做不到。

她思考問題,向來不會只看眼前的證據。

正文 211 糾結什麼

從見過水瓏真實容貌的震撼之後,再見到聖尊到長孫榮極的變臉,旁觀花花兩兄弟倒是淡定
了不少,極力的去忽略內心那種恨不得將自家少爺毀容的嫉妒。

沒錯,太讓人嫉妒了。這幅長相根本就是女子的剋星,男子的公敵好嗎。當初見到幹兆假扮
的‘長孫榮極’他們還沒這麼強烈的感受,在見到這家少爺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太強烈了,隨即
而來的就是挫敗和自卑。

這個男人生來就是打擊同性的吧!

趁著長孫榮極和水瓏用晚膳的時候,花花兩兄弟悄然的遠離,站在一處角落光線暗淡處。

“哥,這次我保證沒有聽錯,我聽見少夫人說聖尊了!”花二低聲對花一說道,一臉的正經
平靜。

花一點點頭,“我也聽到了,而且……”和自家的弟弟對視在一起,意外的並沒有多震驚,
也許是跟著兩人的身邊,震驚的次數太多了,免疫力就強大了。接著說:“我覺得少夫人說的是
真的,少爺……真的是聖尊。”

花二胸口起伏了兩下,沒有驚叫也沒有懷疑,他說:“我還聽到少爺叫少夫人阿瓏,我記得
……傳聞中,那位南雲城的城主叫白水瓏。”

花一說:“我也聽到了,而且我覺得少爺也沒有交錯,少夫人真的是南雲城的城主。”

花二這回胸口沒起伏,他異常平靜的說:“我更聽到少夫人說長孫榮極就是少爺……”

花一沒有等他將話說完,就已經打斷了,“我都聽到了,而且我還是覺得少夫人沒有叫錯,
我們少爺不僅僅是聖尊還是西陵的王爺,叫長孫榮極,是少夫人的夫君。”

兩兄弟就這樣沉默著,沉默著。足足過去了三分鐘,才似有雙生子心靈感應的同時回神過來
,一樣的眼角跳躍著一樣的波光。

“哥,難道是我們上輩子造福太多了嗎?”花二恍惚的說,“要不然咱們怎麼這麼走運。”

花一木然說:“我記得,當初你跟我說,遇到少爺他們是我們走了八輩子的黴運。”

花二忽然激動了,“哥,那是聖尊啊,武林至尊啊!還有那什麼,南雲城城主,那可是富可
敵國的大城啊,天下誰人不知的最最有錢的地方啊!天啊!我們發了發了!”

花一無語自家弟弟根本就沒有聽自己說話,狠心打擊他,“再有錢也不是你的,說到底我們
都只是奴才。”

花二鄙視的掃了自家哥哥一眼,“嘖,天下多少人求著做聖尊手底下的奴才,聖尊都不收呢
!還有,還有南雲城的居住證,那什麼我們既然是少夫人的人,那南雲城肯定有我們一個落腳地
吧!”天知道,他不斷聽說著南雲城的風采,有多少去一趟。不過因為南雲城距離不近,一時也
沒有找到好時機,等準備動身去一趟的時候,他們兩兄弟就已經被撞到了聖尊的手裡。

花一再度打擊自家的弟弟,“我們是少爺的奴才,不是少夫人的。”

“不都一樣嗎。”花二滿懷期待的說道。

他想,此生不僅僅能上一趟傳說中的升仙山,還能去南雲城瀟灑,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時候兩兄弟還沉溺在美夢中,卻忘記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有得到就一定有付出,看隱
鳳等人就知道了。

“嘖,笑得這麼淫蕩?”一道嬌柔麻骨的聲音響起,驚醒了花花兩兄弟。

兩兄弟轉頭看去,發現是好幾天沒見的梁蝶兒。

“你……”花二正準備回口兩句,就被花一捂住嘴巴,拉著朝長孫榮極和水瓏的方向走去。

花一已經找到了對付梁蝶兒的辦法,只要在少爺和少夫人身邊就不怕梁蝶兒放肆過度,尤其
是在兩個主子在吃飯的時候。

梁蝶兒明顯看出了花一的意圖,嘟了嘟嘴果然沒有去找招惹兩兄弟。事實上,他來這裡本就
不是為了花花兩兄弟,而是為了正經事。

這時候長孫榮極和水瓏吃完了晚膳,兩人的面具已經重新戴上,梁蝶兒也不知道之前發生的
事,在長孫榮極掃過來的一眼後,便翩然如蝶般的來到了他的身邊,悄聲說道:“主子,事情已
經辦好了。”

“嗯。”長孫榮極輕輕點頭。

梁蝶兒等待著下文,卻等候了一會也沒聽到話,不由疑惑的抬頭看了一眼。

視線中,他家主子正淡定的吃著糕點,那白皙似骨玉般的手指一塊塊捏著糕點往嘴裡吃,不
知不覺一碟子不多的糕點就被他吃完了。

這回哪怕長孫榮極的臉色半點沒顯露出異樣,梁蝶兒也知道他走神了,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吃
糕點吧!

瞧著那糕點,沒一塊不是甜的,他看著都覺得膩歪。

“主子?”梁蝶兒心想著,這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吩咐,自己可就走了吧,總舉得主子似乎有
點兒不對勁啊。

根據他長久的經驗知曉,在主子不對勁的時候,最好有多遠離多遠,否則絕對不會有好果子
吃。

“嗯。”長孫榮極應了一聲。他眸子一閃,手指再伸向碟子的時候,發現碟子空了。他的手
指就這般一頓,然後慢悠悠的收回來,淡定的抽出一條帕子擦拭著手指,半點看不出來他有什麼
不妥,更別提是走神了。可實際上剛剛那一會兒,他的確是走神了,走得相當不明顯。

“若是沒別的事吩咐,屬下就……”

梁蝶兒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他的腳步實際上就已經踏出去了半邊,準備翩然飛走了。不過長
孫榮極側頭朝他看來,露出的一抹淺笑,讓他愣神當場。

“蝶兒。”

不知道是不是梁蝶兒的錯覺,總覺得主子的聲線似乎有點變化,卻比往日更迷惑人的心神了


“蝶兒在~”他本能的反應比思想還快,腰身一扭就嬌嬌媚媚的應了一聲,同時還不忘給長
孫榮極一個嬌氣的秋波。

旁邊的水瓏看得興致勃勃,嘴角輕勾。

連梁蝶兒都看出長孫榮極走神了,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她就是不提醒,有意看他的反
應。

從揭開了他兩層假面後,他就開始走神了,不知道躲閃著什麼,偏偏還裝正常平淡,裝得跟
真的似的。

這樣子讓水瓏想起往日和他的相處,甚至壞心眼的想著,這該不會是害羞了吧,難不成揭了
兩塊‘皮’,他的面皮就真的變薄了,經不起一點逗弄了?

“去買小魚餅。”長孫榮極冒出這麼一句話。

“啊?”梁蝶兒怔了一瞬,呆呆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的可愛,“主子,您說什麼?”

他沒聽錯吧?什麼小魚餅?這和他過來說的事有聯繫嗎?

長孫榮極可不管他怎麼想,淡說:“明日我就要看到,去吧。”

果然,果然沒好事!

梁蝶兒再悲憤也不敢違抗聖尊的命令,只得自個在心裡糾結著,領命走了。

梁蝶兒一走,花花兩兄弟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借著收拾飯後用具的理由,端著吃剩下的
碗盤遠離了這裡。

院子裡只剩下水瓏和長孫榮極兩人。

長孫榮極將水瓏的手捏住,就像是找到什麼極為好玩的玩具,或揉或捏玩的不亦樂乎,垂眸
的樣子很專注。

水瓏看得好笑,之前不是挺能裝的挺能說會道的嗎,怎麼說破了之後,反而就安靜了?

“他們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水瓏開了口。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一般人或許聽得不太明白,不過長孫榮極卻聽明白了。

“嗯。”長孫榮極抬起眸子,看向了水瓏。

隱鳳只知道他聖尊的身份,卻不知道他是長孫榮極。風澗幾人知道他是長孫榮極,卻不知道
他是聖尊。

水瓏挑了挑眉,笑著說:“瞞得這麼精密,絕對不單單為了迷惑夙央他們,還是為了迷惑我
吧?”

長孫榮極之前走神為了就是這個——不想水瓏提起他瞞得這麼精密的原因。

偏偏他家的小火狐狸就是這麼聰明,讓他自豪又無奈。

長孫榮極用無辜的眼神望著水瓏,“想騙過敵人,就要先騙過自己人。”

“嗯?”水瓏眼睛一眯,笑容妖冶又恬靜,柔和的問:“你以為我會信?”

她的眼神分明沒有半點的逼迫意味,甚至砍成柔和,卻讓長孫榮極倍感壓力。

他一個傾身,便壓在了水瓏的身上,卻很小心的沒有壓迫她的肚子。那只被他把玩著小手如
今和另外一隻手,被他一同扣在水瓏的頭頂後方,完全掌控的姿態,以自身的陰影將她籠罩。

“不信我?嗯?”低緩的嗓音,帶著隱而不露的危險感。

水瓏卻不驚不怕,別說以前她就不懼他這般的作態了,現在她身懷有孕,更拿准了他不敢過
火。

“你覺得你的話可信嗎。”不需要長孫榮極的回答,水瓏挑了挑眉,端詳著他的冷臉,然後
說道:“之前不是挺嫌棄‘長孫榮極’的個性嗎,怎麼一說破就層出不窮了。”

長孫榮極狡辯,“嫌棄?”

瞧著他那輕微高挑的眉梢,淡淡下撇的嘴角,分明就像是在說:你又在睜眼說瞎話了。

到底是誰睜眼說瞎話啊?水瓏樂了,比起‘聖尊’的雅痞君子的作風,她更喜歡他這樣在她
面前完全沒有壓抑的多變性子。

在別人眼裡極度危險的古怪多變,在水瓏眼裡卻全然是可愛有趣,也許這就是‘情人眼裡出
西施’?

------題外話------

大貓瞞得這麼精密的原因,其實……除了玩弄夙央,辦正事外,最主要還是內心糾結……這
糾結什麼……跟阿瓏說通之後,他就發覺自己想太多了,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不想告訴阿瓏


O(∩_∩)O我淫蕩的笑,大貓很聰明,聰明的太多心思了,想多了就糾結了,在感情方面
,果然很稚嫩哈~

正文 212 沒有底線

夕陽豔麗密佈了半邊天,讓人看得恍神。

水瓏走神了一瞬,視線透過長孫榮極看到了西邊的天空,心想明天的天氣。

她的走神讓長孫榮極既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湧起一口氣。明明自己就在她的眼前,她竟然還
能走神去看別的東西,難不成那幾朵雲比他更好看?

如果水瓏知道長孫榮極這時候的想法,一定會好不給面子的笑出來,說他到底是小氣到了何
等的程度,竟然連幾朵雲彩的醋都吃。

“今晚早點睡。”長孫榮極狀似不經意的將話題都轉移了,同時低頭去碰了碰水瓏的嘴唇,
將她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柔軟濕潤的滋味讓長孫榮極欲罷不能。

要知道這段日子,他為了某些原因,一直都沒有真正的和她親熱,如今什麼都說破了,他怎
麼還忍得住。

這一碰就好像一個引子,將他忍受了許久的渴望都給勾起來了。

原本只是想碰一碰就放開,結果卻是從輕輕的雙唇碰觸,變成了舔舐和輕咬,讓人清晰的感
受到他的熱情,恨不得立即就攻略城池,掃蕩她口腔任何一處,吸食她的舌頭糾纏。偏偏他就是
沒有這麼做,反而慢慢的慢慢的……珍惜的品嘗著,哪怕心裡面再怎麼壓抑得們疼,也不願意錯
過一點點。

是個人被這樣對待著,都沒有辦法再走神去想別的事情。

水瓏朝前看去便撞入一汪漆黑中,眼睫毛癢癢的就好像能癢進心裡,因為對方的眼睫毛碰到
了自己的。

這樣說的話,對方也有這種感覺才對吧。

水瓏眼裡閃過一抹笑意,然後慵懶的向後靠了靠。

“嗯?”長孫榮極臉色一沉,以為她無意和他親密,或者又打算玩些什麼?低聲說:“還在
鬧彆扭?”

這人真的好古怪,說他彆扭可有的時候又特別的無賴,尤其是對惡人先告狀這一套玩得特別
的自在。

水瓏懶得去和他爭論到底是誰喜歡鬧彆扭,回應他的是迅速抽出被他束縛的手,壓在了他的
後腦勺,一施力氣就將他壓到了面前,雙唇相貼。

低聲言語免不了唇瓣的廝磨,“慢慢悠悠的有什麼意思。”

長孫榮極一愣,然後就感覺到嘴唇被狠咬了一口,他不覺得疼痛反而覺得燙,嘴唇燙身體燙
心頭更燙。

唇舌交纏,曖昧的水聲響起。

從遠處回來的花花兩兄弟一下就看到這幅畫面,表情不由的呆住。下一秒,他們就迅速彎腰
低頭,躲到暗處去了。

最近他們睜開眼睛的方式總是不對勁,要不然怎麼會老是看到不該看到的畫面呢!花花兩兄
弟這樣想著,腦海裡卻還是忘不掉剛剛見到的畫面——女子扣壓著男子的後腦勺,強勢的親吻著
男子。

如果不知道男子的身份,他們內心也不會這麼動盪,偏偏他們就是知道了好嗎!

聖尊大人啊!武林傳說的神話,聖尊大人啊!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被一個女子壓著頭,以被
動的方式被親吻啊!這不對啊,完全反了好嗎!

“嘖。”長孫榮極斜了空無一人的方向。

雖然花花兩兄弟躲藏的迅速無比,不過依舊沒有逃過長孫榮極和水瓏的眼睛。

一想到兩兄弟那一瞬間好像天塌下來的表情,長孫榮極眸子閃了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低低的一聲笑傳入長孫榮極的耳朵裡,他低頭去看近在咫尺的女子那笑彎了的眼眸,分明是
惡劣的光芒,被他看來卻是狡黠靈動不已,緊盯了兩眼才移到別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長孫榮極低聲說,嗓音低啞性感。

面前的女子什麼都不做都能讓他看得食欲大開,恨不得將她扒光吃乾淨了。更何況對方火熱
的主動親熱,這火實在燒得厲害。

送上門的美食哪有不吃的道理,長孫榮極一開始的被動只是一時措手不及,這時候立刻就反
客為主。

他唇舌並用,連牙齒也沒有閑著,啃著水瓏的上下唇瓣,力道總是開頭讓人覺得兇狠無比,
似乎會被他咬得血肉糢糊,被他連血帶肉的吃進肚子裡,然而事實上才一兇狠得下口,瞬間就變
成了輕柔的廝磨輕啃,是一種危險中的溫柔,讓人不敢反抗,又忍不住興奮的承受著。

越是親吻不但沒有緩解心頭的火熱,反而越發的感覺到不滿足,想要更多,想要面前女子身
上充斥著自己的味道。

長孫榮極眼神明顯的透露出他的心情,在兩人氣息急促時暫時放開了水瓏的唇瓣,目光掃視
在水瓏的身上,猶如掃視著自己的領地。

“從哪裡下口好呢。”水瓏突然輕笑著說。和長孫榮極的眸子對視在一起時,她接著說:“
我從你的眼神看到了這個資訊。”

長孫榮極眼波一晃,盯著水瓏的目光更加深邃,倦懶的嗓音猶如陳年酒釀醉人,“錯了。”

水瓏挑眉。

一個天翻地覆,她的身體就被長孫榮極抱起來,放在了他的身體上,至於他則仰躺在了她之
前的位置上。

這樣就算水瓏緊貼著他,也不會壓迫到了身體。

長孫榮極湊近她的耳邊,看見她柔軟晶瑩的耳垂,有意的將嘴唇伸過去,含住了半邊,喃喃
的說:“從哪裡下口都好,阿瓏哪裡都美味無比。”就好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他含著她的耳
垂就像是含著糖果,發出滿足的輕歎聲,滿是享受的模樣。

他的嗓音清雅又低啞,口氣卻給人一種純良無比的錯覺,再看他的行為,矛盾地叫人臉紅心
跳。

水瓏眨了眨眸子,臉龐透著淡淡的坨紅,她的眼神含著瀲灩的笑意,絲毫沒有羞澀躲閃的意
思,坦然的火熱,猶如一團能灼燒人理智的妖冶業火,卻絲毫不覺風塵俗媚,給人最徹底的觸動


她朝他伸出手,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笑著一歪頭,似不經一般慢悠悠的說:“那,請君享用
。”

正如長孫榮極渴望著她,她又怎麼會可他毫無感覺?她不是不熱情,只是當另一方更熱情的
時候,她的熱情自然就不明顯了。

轟——

如果長孫榮極腦袋裡面有鐘的話,那麼絕對會被震暈。

他神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不過眼神已經呆然,分明是火熱深沉不已,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吃
進肚子裡的眸色,如今卻已經呆滯。

這樣矛盾的融合,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有意思。

不過這份意思也只有現在的水瓏看得見,就算有旁人在這裡,看不清長孫榮極的眼神,只看
他那淡定的表情,一定無法察覺到什麼。

“哈哈哈。”水瓏笑了出聲,環在他脖子的手,伸到了他的頭頂,順著他的頭髮滑落再勾住
了他一縷髮絲,打著卷兒纏住了自己的手指,朝長孫榮極說:“怎麼?這麼長的時間,難不成你
不但沒有長進,反而還倒退成雛了?”

她沒有說明白是什麼長進了,什麼倒退了。

不過憑藉著長孫榮極的智力加上對她的瞭解,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從身份被道破了之後,他就一直處在下風,被他牽著鼻子走。

長孫榮極回神過來就發現了這一點,望著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眯了眯眼,眼底劃過一抹光
,然後又化為了一汪溫暖的深海水。

他並不是真的拿她沒辦法,不過看著她的笑容,他就覺得就算吃癟,就算被牽著鼻子走,那
也很好。

這種想法,不可謂不……賤!

不過,偏偏明知道,卻還是甘之如飴。

尤其是聽到她之前的一番話——喜歡的你,愛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這句話似乎已經刻入他的腦海裡,一個念頭起來,無論是聲音還是說這話時的樣子,細微的
表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活靈活現。

無論是聽到這話的那一刻,還是已經過去半天的現在,他始終覺得,有了這句話,就算再寵
她一些,再讓著她一些又如何呢。

如果隱鳳等人在這裡,並且知道長孫榮極這時候的想法的話,一定會忍不住在心裡大吼:聖
尊大人,您這能叫寵一些,讓一些嗎?這已經太多,太多了吧!您的底線已經被刷新到哪裡去了
?您自己還找得到嗎!?

很顯然,隱鳳他們不在這裡,就算在他們也不敢開口去告訴長孫榮極想法的錯誤,所以長孫
榮極一點都沒有覺得自己有哪裡錯了,甚至還覺得自己寵得很有度,想著以後水瓏更乖一點的話
,他可以考慮更寵她一些,讓著她一些。

至於最後會寵到什麼樣的地步,讓到什麼樣的地步……這個,屬於後話。

言歸正傳,這時候長孫榮極已經完全被水瓏的一句話給勾得滿身冒火。

“雛?”他一聲笑,不見任何的怒火,眼神卻危險得讓人寒毛直豎。

沒有後續的解釋和反駁,長孫榮極決定用事實說話。

他伸出手保住水瓏的腰身,輕易就將她抱了起來,身法鬼魅快速,眨眼就在百米之外。

暗處的花花兩兄弟偷偷望著,分明沒有聽見兩人說什麼話,以前也看過少爺抱著少夫人回房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們就是覺得這次絕對不像以前那麼簡單。

正文 213 只給我看

這個時間還沒有入夜,廂房內沒有點燈,整個空間顯得昏暗。

尤其是人剛從外面進來,光線的變化沒有辦法一瞬適應,不免就看不太清楚事物。

這對於長孫榮極來說並不算什麼,他現在除了懷中的女子,根本就不想費任何的心思去關注
其他方面的事情。

只是很多時候老天爺就喜歡和人作對,越是不想發生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一入水瓏平日睡覺休息的房間裡,雖然視覺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其他的感覺卻更加的敏銳
。一瞬間長孫榮極就察覺到了廂房裡隱藏的幾道氣息,他一點都沒有在別人窺探下做那檔子事的
打算,更何況他要是做了,懷中女子的身軀不就也要被隱藏的人看到了嗎。

一想到這個,長孫榮極眼神黑沉沉的,怒氣半點沒有掩藏。

“滾。”他現在沒功夫去處理這些螻蟻,死人會影響他的興致。

安靜昏暗的房間一點動靜都沒有。

“噗嗤。”水瓏低笑一聲,她懶洋洋的躺在長孫榮極的懷裡,從外看來就好像小鳥依人的羞
澀婦人。

也只有長孫榮極才能看見她滿眼戲謔的意味,偏偏她的表情卻疑惑著,再無辜不過了,似乎
在奇怪他之前的那句‘滾’的意思。

一看見她這副樣子,長孫榮極心底因為暗處人升起的煩躁也都消了。他朝水瓏勾了勾唇角,
低頭在她勾人的眸子叼了一口,放開時見她無語的眨了眨眸子,那表情有一絲童稚的可愛感,讓
長孫榮極看得大喜,視線也不離開她的身上,冷淡倦懶的說道:“房梁兩隻,床頂一隻,風簾後
……”

不緊不慢就說出了十個人的藏人地,長孫榮極對水瓏說:“老鼠真多。”

水瓏望著他,那眼神有刻意的鄙夷,表情依舊柔和恬靜,輕聲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房間
的衛生安全問題都由你負責。”

讓這麼多老鼠進來,就是你的問題。

長孫榮極失笑,他分明最不喜歡就是別人不合自己的心意,稍微惹他不爽了,他就可以變著
法的報復,由此可見水瓏評價他一點都沒錯,他實在夠唯吾獨尊的任性霸道。

偏偏對於水瓏越來越放肆的言行,他反而不會生氣不爽,反而越看越喜歡,只想讓她更放肆
一點,放肆時那多變靈動的表情可比她冷靜的樣子有趣好看多了。

這顯然也是在今後促使長孫榮極越來越縱容水瓏,甚至有故意培養她在‘任性’的道路上越
走越遠的意圖,沒底線了的原因之一。

只是喜歡歸喜歡,他脫口而出的話卻是,“你這是在責怪我?嗯?”

輕緩的嗓音配合著他清淡的表情,是個人都不敢承認是,早就嚇得連忙否認,生怕惹惱了他


“明擺著就是在責怪你好嗎。”水瓏笑著說。

長孫榮極沉默的看著她,大約三秒之後才挪了挪嘴唇,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問道:“那
為夫去處理乾淨可好?”

水瓏沒有說話。

長孫榮極知道她這是默許了,輕柔的將她放在一張鋪著軟墊的椅子上,轉眼就化身清風,來
到了床榻前。

別的地方不藏竟然藏在阿瓏睡覺的地方,這是什麼企圖!

長孫榮極無聲的冷哼,不等那藏身的人反映過來,便將人抓住,一巴掌將人拍得半暈倒在地
上。

這可憐的探秘者,如果知道長孫榮極第一個找他的原因,怕是會後悔得內流滿面。他也不想
的好嗎,他來的時候,房間能夠藏身的地方都被人占了,要不然他也不會選床啊。他又不是來暗
殺的,只是來探秘的而已!

可惜,他沒有辦法向長孫榮極解釋,想來長孫榮極也不會聽他的解釋。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這人,因為不想水瓏見血,二則是覺得就這麼殺了對方太便宜了。

從長孫榮極輕易抓住第一個人開始,其他地方藏身的人就知道長孫榮極是真的知道他們的存
在,並且有絕對的實力將他們解決了。

當即,每個人心裡都有了決策。

“這位少俠,老夫是玉峰山莊的人,來此並無惡意。”一名身穿深藍色長袍的老者跳出來。

他來這裡的確不是為了殺人,卻並非真的沒有惡意——找機會抓拿兩人,這才是他來此的目
的。

因為上流門派中人突然中毒,昨夜參加了宴會的人都有嫌疑,長孫榮極又和馮豈非關係不淺
,自然不會被這群站在林雲沖這邊的人放過。在得知長孫榮極和水瓏兩人竟然沒有留下,他們要
求兩人出面示眾,卻遭到了馮錦鄉毫無餘地的拒絕,這就讓各大名門正派中人惦記了,打算暗中
將兩人抓拿。

現在林雲沖他們中毒,偏偏飛鏡山谷的人卻沒有問題,這實在太遭人懷疑。一再遭到馮錦鄉
的拒絕抗拒後,他們也就不打算給馮錦鄉面子,幹出了這種在他人地盤抓人探查的舉動。

安然坐著的水瓏這時發出笑聲。

藏在別人的廂房裡,管你有沒有惡意,這樣的行為已經是一種挑釁了。

藍衣老者聽到了她的笑聲,菊花一樣的臉不由的紅了紅。分明女子的笑聲清雅婉轉,在安靜
的房間裡顯得很好聽,可聽進老者的耳朵裡,就是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好像自己隱藏的心思在對
方眼裡無處遁形,從而發至內心升起一股羞恥感。

只是老者也知道自己所為不妥,要他向兩個無名小輩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兩位有所不知,因為中毒一事……”

長孫榮極根本沒有興趣去聽老者的解釋。

一道道外放的內力打出去,便讓藍衣老者臉色發青的憋住了嘴。

房梁上的兩隻‘老鼠’也被打了下來,正好落在老者的身邊,如果不是老者躲閃的及時,一
定會被砸中。

“少俠,我可是玉峰山莊的人!”

藍衣老者聲音冷了下來,有意用氣勢去壓迫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嘴角一撇,便露出了一股再明顯不過的不耐煩的表情,那種俯視絲毫不將人放在眼
裡的眼神,越發的讓藍衣老者發怒。

水瓏看得津津有味,心想:這人不僅能有本事讓任何人對他產生好感,也有本事讓任何人對
他恨得牙癢癢。

這不?不需要一句話的挑釁,單單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一個風淡雲輕的眼神,就讓那什麼
玉峰山莊的老人氣得臉色發青。

“嗯?”一股危險的感覺傳入心中,讓水瓏不得不將心思從長孫榮極的身上收回來。

五枚飛鏢,以不同的方位射向水瓏,角度之刁鑽明顯是不想給水瓏活路。

水瓏臉色一變,猶如被嚇呆了般,呆坐在椅子上沒動。

一道身影眨眼就來到了她的面前,將那致命的飛鏢擊飛,狂躁的怒火升騰長孫榮極的胸口。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這點小本事,根本不可能傷害到水瓏皮毛,不過他還是怒,敢殺他珍愛的
人,那就該死!

軟綿溫熱的觸感從手掌傳來,使得長孫榮極氣息一頓,回頭過去就看見水瓏。她表情驚喜,
滿眼信賴儒慕的望著他。

呵——

長孫榮極一下笑了,湧入腦海的狂躁怒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明知道她這樣是裝的,一定
是一時興起就做了這副姿態,不過那樣的眼神還是非常的取悅他。

“現在知道怕了?”捏著她的手,長孫榮極狀似沒有看出她的偽裝,嘴角上揚顯得幾分得意
,用哄孩子的口氣對她說:“我給你報復回來。”

說完也不顧水瓏的反應,伸手一吸將之前打飛的飛鏢吸回來,還沒有碰觸到自己的手裡,半
空又打出去。

昏暗中,人痛苦的驚叫聲非常的清晰。

這人的叫聲之大用了內力,是想將聲音傳出去,引起混亂。

不過這聲音才起來就消了。

長孫榮極從暗處走出來,手裡隔著白帕子拉著一根布條,布條後面綁著一個個人。

“少爺,少夫人?”門外傳來花一的聲音。

剛剛那人的叫聲雖然只有一瞬,卻夠大。本就離房間不遠的花花兩兄弟聽得聽出,立即就趕
了過來。

長孫榮極手掌一揮,布條將之前本昏迷的人以及那名自稱玉峰山莊的老者綁了起來。

“你……”老者冷笑,他以為憑藉一條布條就能綁住他嗎。

“別說話。”長孫榮極不喜的說,打斷了老者又準備的長篇大論。他最厭煩這種看不清局勢
,又喜歡囉嗦的人,吵得人心煩。

接下來他連揮兩掌,用的招式和之前擂臺上幹兆打碎長孫流憲丹田的一樣,表面看不出任何
的傷痕,卻讓那藍衣老者和昏頭轉向的年輕人都悶哼吐血,一臉的灰白。

“玉峰山莊不會放過……唔!”老者的嘴巴被堵上了。

水瓏看過去一眼,發現堵著老者嘴巴的卻是一隻鞋子。

她不由自主的朝長孫榮極的袍子下看去。

長孫榮極沒有錯過她的視線,右腳一踢帶起袍子,讓水瓏看到他完好無損的雙鞋。

“他那張嘴會髒了我的鞋。”長孫榮極朝水瓏說道,那表情分明就是嫌棄。

在他看來,藍衣老者的嘴都不及他鞋子乾淨。

不過事實上,長孫榮極的鞋子著實珍貴,無論是用的料子還是做工,都是極品。

最算知道這些,水瓏還是忍不住勾唇一笑,給長孫榮極翻了個白眼,隨即眼前出現一隻手,
肌膚白皙五指修長骨幹分明美手。

水瓏想這要是被手控的人看見了,一定離不開視線,這個男人除了脾氣大了,還真讓人難以
找到缺點。

“想什麼?”長孫榮極見她沒有立即將手握上來,便主動的去抓她的手,緊緊的包裹入自己
的手裡。

水瓏被他的力道一帶站起來,跟著他身邊走著,問道:“去哪?”

“這裡髒。”不管去哪也不要在這裡。

一想到這十個人侵入這塊地方,不知道‘玷污’了多少地方,他就心情煩躁。

如果水瓏知道他這時候的想法的話,一定會告訴他這叫做領域意識,通俗點說就類似於別的
動物在自己的窩邊撒了尿,留下了氣味,掉了幾根毛發。

‘咯吱’輕響房門被打開,一直候在門外的花花兩兄弟便看見自家兩位主子……以及後面長
長一排被拖在地上的人。

這……

花花兩兄弟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驚訝無奈和擔憂。

從住進飛鏡山谷裡面來之後,他們的心靈和自信就被不斷的打擊著。

之前長孫榮極一舉抓出十幾個暗藏的人,他們毫無所覺。這一次,長孫榮極再一次在房間裡
抓出十個人來,他們卻連這些人怎麼進去的都不知道。

長孫榮極沒有責怪花花兩兄弟,本來他就沒有指望他們保護,將他們留著的目的從始至終都
沒變化過——伺候人。

一甩手,將捆成一條的十個人丟到花花兩兄弟的面前。

“扒光掛去最顯眼的地方。”這個懲罰,長孫榮極說出來時再隨意平常不過了。

花花兩兄弟一怔,額頭滑落一滴冷汗,沒有任何的反駁就領命了。

長孫榮極當即再次將水瓏抱起來,往隔壁的房間去。

這次老天爺總算沒有再次作死,長孫榮極居住的房間並沒有別人光顧。也許是因為他的房間
太沒有人氣了,看起來就好像沒有人居住的一般。

水瓏一眼就將長孫榮極居住的地方看清楚,和她居住的那間廂房佈置完全無法相比,除了乾
淨無塵之外就再沒有特別的地方,也正因為這份乾淨才使得這房間更像是個沒人居住的客房。

想來這間廂房為什麼沒有人光顧,是因為他們在外人的眼裡是夫妻,夫妻兩自然是居住在一
間房間裡,也就想不到隔壁的房間才是長孫榮極的居所。

“又走神了。”長孫榮極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水瓏說:“我在想你自作自受。”望著眼前的男子,她的眼神哪裡有半點走神的茫然,清晰
分明的印著男子的面相。

“嗯?”長孫榮極似沒明白她的意思,將她放在床上坐著,自然的彎身去脫去她的鞋襪,將
她露出來的精緻雙足都捧在手心裡,感受溫度正常才安心。

“噗嗤。”水瓏笑出聲,勾了勾腳趾頭,撓在他的手心處,調笑著,“你這樣子……可真是
……”卻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

“真是什麼?”原先被那十人打斷,好不容易隱忍下來的火熱,再次被水瓏的言行勾了起來
。他一臉莫名,眼神黑黝黝的讓人倍感壓力,行動緩慢的靠近水瓏,不過那手一點都不慢,壓在
水瓏身體兩旁,下體擠入水瓏的雙腿間,迫使著她的雙腿張開,真真是上下左右都被堵著,一點
退路都沒有了。

“說說看,真是什麼?”聲線突然溫柔,連笑容也溫柔了,不經意就已經和水瓏面對面不到
三寸。

“真是……”水瓏認真的想了想,然後仰頭朝長孫榮極的嘴唇叼了一口,在他一愣之間,笑
道:“惹人喜愛。”

“哼。”長孫榮極面色絲毫不顯露他內心的愉悅,勾起水瓏的下顎,“又放肆了,敢調戲我
?”

水瓏沒有說話,輕輕眯著眸子,眸子內波光晃蕩,似乎有千言萬語的情意轉眼又讓人覺得清
淨疏離,分明人就在眼前在身下卻遠不可及,勾起人心瘋狂的征服欲。

“你真的是狐妖轉世吧。”一聲歎息,暗啞的嗓音磁性性感,也彰顯了長孫榮極這時候被挑
起的欲。

不需要水瓏的回答,他便堵住了她的嘴唇,廝磨癡纏欲罷不能,卻遲遲沒有攻入城池。這時
咬著她的下唇說:“這副樣子,只准在我的面前做,聽到沒有?”

“為什麼。”水瓏懶懶的說。

因為嘴唇被咬著,她的聲音也模糊著,配著慵懶的語氣,甜糯得讓長孫榮極身體更緊繃了一
分。

他眉宇輕皺,盯著水瓏的眼神,猶如道士盯著妖孽,要將她完全收服,不准她為禍人間,“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這天下間能有哪個男子逃得過她有意的勾引?一想到別的男子拿充滿欲的眼神盯著她,恨不
得將她吞進肚子裡,還是她有意勾引出來的,他就想將哪個人碎屍萬段。

長孫榮極無聲的哼哼兩聲,才似煩她多問題,沒一秒又解釋給她聽原因,口不對心的說道:
“這般粗劣的媚術給別人看見只會被笑話。”

水瓏挑挑眉。

“也只有我看著會喜歡。”長孫榮極又說了句好聽的話,卻也是真心話,他是喜歡極了。捏
了捏水瓏的飽滿卻不顯胖的下顎,磨著她的嘴唇淡淡說道:“你被笑話了便也等於是我被笑話,
笑話我的人都該罰。”

這口不對心的樣子,還真是久違的熟悉,讓人手癢!水瓏冷笑了笑,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捏
住了長孫榮極的左臉頰,還扯了扯。

“想看我真容?”長孫榮極沒有躲閃,問。

“你就自戀吧。”水瓏終於說話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就被勢不可擋的舌頭沖了進來。

“唔!”水瓏微微睜眼。

這次的親吻不比之前,太炙熱太霸道也太癡狂,才纏繞住舌頭就吮吸啃著,將她的氣息口氣
都給吞噬了。

半透明的口水因為過於激烈親吻來不及吞咽,滑落嘴角。這時候,兩人卻都無暇去管。

他下身的溫度和硬度隔著衣料完全傳給了水瓏,由於兩者貼得太緊,他站著的位置又正好在
她雙腿間,使得兩者的密處幾乎貼合,就隔著兩者的衣料。

------題外話------

我只是說蠢蠢欲動……按照現在的禁H的程度,也不能寫啊……瞧你們激動的,一個個的聞
著肉香冒出泡來了,嘿嘿嘿……暴露哦親~

正文 214 尊貴圖騰

“呵呵。”他忍不住笑了,笑聲沙啞,卻依舊別有味道。舌根和嘴唇的疼痛讓他明白,剛剛
身下的女子有多麼渴求著他。

“真是只色狐狸,這麼欲求不滿,嗯?”一張普通的假面,卻因為幽光瀲灩的眸子充滿性感
神秘的韻味,每說一句話都覺得喉嚨乾渴,氣息更灼熱能融化了冬天的空氣,“說說看,這段日
子是不是總惦記著我,想著我?”

(大刪刪刪——圖騰劇情需要必)

他伸手一吸,拿來床榻的軟枕,鋪展放在床榻中央,然後將水瓏翻轉俯臥在上面,不會壓到
她的肚子。

‘撕拉’的聲音響起,水瓏視線還沒有調整過來,就感覺到背脊一涼。

涼意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因為一隻放在背上撫摸的手而升溫。

“阿瓏……”從上方傳來低啞的叫聲,那柔情的聲線讓水瓏身子一顫,眯了眯眼眸。該死的
,她竟然會因為一聲叫聲發軟,真是夠了!

長孫榮極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若是發現了,說不定又會高興的說幾句羞人的話。

他的視線都落在了水瓏的背脊上,那白皙細膩的肌膚,密密麻麻浮現著一幅絢麗的火紅圖騰


猶如火焰燃燒在白雪中,鮮明的對比給人更強烈的視覺震撼。

這圖騰猶如鳳尾,又像是火蓮,神秘絢麗尊貴,仿佛古老的傳承,由十幾條主線環繞,細緻
去看又覺得其中還有更多的絲絲縷縷,讓人眼花繚亂。

這幅美景並非長孫榮極第一次看見了,不過每一次看他都會著迷,並非因為圖騰本身著迷,
而是因為圖騰生在水瓏的身上,是為水瓏的一部分才著迷。

“都燒成這樣了。”暗啞的低笑聲曖昧的冒出長孫榮極的嘴唇,他手指順著圖騰的紋路滑動
,感受那圖騰似活了一般的高溫。

這幅圖騰代表著她對他的情動。

她越動情,圖騰就會越鮮豔欲滴,猶如活了一般的火焰升騰。

阿瓏……

阿瓏。

阿瓏!

他每一下親吻每一下撫摸,嘴裡或呢喃或抵喚著她的名字。

(大大大大刪——)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長孫榮極一聲輕哼,聲音一瞬劇烈然後慢慢消停。

情事後的空氣彌漫著一股味道。

長孫榮極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眼中一抹煩悶一閃而逝,只餘下隱忍,放開環抱著水瓏的手,
輕聲說:“等會,我去準備熱水。”準備下床去披衣。

半途手臂被水瓏拉住。

“你這樣去打熱水?”水瓏掃了一眼他挺直的,無法忽視的。

長孫榮極也無奈,用無辜的眼神望著水瓏。

水瓏被他看笑了,拉著他的手一用力,就將他拉倒了在床上。

“往日卻不見你這麼熱情。”長孫榮極說道。以前他想做多點,她卻不肯。現在他也想要她
,可是她的身體卻不允許。用懷疑的眼神看了水瓏一眼,危險道:“阿瓏不會是有意的折騰我吧
?”

如果是的話,這賬他繼續記著,等孩子生了一回討回來。

水瓏斜了他一眼,見他說話隨意,實際隱忍得額頭滿是薄汗,臉頰嫣紅的樣子,心軟了下便
說不出逗弄他的話了。

(刪——)

終於等長孫榮極釋放了後,水瓏就隨手拿起被單往嘴唇擦了擦,對長孫榮極揮了揮手,意思
是可以去準備熱水了。

長孫榮極慵懶的眯著眸子,從一場釋放中漸漸會神,卻沒有動,性感低柔的喚:“阿瓏……


“想都別想。”水瓏直接打斷他的意圖,無情的掃了一眼他再次精神的某根。

“……”長孫榮極看著她,注意到她眉宇間的怠倦之色,最終還是選擇忍著了。

等生了之後再慢慢算……

水瓏不知道長孫榮極又在心裡記了一筆帳,看著他起身在衣櫃裡找了件乾淨的外袍披上,出
門去準備熱水。

一去一來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等兩人都清洗乾淨後,長孫榮極又換了乾淨的床單和被子,
再將水瓏放在床上,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這是兩人重逢幾個月來第一次共枕而棉。

長孫榮極抱著水瓏的腰身,嗅著她頸項的清香,低啞的嗓音在安靜的夜裡愈加的磁性溫柔,
“這腰胖得都抱不住了。”

水瓏不驚不怒,懶洋洋的說:“能把你的棍子縮回去嗎。”

“我也想。”長孫榮極聲音絲絲的委屈,好像受害者是他。

“我可以幫你。”水瓏危險的說著,卻一動沒動。

長孫榮極輕笑一聲,對她說:“阿瓏胖成這樣我都喜歡,阿瓏也該喜歡我的一切。”

水瓏沒有回答,已然閉上眸子。

“不說話便是默認了吧。”在她耳邊低語,無需她的回答。

長孫榮極抿唇無聲的輕笑,和她依偎而眠。

翌日,是連日雪天裡難得的大晴天。

如今在飛鏡山谷中能有心情去關注天氣的變化,並且心情美滿的人也只有長孫榮極了和水瓏
了。

清晨兩人一出門,便看見了梁蝶兒的身影,緊接著是餐桌上放著的一碟滿滿的小魚餅。

“今日放假。”在梁蝶兒期盼緊張的目光下,長孫榮極淡淡丟下的一句話。

“主子聖明!”梁蝶兒眉開眼笑,大呼著往外跑。

長孫榮極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輕聲說:“看來還很有精神?”

才跑出去沒多遠的梁蝶兒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跌了個狗吃屎,然後一改之前花蝶戲院的翩然
姿態,跟個七老八十的老朽般彎腰駝背的往外走。

長孫榮極悄然去看水瓏,見她眉眼裡閃動著笑意,滿意了。

一頓早膳用完後,幾人就再次出了聽瀾院,前往昨天的看臺。

這一路上走著見到飛鏡山谷的弟子都一臉的沉靜謹慎,可見這時事態的緊張。等兩人走到武
林大會舉辦地的時候,可以看見密密麻麻的人群,無論是馮錦鄉還是林雲沖等人都在其中。這群
人自然也將他們兩人看入了眼中,無數的視線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表情眼神各不相同。

“就是他們……”

“沒什麼特殊之處啊……”

“居然敢……太大膽了……”

竊竊私語從人群中傳出來,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清完整的意思。

長孫榮極看向昨日兩人坐著的看臺,顯然已經被封鎖。不過他若真想在那裡看的話,封鎖了
也沒用。

“兩位請留步。”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兩人左側方傳來。

水瓏腳步一頓,長孫榮極也隨著她停下,與她一起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朝他們走來的男子年輕俊朗,穿著一襲低調的青竹色簡單袍子,長髮束成馬尾垂在腦後,露
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白淨的面龐,面帶淺笑的樣子很讓人心生好感。

這人是水瓏認識的,正是當今武林盟主獨子林之笑。

想當初在西陵見到他,他也是這副打扮,坐在方俊賢的身邊,自成一派氣韻。她雖然猜出了
他江湖人的身份,卻也沒有想到他是武林盟主的獨子,這樣的身份同等于國家的王孫貴族了。

水瓏的眸子裡不免閃動著幾分的打量之色,在她打量著林之笑的時候,林之笑同樣在打量著
她,那雙眸子一如當初,似乎能輕易將人看透,望著她的目光閃爍著意味深長的光芒。

兩人不動聲色的對視,很快就被一隻手給遮擋了。

長孫榮極一手勾住水瓏一縷秀髮,目光卻看著林之笑,一樣的淺笑,卻比林之笑更了份難得
的純淨,氣質如雪似玉,讓人對他的好感自然狂湧,“碧劍山莊的少莊主?”

清潤爾雅的嗓音,猶如清川流淌心田。

林之笑一怔,訝異的看著長孫榮極,笑著點頭,“正是,不知道閣下是……”

“我記得碧劍山莊主子姓林,你是叫什麼……滯銷?”長孫榮極似乎眉頭聽到林之笑的話,
慢悠悠的截斷了他。

“正是林之笑。”林之笑不見生氣。

“哈哈。”爽朗的笑出聲,在林之笑不明的目光下,長孫榮極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怎麼
會有人取這個名字,滯銷?難不成做父親將兒子當商品了,知道不好銷售?”說著,仔細打量了
林之笑兩眼,溫聲安慰道:“其實你生得還算過的去,總歸會有幾個人喜歡的,不要難過。”

“……”林之笑挪了挪嘴唇,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長孫榮極眼神太乾淨,氣質太清潤,神情太純良,讓他看不出一點虛偽。

偏偏他說的話,實在讓他哭笑不得。

這一瞬的沉默,讓他再去解釋自己的名字也不適合了,只能把悶氣咽進肚子裡,對長孫榮極
和水瓏說:“兩位往這邊請,座位已經準備好了。”

由碧劍山莊的少莊主親自領請,這可是天大的面子。

只是這在江湖人眼中的大面子,在長孫榮極和水瓏看來,卻什麼都不是。

長孫榮極一手環抱著水瓏的腰身,不顧林之笑的邀引,帶著水瓏去他看中的位置。

這一舉動看在林雲沖那一派人的眼裡,面色頓時就不好了。至於馮錦鄉那一派,自然是截然
不同的解氣。

“起來。”長孫榮極對看中位置上的人說道。

眾人都朝他的方向看來,發現他選中的位置所坐著的人後,表情再次變化,大多都是幸災樂
禍。

這處坐著的是一名看不出年紀的人,他身材矮小,看起來只有一米五,穿著黑底金紋的華麗
衣袍,模樣生得也年幼的少年樣,鼻子以下的部分被黑底金紋的面巾遮擋,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
眸子。一眼看去會讓人覺得他不過是個少年,不過再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神態並不似孩子,
竟有股詭異的滄桑感。

這個人對於江湖中許多人都是陌生的,因為沒有見過他,不過他的名諱江湖人一定不會陌生
——長樂宮的宮主,平玖。

長樂宮雖然沉靜了幾年,如今再度浮出立即就引發了江湖上的幾件大事,平玖和他容貌不符
的殘忍謹慎性格也被江湖中人所知。

在眾人的注視下,平玖動了。

他平靜的站起身,然後退到一邊,伸出一隻手往自己的座椅一擺,清脆的少年嗓音傳出,“
請坐。”

眾人:“……”

這發展完全不對好嘛!

尤其是玉峰山莊的人,咬牙切齒的盯著平玖,恨不得扯著他的衣襟叱問他一句:你平日最喜
歡我們面前顯擺的殘忍囂張勁兒呢?都到哪裡去了!

長孫榮極一揮手,嫌棄般的將平玖之前坐過的毛墊子揮掉。

嘶——

眾人緊張的吸了一口氣,又看向平玖,想要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平玖卻依舊毫無要發怒的意思,其實他下半部分的臉被遮著,眾人也看不出他是否真的如表
面這麼平靜。

一直跟著水瓏和長孫榮極後面的花一和花二立即走上前,將拿在手裡的專屬毛毯鋪上去,又
將小魚餅的盤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一切就緒後,長孫榮極才讓水瓏坐上去,又拉過旁邊長樂宮的人主動讓出來的座椅放在她的
身邊緊挨著後,落座。

“看夠了沒?”長孫榮極捏來一塊小魚餅,喂給水瓏,掃視全場一眼,淡淡的說:“之前在
做什麼,現在就接著做什麼去。”

好一副怡然自在的看戲模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來看戲的不成!?

眾人無語又鬱悶。

這時候雲峰山莊的現任莊主蘇絕說道:“經過一夜的調查,下毒一事已經有了進展。”

水瓏一口將小魚餅的魚頭給吃了,然後偏了偏頭意思是剩下的讓長孫榮極自己吃了去,視線
落在了說話的蘇絕身上。

她感覺到,蘇絕在說到事情有進展的時候,分明朝她這邊看了一眼,那句話是在針對她。

------題外話------

狂刪3000——全刪除光了!圖騰劇情需要,不能刪,求給過!

正文 215 該看戲了

“西陵滅國一事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在西陵滅國之前,西陵皇城發生過一場瘟疫。”蘇絕
冷笑一聲,高聲說道:“什麼瘟疫根本就虛構,真相是白水瓏下的毒蠱。這次大家中的毒和那毒
蠱有七成的相像,是以毒蠱為主,又添加了幾樣別的藥材練成。”

一陣喧嘩,大多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正偽裝著‘長孫榮極’的幹兆身上。

江湖人不怎麼關注國家的事情,卻不代表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何況昨天長孫榮極和長孫流憲
在擂臺上的言行都被大家看見了,想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都難。

長孫榮極,曾經西陵的武王,白水瓏的夫君。

“按玉峰莊主的意思,下毒的人是白水瓏,白水瓏又和長孫榮極有關,長孫榮極又是暗凰閣
的人,這下毒的最終主謀就是暗凰閣。”馮錦鄉不緊不慢的說道。

“馮穀主這麼著急的撇清關係,反而更加的惹人猜疑。”蘇絕嗤笑說。

馮錦鄉訝異,“你看著我的樣子,像著急了嘛?”

“……”蘇絕被他的表情給哽住了。

“哼。”不去看馮錦鄉,蘇絕繼續說:“根據調查所知,白水瓏已懷有五個月以上的身孕,
就在這武林大會中。”

這句話落下,眾人自然就看向了那些孕婦,竊竊私語響著。

“難怪這次的武林大會來了這麼多孕婦,原來是為了做掩護……”

“這麼說,這次下毒的事情,根本就是早有預謀……”

“這個好辦,將所有懷有身孕的女子都抓起來……”

“安靜。”林雲沖說話了。

蘇絕看向他,態度謙和的抱拳一禮,後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林雲沖微笑點頭,站起身馮錦鄉看去,緩聲解釋了他之前的話,“正如飛鏡穀主所言,天下
皆知長孫榮極和白水瓏是夫妻,不過昨夜長孫榮極已經親口說過,他和白水瓏早已分開,毫無干
係。”

馮錦鄉哈哈一笑,說道:“什麼時候,武林盟主會相信這些外門邪派弟子的話。”

林雲沖平靜的應道:“我只相信證據,講究公道。”

“不知道是什麼證據讓盟主相信了暗凰閣中人,倒是亮出來給我們看看,公道還是讓群眾見
證後才算。”馮錦鄉聲音不急不緩,言語內容卻咄咄逼人。

“長孫榮極答應親自指認出白水瓏。”林雲沖說道。

無論是馮錦鄉還是其他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一處坐著的幹兆身上。

“這就是你編制的戲?”哪怕成為了戲中被眾夫所指的兇手,水瓏依舊不見一點的緊張,似
笑非笑的看向身邊的長孫榮極,細微的聲音也只有長孫榮極能夠聽得見。

長孫榮極朝她一笑,帶著一絲無辜討好的意味,“戲中戲,這是夙央安排的戲,我只是安排
了戲子上去罷了。”

“只是你安排的這個戲子演的太真了。”水瓏可不會這麼簡單被他糊弄過去。

她回想著來到飛鏡山谷後長孫榮極的所作所為,以及說過的話,將所有的記憶連貫起來,就
被她發現了一絲蹊蹺。

他曾經緊張煩惱的對她說——

“只做你的看戲人,我會為你導演一齣好戲。”

“不要讓我失望。”

“我只是怕你受傷。”

“……”

如今想想這些話其實都是暗示,暗示她不要被戲子給迷惑了,怕她被戲子迷惑了,因為戲子
的所作所為傷心傷身,卻偏偏又不告訴她真相。

“如果我沒有一早將你認出來,不給你任何否認的退路,你還會一直偽裝下去?”疑問的口
氣,水瓏的表情卻是十足的篤定。

長孫榮極在看到她目光不斷閃爍就知道她一定在思考著,這會兒聽到她話,看見她的表情就
知道根本就沒有辦法否認了。

“如果我真的被這個‘長孫榮極’騙了,”水瓏眯眼,假設著這個問題,扯了扯嘴角深深的
望著聖尊,直言說:“的確很難過。”

倘若長孫榮極真的背叛了她,她會如何?

這個問題她竟然想不到答案。

按照她一直以來的性格,對待背叛者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一定會報復對方,卻不會為了報
復對方而影響自己的心情和生活。

只是一想到報復長孫榮極,她卻有些茫然感,到底該怎麼報復……又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
對。

她無法斷定,不過難過是一定的。

這種事情也許只有真正發生了,才能知道答案。

一抹溫度碰觸到眉宇,從眉宇輕輕揉動再到鼻樑、嘴唇、下顎。最後停留在下巴處,珍惜的
捧著。

水瓏抬起眼睫毛,和長孫榮極清澈又深幽的眸子對視在一起。

“真該死。”他低喃一聲。

這話是看著她說的,卻又不像是在說她。

長孫榮極捏著她飽滿的下巴,似乎無聲的泄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不過是皺了皺眉頭,
不過是說了一句會很難過……”捏著她下巴左右輕輕的搖擺,帶動著她的臉頰,他端詳著,似乎
想要看出一朵花來,不到三秒就停頓下來,語氣有一絲對自我的不滿,“我就覺得胸悶了,覺得
設計這張大網的我真該死。”

水瓏被他惹笑了,扭頭脫離了他的手。

“大網?看來一直以來我的直覺都沒有錯,你也在算計我?”

“用算計這個詞太過了。”長孫榮極說。

水瓏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

長孫榮極看著她,眼神游離了一瞬,又轉回來,表情淡定,慢慢說道:“你若連真的我和假
的我都分辨不出來的話,活該難過受傷。”

他原本是這樣想的,不過親眼看到她,就怎麼都做不到了。

水瓏挑眉,並未生氣反而還笑了,“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其實你心裡卻擔心我認錯,要不然
憑你的本事,連裝個陌生人都裝不出來?”

“……”長孫榮極瞳仁縮了縮。

正如水瓏所言,以他的本事要假裝一個人,完美的偽裝成另外的性子,實在易如反掌。不過
親眼看到她後,他就沒有辦法做到冷靜理智,總是故意在她面前露出破綻,用語言去暗示提醒。

他想,倘若這時候阿瓏沒有認出他的身份,依舊在他和幹兆之間懷疑著,最後看到這一幕幕
‘長孫榮極’背叛的畫面,露出一絲難過的神情,他是否還能平靜的繼續偽裝?做不到!只是看
著她設想一下,皺眉頭,他就胸悶得像殺人!

幸好,他的阿瓏始終這麼聰明特別,對他情深意重,絕對不會被外人迷惑了。

“擔心?”長孫榮極輕輕的哼笑一聲,對水瓏露出一個傾盡溫柔的笑容,“這不過我的策略
。”

水瓏注意到的不是他那足以沉溺天下女子的溫柔表情,而是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孩子做了什
麼不得了的事,得意洋洋的眼神。

她忍不住受了他的感染,揚起輕鬆愜意的笑,饒有興趣的問:“什麼策略?”

長孫榮極賊手又不老實了,總喜歡往她的下顎伸去,兩指尖又挑起她的下顎。

這樣的動作常常出現在的紈?子弟戲玩良家女的時候,不過被長孫榮極做出來,卻是風采迷
人的雅痞之氣。

他悄然靠近水瓏,湊近她的耳邊,像是即將要說的話,是什麼極為隱秘重大的事情。

“掌控你的策略。”低低的嗓音,濕濕的口氣,充滿著低沉的磁性,性感溫柔且危險。

水瓏斜眸,看見極近的距離,長孫榮極在昏暗中的面容,那一抹勾起的嘴角一分得意,兩分
清邪,七分勢在必得的輕柔霸道。

“如果你真的想要掌控我,就要做到不被我發現察覺,否則就不要做……”他緩緩地說著這
句話,聲音低緩猶如海妖的誘惑。一楊眉,那雙在昏暗中越發讓人無法忽略的眸子,波光如深海
的水紋,讓人沉溺讓人窒息,“這句話,是阿瓏教我的,我一直記得。”

水瓏呼吸一窒。

長孫榮極收回腦袋,那張普通的容貌再次暴露在日光下,眼神那樣純淨,笑容那樣的無害,
“以退為進,真亦假假亦真,阿瓏覺得,我做的如何?”

“好,很好。”水瓏真心的讚賞。

當真的愛上了,很多的事情看在眼裡也就不一樣了。

哪怕聽到長孫榮極這麼說,她竟然毫無生氣的感覺,反而忍不住想笑。

因為……無論他怎麼算計佈置,他為的都是她。

能夠讓他費盡心思,裝乖取巧,隱忍退讓,慢慢去謀取的……也只有她了吧。

“不過,我覺得吧……”水瓏笑眯眯的望著長孫榮極,“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喜歡你了,為
什麼你還要費勁心思來謀取我的喜愛?”

長孫榮極眉毛不經意的抖了抖。

水瓏似乎沒有看見,還作著疑惑的表情,接著說:“是懷疑我說謊了,還是對自己沒有自信
?對了,我還記得以前你說過,你之前是走火入魔,心智倒退了的狀態……”不甚在意的瞥了瞥
長孫榮極,“我早就發覺了,你的性子變化似乎是有點大,難道是恢復了?你之前的話還挺針對
‘長孫榮極’,這難道是吃自己的……”醋?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水瓏的話。

長孫榮極淡淡的看向那個被他一掌揮出去的人,“偷偷摸摸的在做什麼。”

地上的那人根本就無法說話,只能吐著血。

長孫榮極不再理會他,回頭再去看水瓏,表情淡然又純良,“嗯?”

那表情,完美的釋義了“你剛剛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這句話。

水瓏微笑的說:“該看戲了。”

逗貓果然是個讓人身心愉悅的運動。

一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她腦海就自然浮現一頭大貓豎著耳朵,一雙眼睛眯成月牙的淫蕩
弧度,嘴巴咧到耳根子的Q版畫面,然後不由就想逗逗,打擊打擊他。

不過,不能逗過,炸毛了可不好。

這裡也不是個將話講清楚的好地方,更不是個好時機。

------題外話------

明天開始萬更……

正文 216 水瓏出手

當所有人的心思都用在中毒一案上的時候,長孫榮極和水瓏卻姿態愜意,言行隨意得讓人無
法涉入其中。

眾人只看到他們嘴唇輕輕的挪動,卻無法憑藉唇語去看透他們言語的內容,至於聲音?不知
道他們用了什麼樣的手段,更是一點的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這讓眼界開闊的人想到了傳音入密這樣幾乎失傳的功夫。

只是就算他們真的會傳音入密,也需要極強的內力和控制力才行。看他們的樣子根本就不超
過中年,難道就有這樣的強悍的內力了?

若是說那個白衣男子有這份本事,他們倒是還能信幾分,畢竟對方打敗了玉峰山莊的長老,
並將之掛在高高的長旗之上,在今晨的時候就被人盡皆知了。可那個懷有身孕的女子呢?怎麼看
都不像是有那般本事的人。

林雲沖悄然看向自己兒子一眼,用眼神詢問:看出點什麼了嗎?

林之笑無奈的搖了搖頭,視線在水瓏、長孫榮極以及幹兆三人的身上轉動。

原本他八成能夠斷定水瓏的身份,不過現在卻有點疑惑了。

以他的瞭解,長孫榮極不可能看得下去白水瓏和別的男子親熱至此,可是為什麼他依舊一動
不動?難不成這個女子,真的不是白水瓏?

他哪裡會明白,他眼中的長孫榮極根本就不是真的長孫榮極,而是一個名為幹兆的中年好大
叔扮演。

其實林之笑也不相信長孫榮極會為了國家大義背叛放棄白水瓏,他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場計謀
,一場長孫榮極和白水瓏一起策劃好的計謀。只是轉眼一想,長孫榮極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看得
過眼白水瓏和別的男子親近,甚至可以說是親密,以夫妻相稱……

偏偏事實就擺在了眼前,讓他想要否認都不行,只能說自己看錯了人。

林之笑揉了揉眉心。

他可以看不清人,卻很少看錯人。

一旦看錯,就會將他的思緒完全扯亂,沒有辦法理清。

“不是說指認嗎。”馮錦鄉輕笑一聲,朝林雲沖說道:“何必說這麼多,大家都在等著看結
果。”

他的態度表面看起來溫文爾雅,林雲沖卻再瞭解不過他對自己的敵對,“既然馮穀主開口,
自然不好駁了你的面子。”

看向幹兆的方向,“長孫榮極。”

幹兆一派冷淡的態度,真真將長孫榮極那種不將人放在眼裡的性子學個十成十。

林雲沖眉峰一擰,表情嚴厲。

倘若是平日他倒是願意給幹兆幾分的臉面,不過現在江湖人馬都在看著,又是在辦案,他‘
長孫榮極’又是嫌疑犯,他對他嚴厲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幹兆始終沒有動作,周圍就漸漸響起了竊竊私議,大多的意思就是國家的人不可靠,不如群
攻之將他抓起來,再將所有的孕婦抓拿,不怕找不到真實的白水瓏。

“不用找了。”一道清淡透著冷意的聲音響起,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走了出來,面對眾人冷
聲說道:“我就白水瓏!”

這女子生得一副普通的相貌,身姿纖細,不過眼神冷銳,滿身不屈。她冷冷的看著幹兆的所
在,眼神閃動著真實的怒火和傷心,讓人不禁猜想她莫非是真的白水瓏。

“你不是要指認我嗎。”女子咬牙說道。再面對眾人,冷聲說:“沒錯,毒是我下的,不過
你們認為我一人就能人不知鬼不覺給你們下毒?長孫榮極,你可還算是個男人?將罪全部推到一
個女子的身上,還是曾經妻子的身上,你真讓感到噁心!”

幹兆淡淡的抬起眸子,看了臺上紅衣女子一眼,默然無語。

在別人的眼裡,卻不知道他是默認了女子的話,還是完全沒有將女子放在眼裡。

誰也不知道,這時候幹兆內心裡真正的想法是:聖尊大人,這是玩哪出?戲本裡沒這個安排
啊!

這時候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真正的長孫榮極則抽了抽腮幫子。

“噗嗤。”水瓏好不給面子的笑出聲,看著台中的紅衣纖細的女子,眼神溫柔又無奈。

哪怕這個女子做了偽裝,一改平日裡淡雅如雪的性子,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是沐雪。

這傻姑娘,竟然傻乎乎去攬下莫名須有的罪,還講‘長孫榮極’拉下水。

平日裡清清淡淡的,骨子裡卻帶著剛硬,真生氣起來報復人一點也不遲疑。

“阿瓏。”長孫榮極笑著對水瓏說:“真不愧是阿瓏身邊的人,學得倒是挺像。只是這嘴,
比阿瓏更不討喜。”

水瓏一挑眉,淡淡的笑了一聲,眼神裡卻是幽幽的警告。

長孫榮極抿嘴,“我被罵了,你還袒護別人?”

“難道‘長孫榮極’不該被罵嗎?”水瓏反問他。

“……”這話怎麼聽著都覺得有問題,偏偏他就是沒有辦法反駁,誰叫這些的確是他安排的
呢。

“別讓她受傷,否則我就親自出面。”水瓏說。

“阿瓏這是威脅我?”長孫榮極氣得牙癢癢。

“你覺得呢。”鬼才威脅他了,她不過是實話實說提前告訴他一聲罷了。她就不信他聽不出
來,偏偏還做出受了傷害的姿態,打算做給誰看?

“知道了。”保護將自己罵得狗血淋頭的人,長孫榮極還是第一次做。

可誰讓這人是阿瓏的人,還是被阿瓏放在心上的人。

真麻煩!

阿瓏哪裡需要她來袒護,他自然會將阿瓏保護得好好的。非來插一腳,又讓阿瓏感動了怎麼
辦,豈不是又多爭奪了一分阿瓏心裡的位置。

長孫榮極伸著一根手指朝水瓏的左胸口戳了戳。

“……”旁邊平玖正好看過來,看到這一幕,眼角一抽,不知道做什麼表情了。

“幹嘛。”水瓏掃了一眼他的手。

雖然知道他不是在做猥瑣的事,不過他手戳的位置真不怎麼正當。

長孫榮極收回手指,看著水瓏的眼神透著一絲不滿,“你心裡到底還剩下多少位置是我的。


這廝領地意識又犯了。

偏偏,這樣子還該死的萌!

水瓏眯眼一笑,“放心,目前為止,你的位置最大。”

長孫榮極稍微滿意了,然後抓起桌子盛放的茶盞往擂臺砸去。

啪啦——

茶盞不偏不移的砸在沐雪的腳邊。

沐雪一驚,朝長孫榮極看過來,注意到他身邊坐著的水瓏,眼神閃過一抹驚疑,迅速的隱匿


“白水瓏身懷有孕,你卻為處子,以為穿一身紅衣,就能變鳳凰了嗎。”

水瓏無語的掃了長孫榮極一眼,她敢肯定,長孫榮極說這番話,絕對有報復的心理。

偏偏他的嗓音清雅,面上揚著淺笑,宛若芝蘭玉樹,氣質翩然讓人無法厭惡。

沐雪臉頰紅了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這時候林雲沖也開口了,“這位少俠說的不錯,這位姑娘就別搗亂了。”

他伸手往桌子一抓,拿來了一張畫卷,徒然打開再次開口,“這便是白水瓏的畫像,姑娘若
生得這般模樣,林某便無話可說。”

畫卷一開,裡面是紅衣如火的女子。

青山湖泊小籬笆,紅衣女子站在樸素的院子裡,回頭朝這邊看來,眉眼含笑,眼神裡卻似有
股說不出意味的冷淡疏離,使得她分明站在眼前,卻似遠在天邊不可觸及。

筆墨丹青畫出來的五官相貌活靈活現,卻叫人說不出一個適合的詞彙去形容女子的相貌,往
日覺得絕色無雙的女子,在眼前的畫卷前變得黯然失色,也許唯有這樣的女子,才真正能夠做到
傾國傾城。

青山綠水,籬笆木屋,再簡樸不過的景色,都因為畫中女子的存在,從而變得越發朦朧不清
,給人一種仙人隱居之感。

整個場面都在這一刻寂靜下來,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畫卷上。雖然他們大多人都沒有親眼
看見過水瓏的真容,不過單憑這張畫像,他們就已經可以想像,那是什麼樣的紅顏禍水。

在眾人都震驚於畫像的絕色時,長孫榮極注意到的卻是別處——這畫像人的相貌畫得並沒有
多逼真,也只有水瓏真容的六七分罷了,不過那份意境氣質卻畫出了八九分,才是真真的讓人驚
豔。由此,足以見得畫出這幅畫的人功底之深,也足以見得畫這幅畫的人畫這幅畫時付出的感情
有多深。

“嘖。”長孫榮極看向水瓏。

水瓏想了想,說:“吃了鳳眼果離開的那一個月。”

只看這幅畫裡的景色,水瓏就可以斷定是夙央畫的。因為這裡正是一個月時,夙央曾經帶著
她居住過的地方。

長孫榮極挪了挪嘴唇,沒有說話。他的眼睛裡面暗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打著什麼樣的主意。

一旁的花一和花二看著畫像,又看看水瓏。心裡已經完全斷定她南雲城城主的身份,然後一
想她既然是南雲城城主,那麼長孫榮極是聖尊的可能也極大極大的。

“長孫榮極。”林雲沖再次看向幹兆。

“皇叔。”長孫流憲溫和的聲音略帶一絲脅迫之意。

他還想說什麼,就被幹兆一個眼神壓迫得面色發白無法言喻。

幹兆也在這時候在眾人的視線中站了起來。

他環顧全場,然後視線定在水瓏和長孫榮極的所在。

眾人的視線也隨著他看過去。

在眾人的目光和幹兆的靠近中,無論是水瓏還是長孫榮極都毫無變色。

“真的是他們?難道是因為白水瓏和別的男人跑了,所以長孫榮極才……”

“如果白水瓏真的長這副樣子,我絕對捨不得放棄……”

“白水瓏可是南雲城的城主,只要得到她的話,豈不是等於得到了南雲城?”

“……”

低低的議論聲中,幹兆終於走到了水瓏和長孫榮極的面前,他看著水瓏的眼神壓抑隱忍,猶
如永久不散的稠黑烏雲,裡面醞釀著狂風暴雪。

水瓏似笑非笑的看了長孫榮極一眼,再看著面前頂著長孫榮極俊美容貌的幹兆,低聲贊道:
“如果在現代的話,你一定能拿奧斯卡影帝獎。”

“……”幹兆不明白水瓏的意思。他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自己的主子賣了,依舊敬業的演出
著。

“阿瓏。”他才叫出聲。

長孫榮極一眼瞪過來,“阿瓏是你叫的?”

“……”聖尊大人,您不按戲本進行!幹兆的心理素質之強大實乃一般人無法相比,否則也
沒有辦法成為長孫榮極身邊最親近的幾個屬下之一。因此,無論他內心怎麼想,他表面的表情都
做得非常到位,這時候冷淡看向聖尊的眼神,就好像看著極為厭惡的骯髒之物。

長孫榮極低笑一聲,看著幹兆的眼神閃動著粼粼波光,他想著這賬先記著,等他幹完了事之
後再算。

這廝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根本將他自己設計的問題,現在自己受罪了就又惦記著別人,這性子
不可謂不差,偏偏他還差得理所當然。

“自作自受。”水瓏看了他一眼。

長孫榮極往她嘴裡塞了一顆糖,“甜甜嘴,說好話。”

兩人的言行在外人的眼裡就是旁若無人的親昵打鬧,不少人幸災樂禍的想,幹兆會是什麼樣
的心情,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白姑娘。”林雲沖說道:“你不打算解釋解釋?”

水瓏淡笑搖頭不語。她是來看戲的,和戲子有互動,卻不代表她要入戲。

“你這是默認自己的罪行了嗎!”林雲衝口氣徒然嚴厲。

正派眾人虎視眈眈,有的已經拿出了武器,蘇絕高聲說:“盟主,何須和他們多說,先將他
們抓拿了便是!”

眼看著幾人要動手,長孫榮極終於動了。

他一動,幹兆也動,竟是要阻止他為水瓏出頭。

水瓏算是看出來了,這齣戲根本就是抹黑‘長孫榮極’,提高‘聖尊’。

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長孫榮極是什麼樣的心態設計出這樣一齣戲,雖然這齣戲的
確很能迷惑糊弄夙央。

“長孫榮極,你……”一個心思冒起來,水瓏忽然出聲,打算參入了其中。

她的聲音本就好聽,在刻意的賣弄下,並沒有像沐雪那樣的咬牙切齒,清冷中又帶著一抹狠
狠壓抑的震怒,讓人一聽就覺得心口像是被巨石壓住,沉悶的疼。

長孫榮極和幹兆一同回頭朝水瓏看去,撞入視線中的女子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咬著
下唇,眼睫毛微微顫動,眼珠子黝黑彌猶如冰火交纏,炸出射人的光火。

兩人同時一愣,看著她的眼神,半響都沒有回神。

啪——

幹兆被長孫榮極一掌拍醒,“看迷了?嗯?”

幹兆表情有一瞬的崩裂,不過快得讓人覺得是幻覺,便已經恢復成了沉怒的樣子,他看向水
瓏,“你不信我。”壓抑又危險的語氣。

水瓏嗤笑一聲,深深的注視著幹兆,“信你?”

兩個字一句話的反問,沒有歇斯底里,幹兆卻在她的逼視下,差點敗下陣來,打從心底竟然
真的升起一股愧疚和心疼。

他做了這麼多背叛她的事情,說了這麼多背叛她的話,甚至當著眾人指認她,還要求她信自
己,憑什麼?!

幹兆自己這樣逼問著自己,看著水瓏的眼神也越來越沉痛,嘴唇挪了挪,卻是輕輕的顫抖著
無法說出話來。

邊上的長孫榮極看得心火陣陣,這算怎麼回事,自己反而成多餘的了!

他伸手將水瓏拉入自己的懷裡,冷淡的看著幹兆,眼神裡面藏著刺,“你說阿瓏是下毒的兇
手?”

幹兆乾澀的說:“不……”

“嗯?”長孫榮極忽然有種殺了自己得力替身的衝動,悄然的瞪了懷中水瓏一眼。

真是個該死的妖孽,才一會就勾搭一個。

幹兆被這熟悉的危險口氣驚醒,額頭冒出了冷汗,看著水瓏的目光也極快的閃過一抹驚懼。
他居然被這個女子影響了,那一霎那被勾動了心!

這女子是聖尊的摯愛!若是動心,便只有死路一條!

幹兆趕緊收斂心神,冷然的看著聖尊,一言不發。

他卻不知道,正因為他被水瓏影響露出的那副神情,才更加的真實,讓暗處的夙央等人看得
毫無懷疑。

長孫榮極不知道水瓏為什麼會選擇站出來,不過心知她不是因為幹兆,也不是真被這齣戲迷
惑傷害,那副沉怒的神態都是偽裝出來的,心就安了。因為有她的加入,這齣戲也會更加的真實
,事後等夙央發現後也會更加的憤怒,輸的更慘。

一想到水瓏和自己並肩作戰,一起對付畫了那幅畫,還被水瓏說過絕對不會殺她的夙央,長
孫榮極便不由的笑了。

“毒不是阿瓏下的。”他一開口,就是洗白水瓏。

林雲沖說:“如今證據確鑿……”

長孫榮極打斷他的話,“我既然這樣,自然有證據。”

林雲沖被他這樣一堵,湧到喉嚨的話正想著怎麼說出來,那廝馮錦鄉已經先開口,“還請大
人將證據呈上,還我等和白姑娘一個清白。”

他稱呼長孫榮極為大人,立即讓周圍的人心思湧動起來。

這時候兩個人從人群中飛入擂臺,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兩人的手裡抓拿著一個瘦小的人,只看身材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女子,不過一人將他的頭抓起
來的時候,便讓人看出他男子的身份。

“你們說。”長孫榮極對抓人的兩者說道。

他可沒有興趣去和別人慢悠悠解釋點什麼。

左邊的男子點頭開口,“此人名為葉天龍,是黑鷹幫的幫主,最擅長一門縮骨功和變口音的
本事,經常偽裝成各種男女暗中辦事。”

“這和下毒一事又有何關係?”問話的人還是馮錦鄉。

林雲沖皺眉,馮錦鄉這樣的搶話行為讓他的主導權一點點的失去。

男子說:“因為當年在西陵下毒的人正是葉天龍。”不等眾人再次發問,他已經解釋道:“
當年白水瓏剿滅賊寇黑水幫的幫主名為葉天虎,正是著葉天龍的親弟弟。葉天龍得知後,便設計
報復白水瓏,偽裝成國公府小姐朱絳紫身邊的婢女小葉。西陵毒蠱是葉天龍從一名瓦刺人手裡得
到,在西陵皇城散播後嫁禍給白水瓏。”

“只憑你一面之詞如何證實……”林雲沖說。

馮錦鄉笑聲再次打斷了他的話,“盟主說笑了,之前林盟主說白水瓏是兇手何嘗不是你一面
之詞。”

林雲沖還沒有說話,蘇絕就在一邊說:“盟主一言九鼎,為人正派公正,自然不會空口說胡
話。”

他的話語還落下,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啪啦’聲。

本能的朝聲音的地方看去,入目的是一塊似金石又似檀木材質的權杖,那權杖雕琢的花紋江
湖之中幾乎無人不識,尤其是中央那個尊字,給人心靈的震撼感。

蘇絕瞪眼後退一步,好似那桌子上的牌子是擇人而噬的洪荒凶獸。

“一言九鼎,為人正派公正?”

清雅的嗓音緩緩的響起,讓聽到的人如沐春風,不過聽完之後就感覺到一股風過後的淡漠。

“不知道,本尊的話可也算一言九鼎,本尊可算正派公正?”

蘇絕不可置信的緩緩歪頭,那熟悉的聲音讓他知道說這話的人是剛剛的白衣男子,不過他又
不願意去相信,這話是他說的,這牌子是他丟出來的。

只是事與願違,他回頭看到的就是長孫榮極那張做了偽裝的面容,那雙清澈無低的眸子,所
有的心思在這雙眸子前都會無處遁形。

“聖……尊大人?”蘇絕口氣帶著懷疑。

全場寂靜,唯獨幾個人保持著鎮定,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早有預料。

“前段日子早有傳聞聖尊大人現身江湖,並且為了個孕婦衝冠一怒,集名門正派在紅楓城滅
了秋山派。”林雲沖緩緩的說道,望著長孫榮極的目光卻是鎮定的,接著又說:“之後聖尊大人
又做了多少的荒唐事?在江湖正派中毒之際,不出面主持公道,還殺了雲峰山莊的長老,將他掛
在高旗之上受眾人辱沒……”

蘇絕聽到這話,心中對聖尊的驚懼敬畏也淡了不少,雖然不敢像林雲沖那樣直視長孫榮極,
卻也不像一開始那麼膽戰心驚了。

林雲沖面色徒然變化,似乎是再也無法忍受,壓抑不住心中的激蕩情緒,對長孫榮極低吼:
“江湖正派尊稱您為聖尊,您卻不將我等放在眼裡,為了一個女子丟棄尊嚴道德,您……唔!”
一口黑血吐出來,他腳步趔趄的後退。

“爹!”林之笑連忙伸手去扶他。

暗中,卻看到林雲沖朝他打了個無事的手勢,動作不由一頓,看著林雲沖的目光透著一絲深
究。

爹這是在算計聖尊?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之笑發覺到,眼前眾人中毒一事並不如他想的那麼簡單,似乎有什麼他不知道,林雲沖也
沒有告訴他的陰謀添加在其中。

“盟主!”“林盟主!”“碧劍莊主——!”一道道擔憂的叫聲響起。

由於林雲沖這一出讓眾人對聖尊出現的敬畏心立即減弱了不少,並且因為他的話勾起了心底
的懷疑和一種信仰被踩在腳下的怨怒。

我們尊您為聖尊,將您敬為神祇,您卻視我們為螻蟻,不將我們的命當命,為了一個女子不
問理由的將我們宰殺!

雖然死的人不是自己,不過被林雲沖的話一帶動,就有種涉身其中的感覺,不由的情緒就被
帶動起來了。

面對這樣的局勢,長孫榮極只是低低的一笑。

他的笑聲不大,卻被一直注意著他的人聽到,也是感受到。

安靜中,長孫榮極的聲音輕緩,且清淡,像是在說著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連自己喜愛的女
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麼男人?”

他低頭去看懷裡的水瓏,見她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卻渾身黯然傷神的氣息,好
似還未從‘長孫榮極’背叛那件事情中恢復過來。

嘖……裝的可真像,看得他真不爽,心裡揪揪的。

長孫榮極冷眼掃過幹兆,然後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水瓏的背脊,沒有任何的言語去讓每個人感
覺到他對她的袒護和珍惜。在撫摸安撫水瓏情緒時,他抬頭,對林雲沖淡淡說道:“你身為武林
盟主,卻連一件小小的中毒一案都處理不好?”那眼中波瀾一晃,劃過一抹淡薄的嘲諷意味,使
得被他看著的林雲沖,當真有種自己不過是一隻隨時都能被捏死的螻蟻一般。

這種感覺讓他難受得臉色微紅,差點真的吐出一口心血出來,就聽到長孫榮極說道:“如果
這點小事都要本尊出馬,你這個武林盟主還有什麼作用?”

嗡——!

林雲沖心頭一震,覺得長孫榮極的眼神意味深長。那一霎那他想到很多,最多的就是長孫榮
極和馮豈非的關係,最後想到一個事實——他想廢了我武林盟主的位置,讓馮家的人頂上!

不得不說林雲沖的腦子是很好使的,這一下就猜到了長孫榮極的打算。

“聖尊教訓的是。”林雲沖苦笑一聲,對著長孫榮極單膝跪地,苦聲說:“是林某本事低微
,調查不當……一切不關白姑娘的事。”

“虛偽。”馮豈非輕輕的說,聲音不大不小,聽到的人不多也不少。

這讓站在林雲沖那一派的人怒眼相視。

在長孫榮極懷裡的水瓏挑了挑眉,心想:難怪帝延會將這場武林大會稱之為一齣戲,實在這
裡面的人個個都是出色的演出家,裝模作樣起來個個不差。

就說林雲沖這副作態來說,實在夠經典。嘴上說的話斷斷續續,陪著他的苦笑苦悶神情,立
即就讓人覺得他內心的無奈,他的口不由衷。

“林盟主為什麼一定要將下毒一案和我連上?”水瓏抬頭,從長孫榮極懷裡走出來,面無表
情的看著林雲沖,嗤笑道:“我和江湖中人無仇無怨,下毒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林雲沖目光一閃,誠懇說道:“林某並未非要針對白姑娘,只是事實真相都指認著白姑娘。
”他看了馮錦鄉一眼,“江湖中人都知道飛鏡山谷對武林盟主的位置一直眼饞,白姑娘又和馮豈
非關係非常,這中毒一事又是在飛鏡山谷中發生……”

停頓了一下,林雲沖深深的看著水瓏,緩聲說:“何況,天下人都知道白姑娘的性子……”

古怪,嗜殺,殘忍,無情……

這些不好的詞彙全部都落在水瓏的身上過,哪怕她已經是南雲城的城主,外面對她的傳言也
沒有減弱過。

啪!

一個巴掌的紅印子落在林雲沖的臉上。

林雲沖愣住了,左臉頰火熱熱的疼痛,讓他一時都沒有辦法回神。

從當上武林盟主之後,可以說十幾年來,他都沒有嘗試過屈辱的味道,更別說打臉!

“你想說什麼?”水瓏揚眉,睨視著呆愣的林雲沖,那眼神毫不遮掩嘲諷不屑。

日光下,女子一襲素雅的儒裙,在寬鬆的衣裙中肚子依舊讓人看得出來,這副打扮給人的印
象就是該坐在安靜的院子裡,拿著書本看著,偶爾摸一摸肚子,一臉母性光輝溫柔笑著,對著肚
子低語著什麼才對。

可是眼前顯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在眾人的目光中站著,站在高高的擂臺中,好無所懼一臉
不屑,竟是那般神采飛揚,讓人無法忽視。

“暴虐殘忍?”水瓏說了一聲,一揮手,又一道無形的內力帶動著罡風,抽在林雲沖的右臉
頰上。

因為之前那一巴掌,眾人還在愣神中,接著這一巴掌抽過來,無論是林雲沖自己還是別人便
是反應不及,回過神來的時候,林雲沖右邊臉頰也腫了。

這時候林雲沖哪裡還有半點高人的風範,腫著一張豬頭臉,恨恨的眼神讓他看起來有點猙獰


“還是蛇蠍心腸?”

“無情無義?”

“以屠人為樂趣?”

水瓏每問一句,就會朝林雲沖抽一巴掌。

林雲沖被打中了兩巴掌了之後,就試圖躲避,不過他躲避有點狼狽,頭頂的發冠也被打掉了
,使得那一頭黑髮披散下來,半遮著他的臉,一點沒有讓他變得好看些,反而像個瘋子。

“這些都是別人說我的,還有其他的,還需要我一一數出來嗎?”水瓏問林雲沖。

這根本就變相性的問,你還想被抽耳光嗎?

這時候場面早就被水瓏大膽的行為給弄得寂靜無聲,懵了一般的看著水瓏。

林雲沖張嘴,吸著冬天冰涼的空氣,只覺得吸入肺腑中的空氣似火,將他燒得幾乎要爆炸。

“白姑娘……林某念你為情所傷,所以神智不太清醒……”

“哈。”水瓏一聲笑打斷了他的話,不屑的說:“你想罵我瘋了還是癡了,又或者是得了神
經病就直接說,拐著彎罵人也不嫌累,自己憋得慌。”

“噗嗤……”一向和林雲沖不對盤的馮錦鄉忍不住笑了出聲,見林雲沖掃視過來狠戾的眼神
,卻也不驚不怕,說道:“天寒地凍,喉嚨有點不舒服。”

長孫榮極嘴角輕揚,用欣賞的眼神看著水瓏。他家火狐狸這般肆意妄為真漂亮。

一旁幹兆也在看著,表面作著複雜的表情,內心則想:果然是聖尊看上的人,這不按常理辦
事的性子,和聖尊一個樣。

“你這妖女……噗!”蘇絕才開口,人就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水瓏回頭去看長孫榮極,不滿的說:“你出什麼手。”

長孫榮極輕聲說:“他罵你,我不高興。”

“我現在為情所傷正不高興的時候,別搶了我出氣的機會。”水瓏依舊一臉的不高興。

長孫榮極善解人意的微笑,“好。”

眾人:“……”

林之笑皺眉,目光在長孫榮極和水瓏的身上打量著,又去看幹兆。這一幕他覺得非常的熟悉
,曾經在西陵看到長孫榮極和水瓏的時候,兩人就是這樣相處的。長孫榮極最聽不得別人對水瓏
的侮辱,一旦聽到了就會直接出手教訓。

只是眼前這位出手的人偏偏是聖尊,真正該出手的人卻沒有出手。

難道說,長孫榮極真的那麼薄情,將白水瓏背叛個徹底嗎!

幹兆自然察覺到了林之笑看過來的懷疑目光,他毫無緊張之感,相信他不可能看穿直接的偽
裝。

要知道他可是被聖尊專門培養出來讓自己偷懶的替身,為聖尊幹了幾年的活,連山上那群老
傢伙都分辨不出來他和聖尊的區別,更何況是這些沒見過幾次面的外人了。

“你還認為我的兇手嗎?”水瓏朝面前的林雲沖問道。

林雲沖一時沒有說話,他身邊的人因為見識了蘇絕的下場,也不敢說話。大約五秒後,水瓏
等煩了,“看你樣子,還是不服氣。”

林雲沖知道沒有人幫自己說話了,也開口了,“就憑白姑娘這番所為,白姑娘不覺得謊辯自
己不是兇手的話太可笑了嗎?”

“一點都不覺得。”水瓏毫不猶豫的說。

林雲沖被膈應得不行。

水瓏‘惡狠狠’的說:“要知道我現在被情所傷,接著又被你不斷的冤枉成兇手,你還想我
能有好脾氣和你慢慢的解釋自己的無辜的嗎?不好意思,我臉皮沒有你這麼厚,做不到這麼虛偽
的事。”

眾人再度被她話給弄得哭笑不得,一會兒覺得她說的話太直了,一會兒又覺得她說的也沒錯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受害者’嗎?倘若這毒真不是她下的,又或者如之前假扮她的女子所說的
那樣,毒是她和長孫榮極一起合作下的,卻被長孫榮極背叛了,又或者是被他給冤枉了,無論是
哪種,她現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的悲傷悲痛。

林雲沖注意到周圍大多人都被她的話迷惑了,心道一聲不好,就想說什麼挽回的,卻覺得一
道罡風飛快的擊來,到口的話沒辦的憋回去,狼狽的側身躲閃。

“白姑娘,你屢次出手傷人,不是心虛是什麼?”林雲沖厲聲問道。

水瓏一撇嘴,“看清楚你腳下的東西再說。”

林雲沖懷疑的看過去,就見到一柄帶鞘的劍躺在地上。

這麼說,他剛剛竟然是被這柄劍給嚇得躲閃?

林雲沖不用抬頭去看就可以才想到,周圍人此時心中一定在笑話著他。

該死——!

暗中,林雲沖的眼神黑黝黝的狠戾嚇人,一抬頭便已恢復如往日的平和正氣,對水瓏啞聲問
道:“白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水瓏從擂臺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柄長槍,掂量了掂量,朝長孫榮極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再看
向林雲沖,“比武擂臺上,當然是比武。”

話才說完,她也不給林雲沖拒絕的機會,雙手持槍,朝他沖去。

林雲沖見她出手兇狠凜冽,一點沒有作假的意思,知曉自己不還手的話一定會被傷。

還手,還是不還手?

林雲沖眼中思緒著,倘若不出手被傷,在眾人的眼裡就顯得自己大義仁德,這妖女殘忍暴虐
。只是他又拿不准水瓏會不會真的敢殺了他,哪怕不殺他,卻挑斷他的經脈呢?這……賭注太大
,他對自己狠不下心腸。

何況,他實在想給這個妖女一番教訓!

冰冷尖銳的槍頭就在眼前,林雲沖赫然抽出了長劍,和水瓏刺來的槍碰觸在一起,一瞬感受
到水瓏槍頭包含的雄厚內力,心神不由一驚,卻不忘喊道:“白姑娘這番偷襲的手段,未免卑鄙
了!”

水瓏毫不猶豫的回道:“你耳朵聾了嗎?聽不到我說了比武?”

林雲沖臉色一紅,氣的。

水瓏又說:“憑你的歲數來跟我說卑鄙,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嘴上說不過,林雲沖手頭上就兇狠了。

“啊——!快看,林盟主這是要使碧落劍法了!”

“天啊,這……這要是傷了孩子怎麼辦!”

“她怎麼會這麼厲害?我聽說她十六歲那邊就被毒腐蝕了內力,就算沒有被腐蝕,這才多大
,怎麼能和林盟主打到這樣的程度!”

周圍的人看得心中震撼,擂臺中林雲沖更是打得心驚膽戰!

當水瓏再一次破解了自己的劍招後,他終於忍受不住的尖銳的質問出聲,“你從哪裡學來的
這些!?”

為什麼她的每招每式都剛好克制自己!這根本就是為了克制破解碧落劍法而存在的招式!

水瓏朝他挪了挪嘴唇,無聲的說:“長孫榮極。”

碧落劍法的確是長孫榮極的,在給馮豈非之前她就看過了,卻沒有專門去想辦法破解,不過
這不代表她不會破。腦海裡碧落劍法一招一式都被她記得清清楚楚,在林雲沖剛剛擺了一個起始
動作,她就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憑藉前世和今生所學,還怕破解不了?

只是她這話被林雲沖瞧見了,自然聯想到的就是偽裝假扮的那位幹兆。

他眼神裡驚疑不定,嘴裡卻喊,“妖女,原來如此,你下毒就是為了盜取全武林的武學!”

水瓏說出‘長孫榮極’的時候,就是想讓他誤會,因為憑藉林雲沖是所作所為,她已經猜到
了他可能是夙央的人。他若誤會了,心就慌了,在得不到夙央明確指令的情況下,說不定就會做
出傻事。

砰——!

長劍被長槍挑飛。

一陣巨大的驚叫喧嘩聲中,水瓏長槍飛舞,在林雲沖身上畫下一道道傷痕,最後一槍插入他
腋下,用力一甩竟然將人甩到了一根兩人寬的柱子上懸掛著。

不等林雲沖反應過來掙脫,她伸手用內力一吸,講擂臺武器架子上剩下的四根長槍紛紛吸入
手中,連續朝林雲沖甩去。

插——插插插——

四根長槍,分別插進林雲沖的另一邊的腋下,兩腿褲子,以及……褲襠!

在長槍插進褲襠固定在木柱子上的時候,林雲沖顯然整個人都僵住了,好一會才鬆懈下來,
滿頭的冷汗臉色煞白。下一秒,那臉龐就漲的通紅,再也無法掩飾狠戾的眼神,緊緊盯著水瓏。

水瓏隨手擦拭了下額頭的薄汗,心想:最近真的太少運動了,才動手這麼一會,還是完全克
制對方的情況,竟打得出汗產生疲憊感。

“你說毒是我下的。”水瓏平靜的看著狼狽不堪的林雲沖,嘲諷的說:“為了是讓馮錦鄉當
上武林盟主?他當不當武林盟主和我有什麼關係,哦……能讓我將生意遍佈江湖是吧?可你覺得
……我差江湖這點錢嗎?”

眾人聽到這話,不由覺得的確如此,誰不知道南雲城有錢,錢多得根本就難以計算了。

何況南雲城的東西,還真不用水瓏費心去找地方賣,自然有人爭著搶著要。

其實眾人的思維也是被水瓏帶進了某個胡同裡,要知道做生意不一定是為了錢,也可以是為
了別的東西,例如說講生意做進江湖中,可以建立成情報網,得到更多的消息,也可以讓南雲城
的勢力遍佈更大。

大部分人沒有想到這一點,卻不代表林雲沖想不到,以及別的些人想不到。

不過他們還沒有考慮好怎麼說,水瓏就已經再次開口,不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至於你說的什麼,我的性子?人盡皆知?”水瓏嘴角勾著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環視全場,
和她對視上的人都不由的回避,覺得她的眼神有種古怪的危險感卻又充滿魅力。

“我想殺人的話,需要殺毒嗎?”如此狂妄的話,在有了林雲沖此時的情況,便讓人無法反
駁。

水瓏臉色一冷,聲音傳遍全場,“如果我想殺人,完全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覺,哪有你們在
這裡跟我唧唧歪歪的份!”

安靜……

明明是這樣狂妄的話,這樣肆意大膽的姿態,卻沒有一個人能上前去反駁她,質疑她。

正文 217 輸的徹底

眾目注視中,那一襲白衣清華的男子緩緩走到女子的身邊,拿出帕子擦拭著女子的手,嘲笑
:“汗是用手擦的嗎,也不嫌髒。”

水瓏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淡淡的說:“不嫌。”

“我嫌。”長孫榮極細細將她的手都擦乾淨了,連指縫都不放過,然後將帕子隨意的丟棄在
地上。

水瓏看了那落地的帕子一眼,心想:總是忍受不得自個身上有點髒,卻一點不在意周圍如何
,果然夠唯我獨尊的。

擦乾淨的雙手被長孫榮極捧在手心裡揉捏著,一股子膩歪讓水瓏無語的翻了翻眼皮,想要抽
出手卻見長孫榮極低垂的眼眸,一抹淺笑在他唇畔浮現,溫柔得讓人心沉寧靜,無法拒絕他讓他
露出黯然的表情。

“……”這傢伙!

長孫榮極悄然抬起眸子,察覺到水瓏的不忍,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明顯。

這段日子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她對他更真實任性了,不過也對他更加心軟放任了。

這代表著她心裡真如她說的那樣,將他放在了最大的位置上。

在外人的眼裡,卻為台中兩人的言行感到震驚,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聖尊的身份。

傳聞中宛若神祇一樣的聖尊大人,竟然對一個有婦之夫這麼溫柔,且還是身懷有孕的有婦之
夫!

“如果白水瓏真的生的那幅畫那樣的容貌,就算她懷孕了,曾經是別人的妻子,我也願意要
啊……”這個念頭,在許多男子的腦子裡浮現。

“真是個淫娃蕩fu,有了身孕還去勾搭聖尊大人,當著自己夫君的面前和別的男子親密,真
不要臉!”這是諸多羡慕嫉妒恨的女子心理活動。

無論他們的內心如何的想,只要他們沒膽子說出來,水瓏和長孫榮極也不會將他們的看法放
在眼裡。

又是一聲輕響,原來是林之笑被長孫榮極一掌擊飛。

林之笑在半空翻轉,安然的落地時除了臉色蒼白些,也不算狼狽。他朝水瓏兩人這邊看來,
挪動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

長孫榮極沒有等他的話語說出口,就已經說道:“讓他在上面涼快涼快,免得頭腦還不清醒
。”

他話裡說的是誰,是個人都明白。

事實上林之笑剛剛朝那邊去,被長孫榮極擊飛,就是為了將林雲沖解救下來。

聽到長孫榮極這番言語,林之笑雖然有心想要解救自己的父親,卻最終無力辦到,露出一抹
無奈的苦笑,對長孫榮極點頭說道:“父親無意針對白姑娘……”

“林之笑。”水瓏一雙眸子不偏不倚的看著林之笑,那雙眸子冷靜的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我一直認為你的眼睛比一般人都要雪亮。”

一般人都能夠看得出來的事實,他林之笑會看不出來嗎。

林之笑沒有躲閃她的逼視,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苦悶了些,“當理智被情感支配的時候,眼睛
也就花了。”

他承認自己有偏袒自己父親的意思,不過誰叫林雲沖就是他的父親。哪怕這件事情他知道的
不多,林雲沖已經做了,他就只能站在林雲沖的這邊,明知道敵人強大也不容得他退縮。

林之笑側頭去看狼狽不堪的林雲沖,眼神有一絲責備。

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不和他商量,如果他知道事情大概的情況,也就不用這麼被動,也能考
慮到底該做還是不該做,能做還是不能做。

林雲沖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青白的嘴唇緊抿成了一條線。

這件事情不是他不願意告訴林之笑,只是他無法抗拒,得到吩咐的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
了。

“下毒一案是葉天龍所為,事情就這樣,就這麼了吧。”長孫榮極一語斷案,拉著水瓏的手
就準備下擂臺。

“聖尊這麼做不覺得太獨斷了?”一道冷淡悠遠透著淡淡嘲諷的聲音響起。

一道身著玄黑色衣裳的人落在擂臺上。

眾人疑惑的看著這個面容普通,卻一身氣質非凡的男子,心想這人是誰,竟然敢和聖尊平等
對視,質疑他的話音。

“本尊還以為你要龜縮到什麼時候。”長孫榮極微微一笑,“暗帝?”

嘩——

全場喧嘩,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臺上的四人,尤其是長孫榮極和夙央的身上來回轉動。

今年的武林大會是怎麼回事,不僅僅聖尊出現了,連暗帝也跟著現身。

可惜一看他們的相貌就知道他們一定是易容了,讓人無法他們真實的相貌。

夙央看了一眼身旁的幹兆,斷定有他在,聖尊就不會叫自己的真實名字。

“這麼說來,你一直在等著我現身?”夙央對長孫榮極說。

長孫榮極眼神嘲弄,“設計了這麼長的一齣戲,主角要是不出來,還有什麼意思。”

夙央沒有回應他這話,目光在水瓏的身上一轉而過,落在了葉天龍的身上,說起了武林眾人
最在意的事情,“聖尊說下毒的兇手是葉天龍,可證據呢?”

“本尊的話就是證據。”長孫榮極淡淡的說。

他身上自然有一股讓人信服的魔力,尤其是當他有意相讓人信服他的時候,更是如此。

夙央說:“我不覺得被武林正道敬重信仰,卻暗地裡建立長樂宮,為害江湖的聖尊的話有什
麼值得可信。”

“什麼!?”

“長樂宮是聖尊大人建立的?這怎麼可能!”

“不會的,聖尊大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底下人都被暗地一句話給弄懵了。

“呵呵。”長孫榮極像是聽到什麼極為好笑的事,笑得捏著水瓏的手,對水瓏說道:“你說
他傻不傻,他之前就拿這個威脅過我,現在就真拿這個來說事。”

“傻。”在長孫榮極和夙央之間選擇,水瓏的心自然是偏向長孫榮極的。

長孫榮極笑的更愉悅了,“你也這樣覺得?可是他這麼傻的話,會讓我贏得很沒有成就感,
沒意思。”

“贏得沒意思,總比輸的一敗塗地好。”水瓏聳了聳肩。

“阿瓏說的是。”

兩人一唱一和,不止讓夙央感到鬱悶,連底下的人也面面相窺,覺得一陣的哭笑不得。

本來沉重的氣氛就被兩人三言兩語破壞得一乾二淨。

長孫榮極回頭看向夙央,“長樂宮分明是暗帝的所有物,偏偏要送到本尊的手裡,這樣真的
好嗎?”

長樂宮到底是誰的所有物,又是誰建立的。水瓏並不知曉。

不過憑藉著她對夙央和長孫榮極的瞭解,她直覺夙央說的話才是真的,這長樂宮真正的主子
是長孫榮極。

偏偏,長孫榮極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的功夫,那是極為了得的,水瓏最是深有體會。

只看他那清淨無瑕的眸子,一臉天然的淡然無欲的神情,就會讓人覺得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怎麼會欺騙人呢!事實上,他就是有著騙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夙央顯然低估了長孫榮極的臉皮,面對長孫榮極這樣的反駁,他一眼看向平玖,不慌不忙的
說:“長樂宮宮主對你如此恭敬,你如何解釋?”

長孫榮極坦然道:“他不恭敬,本尊就廢了他。”

眾人:“……”

——難得的長孫榮極有閒心關注到眾人僵硬的面色,側頭掃視眾人一眼,聲音清潤如泉水,
“邪門魔教中人,何須對他們客氣?”

這句話可謂是對上了所有自命正道眾人的心,一下看向長孫榮極的眼神也越發的崇敬,心想
:真不愧是聖尊大人,要是就是這份強勢霸道,最好將這群邪派都打壓下去!

啪——

夙央甩手,丟出一地帖子書信,“這些都升仙山遞給長樂宮書信,上面蓋著的印章你該不會
不認得吧。”

底下的人聽到了他的話,都伸長了脖子想要去看清楚。只是下一秒,就見長孫榮極揮手,雄
厚的內力將一地的書信炸成了渣渣。

夙央:“……”

眾人:“……”

長孫榮極一派世外高人的清冷模樣,輕笑一聲,“拿這種虛假之物出來糊弄誰呢?”

夙央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看著長孫榮極的目光滿是說不出的意味。這種
無賴的臭小子怎麼會被敬為聖尊,怎麼會被碰到和他同等的高度!他差點一個沒忍住,就將心裡
的話都給罵出來了。

一旁的幹兆表面冷沉著一張俊臉,內心卻給長孫榮極鼓起了掌,同時也默默的同情著夙央。
升仙山誰不知道聖尊性情多變,處事根本不能用常理去理解。你說你幹嘛為了營造氣氛把那麼重
要的證據都丟在地上,拿在自己的手裡多好,看吧!這不就被聖尊全毀了,有理都說不清了!

夙央如果知道長孫榮極會幹出這種無賴的事,他絕對也不會順手就丟出去了。

“你以為毀了這些就安然了嗎。”夙央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沒有像之前那樣丟去在地上
,“這是長樂宮的帳本,其中記載著這些年來掠奪各大名門的財物,以及上供給升仙山的貢品。


“一本帳本能說明什麼?”長孫榮極無趣的扇動眼睫毛,神情一抹慵懶卻是惹得台下女子低
聲尖叫。

水瓏朝台下環視一眼,察覺一道太過犀利的敵意目光,然後就看到人群中一個鶴立雞群的女
子。

一襲白衣,一條紅菱,那容貌宛若雪山紅梅冰冷孤傲,實在是個難得的絕色美人。

雖然和這個女子並不認識,不過通過書籍瞭解到江湖中的眾事,讓她立即就猜到了女子的身
份,黃山尖嶺的葉孤琳。

就這麼一會,又招惹了一個絕色女子?

水瓏淡然的收回視線,看向長孫榮極。

“她連阿瓏百分之一都不及,有什麼好擔心的?”長孫榮極低頭對她說。

雖然他一直在和夙央對峙著,不過並沒有減少對水瓏的注意,見她和台下葉孤琳的對視又看
過來的目光,便開口安慰。

水瓏沒有回答,視線轉到了幹兆的身上,和他深沉的眸子對視在一起,見他這麼努力的表演
著,若是不配合未免太浪費他的苦心了。

兩人的對視被長孫榮極和夙央看在眼裡,心思各不相同。

眼看著長孫榮極就要忍受不了,要將水瓏的注意力招回來的時候,水瓏已經垂下了眸子。

“我累了。”水瓏再抬起頭,表情已經冷淡得透著股無趣怠倦,對長孫榮極說:“快點結束
吧。”

長孫榮極一時也看不出來她是真的累了還是假的累了,不過既然她嘴上已經這樣說了,沒有
繼續看戲的興趣,他當然會滿足她。

“平玖。”

“聖尊大人。”平玖走前一步。

長孫榮極嘲諷掃過夙央一眼,對他說:“暗帝說長樂宮是本尊所有,你且說是或者不是?”

“長樂宮一直以來都歸聖尊所有,何須他人來確定所有權。”平玖一雙露出外面的圓眼彎成
月牙兒。

長孫榮極淡淡看著平玖,沒有憤怒也沒有辯解更沒有慌張。

他這樣的表情反而讓眾人更加的迷糊了,聖尊到底是被冤枉的還是真如暗帝所說那樣,一直
以來將武林名門正派玩弄鼓掌之中,暗中建立邪派殘害武林忠良?

“你這妖人,休要污蔑聖尊大人!”一道冰冷的斥罵聲響起。

眾人看見葉孤琳飛身上台,來到長孫榮極的身旁,對他搖身一拜,然後冷眼看向平玖,高聲
說道:“倘若你真的是聖尊大人的人,現在該做是極力的反駁,保全聖尊,哪裡會是這樣一番作
態,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聖尊大人的人一般!”

她的話讓眾人一陣恍然大悟。對啊!倘若平玖真的是聖尊的人,不是該維護聖尊嗎,怎麼會
這麼快就承認他是聖尊的人?

“准你說話了?”

清泉般聲音傳入葉孤琳的耳朵裡,讓她表情一變,轉頭幽怨的看向長孫榮極,挪了挪嘴唇卻
沒有聲音發出來。

長孫榮極沒有理會她的傷心難過,似乎是剛剛將問題思考清楚,目光俯視著前方,讓所有看
到他目光的人都有一種被睨視的壓力,不自覺的閉嘴放輕呼吸。

“沒錯,長樂宮是本尊所有。”長孫榮極一開口,就猶如一道驚雷,將所有人炸得目瞪口呆


“聖尊大人!”葉孤琳驚叫。

長孫榮極對夙央好脾氣的問:“現在可以將帳本給本尊了嗎?”

夙央眼底閃過一抹疑惑,說不清此時的心情,將帳本丟給了長孫榮極。

反正這本是假,就算長孫榮極毀了,他也不怕。

事實再一次出乎了夙央的所料,長孫榮極隔著帕子將帳本接住,像是帳本上有什麼骯髒之物
。他隨意的翻看了幾頁,搖了搖頭,面露遺憾,“本尊還以為有什麼好東西,堂堂長樂宮竟然窮
成這樣?”看了一眼平玖。

平玖低頭,“宮中弟子人手眾多,又停工不幹活兩年,只出不進難免有點窮迫。”

長孫榮極將帳本丟向馮錦鄉,對平玖說:“上面寫的都吐出來。”

平玖苦兮兮的說:“聖尊大人,全吐出來,長樂宮就不用活了。”

“長樂宮不是本尊的嗎?”長孫榮極淡淡的說:“本尊的話不用聽了?”

“……遵命。”平玖低頭應是,無意中去看了夙央一眼,聲音帶著幾分不甘心。

那一抹悄然去看夙央的眼神被不少人捕捉到,立即就產生了一堆的懷疑和想法。

誰也知道平玖這時候想的是:太好了!老子早就不想當這個宮主了,手底下一堆不讓人安心
的傢伙,麻煩死了!哎呦~暗帝,真是太謝謝了,居然這麼有本事查到長樂宮是聖尊大人所有,
讓老子脫離苦海!

這時候夙央也算是看出長孫榮極一番手段後的意思了。

他這根本就以退為進,迷惑人心。

人心是不可靠的,同時又是最可靠的。只要眾人的心都向著你的話,你說證據是假的,那麼
證據就會是假的!

這小子才多大點歲數,為什麼能夠這麼靈活擅長玩弄人心!?

夙央心驚,忽然覺得眼前男子能夠被江湖人敬為聖尊並不過分。

“暗帝送了本尊這一份大禮,本尊如果不回送點什麼,實在過不去。”長孫榮極的聲音再度
響起。

緊接著十幾個身影出現在擂臺上,他們占成一排,手裡拿出書信展開,讓全場眾人觀看。

雖然書信不大,不過練武之人耳目非同常人,哪怕有的看不清楚信中的內容,卻能夠看清楚
那信中的印章。

“金烏派,血刀門,靜心派,白蓮寺……”長孫榮極每念一個名字,總會引起一陣騷亂,“
還有玉峰山莊,你們總是聲稱自己是武林正道,卻和暗帝暗中通信合作,做盡惡事。”

每個被長孫榮極念出名字的門派掌門都張口無言,因為證據就擺在眼前,長孫榮極冷淡的眼
神更讓他們倍感壓力。

“剛剛聲討懷疑本尊時,你們的聲音是最大的吧。”

“聖尊大人,不是的……我,我,我都是被暗帝逼的!都是他逼得!”靜心派的掌門驚叫出
聲。

緊接著金烏派的掌門也跟著驚叫出聲,“我說,我什麼都說,求聖尊大人饒命!是林雲沖,
全部都是林雲沖,是他告訴告訴我,只要我站在他那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就會給我解藥!”

“劉保你血口噴人——!”林雲沖怒吼。

金烏派掌門劉保紅臉猙獰回吼他,“事到如今你休想再威脅我,我一人死沒什麼,卻不能連
累整個金烏派的根基!”

“你——噗!”林雲沖想說什麼,氣急攻心吐血。

這時候長孫榮極清越的嗓音響起,淨化了兩者激發出來的渾濁氣氛,“這麼說,本尊抓錯人
了?”他低頭看了看地上不知死活的葉天龍。

“聖尊沒有抓錯。”又一道陌生的聲音想起來。

走出來的人身穿異域服飾,左臉頰紋著一道黑紅的符文,看起來詭異又有一絲別樣的妖冶。

“當年在西陵投放毒物的兇手的確是葉天龍。”來者幽幽一笑,邪氣逼人,“他毒物的來源
來至我瓦刺鬼門。”

“哦。”長孫榮極興致缺缺,淡淡應了一聲。

來者不在意他的態度,卻看向了水瓏,又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容卻意外的邪氣又誠懇,並不
惹人討厭,甚至帶著一絲討好之意,“說起來,因為我門處理不當,將毒物賣給了不該賣的人,
讓白姑娘受了冤屈,實在過意不去。”

長孫榮極一看就明白了,這廝上臺來不是正義感爆棚,也不是吃飽了沒事做跑來湊個龍套演
演戲,而是打他家阿瓏的主意。

一瞬,他看著來者的目光意味深長。

來者自然感受到了來至他身上的危險感,很快就收回了放在水瓏身上的目光,站定了身軀笑
著說:“這次的毒依舊是葉天龍下的,正如聖尊所言他和白姑娘有仇,就見不得白姑娘好。只不
過,只憑葉天龍這個小角色,根本就沒辦法以一己之力進入飛鏡山谷,還在飛鏡山谷中下毒成功
。”

“你的意思是有同謀。”馮錦鄉說。

“沒錯。”來者毫不猶豫的看向了幹兆,“不瞞諸位說,我門中人無意中看到這位長孫公子
和葉天龍有聯繫。”

“……”又被潑了污水的幹兆默然無言。為什麼每個戲本沒有安排的人出現後,都是來針對
他的……雖然他現在扮演的是‘長孫榮極’這個身份。

幹兆很無辜,他真心沒有和葉天龍接觸過。

“我沒有。”所以,他說了。

他說的時候,還不忘看向水瓏,像是說給她聽的。

水瓏和他對視一眼,撇開頭。

幹兆表情一變,緊抿著嘴唇,一臉的壓抑似乎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這樣的演技讓身為他主子的長孫榮極暗中點頭:真不愧是他培養出來的替身,連他自己都難
以看出異樣,真不知道阿瓏是怎麼一眼就看出分別的。

夙央雖然清楚‘長孫榮極’不會這樣做,不過他注意到水瓏的態度,便不打算辯解了。

一個國家加上暗凰閣的名聲、幾個多年佈置的奸細門派,只為了換水瓏斷情斷愛,冷心冷情
,值得嗎?

也許大多人都會覺得不值得,夙央卻覺得值。

西陵沒了他可以再慢慢謀算,水瓏卻只有一個,再放任她沉淪下去,再想拉回來就更難了。

夙央的沉默果然讓眾人認定了這次的毒和‘長孫榮極’有關,自然就和暗凰閣有關。

鬼門來者也意外夙央竟然沒有幫幹兆辯解,不過這也省了他的麻煩,跟著又嘲諷了幹兆一句
,“長孫榮極,將自己的罪惡都推到白姑娘的身上,你真不算個男人。”

這句話之前沐雪已經說過了,這次再被他說出來,卻更加的讓人覺得可信。

眾人看著幹兆的眼神有鄙夷有驚疑也有遺憾……

這個風華絕代的男子,竟是這般狹窄小人的性子,真是可惜了。

一道劇烈的罡風打向鬼門的男子。

鬼門的男子似乎早有預料,早早的躲避。只不過他還沒有松一口氣,就被不知道從何處發出
的又一道無形內勁打得臉色一白。

他目光迅速轉動,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最終看向幹兆,“這是惱羞成怒了?”

幹兆眼神暴躁的看著他,內心則想:第一下是我打的沒錯,可第二下分明是聖尊打得,著髒
水怎麼又潑到我身上來了。算了,潑著潑著就習慣了,等事情過了,面具一扯,啥事都沒有。

“白姑娘,鬼門對南雲城海上交易很感興趣,有時間的話可以來瓦刺武林一聚,鬼門必將白
姑娘尊為上賓。”鬼門男子極快的說完這句話,人就猶如鬼影飛快的隱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長孫榮極盯著水瓏。分明貼了一張假臉,打扮也簡單,裝模作樣得跟情商怨婦似的,怎麼還
能招惹男人!?真是狐狸精轉世吧!

水瓏瞥了他一眼,挪動嘴唇,無聲的回了他一句,“她連帝延百分之一都不及,有什麼好擔
心的?”

長孫榮極嘴角一抽。

這句話分明就是之前他對她說的話。

“暗帝,可要留下來一起看這場武林大會?”他斜眸邀請夙央,口氣卻一點客氣都沒有。

夙央看向水瓏,深深的一眼後,轉身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離去不見。

幹兆也隨著下了擂臺,身影如龍似風,放眼看去沒幾秒就看不見他的背影了。

“我沒有輸。”空氣中,只剩下夙央這句話響著,漸漸的消散。

夙央想,他並沒有輸,他此行最大的目的本就是為了讓水瓏斷情斷愛,和聖尊一鬥不過是順
便,他也沒有真的要和聖尊完全鬧翻。

按照事情的進展,以及水瓏的反應來看,他的目的達到了,所以他並不算輸。

長孫榮極捏著水瓏的手,朝夙央離去的方向露出一抹淺笑。

不用多久,他會讓他知道,他輸的徹底。

太陽漸漸升上了上空,陽光溫暖普照,將連日來的積雪都曬得化為雪水緩緩的流淌,樓頂的
青瓦水滴掉落地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

長孫榮極攬著水瓏一起朝擂臺邊緣走去,聲音被每個人聽得清楚,“本尊記得,新的的武林
盟主必須戰勝前任武林盟主。”

“是。”馮錦鄉已經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極力壓抑著情緒,聲音還是溺出了一絲顫抖


長孫榮極微笑說:“飛鏡山谷這次協助本尊查破暗帝的陰謀有功。”

馮錦鄉說:“聖尊大人言重了。”

長孫榮極說:“林雲沖已經無力再戰,就讓年輕人對年輕人吧。”

這話聽著,就好像你多大了一樣。

水瓏好笑的勾了勾嘴角。

“聖尊大人說的是。”現在當然是長孫榮極說什麼就是什麼,馮錦鄉對身後的馮豈非說:“
還不上去?”

馮豈非沉沉的點頭,飛上擂臺。他年紀比林之笑略長幾歲,模樣生得卻清秀有餘,看起來反
倒比林之笑還年輕,儼然一位難得俊朗美男子,讓台下的俠女們看得暗中心跳。

“林之笑,可敢上來一戰?”

林之笑輕輕的搖頭,卻眼神堅定,還是朝馮豈非走來。

他知道,馮家站在聖尊那邊,事情進展到了這一步,武林盟主的位置必然會落在馮家人的手
裡。

可是他還是要迎戰,因為不戰而敗不是碧劍山莊中人會做的事,他有屬於他的驕傲。

兩人拿的兵器都的劍。

這一戰並沒有水瓏和林雲沖打起來那麼氣勢犀利,卻更加的讓人驚心動魄。

林之笑一發現馮豈非處處克制他的劍法之後,他就棄碧落劍法不用,用別的招式和自己的本
能反應來打鬥。

“來的好!”馮豈非本來也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勝之不武,不過為了一直以來的夙願,他便不
打算退。然而看到林之笑棄碧落劍法不用,他反而高興了起來,同樣沒有用飛鏡山谷的武學,和
他完全只憑本能反應打鬥在一起。

肩膀林之笑一劍劃破,他不怒反笑,越戰越勇。

不到一會兒,兩人就都身帶傷勢,打得難解難分。

兩人的打鬥在別人眼看是精彩無比,在水瓏和長孫榮極的眼裡卻覺得無趣。

到了他們這個層級,馮豈非兩人的功夫真的不夠看。

“走吧。”水瓏說。

長孫榮極欣然答應。

兩人的背影在眾人目送之下離去。

這一路走來,不少人偷偷在兩人周圍晃過,希望得到注意,不過都是失望而歸。

水瓏對長孫榮極說:“這次你賺翻了。”

“怎麼說?”長孫榮極問。

“一個西陵,外加一個武林盟主。”

“長樂宮的財產都沒了。”他也是有損失的不是嗎?

水瓏嗤笑,“那些什麼金烏派,玉峰山莊……等抄了他們,還不夠抵一個長樂宮的財產?”

在所有人的面前將玉峰山莊那些門派和暗帝的關係挑出來,這些門派還有活路?最後肯定會
被抄,得到的財富會沒有他的份?

“還有,你既然安排了這齣戲,怎麼可能沒有將一切安排好。”水瓏眯了眯眼,笑得邪氣,
“長樂宮真的那麼窮?”

“其實……”長孫榮極無辜的說:“我事先搬走了五樣東西。”

不用說,這五樣東西才是長樂宮財富裡面最珍貴的。水瓏不用問了,心裡都明白。

“因為阿瓏愛財,我才專門留下給阿瓏的。”長孫榮極說。

“你真有心。”水瓏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長孫榮極顯然對這樣的反應不怎麼滿意,他想著等阿瓏看見了自然就不會這樣冷淡了。不過
在此之前,他還想提醒幾句吊吊水瓏的胃口,逗弄她,卻因為眼前出現的幾人,打斷了他想說的
話。

“走吧。”水瓏看見面前的人,便露出了笑顏。

“瓏姐姐……”沐雪欲言又止。

公子閑目不斜視。

水瓏脫離長孫榮極的環抱,走到沐雪的身邊,捏上她的臉蛋,“不知道的看你這副表情,還
以為你嘴裡的瓏姐姐已經死了。”

這個時候還打趣她!沐雪哭笑不得,彌漫於心的苦悶憤怒因為水瓏的笑容消散了大半。

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水瓏能夠這麼平靜。

一定是在強顏歡笑吧。

之前在擂臺上,瓏姐姐的樣子分明就是在意的。

也是,怎麼會不在意呢,哪怕是沒感情的人,被這麼背叛也會憤怒,更何況瓏姐姐對武王爺
是真的動了情的,還為了武王爺壞了孩子……

沐雪的目光落在水瓏肚子上,眼睛立即酸澀了,如果不是怕感染到水瓏傷心難過,說不定她
真的要落下淚來。

武王爺怎麼能這麼無情,在瓏姐姐懷有身孕的時候,做出這番……

“心思全寫在臉上了。”水瓏放開手,摸了摸沐雪的頭髮,輕聲說:“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
,邊走邊說。”

不想她想的哪樣?沐雪看著水瓏,見她眼神溫柔,不由的被安撫了。

這裡唯一一個不合時宜的人就是葉孤琳。

“聖尊大人!”葉孤琳朝絲毫沒有看她一眼,隨著水瓏離去的長孫榮極喊道。

只是她的呼喊並沒有讓長孫榮極停留,葉孤琳快步的追上去,然後屈膝跪在地上,仰頭朝長
孫榮極說:“聖尊大人,求聖尊大人讓琳兒回去吧!”

眼看長孫榮極始終不理不睬,葉孤琳嘴唇都咬出了血,“琳兒不求別的,哪怕和原來一樣,
只要伺候在聖尊身邊就行!”

這句話帶著一絲曖昧,讓人不由都會誤會。

長孫榮極看著水瓏,見她沒有絲毫的反應,真不知道該高興她對自己的信任,還是該不滿她
竟然毫不在意。

“聖尊大人,您不能這麼對我,您不能!”

“當初你求著本尊讓你走,如今又求著本尊帶回你,你當本尊是什麼?”長孫榮極不耐煩的
朝她說道。

事實上,他分明不耐煩,語氣依舊看不出情緒,神情眼神異常的清潤。

葉孤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說。

她以為,她以為只要自己表現出足夠的熱情和本事,就能夠得到聖尊的主意和寵愛。可是…
…從她離去後,再無沒辦法見到聖尊一面。

“聖尊大人,您……您真的這樣拋棄我的話,我,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她嫉妒,快
嫉妒死了,嫉妒那個被聖尊護在懷裡的女子,不過是一個殘花敗柳,為什麼能夠得到聖尊的青睞


為什麼聖尊大人寧願寵愛這個殘花敗柳,也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

長孫榮極的腳步停留了一瞬。

葉孤琳憤恨的眸子一下亮了,猶如看到了所有的希望。

長孫榮極回頭看向她,眼神閃動著一縷波瀾,面帶淺笑,輕聲說:“我很期待。”

葉孤琳愣神。

“如果你真的能夠給我鬧騰點事的話。”

空氣中只剩下這一聲清潤如泉的聲音,這麼清澈又冰涼刺骨。

葉孤琳無力的跌坐在地上,茫然望著長孫榮極的背影,以及他隨時隨地側頭看著身邊女子的
眼神,那種她始終求而不得的眼神。

午時,林之笑和馮豈非的打鬥終於結束,最終的結果是馮豈非險勝,兩人都狼狽不堪,一身
破爛沾滿血跡,卻沒有傷到根本。

武林盟主的位置毫不意外的落在了馮豈非的頭上。

原先被長孫榮極點出來的幾個門派的人馬都被包圍,等待馮豈非的發落。

林雲沖被林之笑救下來的時候,一瞬猶如老了十歲,看著林之笑的眼神透著愧疚,隨後滿眼
狠戾的看向馮豈非和馮錦鄉等人。

“之笑,失去的我們早晚會奪回來!”

林之笑搖了搖頭,低聲說:“爹,這件事怪不得誰,我們既然選擇站在暗帝這邊,輸贏就不
再我們能決定的事情。”

林雲猝然瞪向他,眼神透著絲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我們快走吧。”兩人難得意見不合,這裡卻不是爭辯的好地方。

林之笑扶著林雲沖快速的離去。

雖然馮豈非應許他了,不會講他們逼到絕路,但是指不定別人仇視著他們兩父子,一個兩個
人他們不怕,不過一群兩群人就不相同了。

“兩位現在處境很尷尬啊。”一身鬼門服飾的男子無聲無息的來到林之笑父子身邊。

林之笑認出這人是之前上臺去指認幹兆和下毒有關的鬼門男子。

他環顧周圍,果然發現不少人暗地裡跟著他們,眼神不善。

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說的就是他們這般吧。

如果是以前他們自然不懼這麼宵小,不過這時他們父子兩都受著傷。

“在下名為柳桑。”鬼門男子笑道。

林之笑微笑說:“你想說什麼?”

柳桑讚賞的看著林之笑,“真不愧是江湖有名的名門少俠,事到如今還能這麼鎮定。”話語
一止,他也不打算客套,說明了來意,“我家門主請兩位去鬼門做客,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

林之笑和林雲沖的臉色都隨之一變,暗中蓄力。

柳桑看到他們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想歪了,立即擺擺手,“兩位不要誤會了,我不是威脅兩位
的意思,是真的請兩位去做客。”

林之笑緊緊盯著他,見他雖然長相邪異,不過眼神清明,的確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只是瓦刺和本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兩地的武林中人也甚少有來往,鬼門又是瓦刺盛名已久
,在本土都有很大名氣的門派,無緣無故在他們落魄的時候邀請他們去做客,怎麼看都沒有單單
是去做客那麼簡單。

不得不防。

林之笑拒絕道:“多謝好意,不過……”

柳桑打斷他的話,“實話和你們說了吧,你們現在的處境實在不好,沒有鬼門的庇護,就憑
你們現在的情況,能不能走出飛鏡山谷都是個問題。”

“不需要你好心!”林雲沖如今最聽不得就是這種話,當即發作了。

柳桑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不理會林雲沖,依舊看著林之笑說:“林少俠無需多擔心,鬼
門會幫助林少俠並不為別的,只因為門主和林少俠有情義,請兩位去鬼門做客也是門主的意思。


林雲沖詫異的看向林之笑。之笑什麼時候和瓦刺的人有關係了?

林之笑自己也疑惑,“不知道貴門主的名諱?”

“林少俠去見了不就知道了。”林桑不予多說。

林之笑暗自思索著。

鬼門的門主與自己有交情,之前柳桑又上臺去指認幹兆(長孫榮極),看樣子分明就是有意
的針對對方,事後又對白水瓏示好……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他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答案,又覺得不太可能。

“走吧。”林之笑答應了柳桑。

如果真像他想的那樣,那麼先去鬼門避避難的確是個好選擇。

“請。”柳桑領路。

一路無阻的走出飛鏡山谷,來到一處山坡崖頂,這裡站著一排排鬼門中人。

走到盡頭的時候,林之笑就看到了站在崖頂邊緣處的一名男子背影,身穿紫色的華服,身材
挺秀筆直,在日光下反射的紫光讓人眼花。

柳桑對林之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林之笑扶著林雲沖在一旁休息,然後獨自朝崖頂邊緣處走去。

他沒有急著側頭去看紫衣男子的容貌,視線從此處朝遠方看去,隱隱約約看見一頂雲轎被四
人抬著,行走在山岩絕頂中如履平地,後面還跟著幾隻高大的鳥獸,鳥獸的爪子掛著搖籃,裡面
隱約可見人影。

這是……

雖然看不清楚雲轎和搖籃中人的相貌,林之笑沒過幾秒還是猜到了裡面人的身份。

聖尊!

以及……白水瓏。

正文 217 兩小傢伙

“你可真夠狼狽的。”身邊傳來男子嘲諷的聲音。

林之笑釋然一笑,說:“沒辦法,輸的人總是比較狼狽。”他終於回頭去看那人的相貌,“
沒有想到是你……哦,不對,在來之前,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午日的陽光如此的耀眼,尤其是高頂之上更是如此。

紫衣男子沐浴在陽光中,那比女子還要豔麗精緻的容貌,也越發顯得犀利逼人。

他眉峰一掃,眼神劃過一抹光芒,朱紅的嘴唇勾勒一抹笑,是讓人觸目驚心的極豔,卻毫無
女子之氣,反而氣勢壓人。

林之笑對他瞭解,清楚這人就喜歡做這副嘲諷人的姿態,連說話也是如此,實際上卻並沒有
多少惡意。

“看在相識多年的情分上,記得給我待遇好些。”玩笑道。

男子撇嘴說:“少不了你吃的。”

說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遠方。

林之笑見他心思不定,眼神悠遠,無聲的一歎。

這白水瓏沒有刻意招惹,都讓一個個男人為她牽腸掛肚,倘若她有心禍世,那豈不是要天下
大亂。

“奉勸你一句,不要去想白水……”

他的話被打斷,“如果是我……我會比他們做得好,我不會背叛她。”

“喂,你……”林之笑眼神詫異,他以為他對白水瓏的感情應該不深才對,畢竟他們……從
來沒有和平相處過。

“既然她都可以和長孫榮極分開,我為什麼不能放手一搏?”男子冷笑說,那狹長的鳳眼裡
仿佛有刀光劍影。

林之笑張了張嘴唇。

男子的話又響起,“我原本想,看到她被背叛,看到她受傷,我會高興,誰讓當初她執意要
嫁給長孫榮極!可……結果是……”手揪緊了胸口的衣襟,眉頭攏成了一座高峰,那唇畔的笑容
始終嘲諷,這回卻是苦澀的自嘲,“憤怒,煩躁,心疼……偏偏就是沒有高興。”

“我恨不得把長孫榮極打得滿地找牙!”他徒然厲聲說,表情更是兇狠。

林之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無語,“那為什麼你沒有這麼做?”

男人一僵。

林之笑疑惑。

一會兒都聽不到男子的回應。

忽然,林之笑就自己想明白了,“你打不過他。”

“……”男子看向他的眼神恨不得殺了他。

林之笑摸了摸鼻子,訕笑一聲並沒有被男子的眼神嚇到。等了一會兒,他歎了一口氣,“其
實我也沒有想到,長孫榮極竟然會這樣對待白水瓏。”

越想越覺得奇怪,搖著頭苦笑著說:“如果不是他……我真的要懷疑他是不是別人假扮的話
,可是誰能將長孫榮極那種人扮演的這麼像?”

“這世上也有你看錯的事情。”男子撇嘴嘲笑。

林之笑說:“本來是沒有,現在卻一件件的全部發生在你們這群人的身上。我看錯了長孫榮
極,看錯了白水瓏,也看錯了你……”回頭看向站在遠處的鬼門弟子們,“我從來沒有想過,你
會和瓦刺有關係,還會是鬼門的門主。”

“……”男子挪了挪嘴唇,似乎想解釋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兩人相繼沉默著,遙望遠方已經看不到如同白雲的雲轎,不過心思卻沒有辦法收回。

男子忽然問:“你看聖尊如何?”

“看不明白。”林之笑毫不猶豫的說。

那個人,猶如滄海又似無垠天空,隨時隨刻都可能產生變化,很多時候看過去都澄澈得宛若
明鏡,讓人覺得內心一點骯髒都無法潛藏,可……他不相信,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夠這麼乾淨,倘
若他真的這麼乾淨的話,早就被世道吃的一乾二淨,哪裡還能將暗帝玩弄鼓掌之中。既然他並非
真的這麼乾淨,卻能夠讓人覺得他乾淨無暇得無法產生絲毫的厭惡,那只能說這人太可怕太高深


“我說的是,他對白水瓏如何。”他又怎麼會不明白聖尊的高深莫測。

“感覺和長孫榮極很……”順口說出的話語中途停止,林之笑想起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忽
然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再自信的分析這方面的事情,搖頭說:“別問我,我都說了他這個人我看
不明白,又怎麼能夠猜到他的心思?尤其是感情這種複雜的心思。”

“嘖。”得不到自己滿意的答案,男子惱怒卻並未怪罪。

……

季節變換,萬物回春。

青山綠水如畫,一處少有人跡的層疊山脈被忽濃忽薄的霧氣彌漫。

“啊呀呀呀~”清脆比鶯啼更悅耳的聲音忽然傳出來,似有山谷迴響久久不絕,為這如畫山
水景色更添了一抹靈氣。

煙波浩渺忽然被某物衝破,只可瞧見一頭巨大的白色生物如風吹過,四蹄踏在晚宴陡峭的山
岩上竟如履平地的平穩且迅速,眨眼的時間就從高聳的山頭躍下了山林平野中。

“白帝,上樹走!”孩子清脆的嗓音充滿著樂趣,叫人聽著就想去瞧瞧,有這般自信靈動聲
音的孩子,到底是生得什麼模樣,是不是就跟傳說中仙童一般可愛精貴。

那巨大的白色生物竟然似能夠聽得懂人的話,四蹄往地面踏出一個淺淺的坑,巨大的身體就
真的騰空直接跳上了四米高,跳到了一根粗壯的樹幹上,又毫不停頓的繼續的跳躍,便輕而易舉
的在樹木之間飛躍,細小的樹枝被它撞得搖晃著發出沙沙的聲音。

“阿妴。”依舊是那道清脆的孩子嗓音,“我們這樣下山了,真的沒問題嗎?”

“姬兒~”明明是一樣的嗓音,從話語來聽卻似是兩人在說話。這回話的人叫出‘姬兒’時
,語氣說不出的蕩漾,讓人一聽就知道他刻意的成分,“別怕,有哥哥在哦~”

“別叫我姬兒!”惱怒的口氣,天生好聽的聲線讓人聽著卻更覺得可愛,“你別得意,明天
就改我叫你姬兒了!”

“哼哼~那也得是明天!喂喂,你現在是女孩子,不能這麼凶,要溫柔!”

“人家這不叫凶,叫嬌!”

“是~我的姬兒妹妹可真矯情~”

“……可惡!”

聽著這迅速的對話,可以得知這並非是一個孩子在刻意的假扮兩人說話的自娛自樂,而是真
正有兩個孩子在爭吵著,且兩個孩子的嗓音幾乎一模一樣。

山林漸漸的遠去,明亮的日光從頭頂普照下來,白色巨大生物沖出了山林。

它的速度這才慢下來,足以讓人看清它的長相和身形。

這是一頭巨虎,白色巨虎。

額頭略深的銀灰色王字斑紋,身上也有著非常規律的銀灰色斑紋,讓它看起來非常的神武俊
美。倘若老虎裡面也分美醜的話,這頭巨大白虎絕對是裡面的絕色,往老虎堆裡一站那絕對是所
有雄雌都要傾慕的物件。

仔細看去,這巨虎的背上竟然坐著兩個小娃娃。

孩子大約五歲,小小的坐在白虎上尤其顯得可愛卻又透著幾分的詭異。

日光下,孩子的肌膚被照得跟白雪軟玉似的,用晶瑩剔透來形容都為過。最最讓人吃驚的是
孩子那精緻的五官,一眼看去真的會讓人誤會是仙童下凡。

這是一對雙生子,前面是孩子穿著鵝黃色的裙子,後面將抱著他的孩子則穿著明黃色的袍子


明亮又可愛的顏色將兩個孩子襯得精貴無比。

這時候後面的男孩拿出一張地圖,仔細的看著。

“不是看過一遍了嘛。”前面的姬兒對阿妴說道。

阿妴一本正經的說:“這樣子才有感覺嘛。”

姬兒翻了個白眼,用手拍拍白虎的腦袋,“白帝,快點跑哦,天黑之前要找個人住的地方。


白虎打了個鼻鼾,人性化的點了點頭,抬起厚掌子快奔起來。

白虎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它認真狂奔起來的時候,更是行動如風,根本就看清楚它的身形,
讓人不由的想起話本裡說過的神獸白虎能夠禦風的傳說。

“他們是?”白虎背著兩個孩子迅速的消失不見,一個身影則走出了山林。

李英是個獨行客,江湖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像他這種獨自行走的亡命之徒,他們有好有壞,李
穎就是其中算不得好也不算最壞的那種。

他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被人追殺,然後迷失了。

這片山林看著普通,可是真正進入之後卻仿佛走不到盡頭。他已經這裡迷失整整十天了,倘
若不是這座山林裡還有生物,最近又下了幾場春雨的話,他說不定真的會被困死在裡面。

今天他再一次在林子裡找著出路,無意中聽到有孩子的聲音,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可是連
續十天的困境讓他還是不由去追隨那孩子的聲音。當他順著聲音趕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道疾
如狂風的白影,以他引以為傲的輕功竟然也追不上,只能憑藉著那身影留下的聲響和還未消散的
樹枝波動跟隨著,誰知道這一跟竟然讓他跟出了山林。

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等出了山林,他就想著有這等靈獸的人一定是高人,那聽到的孩子的聲音就是那高人的孩子
,這會兒正是高人帶著孩子外出呢。

本考慮著要不要出去試試引起高人的注意力,誰知道那白虎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高人的身孕,
只有兩個半大不小的童兒。

哪怕他見識不怎麼樣,卻也看得出來那倆個孩子身份一定不凡,還在思考著到底要不要出面
去接觸勾搭,那白虎就已經再一次化作狂風離去了。

算了,這樣的孩子一定有大背景,誰知道暗處有沒有藏著人保護,要是以為自己意圖不軌將
自己就地處決可就不好了。

李穎釋然的想著,施展輕功朝前方飛躍而去。他不是要跟著那兩個孩子,只是眼前的路只有
這一條,何況以白虎的速度,如今早就已經遠去了吧。

然而他才動身沒有多久,就聽到了一聲大吼——

“喵嗚——!喵嗚嗚!”

聲音夠大,不過最終傳出來的叫聲卻讓李穎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這,這到底什麼生物
的叫聲!?

他不是沒有聽過奶貓的叫聲,不過很明顯貓咪絕對叫不出這麼震耳欲聾的聲音。

他絕對只是因為好奇才會想去看看!李英這樣對自己說著,用最快的速度朝聲音發出的地方
趕去。

視線中,十幾成年人圍繞著一頭白色的巨虎,在白虎的身上還有兩個孩子。看那白虎打著變
鼻鼾,低低的咕嚕聲從它喉嚨裡冒出來,配著它冰冷充滿危險的冰藍色眼眸,讓人觸目驚心。

“喵嗚!”不過等到這白虎一張口,吐出來的軟萌軟萌的叫聲,就讓人不得不汗一下了。

李穎扶額,居然真的是這頭白虎叫出來的聲音,到底是哪個天殺的這麼抱暴殄天物啊!這麼
威武的一頭凶獸,居然被培養出這樣的叫聲!太可惜太可悲了!

某兩個暴殄天物的傢伙如今正慢悠悠的從白虎的身上滑下來。

“臭臭的。”姬兒捂著鼻子嫌棄的說。

“姬兒乖,來~給你帕帕。”阿妴也不知道打哪裡抽出一塊帕子給他捂鼻子。

姬兒皺著眉頭,那小模樣看得人心疼的要命,哪怕是男人也是如此。

“喂,你們!”阿妴仰頭看著眼前的眾人,小小的身子散發出來的貴氣,讓眾人一陣心驚。
這深山老林哪裡來的這樣出色的孩子!

“你們擋住我們的路了!”孩子稚氣的聲音,卻詭異的充滿了危險。

在孩子的目光逼視下,十幾個大人竟然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步。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又
不由的惱羞成怒——他們竟然被一個幾歲的孩子給嚇著了!

“喂,小子,看在你年幼的份上,將這頭白虎留下,我們就放了你們。”不知道是不是這一
群人的領頭,身穿一襲青衣,長相溫和的男子。這時候竟然擺出一副兇狠的嘴臉,讓本來看得過
去的長相立即就猙獰了,那雙眸子打量在兩個孩子的身上,冷笑了兩聲,“你們要是不聽話的話
……呵呵,看你們的長相,送去青樓楚館過不了幾年一定能成為頭牌。”

“阿妴,青樓楚館是什麼?”姬兒朝阿妴疑惑的問道。

“反正不是什麼好地方!”被他們這樣說出來,肯定不是好地方啦!

“哈哈哈哈!”聽到兩個孩子的話,那群人立即笑了出來。

暗處的李英看得心急,心想這兩個孩子的暗衛呢?怎麼還沒有出來?

他哪裡知道,兩娃子是偷偷跑出來的,哪裡有帶什麼護衛。更重要的是,他們受到的教育也
完全和普通人的不一樣。

“居然這麼就纏著不放!”李英心中暗罵。

這群人他認識,正是將他追殺入林子裡的元兇,原本以為過了十天這群人應該走了,誰知道
竟然還在外面候著,分明就是等著他落入網中。

出面,還是不出面?

李英自認自己不是個好人,他會想到要不要出面,一是因為兩孩子生得太可愛,勾動了他一
絲同情心。二則是因為兩孩子一看就身份不凡,倘若救了他們說不定能夠得到極大的好處。

沒有等李英想清楚,眼前的局面就已經變了。

從那個疑是領頭的男子第一聲慘叫開始,接二連三的慘叫跟著響了起來。

只見十幾個男人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都面色猙獰痛苦的倒在地上痙攣著,沒過多久就一個
個的斷氣,並且化為了一灘冰藍色冒著薄煙的水跡。

李英早就被嚇呆了,空氣傳來一陣淡淡的香氣,讓他不由的抽了抽鼻子,回過神來才發覺這
香味竟然是從那幾灘冰藍的水跡傳出來的。

……這是誰幹的?這兩個孩子?

“吶~姬兒,不臭了吧?”阿妴轉頭去看姬兒,樣子可愛天真。

和之前面對那群人的冷漠冷酷渾然不同,形成兩個極端。

“阿妴好厲害哦。”姬兒毫不吝嗇的誇讚。

……我去,為嘛會覺得這兩孩子好可怕!?

李英抖了抖,默默的想要無聲無息的離去。

只是事與願違,孩子稚嫩的聲音響起:“樹上的叔叔,你在跟蹤我們嗎?”

李英左右環顧,再看了看自己的腳下,發現自己腳下的樹枝,木木的轉頭去看向兩個孩子。

隔著不怎麼茂盛的枝葉遮擋,三者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這讓李英知道了,孩子叫的就是自己。

我能不能假裝沒聽見啊?

“阿妴,三爺爺說過,如果有陌生人跟蹤我們的話……”

“一是意圖不軌,二是意圖不軌,三還是意圖不軌!”

“所以,這位叔叔是想對我們意圖不軌呢?還是意圖不軌呢?”

“姬兒放心,我有信心在他逃跑之前將他解決了。”

兩個孩子一模一樣的聲音,旁若無人的商量著,表情都非常的認真,並非是故意的嚇人。

“小朋友,叔叔沒有惡意的。”李英覺得自己要是在不出聲的話,估計真的要被人道毀滅了


他考慮再三之後,只能在內心流著海帶淚的跳下樹枝,朝兩個孩子走來,邊走邊說:“叔叔
是怕你們被壞人欺負了,才會跟過來看看。”

姬兒逼視的看著他,“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剛剛我們被欺負的時候你都沒有出來。”

其實你們真的只比三歲小孩大不了兩歲的小孩罷了!李英真想這麼跟他們說,不過沒這個膽
子。咧著嘴笑得僵硬,“哈哈,哈哈哈,那是你們太厲害啦!”

得到誇獎的兩個孩子同時擺出淡然的表情,不過眼睛裡分明閃動著星光。

這表情一瞬間將李英萌的不行。天吶,這到底是哪家生的孩子,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可愛,長
大之後還不得禍國殃民啊!

李英忽然很想看看兩個傢伙的父母,既然孩子長得這麼可愛的話,父母一定是絕色吧!

“唔……雖然你長得猥瑣,不過心地還是不錯滴。”阿妴點點頭,一錘定音。

李英倍感憂傷。他長相,猥瑣?不少紅顏知己都說他俊俏迷人吶!

姬兒說:“既然你這麼想要保護我們,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阿妴對此沒有反對,看樣子也是這樣想的。他們要去找娘親,不知道要走多長的路,有個人
玩挺好的。

李英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已經被兩個孩子列為了玩具的行列。

“這個,我覺得,你們都這麼厲害了,是不需要我保護的。”雖然倆孩子是很可愛沒錯,不
過他絕對沒有忘記兩孩子的可怕,剛剛兩孩子將十幾個人滅成了水的畫面,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你是在怕我們嗎?”姬兒疑惑問。

李英還沒有回答,阿妴就已經說了,“嗯,他怕我們。”

“為什麼吶?”姬兒不明白。

“因為他打不過我們。”爺爺們說了,強者總是會讓弱者懼怕的。

“這樣哦。”姬兒遺憾的看著李英,“其實我比較喜歡別人心甘情願,不過你要是不願意的
話,我就給你喂毒藥好了……”

“……其實我很願意!”李英把血往肚子裡咽。真想抓著這兩娃的PP打幾下!

“真的?”姬兒眸子一閃,淡淡的問。

孩子終究還是個孩子,情緒還不會隱藏,哪怕表面冷淡,不過那眼神裡面的高興已經隱藏不
住了。越是這樣口不對心,就越發顯得可愛。

李英一肚子的氣瞬間就被萌得一乾二淨。

他心想:好吧,這兩孩子這麼厲害,就當是受他們保護好了,睡覺咱的仇家多呢,其實這樣
也沒有什麼不好不是嗎。

“你們這是要上哪啊?”他好奇的問。

兩個孩子加上一頭白虎,這樣單獨出行,還出現在山林裡,未免太奇怪了。

“我們要去找爹娘!”姬兒和阿妴異口同聲的說道。

兩孩子那洋溢著的高興的表情,和充滿儒慕的眼神,讓李英一下子愣住了。

這一刻,他才覺得這兩個孩子才是真正的孩子,想著爹娘的孩子。

“你們爹娘叫什麼,是什麼身份,現在在哪裡?”李英問道。

姬兒和阿妴一轉頭,一模一樣的冷淡表情,懷疑的眼神。那防備的樣子,就好像他是什麼惡
人一般。

李英立即將之前認為他們可愛,認為他們只是單純的孩子的想法全部碾碎了。

會覺得他們可愛的他真是眼瞎了吧!真是的,難得發一次善心,竟然被這麼懷疑,真是太傷
大人的心了!

這時候姬兒和阿妴一起重新坐在了白虎的悲傷,白虎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狂奔,反而回頭看了
李英一眼。那一眼的鄙夷,讓李英再次差點吐血。他居然被一頭畜生給鄙視了,擦!偏偏他還沒
有辦法反駁,誰叫他真的跑不過這頭畜生,人家白虎的速度分明就是為了遷就他的!

李英在黯然傷神中,施展著輕功跟著白虎的屁股後面……

沒錯,就是屁股後面。雖然他有心要跟在白虎的身邊,不過白虎似乎是有心要打擊刺激他,
每次他一提速它也提速,就是讓他跟不上。

一次兩次三次,李英發現自己改變不了現狀,只能苦巴巴的臉,好像百年怨婦似的。

“喵嗚,喵嗚嗚~”白虎打著鼻腔,低低的冒著那詭異的不符合它形象的叫聲,那人性化的
叫聲就跟在笑似的。

其實,有著威武外表和威武名字唯獨沒有威武叫聲的白虎君,的確是?瑟的笑著。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畜……”一個畜生的生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白虎君一尾
巴給甩了過去。

李英反應及時的躲閃開了,看到草地上一道幾寸深的痕跡,額頭一滴冷汗流淌下來,乾巴巴
的說:“有什麼樣威武無敵的坐騎。”

滿意了吧,滿意了吧!哼,管你多厲害,你還不是給人騎在身下?李英內心鄙視著,自我安
慰。

“喂,白蛋,你不高興了嗎?”姬兒回頭看了一眼他。

李英沒反應過來,見姬兒有點兒不高興了,才囧著臉問:“請問,白蛋是叫我嗎?”

“當然了。”姬兒理所當然的點頭。

“我叫李英,謝謝。”李英繼續囧著臉。

“嗯,白蛋。”姬兒點點頭,再次問:“你不高興嗎?”

“我能高興嗎!我能高興嗎!”咆哮了兩句,李英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就變了一副淫賤
的笑臉,說:“主子,我怎麼會不高興呢?”

姬兒年紀雖然小,不過勝在基因優良,心智什麼的都比同齡人高出幾倍。他分明就看出李英
不高興了,隱約還想到了他不高興的原因,認真說道:“白蛋,你這樣是不對的!”

“……”老子不對在哪裡了啊!?

“你跟蹤我們,意圖不軌!可是我們沒有殺你,卻將你留下來了,你應該感恩!”姬兒認真
說。

瞧著他那認真的樣兒,李英氣就不由的散了,卻還是挺無語的,“是,是是,我感恩。”

“你在敷衍我。”姬兒一下就看出他的敷衍了,大度的說:“算了,看在你還算合我眼的份
上,我願意縱容一下你。”

“您的縱容真的讓小人受寵若驚了!”李英做出誇張的表情。

姬兒矜持的點點頭,“好好幹,我們會罩著你的。”

姬兒才回頭,李英就開始吃牙咧嘴,被下一秒朝他看來的阿妴捕捉個正著。

李英表情立即僵住了。

阿妴本來還不怎麼高興他居然在背後搞小動作,不過看到他這副表情,就忍不住笑了。

小孩子本來就長得可愛漂亮極了,這一笑就像是茉莉花開似的,青澀可愛又純淨可人。

“白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笑容沒有保持多久,阿妴就恢復了冷淡的表情,屬於
孩子的純淨眼睛又有著孩子不該有的冷靜,讓李英看得暗中心驚,“哼,你們大人就是這麼複雜
,看我們小就以為我們好騙!你跟蹤我們真敢說一點不軌之心都沒有嗎?”

“嘶……”李英莫名的吸了一口涼氣,他竟然產生躲避一個孩子逼視的衝動。

“我們長得這麼漂亮,穿得又好,還有白帝這樣的珍貴白虎,一看就知道很值錢啦!”阿妴
理所當然的說道,“你跟蹤我們,一定有想從我們身上得到好處的心思,這也算是不軌之心哦!
既然有不軌之心,我們就有理由懲罰你,你憑什麼不高興,憑什麼委屈。”

一副你無理取鬧,真是不懂事的表情。

李英一方面心驚著孩子的早慧,以及可怕的洞察力,一方面又被孩子可愛的表情弄得好笑不
已,最後就不知道到底該做什麼表情了。

“是,是,是,主子說的是,是小人不懂事。”嘴上這樣敷衍的應著,一剎那他又覺得孩子
說的並沒有錯。

倘若這兩個孩子沒本事的話,他哪裡會讓自己委曲求全,說不定早就上前去哄騙去了。

這兩個孩子到底是怎麼教育出來的啊?

李英好奇的打量著的兩孩子,忽然問道:“不知道主子叫什麼名字?”

咦?

為什麼兩孩子會僵住了?

他的問話有什麼問題嗎?問題在哪裡?是因為名字?

一個個問題冒出李英的腦海裡,全因為他發現兩孩子在聽到他的問題後,那明顯僵了僵的小
小背脊。

“哼!”姬兒一轉頭,漂亮的小臉有一抹薄薄的紅潤,讓李英看得恨不得去捏兩把,親兩口
。別誤會,他絕對沒有戀童癖,只是覺得孩子可愛,都會產生的感覺。

“你只要記住,穿袍子的是阿妴,穿裙子是姬兒就行了!”姬兒說完就轉回頭。

只是看著他的後腦勺,李英就能夠感覺到他還沒有消散的怨氣,卻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什麼生
氣。

“好的,妴主子,姬主子。”李英也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畢竟兩個人不僅僅生的一模一樣,
連聲音也一模一樣,如果兩個人換衣服穿的話,他一定也認不出來兩者的區別。

兩娃娃加一個清俊男人,還有一頭威武的大白虎就這樣上路了。

一路上走了大半個時辰,李英才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們還沒有說,你們的父母
叫什麼,要去哪裡找啊!這樣亂走可不好。”這兩娃娃的樣子太招人了,自己也不是好的,仇家
一堆,這樣行走在江湖之中,指不定要引起多少麻煩。

“你只要跟著就行了。”無論是姬兒還是阿妴就沒有多說的意思。

這讓李英不禁的猜想,難道他們父母的身份有問題,不能隨便說出來?

江湖中絕色的男女不多也不少,能夠生出這樣好看的娃兒的更是極少。

李英一路上無聊,就在腦子裡將兩孩子的容貌和江湖中有名的俊男美女中對比著,卻花了半
天也沒有想到真正相像的。

難道不是江湖的人?

李英鬱悶的瞧著兩萌娃子,忽然目光就定在那阿妴那明黃色的衣裳上。

明黃色,皇室……國家……

李英隱隱約約覺得那樣子和某個見過的人很像,偏偏一時半會又找不到那個點,這種感覺真
真是鬱悶無比。

一行人越走越遠。

這時候,濃霧彌漫的山脈,除非山中人,否則誰也不知道這竟然是江湖傳說中的升仙山。

升仙山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為什麼會被江湖人傳的這麼神乎其神?其實這座山真的沒有什
麼特別的,高不是最高的,矮也不是最矮的,不是漂亮的也不是最醜的,用一個詞彙就能夠將它
形容,那就是‘平庸’!

然而它最不平庸的地方就它被一群不平庸的老不死霸佔了,擅長奇門遁甲之術的老傢伙為了
自己後半輩子不被打擾,就給這座山佈置下了一道道的陣法。擅長毒藥的老傢伙,閑著無聊就給
山上種下一株株的毒草。擅長暗殺術的老傢伙,覺得不能讓自己這一身傳奇的技藝失傳了就太可
惜了,所以不時就撿幾個小傢伙,專門訓練起來看門。喜歡養‘寵物’的老傢伙,專門培養著一
個個‘寵物’,不時就放它們去溜達溜達……

其實事情就這麼的簡單,一座平庸的山,就因為這群閑不下來的老傢伙,不知不覺就變成了
一個極其難以闖入的神秘山峰。

某一天,這座上的一個老傢伙來回來一個孩子,孩子太聰慧太妖孽,讓這群閑的蛋疼的老傢
伙起了收徒之心,最後爭執不下,由這個孩子一句話解決:全學!

好!全學!抱著要讓這妖孽的孩子收起傲氣,老傢伙們就真的全教了,把孩子往死裡的虐,
死命的給他灌知識。

誰知道,這孩子太妖孽,他們一群老傢伙教的死去活來,這孩子學得卻輕鬆無比。

最後老傢伙們沒東西可教了,反過來被孩子‘孝順’得死去活來,就這麼全部被收服了,這
孩子不過出山幾趟,就無緣無故打下了一個聖尊的名頭。

然後,這座山……無緣無故變成了聖尊的山。再然後,這座山……無緣無故被稱為了升仙山
,最最然後,這座山……無緣無故總能收容到一堆稀奇古怪的人,稀奇古怪的土族,構成了一個
大家庭。

這時候,升仙山的一個峰頭,兩個老傢伙正在下棋。

黑衣的老者落下一個黑子,說:“聽說那兩個小妖孽跑了?”

白衣的老者落下一個白子,說:“跑了。”

“跑多久了?”

“兩個時辰罷。”

“嗯……”黑衣老者沉吟,一會兒後說:“現在去追,還追的回來嗎?”

白衣老者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去研究棋局,“估計追不上了。”

白帝的速度,比得上那兩個大妖孽,遲了兩個時辰,他們這群老傢伙也追不上。

“唔……”黑衣老者繼續沉吟。

“你嘴角翹起來。”白衣老者戳破他真正的情緒。

“嗯哼。”黑衣老者咳嗽了一聲,擺著嚴肅臉,“可惜我發現的晚,想追也追不上了。”

白衣老者說:“他們會在鎮子裡休息,你現在連夜的追,該是追的上。”

黑衣老者落下黑子,“這一步下的好。”貌似沒有聽到白衣老者的話。

“喂喂喂!”歡脫的聲音響起,讓人想到性情開朗的年輕人。不過現實是一個藍衣的老頭子
跟猴兒似的跳過來,一開口就對兩人說:“我聽說,那兩個皮猴兒跑了?”

“你聽說的晚了。”白衣老者依舊風淡雲輕。

“哎呦,這可怎麼辦,他們才多大啊,這麼跑出去遇難了怎麼辦!”藍衣老頭子焦急的說。

白衣老者落下一個白子,淡淡的說:“你可以去追。”

藍衣老頭子立即嚴肅的說:“不行,我家花花正在生產期,我不能離開它!”

“妴兒和姬兒跑了?”陰測測的嗓音響起,又一個穿著灰衣服的糟老頭子出現。

他就跟鬼影似的,來的無聲無息。

白衣老者點點頭。

“姬兒,我可愛的好姬兒,腫麼不見了?你們看見我家可愛的孫子了嘛?”橙衣的帥老頭子
出現。

啪——

棋盤碎了。

黑衣老者看了白衣老者一眼,雙手放在雙腿間,像個乖乖的學生。

“媽的,一個個唧唧歪歪夠了沒有!”白衣老人連罵人都是風淡雲輕的表情,偏偏那張嘴跟
機關槍似的,矛盾得讓人目瞪口呆。他指著面前的黑衣老者,“你,機關小弩。”再指著藍衣老
頭子,“你,白帝。”又指向灰衣陰測測的糟老頭,“你,神兵玉竹絲和袖中劍。”最後指向橙
色衣服的帥老頭,“還有你……”

橙衣帥老頭委屈的打斷他,“我沒給啥……”

“沒給啥?”白衣老者瞪眼,“對,你是沒給啥,你只是在他們偷跑的前一天,將珍藏了一
輩子的七色鐵果給喂進他們肚子了!”

聽到白衣老者的話,旁邊幾個老頭子紛紛看向橙衣帥老頭,一臉的不甘心。

難怪,難怪那兩個傢伙最喜歡的是這傢伙啊!誰知道他背地裡給了多少好東西!這是犯規犯
規!要不是擔心溺愛了會讓兩傢伙長歪了,他們早就將看家的東西都給了!

事實上……升仙山上至和兩個小傢伙一起訓練的大人,下至藍衣老頭子養的小動物,紛紛覺
得:尼瑪,你們已經溺愛的無邊了!居然還敢說神馬怕溺愛!?

“看什麼看!”橙衣帥老頭發現自己曝光了,昂著脖子對白衣老者說:“你就知道說我們,
你自己呢?嗯?”

“我什麼?”白衣老者繼續風淡雲輕。

“哼哼哼。”橙衣帥老頭笑起來很有魅力,看得出來他年輕的時候絕對是絕色美男。對白衣
老者一挑眉,吊著眾人的胃口:“你以為你瞞得住他們,瞞得住我嗎?”

“什麼?”眾老頭一起看過來。

橙衣帥老頭指著白衣老者說:“他,把自個的權杖給交出去了!”

眾人紛紛看向白衣老者,眼神綠油油的。

------題外話------

兩小傢伙對外人比較冷淡,對自己人才會露出孩子性情,例如撒嬌、傷心、任性等等。

兩小孩對名字問題敏感,不知道大家看得點什麼沒有~O(∩_∩)O哈哈~

正文 219 一家四口

白衣老者淡定如初,“這算什麼,我的產業都是琴棋書畫風雅之物。”眼看著眾老頭大有群
攻自己的意思,他立即不給他們出聲的機會,一轉話題,“兩個小傢伙一直呆在山上也不好,沒
有同齡人的朋友,山上也全是稀奇古怪性子的人,對他們的成長很有影響。”

“說的不錯。”藍衣老頭子最單純,一下被他轉移了目標,傷心囊過的歎氣,“剛出生那會
兒多可愛啊,現在才幾年,就跟他那妖孽的爹小時候,幾乎一個樣了!”

他摸著自己的鬍子,一下沒摸著。

嗚嗚嗚嗚,這鬍子可是他好不容易重新長起來的,十幾年前被大妖孽燒了,十幾年後又被兩
個小妖孽燒了,多悲哀!

偏偏他被燒的那會兒還挺開心,對兩個小傢伙討好的臉兒怎麼都生不起氣。

“這怪誰?”白衣老者一哼,“怪只怪你們培養他們的手段和培養那傢伙的手段一模一樣!


幾個老頭子表情訕訕的。

誰叫那妖孽的孩子也這麼妖孽,讓他們見獵心喜,怎麼都捨不得這兩塊瑰玉浪費了。他們絕
對不會承認,也有一種欺負不了大妖孽,就欺負他的種這種報復心理。

“現在是什麼世道?”陰測測的灰衣糟老頭說:“他們的血脈和智慧都註定了他們不能天真
無邪的成長,不能一輩子受別人的保護,虎父不應該有犬子。”

“嗯嗯,同齡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讓他們一直呆在山上也沒用,還是下山歷練一下好
。”橙衣帥老頭說,“反正憑他們的本事智慧,加上他們的爹娘,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是了。


“哎呦,白帝這才走一會兒,我就想得不得了了!”藍衣老頭子捧著心口。

“想孫子就想孫子,找神馬藉口。”黑衣老者鄙視。

這時候一道身影從遠方巡視的往這邊靠近。

等人影近了,他們看清後,不免一驚。這大妖孽怎麼來了?

才這麼一想,來人就當著他們的面將面皮給扯了,露出一張中年的臉。

“幹兆?你不是去……等等,難不成?”白衣老者難得露出了驚容。

他們雖然身在山中,不過對江湖上的事情也知道不少,例如幹兆假扮長孫榮極去迷惑夙央,
這件事情他們早幾年就知道了。

剛知道的時候,也才明白長孫榮極一直在偷懶,讓他們發惱又無奈。

如今幹兆回來,代表了什麼?

“被發現了。”幹兆直接說。

長達幾年的時間,終於被發現了。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白衣老者無奈的說。

為什麼偏偏是兩個小傢伙下山的時候?

他們對夙央不瞭解,卻知道他和白水瓏、長孫榮極之間的恩怨,常常當做戲來聽著解悶。

如今幹兆被發現了,難保夙央會做出點什麼。

夙央既然是暗帝,自然有一番本事,保不准就會禍及兩個小傢伙。

“擔心也沒用。”黑衣老者安慰道:“就憑他們是他的孩子,我們就該放心。”

“沒錯。”橙衣帥老頭跟著說:“你見有誰能讓那妖孽吃虧?”不等眾人回答,他想起什麼
,又說:“哦,除了我們家媳婦以外。”

眾老頭都點著頭。

以前那妖孽同樣小小年紀就在外面行走,身上可沒有他們賜予這麼多的神兵利器,一襲布衣
行遍天下,經歷的危險處境可多了,他們都能夠平靜的看著,非常有信心他能夠安然的度過。

這次換做了他的孩子,他們為什麼就不能放心了?

所謂的隔代疼也是就是這樣。

長孫榮極,他們是疼愛的,不過他從小到大表現得都太強悍了,一開始他們也有打壓他的意
思,如今更加成為了他半個下屬的存在,對他有種本能的信任感。

長孫妴和長孫姬卻是他們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將他們真正看做自己的孫子對待,加上他
們的年紀大了閑的蛋疼自然更加喜愛孩子,尤其是像雙生子這樣生的雪雕玉琢又聰慧的孩子,可
謂是將他們疼進骨子裡,容易關心則亂。

“兒孫自有兒孫福,受天命所歸的人,自然能夠福澤安康,化險為夷。”

輕輕的歎息聲,由白衣老者的嘴裡說出來。他看著遠方,眼神悠遠,那聲音猶如空谷傳來,
自帶一股飄渺的神秘感。

黑衣老者嗤笑一聲,慢悠悠將地上的黑白棋子撿起來,“白老頭又開始裝神棍了。”

藍衣老頭子、灰衣服糟老頭、橙衣服帥老頭跟著一臉鄙視的看著白衣老者。

他們這群老傢伙平日裡沒事兒幹,最喜歡的就是互相找麻煩,絕對不會錯過任何一次鄙視某
個人的機會。

白衣老者風淡雲輕的看著他們,完全不將他們的鄙視放在眼裡。這是一種境界,一種被眾老
頭稱之為‘臉皮厚到了一定程度’的境界。

“白老頭,給你三天的時間,記得還我一個棋盤。”黑衣老者沒有放過白衣老者。

這個被白衣老者輕輕一指壓破的棋盤是他的,別看這個棋盤看起來破舊又普通,實際上卻是
難得的珍寶木製作。

白衣老者想要說什麼,黑衣老者已經哼笑的打斷他,“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看自己要
輸了,才會借題破壞。”

“……”白衣老者皺眉。嘖!這群老不死的,每一個是真傻的!

“棗子。”藍衣老頭兒看向被幾人忽略掉的幹兆,問道:“這個消息傳給那妖孽了嘛?”

幹兆直接忽略藍衣老頭兒對自己的稱呼,不卑不亢的說:“聖尊不在山上。”他被發現之後
,立即就趕了回來。得知長孫榮極不是山上,便來找這個老傢伙了。

雖然這段日子他都不在山上,卻能夠想像幾個閑的蛋疼的老傢伙會對聖尊孩子的疼愛,這事
情關係到他們的安危,自然不能耽擱了。

藍衣老頭兒點點頭,然後嘴裡發出尖銳的聲音。

不到一會兒,天空傳來一道破空聲,一頭巨大的飛禽朝這邊俯衝過來。

這一幕沒有引起在場任何人的驚訝,眼看著那飛禽落地,乖順的走到藍衣老頭兒的面前,用
尖嘴蹭了蹭藍衣老頭兒。

“誒~我的乖乖小烏烏呦,幫爺爺去送封信呦。”藍衣老頭兒伸手一掃,從一旁的樹上摘下
了一片黑子,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便在樹葉上留下一道道痕跡。然後將這片樹葉放在飛禽脖
子上掛著的一個吊墜裡面,拍了拍它的頭,接著揮手。

被叫做小烏烏的飛禽站次高飛,那份靈智雖然無法和白帝相比,卻也是難得。

“好了,我還要全去照顧我家的小花花,先走了~”藍衣老頭兒說完,人影一躍上樹,比猴
兒還要靈活的離去。

“嗯……我還要去睡美容的午覺。”橙衣老者優哉游哉的離去。

陰測測的灰衣糟老頭子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的身影,跟無聲無息來的時候一樣,一句話
都沒有留下就消失了。

幹兆一聲告辭,迅速的離開。

原地再次只剩下白衣老者和黑衣老者。

除了棋盤破了,棋子收回了棋盒裡,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

當長孫榮極收到了消息的時候,他正在南雲城境內的一座海島上。

這些年來南雲城的財富早就累計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水瓏也沒有繼續往錢財發展的意思,
她的精力都放在了暗中實力的培養上。一開始南雲城發展的就太快,錢財是夠了,本地的武力還
是有待提高。如今隨著時間的過去,一直以來被培養的人馬終於有了成效,一下就將南雲城武力
提高到了幾倍。

從水瓏生了兩個小傢伙後升仙山上住了一年的時候,然後就在升仙山和南雲城兩邊跑,偶爾
也會去他處辦事。

近五年來發生的事情不多也不少,暗殺陷阱什麼的更不在少數,不過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麼
大事。

本來按照長孫榮極的打算,夙央不可能直到五年後才知曉自己受騙,全因為兩個小傢伙的出
生讓他改變了主意。

雖然他初為人父,對做父親這個職業還不太瞭解,但是本能上他還是會為兩個小傢伙著想,
不希望他們小小的還沒有成長,就處在一個混亂的局面上。

結果是幹兆做的很好,利用‘長孫榮極’的身份將夙央哄騙著,水瓏四處行走著卻也絕對沒
有大動作,看起來和‘聖尊’的關係也不深,給夙央留下一個並沒有對‘聖尊’動情的假像,也
就穩定了整整五年的平靜局面。

不過這平靜只是相對他們而言,至少這五年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未必平靜,西陵突然重新
被長孫家所有,和樓陽的關係緊張。東雲更是和幾個小國發生了戰爭,每戰每勝,氣勢如虹。

長孫榮極所在的這座海島名為‘龍虎島’,非常非常俗氣的名字,不過長孫榮極覺得寓意還
算不錯,勉強就接受了。

花一從小烏烏那裡得到消息,便朝島上的一間露天廚房走去。

這間廚房很大,且乾淨,如果不是那爐灶,讓人一眼看到的時候,絕對不會想到這是個廚房


花一看到坐在一張騰翼上,曬著太陽,手裡拿著一本冊子看著的長孫榮極。

居家的寬鬆靛青色長袍,沒有太多的繡花點綴,連衣襟的帶子都沒有系好。一雙筆直的長腿
慵懶的伸著,從那潔白的褲子印出來淺淺弧線來看,就可以讓人知曉這是一雙肌理線條感極好的
雙腿。花一暗中嫉妒著,視線繼續往上,悄然在長孫榮極的雙腿間腹部下的位置瞄了一眼,看不
出點什麼不過耐不住他內心歪歪:這個男人隨便什麼地方都這麼得天獨厚了,這塊地方應該來點
缺陷,才能讓自己這些普通人有信心活下去啊!

他想著,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視線繼續往上。

然後就看見長孫榮極放下了書冊,露出那張俊秀絕倫的容貌,猶如遠山之黛的長眉,寫意風
流凝結眉宇,筆墨丹青都難以形容繪製的眸子,此時微微的垂著,低睨著眼前的花一,悠然的一
抹淺笑意味劃過墨黑的眼瞳,朱紅的嘴唇,似笑非笑。

花一頓時額頭冒出了冷汗,收斂了自己的視線。

主子,你這樣真的太打擊人了!連身為男子的自己看到你這樣慵懶的樣子,都忍不住心臟跳
了跳……這讓別的男人怎麼活啊!

“主子,這是山上傳來的消息。”花一表面上不卑不亢的將手裡的樹葉遞上去的。

忘記說了,五年前他和花二也隨著長孫榮極一起上了升仙山。

想當初他兩兄弟初上升仙山那是激動得無以倫比,然後接受了一系列不堪回首的訓練折騰,
才明白升仙山真的不是那麼好上的,聖尊的手下更不是那麼好當的。

哎……往事不提也罷!

長孫榮極沒有伸手去接,“說。”

花一不奇怪的將樹葉收回來,稟報著,“兩位小主子偷跑下山了。”

“嗯?”長孫榮極眉梢稍微的一挑,然後認真的算了算,“哦,快五歲了,這麼大的人了,
也該下山歷練歷練了。”

“……”五歲的孩子,用‘這麼大的人了’這句話來形容真的對嗎?

長孫榮極注意到花一的表情,淡淡的問道:“身為父親,我是不是該更多關心他們一些?”

“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花一木著臉說。

長孫榮極搖了搖頭,“怎麼越來越木納了。”

花一依舊一臉木然。因為山上的‘前輩們’告訴我,被您老看上了,呆在您老的身邊,唯有
木納才是最安全的。

“注意他們的行蹤,去給他們安排多點玩具。”長孫榮極考慮了一下,說道。

“主子。”花一想了又想,最終問道:“您說是玩具是?”

長孫榮極不滿的抬眸掃了他一眼,“能鍛煉他們各方面能力的有益玩具,這個都不知道嗎?


“……”懂,只是給自家五歲的孩子找麻煩,這樣真的對嗎?花一自然不會覺得長孫榮極所
謂的玩具,真的只是小麻煩那麼簡單。一個不好,可是真的會受傷的啊!

忽然,花一想起來在升仙山那會兒,和兩個小主子一起訓練的時候。這個說起來真慚愧,他
們兩兄弟,竟然和兩個三歲的娃兒一起訓練相同的東西……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兄弟還輸給了兩
個小主子。QAQ

當時兩個小主子不是沒有受過傷,不過在別人面前他們卻都不會哭,哪怕眼淚到眼眶了都不
哭,一轉頭看到主子和主母的時候,才會哭得稀裡嘩啦,博取疼愛。

這一幕被升仙山的人看到了,只能在心裡歎息一聲:真不愧是兩個妖孽濃縮的結晶!

“你覺得我對兩傢伙太嚴厲了?”長孫榮極表情淡淡的,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花一嚇了一跳,他可不敢說長孫榮極的不是,更不明白長孫榮極怎麼會有閒心和自己聊起這
個,難不成是又想整蠱自己了?

一會兒沒有得到回答,長孫榮極掃了花一一眼,那一眼的目光讓花一不得不開口,“這個…
…主子,我覺得吧,小主子他們還小?”

“不小了。”長孫榮極微微皺眉。

小?他不覺得啊,他這麼大的時候,完全可以獨立了。

何況,看兩個小傢伙的表現,學習的成績,都很不錯,顯然不小了。

花一明白長孫榮極的思維一直異于常人,也不和他爭論年紀的問題,換個角度說道:“可是
這玩具……?”

他沒有將話說完全,不過長孫榮極自然是懂得。

“路途無聊,為父給兒子準備玩具,不好嗎?”

奴才敢說不好嗎?除非是不想活了!花一無言以對。

長孫榮極翻了一頁手中的書冊,淡淡的說:“他們是男孩,不能無知沒實力。”

他們是他和阿瓏的孩子,只能將別人當玩具,絕對不能成為別人手裡的玩具,沒有足夠的心
智和實力,將來別說得到保護自己想要的一切,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算什麼男人。

從長孫榮極的心思就可以知道,他對兩個小傢伙絕對是在意的,並且深深的放在心上,只是
習慣不表露出來。

“可萬一受傷了……”花一說。

長孫榮極聲線透出一絲鄙夷,“受點傷算什麼?”受傷了,會痛了,下一次才會知道怎麼去
不讓自己受傷。

花一張了張嘴,一句話湧上喉嚨,卻在要脫口的時候立即回神的憋回去,表情一下扭曲了。
他剛剛差點說,那萬一出現意外,傷及性命怎麼辦?

這要是真的死了,可就連後悔都來不及了啊!

這話他自然是不敢說的,畢竟這真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長孫榮極卻似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你以為山上那群老傢伙都是死的嗎。”

哼,他就不信那群老傢伙會不知道兩個小傢伙跑出來了。

兩個小傢伙跑這麼一趟也好,剛好讓那群老傢伙出一次血。

“……”花一這時候才想起來山上還有傳說中那群隱世不出的老人家們。他是沒有見過幾次
,卻也知道他們的本事,以及……財富。

“你知道什麼叫‘玩具’嗎?”長孫榮極對著木然的花一說,“玩具就是給人玩的,從來沒
有玩具能夠殺了主人。”

既然他說了是要給兒子送‘玩具’,那麼就只能是‘玩具’。

他對自家的兒子還很有信心的。畢竟,是他和阿瓏的孩子,流著阿瓏的血呢。

“屬下明白了。”花一點頭。

長孫榮極輕輕搖了搖頭,“木頭腦袋,煩我說這麼多。”

花一心說:其實屬下真的沒有要求您老給屬下解釋這麼多的,其實屬下也很不明白,您老怎
麼會有這個閒工夫跟屬下說這麼多了。

誰也不知道,長孫榮極會說這麼多,其實是他心裡也迷茫,他初次做父親,也不知道自己做
的對不對,一時之間就想找個人談談,來判斷自己所為的正確度。

這就好像當年他不明白怎麼去對一個女子好,怎麼去疼愛一個人,會去假裝不在意的態度去
詢問水瓏的需求一樣。

“……肉有什麼好吃的,真是個麻煩的女人。”長孫榮極沒有再理會花一,拿起書冊站起來
,走到放置著一排材料的架子上。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長孫榮極研究膳食了,可每一次看花一都還是忍不住揪心的想:這反
了,真的反了好嗎!怎麼主母在外面辦事,主子卻在家裡給主母研究伙食呢!堂堂聖尊居然淪為
煮飯夫,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了,聖尊的名聲估計得全毀了……當然了,這也得有人信才行。

“聖尊大人要是不想做的話,屬下可以代勞。”花一這樣說。

“嗯?”長孫榮極沒有回頭,將瓶瓶罐罐拿下來,又將手裡的書攤開放在桌子上,淡雅的嗓
音透著不屑,“就憑你們的手藝,也想對阿瓏的口?”

花一無話可說了,明明看起來有條有理的,偏偏嘴上又說著麻煩,屬下願意代勞了,又嫌棄
不願意。果然主子的心思太複雜,我等不能猜之。

足足過去了大約三分鐘,花一才猛然想起來,他還有條消息沒有稟報給長孫榮極,居然是和
長孫榮極聊著聊著就忘記了。

希望……主子聽到這條消息,不會怪罪自己!

“主子……”

“別煩,滾。”

“還有條消息……”

“嗯?”

花一頂著壓力,說道:“幹兆被發現了身份,如今已經回山。”

“也該發現了。”長孫榮極似乎並不意外,從籠子裡抓住一隻兔子,兔子一雙耳朵被他拽在
手裡,四肢縮著吊著半空中。他低頭看著兔子,眉頭稍微有一絲皺痕,兔子拿紅紅的眼睛盯著他
,水潤水潤的。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花一竟然會覺得,主子……有幾分詭異的可愛。

“阿瓏差不多該回來了吧。”長孫榮極自言自語,提著兔子往水池走。

這時候,一名和花一生的一模一樣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不用想這人自然是花一的雙生弟弟
花二。

“主子。”花二一進來,直接就開口說:“主母走了。”

一陣清風吹過面龐,花二隻覺得眼前一花,視線就被突然出現眼前的人佔據。

長孫榮極問:“走了……是什麼意思?”

花二吞了吞口水,說:“聽傳口信的人說,主母去找小主子們去了。”

話語落下,花花兩兄弟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凝滯危險起來了,不過眼前長孫榮極的表
情分明淡淡的看不出變化。一會兒,他朱紅的嘴唇輕揚,慢慢的說出一句話,“小孩什麼的果然
最討厭了。”

花花兩兄弟:“……”對不起主子,我們真的太不該了,居然聽出了您這句話背後的濃濃酸
味。

我們家主子不可能這麼彆扭!不是麼!是麼!麼!

長孫榮極沒有心情繼續理會他們,將手裡的兔子一丟,人一掠就不見了。

那只逃過一劫的兔子癡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太陽漸漸的下山,夕陽的光芒金紅又昏暗,普照在海面上形成一種瑰麗的斑粼,一艘船正在
這一望無際的海域上行駛著。

——大船的甲板上,一道纖細的身影就站在這裡,一襲紅裳比夕陽更熱烈,不像夕陽正在慢
慢的遲暮,這紅色卻如火越燃越熱烈。分明是一道再纖細不過的身影,偏偏卻給人一種難言的壓
力,讓周圍看到她的人,都不敢隨意的靠近。

這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中途改變目的,坐船打算去接自己孩兒的水瓏。

她之所以會知道兩個小傢伙跑出了升仙山,全因為這時候正站在她身邊的禿子。

禿子之前一直被她安排在兩個小傢伙的身邊,一看到兩個小傢伙離開了升仙山,它就迅速跑
回來告信了。

本來她的心理和長孫榮極差不多,覺得小孩是需要經理挫折和歷練的,不過到底是身為女子
,心思比長孫榮極細膩些,前世做任務也曾經偽裝過中年女性,知道小孩子還需要父母的關愛才
行,否則很容易養成一種極度冷漠連父母都親近不來的性格,因此她雖然忙卻也不會忘記回去和
兩小傢伙相處,不時就會給他們帶東西。

這一次得知兩個小傢伙偷跑下了山,明白兩小傢伙的本事和一身寶物,按道理是不會有生命
危險的,她也不會為此動身去找他們。

偏偏,當從禿子那裡得到消息的時候,水瓏就產生一種說不清的煩躁感,好像隱隱要發生什
麼事情,關乎著兩個小傢伙的安全,這就讓她不得不動身了。

一直以來水瓏的直覺就很准,尤其是和兩個小傢伙更有種說不清的聯繫感,這種感覺被她歸
於血脈的問題。

這一世她的身份血脈有多不同尊貴,憑多年的瞭解和夙央的態度,已經猜到七七八八了,血
脈之間有特別的聯繫也不讓她感到意外。

只是如果可以的話,她真不想要這種血脈,除了練功迅速無比,百毒不侵之外,這血脈的大
多問題她都不瞭解,夙央卻清清楚楚,這是個極大的隱患,讓她很被動。

例如曾經黃太后對她用過的藥物,因為她的不瞭解才容易中招,誰也不准夙央手裡有沒有什
麼准們克制她的東西。

“咕咕~”似乎的感覺到水瓏心情的不爽,禿子低低的叫了兩聲。

水瓏側頭看它,一指往它額頭彈了一下,目光望著前方的海洋,輕聲說:“穩定了五年的平
靜,也許真的已經是極限了吧。”

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真是讓人興奮又煩悶。

“咕咕。”禿子歪頭。

水瓏一笑,沒有說話。

而這時候正被水瓏擔心的兩個小傢伙在做什麼呢?

他們正背著夕陽,騎著大白虎,悠哉悠哉的步入一個名為臨海城的地方。臨海城是個名副其
實沿海的城鎮,鎮子內並不算繁華卻也不貧窮,聽說這臨海城還是故意模仿南雲城建造,只是不
太成功,除了形有幾分的相似,完全無法和南雲城相提並論。

阿妴和姬兒進入臨海城的時候,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無論是兩個孩子的長相氣質
,還是他們身下的白虎,都太招人眼了。

然而面對眾人的目光,阿妴和姬兒都沒有任何膽怯,平靜的就好像在逛著自己的家的後花園
似的。

反倒是李英被看得有點兒彆扭,抬頭去看看兩個小傢伙,心中暗自吐槽:他們該不會是故意
想要招惹人來找麻煩吧?

只是一路上的結果的是根本沒有一個人敢來招惹他們。

三人一虎走進一家名為宜人居的客棧,由於客棧的櫃檯太高,阿妴直接穩穩的站立在大白虎
的背脊上,朝櫃檯上目瞪口呆的老闆老氣橫生的說:“準備一間最好的房間。”

他加重最好的那兩個字。

老闆一怔,盯著他認真點表情,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事實上,他的確笑了,卻沒有笑的太誇
張,因為阿妴的眼神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至少在同齡人中絕對屬於倍兒有壓迫力的。

“好的,這位小公子打算住幾天?”老闆問。

阿妴淡淡的說:“一個晚上。”

老闆說:“承蒙惠顧,三兩銀子,這是房牌。”

阿妴低頭往自己腰間掛著小包包掏了掏,掏出一片金葉子放在桌子上。

老闆一看就看出那金子的成色極好,眼睛閃了閃,尷尬的說:“小公子,這太多了。”

阿妴小眉毛皺著一個小包包,“又沒說全給你,要找錢的。”

老闆說:“這個……”他想說,這個不好找啊,這金葉子的成色太好,他不好算。

“阿妴,快點,累~”姬兒的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阿妴就不打算多說了,黑漆漆的眼睛盯
著老闆。

這回老闆看著他可愛的樣子笑不出來了。這哪裡來的小孩,眼神咋這麼嚇人?!

後面的李英看了一會,本來還想看兩個小孩的笑話,不過後來想想他們要是不高興了,估計
最先倒楣的就是自己。故而走上前,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跟老闆說:“用這個付,
另外上一桌……呃,最好的飯菜!”反正他是看出來了,這兩小孩要啥都是要最好的。

“好的!”老闆感激了看了李英一眼,默默的抹了額頭一把不存在的汗水。

只聽說過越漂亮的女子越毒,還真沒聽說越可愛的孩子越難纏,這回算是長見識了。

“嗯……白蛋做的不錯,這個賞給你了。”阿妴用眼睛睨了睨桌子上的金葉子。

只是他的身高哪怕站在大白虎的身上都和櫃檯只能說持平,這樣的睨視怎麼看怎麼不適合。

李英見他一副‘我是體恤手下的好主子’看似淡薄又驕傲的神情,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只
是下一刻聽到那一聲‘白蛋’,他的笑容就變成了抽搐。在阿妴和姬兒的目光下,‘興高采烈’
的收下了金葉子,對兩人一拜,說:“主子真的是太大方了。”

聽到周圍隱隱約約的嗤笑聲,他自我安慰,只是說一句好話就得一片金葉子,這樣的好事別
人求著要都還沒有呢!

阿妴矜持的點點頭,跳下白虎,再伸手給姬兒,“來,姬兒,哥哥扶著你。”

姬兒睨了他一眼,還是伸手到他的手裡,慢慢的滑下白虎。

兩個小傢伙手牽手,一起選了個桌位。

這一番行為可把客棧裡的年女老少都萌得死去活來。

“這是誰家的小孩?”

“絕對不是臨海城的本地人……”

“一看就是精貴家的小孩……”

“別管他們了,接著說我們之前,那個千年大國嘲鳳的寶藏……”

“行了,這個你也信?嘲鳳?那是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沒有生了,吹什麼牛皮。”

客棧酒樓不愧是最八卦場所之一,耳邊斷斷續續的都是人們說話的聲音。

李英本來以為阿妴和姬兒這種一看就是大家出生的小孩,一定不會喜歡這種混雜的地方,誰
知道他們竟然視若不見,耳邊無聞一般,自顧自玩起來了,四隻小手互相你抓我,我抓你,你躲
我也躲。

李英一頭的黑線,果然小孩啊……好幼稚,抓手有什麼好玩的。

然而,眼看著兩小孩的動作越來越快,擒拿手的招式也越來越犀利直接同時又複雜,看得李
英眼花繚亂,額頭就冒出了一滴滴的汗水。

這汗水絕對不是無語出來的,而是被嚇出來的。

“你們在幹嘛?”一顆汗水低落桌面,輕輕啪的一聲,驚醒了李英。他問出聲,聽到自己沙
啞的生意。

阿妴和姬兒同時回頭,一模一樣的掃了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玩遊戲啊。”

李英注意到他們說話的時候,那手都沒有停止。

這……能叫遊戲嗎?根本就是生死廝殺啊!

李英絕對相信,他們任何一人對對方抓到的話,最輕也是斷根指頭骨,重的話一隻手廢了都
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手速這麼能這麼快,怎麼能學這麼厲害的擒拿術,玩得這麼淡定。

這麼快的速度,一不小心傷了對方也根本就停不下來啊!

偏偏,就好像是回應李英的想法,一聲輕微的‘卡擦’聲,兩個小傢伙的手停下來。

“我贏了!”阿妴翹了翹嘴角。

姬兒看著自己左手一根無力的手指,淡定的用右手撫摸上去,只聽到輕輕的一聲響,他就活
動了活動那根手指,覺得沒問題了,對阿妴說:“上次是我贏了。”

李英汗顏的看著兩小孩,顫顫的問姬兒,“你不疼嗎?”

“疼呀。”姬兒點點頭。

“那你……”李英不知道怎麼說,你表情怎麼一點疼的樣子都沒有啊。

他的表情太傳神,姬兒說:“這點疼算什麼。”他又不是真的嬌滴滴的女孩子!

只是他似乎忘記了,只要是個孩子都有喊疼的權利。

李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幽幽的望著兩個小孩,心底冒著酸。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小孩的話
,他覺得好心疼嗷嗷嗷。

很快,姬兒再次說的話,就將他冒起來的心疼心酸打擊得一乾二淨,“你沒資格讓我喊疼。


“這個還需要資格的嗎?”李英咬牙的說。

姬兒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我既不渴望你的疼愛,也不需要你的疼愛,為什麼要向你喊
疼。”

真是……太不可愛了!李英才不承認,他心酸了。為毛,為毛不渴望老子的疼愛!

阿妴點點,說:“跟外人喊疼最蠢了。”

我是個外人,原來我還是個外人……李英繼續黯然傷神。他似乎忘記了,之前他根本就沒有
想過要和兩小孩做自己人,覺得自己是在忍辱負重的說。

這時候小二上菜來了,一盤盤樣子精緻的菜肴,看的李英胃口大開。

兩小孩卻抽了抽鼻子,眼神帶著點嫌棄。

阿妴給姬兒端飯,把筷子遞給他,“姬兒,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唔。”姬兒拒接,拿著筷子給阿妴夾菜。

同時將一大盤牛肉端給白帝,見白帝人性化的一臉嫌棄,還打著鼻腔,姬兒認真說:“白帝
,吃得苦中苦,方為虎中虎。”

李英想看著白虎和兩小孩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表情,心想: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
樣的畜……咳,寵物。

“喵嗚——!”白虎不清不願意的叫了一聲,去吃牛肉。

“噗——”

“咳——”

“唔嗯嗯,快……水,我喉嚨咳咳咳卡卡卡卡卡住了!”

白帝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叫聲,帶來的殺傷力可謂是巨大的。

“嘖。”白虎又打了個鼻腔。切,真是少見多怪~一群土包子!

從小被培養出來,沒有見過同類(白色的老虎)的白帝,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叫聲有多詭異
。山上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們,也完全只看笑話不告訴它事實。

如果它明白真相了,估計就沒辦法這麼淡定了,更不會心中得意洋洋的認為自己的叫聲多威
武,每次叫出來都能將人嚇壞。

“我沒有吹牛,嘲鳳寶藏再現,南雲城的白水瓏就是千年嘲鳳最後的血脈,只要得到了她就
能夠得到了嘲鳳寶藏。”一個人激動的站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臉龐張紅的瞪著自己對面的人
,看樣子是對方一再的質疑讓他感到自尊心受傷了,聲音非常的激烈,“你知道長生不老藥嗎?
那東西,可是千年嘲鳳的國寶,嘲鳳會滅國就是因為這個!”

誰也沒有注意到,兩小孩同時停頓的筷子,那眼神出奇的相似,閃過一抹冷銳的光。

這個人,在給娘親找麻煩!

..

正文 220 命運相遇

嘲鳳,那是百年前的千年大國,關於這個國家的秘聞大陸的人知道的並不多。這就好像是默
契,從嘲鳳滅國之後所有關於嘲鳳的消息都被封鎖,只有如今四大國和一些權勢滔天的人才知曉
,並且知道的也不全面。

如當年,水瓏在西陵國子監的書庫裡看到有關嘲鳳的書籍,那書籍的確提到過長生不老藥,
以及嘲鳳皇族的得天獨厚。

這樣的書籍被藏在國子監藏書閣無數書籍中,想要找到本就困難,何況大多人看到也不會一
下就信以為真。

大陸上也不是沒有嘲鳳國的消息,甚至有關於長生不老藥,以及傾國傾鳳美人之說,不過這
些傳言盛極一時就被各大國打壓,不准百姓亂傳魏違令者輕則關入大牢,重則當地處決。因此,
傳言才一點點的減少,到了如今早就沒有百姓再去關注嘲諷的事,甚至將之遺忘。就算偶然聽到
,大多普通百姓們都可能不知道嘲鳳為何,完全當做話本來聽,沒有真正的上心。

臨海城只是個不出名的小城,這間客棧更是不出名的小客棧。

這名激動的男子的叫聲很大,讓整個客棧都隨之安靜下來。

在場的人也許一時不清楚嘲鳳國是什麼,但是對那話語裡提到的‘南雲城白水瓏’‘寶藏’
‘長生不老藥’這樣的詞彙絕對熟悉。

現如今無論是各國還是龐大的江湖,還有誰不知道白水瓏的存在?那可是懷著身孕,也能將
武林聖尊迷得神魂顛倒的妖女啊!至於‘寶藏’和‘長生不老藥’這兩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
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雖然大部分的人還是覺得激動的男子是在胡編亂扯,不過也不少好奇心茂盛的人,叫起來,
“那邊的,你說的寶藏和長生不老藥是怎麼回事?這又和白水瓏有什麼關係?”

一臉激動張紅的男子見有人回應自己了,立即就露出了笑容,興致勃勃的說:“你們不知道
,我一個兄弟是在皇宮辦事的,他偶然聽到秘聞。當年嘲鳳毀滅,皇城卻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

“等等,你說的嘲鳳是什麼?”有人問道。

講故事的人最喜歡的就是有人感興趣,不怕你問就怕你不問。

男子一臉笑容的說:“嘲諷國啊,那可是幾千年來唯一一個統一了天下的強大國家,且保持
了千年的繁華之久,他們信奉著神獸嘲鳳,曾被天下人稱之為真正的天子,得天獨厚受天眷顧!
嘲鳳的皇族每一位都生得絕色的美貌,天賦絕頂……咳咳,最最重要的是嘲鳳有一國寶,惹天下
人盡豔羨垂涎的國寶,那就是長生不老……啊——”

尖銳的叫聲,打斷了男子的長篇大論。

眾人看去的時候,就見到男子痛苦的捂著嘴巴,一根筷子竟然戳進了一邊臉頰,又從另一邊
穿過去,正好將男子的嘴巴封住,卻不會傷及他的性命。

這是誰做的?

眾人心中驚疑不定,左右環顧,卻找不到出手的人。

只有李英額頭冷汗滴滴,驚疑不定的看著面前兩個小孩。

之前兩小孩將人化作水,他只當是小孩的身上有什麼保命的秘藥,自身功夫不怎麼樣。然而
剛剛看到兩小孩玩起互相擒拿手,他就覺得兩小孩太不簡單了,沒過多他就覺得眼前一花,耳朵
裡就聽到一聲尖叫,然後他抬頭看到姬兒的筷子少了一根。

如此,他哪裡還會不明白,男子戳穿嘴的筷子就是姬兒不見的那根筷子。

他快淚了,默默的穩住自己顫抖的手指,心裡在咆哮:這兩小孩到底是吃什麼長得,不會是
妖怪化身的吧!

“吵死了。”姬兒嘟囔著說。

阿妴抬頭朝小兒的位置喊了一聲,“再來一雙乾淨的筷子。”

小二一怔又怔,好一會才明白眼前的狀況竟然是兩小孩弄得。他臉色一白又一紅,一句話沒
有說就跑去拿筷子了。

客棧再一次的安靜下來,不過這回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兩小孩的身上。

“啊啊,啊嗚嗚嗚……”之前還說話說得興高采烈的男子,這時候只能可憐的發出可憐的哽
咽聲,眼神驚懼又憤恨的盯著兩小孩。從他的神情來看,他似乎想質問小孩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因為少了一根筷子,姬兒不得不停下進食,一轉眼看到男子指責的眼神,他輕輕歪頭,不耐
的說:“都說,你很吵了。”

那水亮水亮的眼睛,分明透著一絲警告。

只要男子再繼續這麼‘嚷嚷’下去的話,他說不定會下更重的手。

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卻還讓男子嚇得聲音一頓,竟然真的不敢違抗。

一會兒小二顫顫的將新的一雙乾淨筷子送了過來,姬兒伸手去接的時候,那小二還渾身打了
個顫,讓姬兒看了他一眼,濃密的眼睫毛扇動著,黑黑的瞳仁裡扇動著疑惑。

他長得很嚇人嗎?

雪雕玉琢的小孩,黑曜石一樣的眼眸,露出疑惑時更似水晶般純淨剔透。

這幅樣子的姬兒讓小二哪裡還記得住害怕,那眼神早就變成了驚豔和喜愛——小孩子的可愛
漂亮,總是不分男女不分年級的招人喜愛。

姬兒滿意的點點頭,心想:他果然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他前後的對比不止讓小二默然無言,旁觀的眾人也是如此。只聽說過女人善變,沒有想到小
孩子善變起來,一點也不差。

一頓飯菜吃飯,阿妴和姬兒就手牽手朝樓上走去。

大白虎搖擺著尾巴,悠哉悠哉的跟上去,期間回頭看了李英一眼,那人性化的眼神似乎在說
:還不快點,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如果李英是現代人的話,一定會以豎中指來表達自己內心洶湧的情感,不過正因為他不是,
所以他依舊只能默默的吐槽什麼樣的主人配什麼樣的寵物。

客棧老闆給他們安排的客房的確是最好的之一。

不過這最好的對於從小吃穿用度都極好的兩小孩來說,完全可以說是簡陋,房間裡漂浮著的
劣質熏香,跟讓他們連連打了兩個噴嚏。

李英在後面再次看到兩小孩露出嫌棄的表情,他猜想著兩小孩會不會無法忍受,然後開始任
性的鬧騰?畢竟從兩小孩的衣著打扮和行為舉止都可以看到一股貴氣,那絕對是養尊處優才能有
的氣質。只是這一次就跟之前吃飯的時候一樣,兩小孩分明嫌棄卻依舊不緊不慢的走了進去,嘴
裡嘟囔了兩句嫌棄的話,手腳上的動作卻不慢,抽出帕子包著手在客棧裡左摸摸又擦擦。

李英一開始沒有看明白,過了五秒才清楚他們這是在檢查房間,同時收拾房間!

真是矛盾的小孩!

一身貴族氣質,趾高氣昂的小孩哪怕生得可怕,也會讓人看得不喜。可是他們卻不一樣,一
身清貴卻沒有刻意的拘謹,不時說的話高傲得讓人不爽,卻生不起氣。原本以為他們必是養尊處
優的院中花,誰知道他們對於一些事情看得比大人還清楚,卻依舊帶著幾分稚氣的理解,原本以
為他們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會撒潑折騰人,偏偏自力更生的能力又一點都不差。

姬兒優先將香爐用帕子抓起來,朝窗外丟出去。

“嗷嗚!誰丟的!”底下傳來一道驚怒的叫聲。

“……”姬兒的表情顯然囧了一下。他也沒有想到,甩手一丟就會砸到了人。

阿妴瞥了他一眼,“亂丟垃圾不是好習慣。”

“你沒資格說我!”姬兒圓瞪著眼睛看著他。

阿妴聳了聳肩,斜睨著他。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說,算了,不和你一般計較。

姬兒輕哼哼,朝李英看去,“白蛋,這本來是你的問題,因為你盡責,我才會親自動手……


“姬主子,我這就下去處理。”李英不用等他說完,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說這麼多理由
,不就是要將責任推卸給他嗎。真是的……為毛我還會覺得這樣好可愛,比一生不吭的樣子可愛
多了,並且讓他更安心些。

姬兒看著他離去,輕輕一揮手就將門關上了,讓白帝守在門口。

“你感覺到了嗎?”姬兒跳到窗邊,直接坐在窗沿上,話是對阿妴說的,眼睛卻朝下方看去


外面是一個小院子,有走廊和水塘。被他丟出去的香爐就躺在草地上,旁邊還站著一個捂著
腦袋四處亂看的人,似乎是想要找到砸他的人。

那人年紀不大,十歲左右,穿著一襲名貴的錦衣華服,長相陰鷙頗具氣勢,不過因為白嫩的
肌膚而顯得不那麼讓人害怕。這時候他左邊腦袋流著血,旁邊看樣子是護衛一樣的人要給他包紮
,卻被他不耐煩的一手甩開,表情惡狠狠的。

這時候,他似乎也看到了姬兒,兩人的視線對在一起。

姬兒看到那大男孩一瞬的呆滯的表情,陰鷙的氣質也一下消散得無影無蹤,再看那五官竟也
是生得極好,只是和姬兒他們的精緻不同,這種好看是如刀如鋒一樣的好看,面部的每一筆每一
劃都給直接了當。

姬兒絕對不承認自己有點兒嫉妒了。

爹娘的長相都很漂亮,卻就是太漂亮了,無關性別的漂亮。雖然長大之後,根本不會讓人錯
認性別,可是凝聚了他們精華的兩小孩卻還小,那模樣精緻的根本分不出男女。

只要是個人看到他們的樣子,再得知他們的名字,長孫妴還好,長孫姬一聽就會覺得是個女
孩兒。

“嘖。”撇了撇嘴角,姬兒收回視線,看向阿妴。

阿妴不知道他為什麼變了臉色,便朝他的方向走出來,邊走邊說:“當然感覺到了,娘親來
找我們了!”一提到這個,他臉上不由的露出笑容,毫無瑕疵單純只為高興而笑的笑容,能讓看
到的所有人心神融化。

“咦?”話語說完,他也走到了窗邊,看到窗外那大男孩。

對方的表情已經沒有那麼呆了,只是眼睛還直直的往這邊看。

阿妴和姬兒真不愧是雙生子,一看到那大男孩後的反應和姬兒如出一轍,一凝眸一撇嘴再一
撇頭。

“啊~我頭暈了,頭暈了。難道這就是姨姨說的戀愛嗎?”底下的大男孩捂著腦袋搖晃著,
疑惑的抬頭看著窗口兩個一模一樣的臉蛋,嘟囔著,“姨姨說,戀愛會讓人暈頭轉向,難過……
我暈了,居然看到了兩個仙女妹妹,是我太貪心了嘛?”

仙女妹妹?嗯哼,仙女……妹妹……

姬兒和阿妴同時動了動耳朵,然後行動非常一致,伸手用內力吸來最近的東西,往下面丟下
去。

這回大男孩看到了,卻不知道躲。旁邊的護衛速度極快的擋在他的面前,用自己的背脊擋住
了那‘兇器’。

“放開,你擋住我了!”大男孩視線被擋住了,表情立即凶煞。

護衛不敢違抗,側開身子。

只是那窗戶已經關上了。

大男孩視線往地上一看,看見一個枕頭和一個茶壺。

茶壺碎了,枕頭沾染了泥土。

大男孩連忙走過去將枕頭撿起來,還遺憾又疑惑的看了眼那破碎的茶壺。仙女妹妹不是只有
一個嗎,難不成那不是他的幻覺,真的有兩個?

“公子,您的傷!”護衛盡責的提醒。看著那鮮血流淌著,他覺得比自己流血還要來的心慌
。不對,他自己流血的話,從來不心慌。

“沒事兒!”大男孩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傷,隨意的用手擦拭,嘴角勾起一抹歡快的笑。

護衛一看到他這個笑話,表情就驚恐了。天啊,這是他認識的那個狠戾的工資嗎,這笑怎麼
看著有點傻啊!

大男孩心裡歡樂啊,沒有想到被砸一下就給他砸來了一個仙妹妹,這就是話本裡說的緣分嗎
!比起仙妹妹,這點傷勢算什麼,就算再被砸兩下也沒什麼啊!

“走,去還枕頭去!”大男孩說道,抱著枕頭剛準備輕功上窗戶,忽然察覺這樣的行為太唐
突了。

雖然平日裡他放肆慣了,不過怎麼也不能給仙妹妹留下不好的印象。

護衛跟在他的身後,一臉的無語。是個人都知道這枕頭是用來砸他的,哪裡還用他還。這…
…公子,該不會是被砸傻了吧?

這個念頭剛起來就被護衛給排除了。千萬不能啊,公子要是傻了的話,他也活不了了!

李英剛剛走出走廊,來到院子的時候就看到大男孩一臉血的朝自己這邊走來,那大男孩雙眉
濃黑細長,直直的沖入鬢髮,一雙眼睛說不出是什麼眼,卻很好看又詭冷,薄薄的嘴唇跟刀削出
來的一樣,抿著一抹笑。

他覺得,這男孩更適合冰冷殘酷的表情,便似黑暗的少君,充滿危險卻不可否認有難言的魅
力。不過他笑起來,也並不難看,只是有點怪異,讓人覺得他似乎很少笑,至少很少像如今這樣
帶點傻氣的笑,所以有點兒不自然,古怪得讓看到的人反而忍不住發笑。

李英汗顏,為什麼最近遇到的孩子都這麼的怪,每一個一看就知道不簡單。雖然,他遇到的
只有三個而已。

一看到大男孩額頭的傷,他就知道受害者就是這位了。

“這位小公子。”李英對大男孩彎了彎腰。

誰叫他現在是那兩小孩的得力屬下(自認的,真相是玩具兼苦力),必須要為自家主子擦屁
屁。

大男孩皺眉,“滾一邊去。”然後不顧李英,直接越過他繼續前行。

“……”李英黯然傷神。我去,現在的孩子是腫麼了腫麼了,都變異了嗎!怎麼一個個這麼
有個性!

他默默的注視著那大男孩,看對方‘氣勢洶洶’的朝自己之前走來的方向走,就猜到對方是
要去找兩小孩的算帳了!

這要是找想去了,兩小孩怪自己辦事不利咋辦?李英立即追上大男孩的腳步,朝他說道:“
這位小公子,這個……”

“本公子今兒心情好,別來招惹我,否則叫你生不如死。”大男孩一開口就直接把李英傷得
不行。

瞧著大男孩斜睨過來的眼神,裡面凶光閃閃,盯得李英心驚肉跳,心想又是一個養尊處優且
本事高強的孩子!靠,你們這群死小鬼,這麼厲害還要不要我們這些大人活了!

“我不是壞人……”忍不住辯解。

“眉稀眼斜,宇高瞳小,笑容不正,手指有繭,用暗器的,步伐飄搖,輕功還算不錯,說話
時眼神有異……”伴隨著大男孩冷嘲的聲音響起,李英額頭就開始冒汗了。

“你不是大惡,卻絕非善人。”大男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嘶——”李英直接吸了一口涼氣,脫口而出的話竟然是,“這樣笑才適合你,之前那樣傻
斃了!”

護衛:“……”佩服,好生佩服!小哥,你是我的偶像!

李英:“……”別,千萬別佩服哥,哥是嚇傻了,悔不當初啊!

一陣詭異的寂靜,兩者的心理活動大男孩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好心情也
饒不了眼前的男人了。

狂暴冰冷的氣勢在不算寬敞的走廊爆發,將周圍都的花草吹得四處飛舞,且大片大片的折斷
粉碎。

“你們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啊!?”李英屬於那種越緊張口頭上就越犯二的傢伙,不過行動
上一點都不二。只聽他現在叫的話,就知道他現在已經緊張得不行了。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跑,轉身準備跑的時候,心裡還是狂暴的想著。這世界瘋了,這世界
的孩子也瘋了,一個個都是妖孽轉世!一個兩個都這麼狠,這麼聰明,這麼厲害!

“想跑?”大男孩冷笑著,一掌打出去,就在李英的面前炸開。

這一章雖然沒有打在李英的身上,餘波卻還是將他炸得身子一歪,就這麼一歪的功夫,背後
就中了一招,讓他悶哼一聲,雙眼驚懼同時閃過一絲希望。

他察覺到了,這大男孩沒有直接殺了他的意思,可能是想像他之前說的那樣讓自己生不如死


不過也因為這樣,他說不定還有機會逃命!

“對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能把時間耗在這裡。”大男孩突然低語的一句話,一瞬間
打破了李英的希望。

“喂喂喂,我道歉,我道歉,為了一句話就殺人,未免太狠了吧!”李英絕望的大吼。他心
底還有一絲的希望,腦海裡忽然浮現兩小孩的身影,希望將聲音傳出去,被他們聽到。

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可悲到祈求得到兩個小孩的求助。

大男孩被他的聲音震得輕輕的皺眉,表情陰鷙冷漠,“我早就說過了,叫你別來招惹我。”

“我也不想啊……”李英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一來就說明來因不就好了,偏偏那麼出嘴
欠說那麼多廢話。

禍從口出,古人誠不欺我啊!

大男孩沒有給他機會,一塊石子踢出去,雄厚的內力包裹使得那石頭飛得如風如電,以現在
的李英狀態根本就躲不開。

他的眼神越來越的絕望和不甘,大吼一聲:“眉細眼睛歪,鼻尖嘴巴薄,活像個刺蝟小黃瓜
!”

護衛:“……”偶像,你安息吧。

大男孩先呆了呆,然後面龐浮現一抹紅暈,讓他看起來倒有幾分詭異的可愛。

“去死,去死!”他惱怒的低吼。

“喵嗚——!”更詭異的吼叫聲,一道白色的光影眨眼而至,撲向李英的位置。

一聲地裂的聲響,之前被大男孩踢出去的石頭砸在空地上砸出一個坑,卻不見李英的屍體。

至於李英去哪裡了?他正在那坑旁邊兩米的位置,狼狽的癱坐在地上。

“噗。”白虎君在他旁邊鄙視的打了個鼻腔,冰藍色的獸眼盯著李英,就好像是在看不成器
的小弟。

李英注意到它的眼神,一點原來的怨念都沒有了,這時候他只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慶倖。

從他出江湖到現在,這還是他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

“咦,好漂亮的白虎。”大男孩本來惱怒壞了他事的傢伙,一眼看到白虎君的時候,就忍不
住露出了喜愛的眼神。

白虎君的外表實在是太神君英武了,那潔白無瑕的皮毛,條理分明的銀斑,以及冰冷傲慢的
冰藍色的眼睛,無論是男女都會喜歡,更何況男子骨子裡就有種對兇猛野獸的喜愛。

“喵噗~”白虎君心智難得,聽懂了大男孩對它的誇讚,非常得意的打了個鼻腔吼了一聲,
瞄著大男孩。嗯哼,還算有眼光,看你難得這麼有眼光,本虎爺就給你聽聽虎爺的叫聲,讓你知
道什麼才叫真正的虎中虎!

“……”大男孩表情一囧,皺了皺眉,本來喜愛的眼神變成了嫌棄,揮了揮手,“算了,帶
著種東西,真丟人。”

“喵嗚!?”虎爺聽錯了嘛?這矮冬瓜說神馬!?

“你和他是一夥的?”大男孩面對白虎君冷聲說道。

白虎君瞥了李英一眼,想了想打了個鼻腔。哼哼,這個小弟的確很不成器,不過跟在虎爺屁
股後面跟了這麼久,虎爺還是認了。

“正好我還沒有吃過白虎肉。”大男孩一扯嘴角,露出一個陰邪的笑容,盯著一人一虎的眼
神猶如死物。

有的人陰邪的笑起來,讓人看著無比的討厭,甚至是厭惡,讓人覺得這就是個大奸大惡的人
。可是有的人明明是邪氣的笑,陰冷的笑,卻能形成一種讓人心動的魅力,哪怕心裡討厭卻無法
否認這人笑的漂亮。

如今朝這邊走來的阿妴和姬兒看到大男孩的笑容,他們就不甘不願的覺得,這人屬於後者。

對方的那張臉長得猶如刀削的菱角分明,卻又不會像異域人那樣的深刻,這就好像陡峭的山
峰,卻依舊有山水草木的秀氣,給人的感覺就是漂亮,陰暗系卻好不陰柔的漂亮。

這要是長大了,就可以稱之為俊美了。

罡風吹得群花飛舞,卻威力可怕的逼向白虎君和李英。

大男孩不覺得憑這一章就能夠將兩者擊斃,因此他揮出一掌的同時,人跟著朝白虎軍和李英
沖去。

掌風中途被擋住,大男孩來不及驚訝,就發現眼前出現一個人,一個小小的身影,然後眼睛
裡面看到的就是一雙純淨漆黑的眸子,平靜得猶如一汪明鏡湖,帶著一絲絲冷意,以及滲入骨子
裡的矜貴驕傲。

大男孩覺得自己就要沉溺進這片湖水裡面了,心跳的無法控制,他忘記了收手,眼睛就盯著
對方的眼睛看,喃喃的說:“我稀罕……”

“你稀罕,我就會給你嗎?”姬兒撇嘴說。他以為對方說的是白帝。

兩人的掌對在一起,極其一股巨大的風,吹動兩人的頭髮,同時倒退。

姬兒眼裡閃過一抹詫異。

他和阿妴的內力經過一系列的天材地寶養成,絕對可以和一個成年人,甚至是中年人相比,
一般高手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沒有想到這個男孩竟然和他不相上下,甚至還更一些。

對方看著他的眼神,讓他說不出的膩歪。不過在升仙山的時候,那幾個老傢伙看他的眼神,
一點不比對方差,所以他還能夠面色平淡的承受住。

只不過那幾個老傢伙是他們的爺爺,是自己人,被自己人這樣看著他不覺得什麼,被一個陌
生人這樣看著,他始終覺得不爽。

“你眼睛有問題嗎?”姬兒淡淡的對大男孩說。

一旁幫白虎君和李英擋下了一掌的阿妴走了過來,看看姬兒又看向大男孩。

別人不知道姬兒的心思,他卻再清楚不過了。姬兒的不爽,更多的還是對對方容貌的不爽,
誰叫他現在是‘姬兒’呢。

倘若他有對方那樣的容貌,他想他就再也不用被叫做‘姬兒’了。

“沒有。”大男孩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轉到了阿妴的身上,驚訝的在他身上打量,發現他一
身袍子的裝扮,又看向姬兒,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龍鳳胎,我還以為有兩個仙女妹妹……嗯
?”

仙女妹妹四個字才出口,阿妴和姬兒就動手。

他們才不管兩打一公不公平,何況看看對方的樣子,就知道比他們大了好幾歲。

一邊護衛之前就見識兩個小孩的本事,知道他們不是普通的小孩能夠相比,立即就準備過來
幫大男孩的忙。

大男孩卻已經開口,“不准過來。”這可是他和仙女妹妹親密接觸的時候,哪裡容得別人插
手。

他心情愉悅又興奮的和阿妴、姬兒打在一起。

一直以來他都找不到能夠和他打在一塊的同齡人,身邊的人無論是大人還是同齡的人對他都
太恭敬了,眼神裡不是懼怕敬畏就是隱藏的厭惡等等,每個人面無表情的就跟傀儡一樣,讓他厭
煩得不得了。

如今終於碰到了兩個能夠和他打在一起的孩子,比他還小幾歲的孩子,不過大家都是別人眼
裡的孩子,算起來也可以算是同輩了。這讓他忍不住興奮,尤其對方還是他一眼看到就覺得喜歡
的人,就更加的愉悅了。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就是與眾不同!

大男孩心裡這樣想著,打著打著就覺得鬱悶了,嘟囔著,“你們幹嘛專門打我的臉?”

“打得就是你的臉!”阿妴和姬兒異口同聲的說。

“……”大男孩以為他們的招式就是這樣,不過又覺得不對勁。他記得自己的樣子還是挺好
看的啊,為什麼會惹他們這麼討厭呢。

啪——

大男孩眼睛上留下一個大青印子。

“喂,要打就好好打。”阿妴不高興的說。

他下手的時候,明明對方也可以打到他,偏偏對方猶豫了一下。

大男孩聽出他稚嫩清脆聲音裡透出來的不滿,張嘴就準備說他對仙女妹妹下不去手,不過在
看到阿妴和姬兒眼神裡面的銳光就說不出來了。

他明白了,他有自己的驕傲,這兩個小孩也有自己的驕傲,不允許對方的讓步。

“得罪了。”大男孩認真的說了一聲,然後眼神漸漸的冷卻下來,嘴角微微本能的勾起來,
形成一個說不清是殘忍還是詭異的笑容。

“……”好像惡魔哦。

阿妴和姬兒對視一眼,察覺到對方的想法,也看到對方眼睛裡面的興奮。

他們何嘗不是和這個大男孩一樣,在同齡人甚至是大人裡都找不到對手。

雖然大家都和他們玩的很開心,不過除了那幾個老爺爺對他們可以放肆的疼愛,其他人對他
們還是有著一層隔膜,那層隔膜叫做尊敬。

三個小孩,有一個共同點,也可以說是身世過於強大,本身過於出色的小孩,都會出現的共
同點,那就是沒有朋友,同齡人的朋友。

他們的出色讓其他的小孩無法靠近,他們的驕傲也讓他們無法偽裝自己去遷就那群普通的小
孩,就算他們願意偽裝遷就,他們的早慧和對世事的理解也讓他們和普通的小孩談不到一塊,這
樣的小孩童年總是容易孤獨,幸運的能有父母的關愛,不幸運可能連父母的關愛都沒有。

只是上一輩的關愛,和同齡朋友帶來的歡樂總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之前三個小孩打在一起的是因為莫名其妙的恩怨,那麼現在則完全是因為內心躍躍欲
試的興奮。

三個小孩打得難解難分,旁邊兩人一虎看得卻是冷汗淋淋。

此時此刻,大男孩的護衛和李英的心情詭異的相似,他們想的是:現在的小孩都是吃仙丹長
大的嗎!?

遠遠的聽到了有腳步聲朝這邊靠近。

護衛知道自家公子的性格,便朝李英和大白虎說:“阻止外人靠近。”

只憑他一個人的話,沒辦法照顧全部的方向。

白虎君打了鼻腔,對他的話語不理不睬。李英勉強的站起來,苦笑了笑。他這個樣子,能阻
止得了誰啊?

護衛無語,靠人不如靠己。

“不用了。”大男孩的聲音忽然響起。

護衛看去,發現打鬥在一起三個小孩已經停手分開了。

“白蛋,熱水!”姬兒吩咐李英。

阿妴也皺了皺眉,不過眼神裡閃動著的卻是歡悅的光芒。

這一場打鬥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不過可以說得上是暢快淋漓,讓他們心情愉快。唯一的後遺
症就是出了一身的汗,粘滯在身上不舒服。雖然可以用內力蒸發了,可阿妴和姬兒都習慣運動出
汗後用水洗澡。

“好。”李英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不管這麼說這次兩小孩救了他,他還是記在心上了。

“去我那裡吧。”大男孩突然說道。

阿妴和姬兒看向他。

有句話叫做男人的友誼都是打出來的,卻也不假。至少現在他們看對方那張臉,不覺得討厭
了。(其實是嫉妒吧?)

事實上,現在大男孩看起來實在有點狼狽,那漂亮的臉一塊青一塊紅的,左臉頰還有點兒腫
,連五官都看不太明白了,還怎麼會讓兩小孩‘討厭’呢。

大男孩笑了笑,這一笑扯動嘴角的傷口,讓他微微‘嘶’了一聲。

一個精緻的小銀盒在他眼前出現。

大男孩注意到的卻是拿著小銀盒的白嫩小手,然後看到姬兒的臉。

“吶,送給你了。”姬兒說。

大男孩一瞬亮起來的眼神讓姬兒抖了抖肩膀,又覺得他笑起來真有趣,不由也跟著勾了勾嘴
角,不過很快又壓下去,將盒子丟到他的手裡。

“快點拿去,笑起來傻斃了。”

李英和護衛:“……”

同樣的一句話,之前才引發一場殺身之禍,現在空氣卻彌漫著股溫馨舒心的感覺。

大男孩接著藥盒子,收斂了笑容,認真說:“以後不會了。”

公子,您真的沒有被砸壞腦袋嗎?護衛忍不住看了看大男孩和姬兒,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愛
情果然會讓人變傻,哪怕是幾歲的孩子也一樣,尤其是早熟的孩子……

大男孩收了藥盒子,沒有急著擦,小心的放進自己的衣兜裡,接著說:“我住的莊子離這裡
不遠,有大浴池,比住在這裡好。”

有更好的地方,阿妴和姬兒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他們也不覺得大男孩能有什麼陰謀。

三個人認識,完全就是個意外。

只是三個小傢伙現在卻不知道,這個意外將改變多少事情。

見兩小孩答應,大男孩眼睛一眯,又忍不住要笑。不過想到姬兒之前的話,他就硬生生將嘴
角的弧度壓低,最終形成一個邪氣逼人的笑。

李英看到了差點沒有驚叫:這笑看起來好奸詐啊!

“我牽著你們吧?”大男孩朝兩小傢伙伸手。

得到的是兩個小傢伙一樣的斜眼。

大男孩驚訝的看著兩個小孩,“這就是雙生子嗎,居然這麼像。我聽說雙生子有互相感應的
能力,你們是不是也有?”如果不是兩個小傢伙穿著不一樣的衣服,他估計也分辨不來兩人的區
別。

阿妴和姬兒沒有回答他的話。

大男孩卻不覺得被冷落了,他現在處在一種從未有過的興奮中,覺得有很多的話想要說出來


他覺得自己交到朋友,還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

這兩個人,無論是能力還是心智都和他相當,是他的同類,不會懼怕他,不會排斥他,會對
他冷眼相對,敢對他發火敢無視他。

這樣真好……

大男孩非常慶倖這次自己跑出來,來到這個地方,遇到這兩個人。

“對了,我叫衛溯,回溯的溯。”大男孩說道,隨後又叫了句,“衛是我養父的姓。”

阿妴和姬兒感受到他的真誠和希望。

他在後面加那一句,其實就是想告訴他們,他沒有謊稱自己的名字,不過卻也未必是他現在
的名字。

本來他完全可以不說,說出來了卻是對他們的一種認真。

阿妴點了點頭頭,“阿妴。”又看向姬兒,“姬兒。”

“姬兒。”衛溯低頭看著姬兒。

姬兒總覺得他眼神有點怪異,不過現在看著也不算太討厭,點頭叫了一聲,“阿溯。”

當衛溯對他們產生一種難得知己感覺的時候,他們何嘗沒有一樣的感覺呢。

這一聲‘阿溯’算是初步的認同了。

衛溯眉宇間猶如天生的陰鷙冷意都消散了不少,讓他看起來並不那樣難以親近。

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一眼就對兩小孩產生一種親切感和喜愛的感覺,一番接觸就覺得更加
對胃口了。

..

正文 221 交換信物

“快,快,快,他們在這邊!”

遠遠的聽到有這樣的聲音響起,似乎是一群人打算追捕著另外的一群人。

離去的三個孩子聽見了,卻都沒有在意,繼續走著他們的路。

在他們的身後,有十來個人趕到了之前他們打鬥的地方,看到那坑坑窪窪的地面,十來人面
色都微微有些變化,尤其是那領頭的人面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

如果阿妴和姬兒還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發現那個面色奇差的人,分明就是在客棧裡談起嘲鳳
寶藏,然後被姬兒一筷子戳了臉頰的男人。

“他們一定還沒有跑遠!”男人狠狠的說,低吼:“追!”

他的聲音有意的放大了,讓的確還沒有走遠的阿妴等人聽到,姬兒的腳步頓了頓,並沒有回
頭去看。

他的這點異樣卻被衛溯注意到了,他問道:“怎麼了?”

姬兒搖頭,“沒事,就是一隻討厭的蒼蠅。”

他和阿妴的記憶力向來很好,雖然只聽過男人說過一次話,卻因為之前男人的話提起過水瓏
,所以對男子的印象還算深。

這次隱約之間聽到男子的吼叫聲,他就察覺到了是同一個人,也猜到了這個男人要追的可能
是他們,卻沒有興趣去和他折騰。

“哦。”衛溯點點頭,毫不在意的對身邊的護衛說:“去解決了他們。”

護衛二話不說就飛身離去了。

在後面的李英看到這一幕,再一次在信中感歎衛溯的恐怖。這樣輕描淡寫的將一群人的性命
定下,那護衛迅速的行為顯然是對此見怪不怪,如此可見衛溯這事情平日裡並沒有少做。

“他們跟你又沒仇。”姬兒側頭對衛溯說。

衛溯毫不猶豫的說:“可是你說了,他們是討厭的蒼蠅,拍死幾隻蒼蠅需要有仇嘛。”

姬兒眯眼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沒有錯,何況那群人的死活和他有什麼關係,也就不在意了


三人一起走著,沒過一會就走到了一面圍牆後面,衛溯先跳上去,回頭想對兩小孩說什麼的
時候,便見兩小孩已經站在牆頭上。

“有本事也不全是好事。”衛溯嘟囔著。

要不然他就可以牽著姬兒妹妹和阿妴弟弟走了,還可以抱著他們上牆。

“嗯?”站在他身邊的阿妴朝他看了眼。沒有去理會他的低語,見他眉宇之間隱約可見遺憾
,心想這人的眼神奇怪,還總是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算了,是人都有點缺
點,作為一個大度的人,他願意包容這些缺點。

“往哪邊走?”包容缺點是一回事,不耐煩是另外一回事。

要知道一身汗水濕了之後黏在身上是非常難受的。

“這邊。”衛溯回神,沒有在意阿妴不算平和的語氣,飛身上了一座房屋的房頂。

他走的不是大道,而是直接從屋頂行走,這樣完全就可以直線到達了。

阿妴和姬兒毫不猶豫的跟上去。

本來還走的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又開始鬥法起來了,三人的速度越來越快,看得後面
跟得辛苦的李英暗暗咂舌,然後再次的釋然。反正他們就是一群妖孽,不能用常理去理解。

“噗。”白虎君打了個鼻腔,再次鄙視了自認的小弟一眼,悠哉悠哉的跟上了三孩子的步伐


它的速度本來就比三個孩子還要快,哪怕三個小孩全力施展,它也很輕鬆的跟上。

衛溯再次注意到了這頭大白虎,見它同樣疾奔在屋頂上,身體竟然輕若無物,四蹄疾奔起來
的樣子更是飄逸威風極了,讓他看得驚豔,對身邊的兩小孩說:“這只白虎有價無市。”

兩小孩一起昂首,那表情就好像在說:那是當然的了。

衛溯其實本身就是個喜歡小孩的人,喜歡那種軟軟的小小看起來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瑕疵邪惡
的感覺,會讓他感覺到一絲輕鬆寧靜。只是記憶中看到的小孩不是髒兮兮的的鼻涕鬼,就是一臉
冷漠猶如沒有感情的傀儡,稍微正常點的都是一臉懼怕的膽小鬼,讓他看得心煩。

不過眼前兩個小孩卻完完全全對上他的眼了,不僅僅是乾淨漂亮,連驕傲的樣子也格外的可
愛,想兩個金寶貝,註定是要被人捧著寵著的一樣。

“唯一可惜的是……”衛溯看著他們的神色忍不住笑起來,隨口就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白虎君的叫聲始終讓他不敢恭維。

“可惜什麼。”姬兒朝他問。

一旁的白虎君也看向了他。

“叫聲。”衛溯坦言。面色疑惑,朝兩小孩問道:“這只白虎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之前養
它的人不是白癡就是有病,居然將它訓練出這樣的叫聲。”

衛溯本來也不是好性格的人,這時候說起‘別人’一點都不留情,白癡和有病全被他說出來
了。

“啊!”上一句話剛說完,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腳掌一痛。

衛溯忍住沒有跳腳,不過表情稍微扭曲了一下,疑惑的看著姬兒和阿妴,他們幹嗎踩自己啊
!還這麼默契,一人踩一隻,速度力道都差不多。

姬兒一臉風淡雲輕,好似之前踩人的不是他,淡淡的說:“你才白癡。”

阿妴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瞥了衛溯一眼,表情矜持貴氣,“大人常教育我們不能說髒
話,這樣不好。”

衛溯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兩小孩臉頰有些異樣的紅暈,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們說的話語,看看
阿妴又看看姬兒,心說:那姬兒剛剛也罵人了。

只是身為一個男人(自認的),他覺得他不應該自責自己喜歡的女人(其實還是個孩子)。

衛溯不說話,就看著阿妴和姬兒一起越過他走。見兩小孩一副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他再遲
鈍也知道兩小孩這是生氣了,只是為什麼生氣啊,只因為自己說了罵人的話?

“姬兒,阿妴……”他在後面喊。

兩小孩很有固執的沒有理會。

衛溯接著喊:“你們走錯了。”

不是要去他的莊子嘛?不跟在他身邊讓他帶路的話,他們哪裡找得到啊。

“……”阿妴和姬兒背脊一直,頓住了腳步。

一秒,兩秒,三秒後。

姬兒回頭看著已經走到身邊的衛溯,說:“還不帶路。”

那小臉蛋微紅,聲音似乎是從牙齒裡擠出來的,偏偏還故作一副淡然的表情。

衛溯越看越覺得有趣,心想真不愧是我喜歡的人,怎麼樣都好看,好想捏一捏哦。

“這邊走。”他沒敢捏,因為直覺覺得,這要是捏了,一定會惹對方的暴怒。

衛溯居住的莊子坐立在一個並不繁華的地方,無論是外表還是面積都不顯眼,裡面的裝修也
顯得普通,不過比起客棧來說卻是好多了。

阿妴和姬兒被他領到主屋旁邊的房間裡,按照每個房子的佈置來說,這應該是給正室住的,
不過阿妴和姬兒並沒有在意這些,畢竟這間房間的確是莊子裡裝修佈置最好的幾個房間之一。

裡面乾乾淨淨的,綾羅床帳檀木椅,空氣漂浮著若有若無的香,並不是任何的熏香的味道,
而是來至窗邊的一個花瓶中花拍飄散出來。

阿妴和姬兒沒有多看房間的佈置,他們第一時間走到屏風房簾後面,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浴
池,臉上就有了笑容。

衛溯跟著走進來,給他們打開了灌水的機關,看著乾淨的水緩緩的流淌入池子裡,對阿妴說
:“我帶你去我那……”

他的話語因為看到阿妴開始脫衣服而截然而止。一怔之後,他就看向姬兒,準備讓姬兒去他
那裡沐浴好了,誰知道看到的就是姬兒也開始脫衣服了。

“喂——!”見到這一幕的衛溯不淡定了。

他這一叫,引來兩小孩同時看過來疑惑的目光。

阿妴邊解開衣服便對他說:“你該出去了。”

姬兒接著說:“我們不喜歡洗澡有別人。”

衛溯抿嘴,一本正經的說:“你們要一起洗?!”

阿妴和姬兒一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他們當然是一起洗了,從出生到現在他們都是一
起洗澡的。

衛溯不淡定,很不淡定,就好像自己的妻子和小舅子有染了,“不行,你們怎麼可以一起洗
澡!”

他直直盯著姬兒,他都還沒有看過姬兒的身子,怎麼可以被別人看光光了。

這小孩早熟過頭,並且腦子思維有點歪。

事實上,阿妴看光姬兒的身體也不差這一次了。

“真多廢話。”姬兒撇嘴。

他猜到了衛溯這樣說的原因,不過他才懶得解釋。

阿妴說:“我們是雙生子,本來是一體的,一起洗澡算什麼。”

衛溯見兩小孩一副驅趕他的眼神,又氣又急又無奈,最後只剩下黯然傷神,抿著嘴巴像個怨
婦一樣的走了出去。

“沒關係,他們現在還小,該長得還沒有長,看看也沒有什麼。”邊走衛溯邊這樣的安慰著
自己。

孩子,你想多了。

門口的白虎君見到衛溯的身影,噴出一個嘲笑意味的鼻腔,見衛溯看過來陰鷙的目光,它昂
著大大的虎腦袋,用冰藍的眼睛和他對瞪著。哼,你當虎爺怕你啊,敢說虎爺的叫聲不好聽,虎
氣死你!

“噗嗤~”白虎君秉著打不過衛溯,就打擊他心靈的念頭,甩著銀斑白毛的尾巴,踏著風騷
的步伐,朝之前衛溯剛剛走出來的房間走進去。

“姬兒他們不喜歡洗澡有別人。”衛溯嘲笑的說。

他本來想阻止,不過還是有點小兒心性的想看白虎君出醜,等著看它被轟出來的畫面。

“噗嗤~”別人?虎爺是人嘛?虎爺是虎中虎!

白虎君昂頭挺胸的走進去,隨便還用尾巴將門關上,關上之前飄給衛溯一個同嘲笑的眼神。

切,跟虎爺鬥?虎爺打從出生就跟兩主人一起洗澡,穿同一條褲子長大滴!

十秒……三十秒……一分鐘……三分鐘……

時間慢慢的過去,衛溯想要看到白虎君出醜的畫面並沒有看到,他擰緊了眉頭,心情鬱結,
甚至還有一絲難得的情緒,許久都沒有再體會過的情緒——委屈。

為什麼讓一隻老虎看,都不給我看!

孩子,你沒有注意到重點是不是已經一歪再歪了?

事實上,從白虎君長大到現在,兩小孩也不喜歡被這個龐然大物看著,準備將白虎君也趕出
去的時候,白虎君直接攤開肚皮撒嬌撒潑。

噗……虎爺絕對不能被外來的臭小子小看,寧可在主人面前不要臉,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丟臉


兩小孩護短的心思還是很重的,在自己的一點不舒服和讓白虎丟臉兩者之間權量了一番之後
,最終選擇了給自家寵物加騎獸、戰獸一次面子。

門外的衛溯在知道自己真的輸給了一隻大笨白虎之後,心情鬱結又委屈,在考慮著是憤怒的
闖進房間,還是黯然的離去……無奈的選擇了後者,誰叫他捨不得和剛剛對上眼的兩小孩鬧翻,
也覺得這種闖人房間看人沐浴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唐突了。

他一臉陰鬱的離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也洗澡洗頭,一身乾爽的出門,想也沒有想就又朝
兩小孩的房間看去。

“扣扣”的敲門聲響起,門隨之打開,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面龐。

衛溯一怔,視線往下看到了明黃色的袍子,才分辨出來這是阿妴。

“幹嘛。”阿妴口氣淡淡的說。

衛溯又一怔,其實他也不知道來敲門幹嘛,反正就是洗完澡就想來找兩小孩玩……嗯?玩?
對了,玩!

衛溯眸子一亮,說:“一起來玩遊戲吧。”

“遊戲。”又一個腦袋冒了出來,不用想也就知道這是姬兒了。

雖然阿妴和姬兒的表情都很淡然,不過衛溯還是從他們的眼睛裡面看見了亮光,很顯然‘遊
戲’這個詞彙讓他們感興趣了。

“嗯,遊戲。”衛溯不由自主的也高興了起來,他從來沒有和別人玩過遊戲。

以前雖然嘴上說什麼遊戲都是幼稚的小孩玩的,不過心底裡還是羡慕著渴望著,卻不能在姨
姨他們的面前表露出來。如今看到兩小孩子閃亮的目光,他忽然就放鬆了,覺得沒必要再偽裝下
去。

“唔……看在你這麼想玩的份上……”阿妴沉吟著。

姬兒順著他的話說:“我們就陪你玩玩吧。”

阿妴點頭。

“哈哈。”衛溯笑出聲音。動過快過了思想,拉著他們的衣服,往一個方向走,“來這邊,
好玩的東西都在這邊。”

阿妴和姬兒跟上他的速度,倒沒有擺脫他的拉扯,沒多久就跟他一起來到了一個池塘上的閣
樓裡。

這個閣樓非常的通風,外面的空間很大,並不適合居住,想來就是用來偶做休息和玩樂的。

衛溯讓阿妴和姬兒先在外面等著,他走進閣樓裡,沒一會兒就抱出一個箱子。

“這些都是在南雲城出產的。”衛溯先將箱子放在桌子上,對兩小孩說:“你們要玩哪個?


阿妴和姬兒一聽到是南雲城出產,就互相對視了一眼,再看向箱子裡面,發現果然都是他們
玩過的東西。

“怎麼了?”衛溯看兩小孩面色有異,開口詢問。

“都玩過了。”姬兒說。

衛溯眸子一閃,抿了抿嘴唇。也是,兩小孩打扮氣質都這麼好,怎麼可能沒有南雲城的玩具
,他們在家裡一定很受寵愛,說不定還有很多兄弟姐妹,他們這麼可愛一定會有很多人願意和他
們玩,根本就不缺玩伴……他們說陪自己玩,真的只是免為其年的和自己玩吧……

衛溯不知道為什麼心情越來越鬱結,眼神也越來越陰鬱,忽然伸手往箱子一甩,就將箱子摔
下了桌子,厲聲說:“玩過就不玩了!”

阿妴和姬兒被他突然的發作弄得一怔。

衛溯感受到異樣的安靜,一下反應過來,眼裡閃過一抹驚慌,抬頭去看兩個表情愣愣的小孩
,咬著下嘴唇說:“對……對不起,嚇到你們了。”

兩小孩聽到他的話,同時擺出一副鄙視的表情。

雖然衛溯現在的樣子的確很恐怖,氣勢陰沉又暴躁,連不遠處端著果盤走過來的李英都背嚇
得背脊一僵,不過兩小孩是誰啊,怎麼可能被這點氣勢嚇到。

要知道,他們從小就在長孫榮極的氣勢壓迫下長大,還有升仙山的的那群老傢伙,哪個一發
作起來就是氣勢滔天。

衛溯看到兩小孩的表情,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松了一口氣。

他表情有點不自然,吶吶的挪動著嘴唇不知道怎麼解釋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

這時候姬兒去蹲下身子去撿被他甩飛的玩具們,說是玩具實際上這些東西很多成年人都未必
玩得好。

阿妴也去撿,淡淡的說:“玩過了就不能再玩了嘛?”

衛溯看著兩個小小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臉頰升起一陣火燒感。他也蹲下身子,有點手忙腳
亂的跟著手勢,嘴上的話卻有點結巴,“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們一定都,都玩
膩了吧……我……”

他從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在比自己小幾歲的孩子面前口齒不清,緊張得不知道怎麼說話。

哪怕是在姨姨面前,還是在那個強大的人面前,又或者是死亡面前,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這種緊張很奇怪,真奇怪。

“誰說我們玩膩了。”姬兒輕哼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記憶。

這裡的遊戲他們的確大多都玩過了,卻都是和那幾個老傢伙玩。

那幾個閑的蛋疼的老傢伙最喜歡就是折騰他們兩個了,不把他們玩弄得面紅耳赤不甘休了,
可謂是可惡至極,偏偏在某些方面又對他們特別的好。

至於和同齡人玩?別開玩笑了!因為被那幾個老傢伙折騰起來,他們的技術也是迅速的成長
,和同齡人玩根本就是虐菜,一點意思都沒有。

還有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也沒有那麼多玩樂的時間,就算他們天資聰敏,不努力也不可能有
如今這樣的本事。

一地的東西被三人很快的收拾起來。

三人再次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誰也沒開口,表情嚴肅又詭異。

“啊啾——”姬兒臉色一變,揉了揉鼻子。

“噗嗤。”衛溯噴笑。

阿妴也咧開嘴,不過很默契的抽出一條帕子,遞給姬兒。

姬兒接過他的帕子,擦了擦鼻子,同時瞪了衛溯一眼,“再笑,給你下毒,讓你笑一整晚。


衛溯想也不想的說:“我百毒不侵。”

“哼。”看他得意的表情,姬兒眯了眯眼。

“之前我不是故意的,不對……其實我是故意的。”衛溯有些為難的說。他看向兩小孩,見
兩人都毫不在意的樣子,那雙眼睛平靜毫無虛偽的掩藏,讓他更加的放鬆,慢慢的將心裡的話說
出來,“我……從來沒有玩過這些,也沒有看得上的同輩,我很喜歡……”這樣斷斷續續的說話
,衛溯的眉頭也越皺越緊,透出一股子暴虐的煩躁。

阿妴清脆的嗓音響起,“直接點,你說的不累,我們聽著都累。”

衛溯一點頭,然後狠狠的盯著兩小孩,厲聲說:“就是本公子看上你們了,見不得你們不將
本公子當回事,憑什麼本公子想和你們玩,你們卻不缺本公子這一個!”

已經走到了小閣口處的李英聽到他這話,又被他狠戾的口氣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他話語
的內容,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想:總算有點孩子的感覺了!這想法,太幼稚了!

阿妴和姬兒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他們才不會說,他們缺的就是他這一個。

兩小孩冷淡的表情讓衛溯不爽又委屈,他接著說:“明白的跟你們說了吧,本公子長這麼大
,就沒玩過這些,那群大人不跟咱玩,鼻涕蟲本公子不屑和他們玩,可是本公子就是想玩,想找
本公子看得上的人一起玩!”

這回別說是阿妴和姬兒了,連李英都聽出來他狠戾自傲語氣背後的孤單渴望。

他其實還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大孩子,一樣會渴望玩樂,只是不會示弱,也不懂得示弱……

阿妴和姬兒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感,這種感覺其實他們也有過,只是沒有衛溯這麼
強烈。因為他們比他幸運,他們是雙生子,可以互相的陪伴,他們有升仙山那群閑的蛋疼喜歡折
騰他們卻也真心疼愛他們的爺爺們,還有著惦記著他們,知道關愛他們,時不時就會來看他們的
爹娘。

氣氛有點古怪起來,李英盡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心想:哎呦,沒有想到這小惡魔還是個缺
愛的孩子,兩個小主子這是好機會啊,快安慰他安慰他安慰他啊!說不定就能將這小惡魔給馴服
了啊!

兩小孩沒有感應到李英的強烈腦電波。

如果感應到了,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送給李英一個大白眼。

正如他們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安慰一樣,他們也不懂得給予衛溯語言上的安慰。

姬兒將帕子一丟,用淡然的口氣的說:“要玩就玩啊,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衛溯看著他一會兒,露出了笑容,“玩什麼?”

“一個個的玩。”阿妴邊說,邊從袖子裡抽出一柄小劍,放在了桌子上,“不過就這樣玩沒
意思,我們來壓點東西。”

這柄小劍一亮相就將衛溯和李英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小劍形狀有點奇怪,似劍又似匕首,通體以一種古怪的透明色彩呈現,放在桌子上的時候,
不仔細看都會忽略掉。

“袖中劍。”阿妴說話的看向姬兒一眼,見姬兒毫無反應,清楚他和自己一樣的心思,就又
將目光放在了衛溯的身上,說道:“不算值錢的東西,阿溯隨便那點東西壓上來吧。”

這話要是被升仙山上的人知道了,一定會氣得吐血。

袖中劍,雖然名字普普通通,不過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神兵利器。

當然,阿妴說這話也不是沒有根據的,這袖中劍的確價值連城,甚至有價無市,可是以他身
上的東西來說,的確算不上是最珍貴最值錢的。

衛溯年紀雖小,不過絕對不是沒有眼光的人。他不知道這柄袖中劍在不在兵器譜上,卻看得
出來它的價值。

他的笑容更加的明朗,眉宇的陰鷙幾乎都看不出來了,笑容又俊又美。

他們這是要給自己信物,交自己這個朋友吧!

衛溯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能夠這麼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反正就是確定得沒有任何的懷疑。

“正好,我身上也有柄不值錢的匕首。”一柄暗紅的匕首被放在桌子上,和袖中劍對稱著,
互相之間竟然毫不遜色,各有各的風采。

這暗紅色的匕首和袖中劍就好像兩個極端,一個剔透透明,一個暗紅囂張,紛紛是兩個極大
的反差,偏偏給人一種非常和諧的感覺。

不值錢……不值錢……不值錢!

站在一邊旁觀著事態發展的李英腦海裡面就不斷的浮現著‘不值錢’這三個字,他嘔了一口
血。

這三個敗家子,去他媽的不值錢,哪怕他不是個武器專家,也看得出來這兩件神兵絕對是值
錢得不得了好嗎!

‘不值錢’這種話是騙小孩呢!?

誠然,眼前的這三個還真的只是三個孩子罷了。

“來吧!”阿妴和姬兒看到衛溯拿出來的匕首,只是眼睛一亮,再沒有多少的反應。

他們見過的寶物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不過想到能夠得到這件匕首,他們還是忍不住高興
,因為這是他們贏得,更是他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的禮物信物!

三個孩子一玩起來那叫一個火熱,沒一會兒就能夠看到他們一個個多變的表情和叫聲,完全
放開了平日裡的矜持和形象。

李英看得撇嘴,不過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就看得鬱淬了。

因為高智力的遊戲,三個小孩玩得比他厲害太多,他還沒看懂,三小孩就殺了個底朝天!

不知不覺月亮已經上了中空,氣溫起到好處並不寒涼,遠方忽然炸開了一道煙火。

衛溯的眉頭隨著那煙火皺起來,手中的動作一頓。

這一場,他輸了。

阿妴和姬兒沒有像之前贏了那樣笑起來,隨著他朝煙火炸開的方向看去,姬兒問:“要去嘛
?”

衛溯冷聲說:“沒用的東西。”這話自然不是說姬兒,他站起身準備離去,邊走邊說:“你
們先去休息……”一道光影在他眼前飛過,他自然的伸手接住。攤開手掌一看,正是那柄袖中劍


“正好無聊,一起去看看。”姬兒一臉‘無聊’的說道。

阿妴拿起桌子上暗紅的匕首,對著衛溯搖了搖,“我還想試試你這柄不值錢的匕首多不值錢
呢。”

兩個小孩脆亮稚嫩的聲音在夜色中更顯得乾淨。

衛溯覺得心中有一股喜悅,從未有過的感受,讓他忍不住點頭,“好啊。”

一聲笛聲一般的聲音從姬兒的手指和嘴唇之間吹出來。

“喵嗚——!”天空一聲巨響,白虎君閃亮登場。

衛溯:“……”他始終對這個聲音無法認同,看著那背著月光優雅走來的巨大白虎,那白色
銀斑的皮毛在月色下都像是彌漫著一層光,怎麼看怎麼的漂亮,偏偏……

哎!衛溯內心像個小老頭一樣的歎息。

“上來。”阿妴的聲音傳過來。

“嗯?”

“喵嗚?”

衛溯和白虎君大眼瞪小眼。

下一刻,一人一白虎就都明白了阿妴的意思。

白虎君當即準備撒潑了。

“白帝。”阿妴不認同的看著它,拍拍它的腦袋。

“噗!”白虎君狠狠打了個鼻腔,冰藍色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衛溯。臭小子,你給主人吃了
什麼迷魂藥,竟然讓主人向著你!你有種,就別來坐虎爺的背!嗷嗚!你個沒種的臭小子喵嗚!

衛溯已經坐上了白帝的背上。

三個都是孩子,坐在白虎君的身上有點擁擠卻不至於坐不下。

“白帝,最快的速度。”姬兒一聲令下。

白虎君有一口氣沒出發,聽到了姬兒的話當即就沖了出去。

這回衛溯才算真的體會到了白虎君的厲害,這樣的速度真的讓人驚豔,哪怕有那樣的叫聲也
無傷大雅了。

“白帝很厲害啊。”衛溯真心的感歎。

“噗嗤。”哼哼,知道虎爺的厲害了吧!

不管這麼說,衛溯的這句話總算安撫了白虎君的心靈。

從莊子到煙火發出來的地方,白虎君不過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這裡臨近海邊,空氣中漂
浮著一股海洋的味道。

白虎君抽了抽鼻子,然後不用人吩咐,它就沖入了眼前不算茂盛的林子裡。

嗖——

破空聲在耳邊響起。

白虎君優雅的躲過去,朝一個方向投去鄙視的眼神,那個方向傳出一道悶哼聲,然後就沒有
了聲息。

衛溯朝阿妴的小手看了一眼,他剛剛好像看到阿妴手上射出什麼,樹林裡的人才會死。

“咦?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姬兒突然說道,邊說邊抽著鼻子,“好香,好好聞。”

阿妴也聞到了,香甜的味道讓他也忍不住多嗅了兩口,下一刻就拿出帕子捂住口鼻,對姬兒
認真說:“這裡有香味很奇怪的。”

“嗯嗯。”姬兒也明白這個道理,跟著屏息。

“這個味道好熟悉。”衛溯疑惑的呢喃著,不等他想明白,忽然就被鋪天蓋地壓下來的大網
打斷。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聲大笑聲鋪天蓋地的響起,那人
說:“本來還以為你們已經逃了,誰知你們竟然這麼傻,跑來自投羅網!”

這人的聲音透著嘲笑,尖銳無比,讓人聽著就能夠感覺到他的瘋狂和恨意。

“是那個人。”姬兒對阿妴說道。

這個聲音他聽得很清楚,就是之前客棧宣傳娘的男人。

“嗯。”阿妴點頭。

兩小孩一起跳下白帝的背脊,隱藏在黑夜的樹幹中。他們心裡想著衛溯,朝下面看去,發現
衛溯速度也不慢的跳離了白帝。

“喵吼!”白虎君從喉嚨裡傳出一聲低吼,冰藍色的眼睛裡面似有冰火跳騰,身軀靈活的躍
起,一雙爪子露出鋒利的爪牙,抓向那壓下來的大網。

大網的材質很好,被白虎君抓了這一下也沒有損壞。

白虎君卻不慌不忙的,利用抓著大網的爪子狠狠的往下拉,身體狂奔。

它的力道之大堪比幾個成年人,猝然之下讓下網的人也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就被巨大的力道
拉得一晃。

雖然沒有被直接拉出身形,不過卻由於這一下的趔趄,讓他們的藏身之地暴露了!

“白帝,做的好,明天給你獎勵肉肉!”姬兒脆亮的聲音在雨夜山林中響起,猶如精靈的夜
歌。

緊接著他的行為不僅僅讓暗處的殺手目瞪口呆,也讓藏身準備動手的衛溯吃驚了,隨之而來
的就是驚豔欣賞,還有閒心想著:不愧是本公子看上的人,好漂亮好漂亮哦!

只見姬兒竟然淩空站立著,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浮空,再看他嬌小纖細卻不顯得瘦弱的身體,
小巧精緻的臉蛋,淡然驕傲的表情,真真讓人產生一種小仙童下凡的感覺。

姬兒可不管他們的震驚,他在半空中跳躍飛掠,沒一會兒就聽到一聲尖叫聲,然後就是人體
落地的聲音。

“姬兒,別殺完了!”阿妴小手裡射出一枚枚小針,對猶如暗夜精靈飛舞般的姬兒說:“要
問他們話!”

之前在客棧裡說娘的壞話,現在又有意的對付他們,分明就是有目的!

“知道啦!”姬兒軟軟脆亮的聲音回應他。

衛溯眼尖的看到一道黑影極快的射向姬兒,他想去幫忙已經來不及,不由的驚叫一聲:“小
心……呃!”

視線中,姬兒小小的身體倒掛在空中,那個偷襲他的人反而無緣無故的斷成了兩截!

不對,並不是無緣無故。

這時候衛溯才注意到付空中極細小的絲線,正滴著血,很快就滴光了,那絲線就恢復了原來
的潔淨無暇,再次隱匿黑暗中,幾乎看不見。

如此他也明白了姬兒為什麼能夠在空中行走了,一定是他身邊佈置了很多這樣的絲線,只是
旁人很難看見。

這麼鋒利又細小難見的絲線,想要控制好絕對不是簡單事情!

“又要洗了!”姬兒不高興的說。

雖然玉竹絲水火不侵,纖塵不染,不過每次沾了人的血,他都要洗一洗。

暗夜中,三個生的漂亮的孩子在暗殺者的眼裡完全變成了惡魔的存在。

“怎麼會這麼厲害!”這個念頭在每個暗殺者的心中浮現,漸漸的就彌生了害怕的情緒。

只是無論他們是否害怕,他們都不能逃跑,不能彎成任務的代價就是死!

明月被一抹烏雲遮蔽,整個視線內的光纖也一下黑了一陣,一場獵殺和反獵殺就在這場月夜
中進行又結束。

三個孩子站在一起,表情都不怎麼好看。

因為他們沒有找到一個活口。

他們卻不知道一個身影偷偷的離去,無聲無息。三個孩子沒有察覺到,不過某個白虎君卻抽
了抽鼻子,打了個噴嚏,猝然跳上樹,靈活的幾個跳躍就到了偷跑的人面前。

“為什麼老虎會爬……”樹!

這人悲憤不甘心的想著,下一刻知道自己被發現一定跑不了了,哪怕在不甘心也準備自殺。

一個肉肉厚厚的肉掌子朝他的脖子一拍。

“呃!”男人目瞪口呆的被拍暈了。

他最後的念頭是:為什麼會爬樹的老虎,還會拍暈人,最後還會露出一個譏笑!?

..

正文 222 水瓏救子

“他們還有同夥。”

衛溯感覺到護衛的抗拒,就將他放在一棵樹旁靠著,對姬兒和阿妴說:“靠海邊有一艘船,
那裡還有人。”

從之前的暗殺來看,衛溯已經知道這次幾人的目標分明就是兩小孩。他沒有去思索更多的理
由,既然是對付兩小孩的,那麼自然也是他的敵人。

“船?”姬兒眼睛一亮,想到什麼,表情掩飾不住高興。他也沒有打算演示,這裡沒有外人


“搶了。”阿妴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所想的也是自己所想。

“好。”衛溯奇怪的看著兩小孩,船有什麼好高興的,難道他們沒有坐過船不成。

護衛和那個昏迷的人被放在原地,兩小孩和衛溯則一起朝海邊靠近。

山林的邊緣就是礁石和海水,空氣裡海洋的味道更加的濃郁了,月色中海水波光粼粼,呈現
出神秘的深藍色和絢麗的銀白,讓的確還沒有看過海的兩小孩看得很喜歡。

娘親就在這片看不到盡頭的深藍中呢!

阿妴和姬兒心裡一下浮現的念頭幾乎一模一樣。

衛溯一刻都沒有錯過兩小孩子的表情,他自然將這些理解成初次看海的喜悅,見兩小孩笑得
漂亮乾淨,還心想:果然是弟弟妹妹,年紀還小,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掩飾不住表情,唔……這樣
子很可愛吶,以後他們喜歡什麼,我都給他們找來好啦。

兩小孩不知道衛溯突然冒出來的忠犬想法,他們目光很快就找到了他說過的那艘船。

這船不大不小,看起來很結實,應該可以在海上自由的行走好一段時日。

“動手。”阿妴做了個手勢,左手的機關弩射出小針,將剛剛走出來的男人給擊倒。

這一下立即惹來了傳中人的警覺,不過等發現姬兒等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兩個小孩加一個大男孩就好像敏捷的靈猴,迅速的來到了船內,憑著出色的技藝和船中不多
的人打鬥在一起。

這一次和之前一樣,每個不敵的人都會迅速吞毒自殺,他們的反應絕非普通勢力可以培養出
來的,還有兩個漏網之魚及時逃入了海中,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姬兒三人站在船中甲板邊緣看著沒有任何氣泡冒出來的海面,表情都有點兒冷。

他們從小就受到各種精英的訓練,不過這回絕對是三人第一次獨自行走江湖,第一次面對危
險他們雖然沒有受傷,不過處理得並不算完美。

衛溯眸光一閃,忽然朝海面揮出一掌。

轟隆!

海面上炸成一聲巨響,海水炸開。

“咦?”阿妴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了,跟找到好玩的遊戲一樣,也往海面上揮掌。

轟隆隆——轟隆的爆炸聲不斷的響起,大約過去了兩分鐘,三人的內力好像源源不絕,海面
上終於漂浮出兩個黑衣人的身影。

只是兩人顯然也失去了生命,不是是被炸死的,還是明知道逃不掉了,自殺而亡。

這樣的結果也是沒辦法,兩小孩和大男孩對視一眼,都一副‘就這樣了吧’的表情。

姬兒將兩根手指放在唇邊,吹出笛子般的聲音。

然後白虎君的身影就竄出了樹林,在他的身後還跟著護衛以及扛著著昏迷人的李英。

“嗯?”阿妴和姬兒略微詫異的看著李英。

第一個跳上船的是白虎君,然後李英就繼續他苦力的身份,先扶著護衛上船再扛著昏迷的殺
手一起跳上來,對著阿妴和姬兒就說:“兩位小主子,我來遲了~”

“你來幹嘛。”阿妴毫不猶豫的說,口氣淡淡的,似乎李英的到來是很莫名其妙的事。

李英一頭黑線。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來幹嘛,就是看到白虎君馱著三人離去之後,他就不由
自主的跟上去了,可惜速度根本就跟不上白虎君,還是根據目測的方向和白虎君的聲音才追到了
這出樹林,趕上了兩小孩的行程。

看站在船上的兩小孩,他明白如果自己慢了一步的話,真的就要被拋下了。

這兩個喜新厭舊的!李英腹誹著,心底竟然產生一種莫名其妙被背叛的傷感。

“我來當然是跟著兩個小主子,伺候兩位小主子啊。”李英心理活動很強烈,表面的回答卻
不慢。

姬兒歪頭,“可是你不是真心想要跟著我們,跟著我們的。”

童音清脆悅耳,一下就傳入人的心田,讓李英一愣,得知原來他們一直都看得很明白很清楚
,那雙童真乾淨的眸子,並不是單純的乾淨,似乎能夠看透人心思的特質也並不是別人的錯覺。

李英挪了挪嘴唇,一時說不出話。

其實他自己都沒明白,到了倆個小傢伙的面前了,他也沒明白,他為什麼要跟上來。

只是中途的時候,他有想過,兩小孩會不會突然想起自己,然後回來找自己,自己就這樣走
了的話,兩小孩傷心怎麼辦啊,傷心還只是其次,他們萬一生氣了還記仇了,全江湖統計自己咋
辦?這兩小孩一看就是大勢力的小孩,根本不是他這江湖小蝦米能得罪滴!

不論是什麼理由,李英來了就是來了。

“白蛋,開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個問題將李英折騰得百般糾結,當事人則已經不在
意,一轉身就吩咐另外的事。

“誒?”李英呆了呆,他剛想說自己不會啊,可是兩小孩子外加衛溯都沒有注意這個問題,
轉身就往船內居所走去。

他們的作息很規律,今天熬夜的夠晚了,該睡了。

“噗~”白虎君也悠哉悠哉的跟進船中樓閣裡。

樓閣外的甲板上只剩下李英和一個昏迷的殺手,一個重傷的護衛。李英目光落在那個護衛的
身上,見他靠在樓閣旁邊,一副有口氣進沒口氣出的樣子,嘴唇挪挪最終化為一聲歎息,咬牙說
:“不就是開船嗎,有什麼難的。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不成。”

給自己打足了氣,李英抓起船的韁繩,一刀子切斷,隱約感覺到有什麼重物沉入水底。

李英只是頓了頓就沒有在意,開始去調整船帆,邊走邊自言自語,“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偏偏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也就拋在腦後了。

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天明日朗太陽普照的時候,一艘孤零零的船漂浮在海面上。

李英是被一巴掌打醒的,他怒瞪雙眼,高聲罵道:“是哪個王八羔子!?”視線中出現一個
巨大的老虎頭,冰藍色的獸眼就這樣看著的時候,跟能夠冰封了人的心臟般,讓李英也不由的受
驚了。

“咳咳,原來是虎大爺啊。”足足三秒後,李英才反應過來,皮笑肉不笑的喊道。

白虎君雙眼一眯,露出一個人性化的笑容,丟給李英一個讚賞的心神。不過,別以為拍虎屁
就能逃避錯誤!虎爺可是最公正不阿的!

李英見白虎君一笑又一怒的樣子,倍感無奈,揉了揉眼睛站起,主動朝白虎君問道:“虎大
爺,你又是幹嘛啊?”

“康當——”聲音響起,一個大盆子被白虎君用爪子撥過來。

肉!虎爺餓了,早飯呢!?

李英理解能力不差,見到這一幕毫不猶豫的說:“我去找小二……呃!”話語突然斷住。

他轉頭看向周圍,入目之處都是汪洋,別說是小二了連一根草都看不見。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幾乎要衝破天際。

阿妴和姬兒以及衛溯幾乎是同時從船中閣樓走出來,臉色漆黑,衛溯陰測測的聲音傳出來,
“你鬼叫什麼?”

如果李英不是兩小孩的人,他絕對會把他踹下海喂魚!

李英一臉悲憤的側頭朝三人看過來,然後就被三個孩子的表情嚇得一顫,整個人就跟個幽怨
的小媳婦似的。

衛溯本來長得危險,一副陰冷的表情看得嚇人也就罷了,兩小孩竟然也不點都不差,渾身散
發著危險的氣勢,讓人忽略了他們漂亮精緻的容貌。

“……小主子……”李英快要哭了,他不敢說,真不敢說。

他吶吶無語,兩小孩和衛溯卻也漸漸注意到了現在的情況。

“這裡是哪裡?”姬兒疑惑的問道。

阿妴看向李英,李英躲避他的目光,阿妴當即抿嘴,肉肉的腮幫子也有點鼓起來了,看起來
非常的可愛他卻沒有自覺。難過升仙山的那群老傢伙喜歡折騰他們,實在是他們生悶氣的樣子,
比平常的表情要可愛有趣多了。

衛溯直接逼問李英,“你弄的你不知道?”

李英覺得自己再不說話的話,絕對會被人道毀滅的。他吶吶的開口,“小主子……沒有說目
的地。”

雖然話語是在儘量的推卸責任,減少自己的錯誤,不過他心裡卻恨不得拍死自己,小孩子想
不到這些也就罷了,為什麼昨夜他也沒有想到,竟然什麼都沒有考慮就這樣把……

“靠!不會吧!”李英突然驚叫,快步跑到一邊抓起昨天晚上被他切斷的繩子,然後欲哭無
淚。

他終於明白了,他昨天竟然把船錨棄了!

現在他們不知道在海上的哪裡,沒有船錨固定船身還不知道會被飄到哪裡去。船上面也不知
道有沒有食物和淡水……就算有,如果運氣不好,在海上飄個十天半個月都沒有找到岸地的話,
他們在強大也會死吧!?

李英顫顫的看向三個孩子,又看向外表神武的大白虎,一身傷的護衛……除了那個依舊昏迷
中的殺手,貌似這裡每個人的命都比他值錢多了!

“你竟敢怪罪自己的主子?”一聲狠戾的呵斥響起。

衛溯盯著李英的眼神更加的陰鷙。

李英一驚,連忙說:“不敢!”同時屈膝跪地。

因為這次的事情危害真的很大,他也是真的怕了。

“的確是我們考慮不周。”姬兒平靜的說,他抿著嘴唇,表情認真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

他這樣反而讓李英愧疚了,滿心的負罪感。人家不管多妖孽都還是個孩子,最大也不會超過
六七歲的孩子(李英不知道兩小孩子真實年紀),自己一個大人竟然不敢承認錯誤,第一時間做
的還是推卸責任。

衛溯依舊不滿的說:“就算你有責任,作為下屬也沒有資格責怪主子!何況,如果什麼事情
都要主子親自操辦考慮完美的話,那還有他們這群傢伙幹嘛!”

“我去船艙看看。”雖然沒有真的做過海船,不過這方面的知識阿妴還是不缺少的。

大約三分鐘後,阿妴從船艙出來,開口說:“我看了,船艙裡有水和食物,最多可以保持我
們十天。”

沒有人懷疑他的判斷,姬兒問道:“如果正常的吃,能幾天?”

“三天。”阿妴說。

兩小孩平靜的態度感染了李英,讓他也不由的平靜了,不過內心還有更濃的慚愧感。

他們兩個孩子面對這樣的問題都能夠這麼平靜,他堂堂已經及冠的男人竟然嚇得心慌意亂,
真是太失敗了。

“白蛋,去做飯。”阿妴用小腿踢了踢李英。

“是!”李英回答很快,行動也非常的快。

他一走,阿妴和姬兒就一起走到了昏迷的殺手身邊。

這個人就是之前想宜人居說起嘲鳳一事的激動男人,雖然他的容貌不一樣了,不過他兩邊已
經止血的臉頰暴露了他的身份。

兩小孩的動作很快又熟練,將他的手腳綁起來,又檢查了他的身體,將他的下巴歇了後,姬
兒抽出一枚銀針,刺在男人的一處穴道上。

“嗯?”男人疼得身體一個痙攣,然後慢慢的睜開眼睛。

入目看到兩個小孩,男人毫不猶豫的咬舌,切脈,控制內力逆流……所有能夠找死的行為他
都在一瞬間做了,可是沒有一個成功的,發現這一點後的男人苦大仇深的看著面前的兩小孩,心
說:你們是殺手組織培養出來的嗎,為什麼啥都知道!?

“說,你是誰派來的,想要對我們做什麼。”姬兒一開口就直白的問。

男人翻了個白眼,露出個嘲諷的表情,如果他的嘴巴能用的話,他一定會說:“小朋友,別
天真了,老子連命都不要了,還會告訴你這些嗎?”

雖然他嘴巴不能說話,不過他的表情倒是很轉身的完美表現出他想要表達的話語。

“阿溯,交給你。”姬兒毫不猶豫把人丟給衛溯了。

“咦?”衛溯一怔,他還想看看兩小孩會用什麼手段逼迫對方說出真相,要是用的辦法不好
,他還考慮著教他們一些有趣又實用的刑法。

姬兒理所當然的說:“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一定擅長這個。”

“……我覺得你不是在誇獎我。”衛溯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的怪。

“我在誇你。”姬兒認真的說。

衛溯一看到他認真的表情就覺得可愛有趣,不在意他話的真假,點點頭對他自信的說:“交
給我吧!”

這種費心的事情怎麼可以讓仙妹妹做呢,就算姬兒不說,他也會湊上來幫忙的。

半個時辰後,李英端著飯菜走出來,就看到一個被掛在甲板外面的男人。

因為知道那人的身份,李英並不意外,心神卻忍不住顫顫,心想要是他們運氣不好,真的漂
浮在海上沒有盡頭,在死之前他會不會也會被小孩丟吊上去?

這個問題的答案必須到了那一步才會知道,李英希望永遠都不回有那麼一天。

食物端上桌,一共四盤炒麵。分別是阿妴、姬兒、衛溯和那個受傷護衛的。

因為有錯,李英決定餓這一餐,反正人一天不吃飯也不會問題。

只是他自己都願意餓了,有人卻不願意。

阿妴和姬兒都沒有去端晚,一臉不高興的看著李英。

李英被他們看到心驚膽戰的,不知道自己又哪裡做錯了,小心翼翼的問:“小主子?有什麼
問題嗎?”隨後他就露出一個羞愧的表情,為難的說:“我的廚藝就這樣,實在沒辦法,小主子
們將就將就?”

“白帝的呢?”姬兒根本就沒有理會他一堆話。

“誒?”李英看向趴在地上的白虎君,說:“老虎幾天不吃飯都不會有問題……”

啪!

阿妴打斷他的話,“給白帝準備,還有你的!再廢話,就把你丟海裡去!”

稚嫩的聲音不容置疑,李英看到小孩黑黝黝的眼睛,裡面光彩閃爍著讓他心驚,感覺到阿妴
是真的生氣了。

特殊時刻就要特殊對待不是嗎,明明老虎耐餓……他又不是要把吃的給自己,而是要給兩小
孩,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會意氣用事!

李英沒有反駁阿妴的話,轉身又去準備了。

阿妴稚嫩的聲音依舊強勢的響起,“現在你是我們的東西,我們就不會讓你死,別再違抗我
的話,要不然我真把你丟了!”

他才沒勁和李英解釋那麼多,不懂他們的人,沒有資格說他們,他們也不需要聽!

就算他們錯了,也是他們自己選擇的,不需要外人來唧唧歪歪的教育!

兩小孩從骨子裡就遺傳了父母唯吾獨尊的性子。

“是。”李英低頭應著,快步朝船艙走去,表情陰鬱。

老子只是為了自己嗎?居然這樣說老子!好啊,最後死了的話也無所謂,有你們這群妖孽陪
著,老子也值了!

李英心裡頭也冒著一股火氣,決定再也不要費心了。

一天,兩天……十天,半個月!

一艘孤零零的船,漂浮在一望無際的海洋裡,船身有點破敗,看起來像是經受了過什麼責難


這艘船正是阿妴和姬兒如今所在船。

他們已經在海洋中漂浮了半個月,整個半個月。五天前他們船艙裡的失誤就吃完了,不過這
並沒有使他們喪命,事實上半個月來,除了遇到一次暴風雨的磨難外,他們過得還不算太悲慘。

這全是因為阿妴和姬兒在水瓏哪裡聽說過很多海上生存的技能,憑藉著這些技能,他們吃魚
和海水過濾後的淡水,挨過了十天的時間。

只不過老天就好像見不得他們好,讓他們遇到了最大的磨難——他們飄到無風區來了!

這裡風平浪靜,海水平靜得像一面蔚藍色的鏡子,能夠印出天空的白雲,讓人的視覺都要產
生錯亂感,好像自己正漂浮在天空中一樣。

景色很美,很美,卻也安靜的能夠將人逼瘋。

這艘船上的人又是否瘋了呢?

只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坐在假扮的蔚藍上,一臉平靜的拿著跟魚竿釣魚,海風吹拂著
兩個小孩的頭髮和衣服,遠遠的讓人看著就感受一股撲面而來的愜意輕鬆感。

“……”不遠處的李英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任何的話。

這段日子早就已經將他曾經升起過的怒火磨滅了,如果不是有兩個小孩的話,他早就幾天前
就該死了。小孩從來沒有減少過他的食物,表現也一直平靜……這讓他終於服了,真的服了這兩
個比自己小太多的兩個孩子。

這時候,哪怕兩個小孩將他丟到海裡喂魚,他也毫無怨言。

“明知道釣不到魚,這樣有意思嗎?”衛溯翻身坐到他們的身邊。

他可知道兩個小孩的魚竿都沒有魚餌,連鉤子都沒有。之前在海裡抓魚,都是用那個到現在
還死活不鬆口的男人去引誘的,用血腥味去引誘食肉的魚類。

反正他不是他們一夥的人,用他來做誘餌他們一點都不覺得過意不去。

“你不懂。”姬兒老氣橫生的和他說。

衛溯覺得他表情真好玩,伸手想去捏他的臉,卻被他敏銳的察覺到,一個眼神飄過來,讓衛
溯訕訕的放下手,眼神又有點不甘心。

這麼久了,他感覺已經和仙妹妹和仙弟弟很熟了,可是就是沒辦法有太多肢體上的親近行為


“我不懂什麼?”衛溯無聊的說:“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的有意思嗎,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離
開這裡。”

“你想到了嘛?”阿妴回頭看了他一眼,拉了拉魚竿,人小小的動作卻很純熟,那種風韻真
像個七老八十老頭兒在垂釣一樣,偏偏這種感覺放在一個幾歲的小孩子身上,只會讓人絕對好笑
又可愛。

“沒有。”衛溯很苦惱,不過一看到兩小孩就能放鬆心情了。

“所以不用想了。”阿妴裝模作樣的從魚線尾巴那裡抓了抓,就好像抓了一條小魚下來,然
後又將魚線甩出去。

衛溯不贊同的說:“就是因為沒有想到就才更應該想。”

姬兒說:“一個辦法是有遇到的船接援我們。”他們早就在娘親那裡聽說過了無風區的危險
,誰知道這麼倒楣,竟然真的讓他們碰到了。

皺了皺秀氣的眉頭,姬兒接著說:“還有一個就是有條大魚,把我們的船退出去啦。”

“前一個更靠譜一點。”現實又不是話本,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真的有能推船的大魚
,也一定不是來幫他們的,只會把他們的船推翻了,然後吃掉他們。

姬兒不說話了,阿妴也沒有開口。

衛溯看著兩小孩的臉色,雖然不明顯,但是他還是看出來他們看起來沒以前那麼精神了,不
由的煩躁起來,用手敲擊著欄杆發出“扣扣”的聲音。

“喂,你這樣要把魚嚇跑了!”阿妴不滿的抱怨。

衛溯噴笑,穿破他的謊言,“你那裡哪裡會有魚。”

“哼,你心裡想著有自然就有。”阿妴和他對嘴。

衛溯聽到這種孩子氣的話,不由的無語,輕輕哼著說:“算了,你們不想,我來想。”

“反正就這有兩個辦法,怎麼想都沒用。”姬兒收了魚竿,拉住衛溯的袖子,帶著點興趣的
說:“我們來下棋玩吧。”

“你現在還有心思玩?”衛溯不是抱怨,只是真的覺得好奇,為什麼兩個小孩都能這麼淡定
,好像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你們不怕死嗎?”

“當然怕了。”姬兒翻了個白眼。

他才不要死呢,他才多大啊,世界這麼大他還有好多東西沒有看,好多東西沒有吃,他還想
要和娘親一起做海盜,跟爹爹一起練武,等長大了還要去折騰山上的爺爺們!

“那……”

姬兒知道他要說什麼,拉著他的袖子就將他拉到甲板上,邊說道:“都說了辦法只有那兩個
,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到了。煩也是等著,不煩也是等著,當然要找點讓自己平靜又高興的事等著
啊。”

他們哪裡會不煩,他們也想早點見到爹娘啊!

都不知道娘親現在這麼樣了,會不會擔心他們啊!

可是山上的訓練和爺爺們的教育告訴他們,越是這樣的情況越不能煩不能著急。

他們為什麼要釣魚?當然不是覺得釣魚好玩,只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姬兒的話不但給衛溯的觸動很大,給李英和護衛的觸動也一樣。

護衛和李英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神表情的慚愧,他們竟然連個孩子都不如,只知道在這
裡著急,越著急越煩躁,越煩躁就越費精神,產生輕生絕望的念頭。

“姬兒說的對!”衛溯看著姬兒的眼神火熱火熱的,果然是他一見鍾情的女孩,真是太了不
起了!

姬兒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一拳頭朝他的眼睛打去,留下一個熊貓眼。

“嗷嗚!”衛溯痛呼一聲,疑惑的看著姬兒,“不是說下棋嘛?怎麼突然打人啊?”

“我突然想玩打架了。”姬兒昂著下巴,一派理所當然的說。

衛溯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人家要玩,他當然就陪著玩唄!只是啊,為什麼每次都要打
臉啊,為什麼啊!

這樣在無風區又呆了半個月,再漂亮的風景看了半個月也會膩味,尤其是像無風區這樣毫無
波動的風景。

“啊啊啊啊啊!”

這天夜裡,睡不著的衛溯就站在甲板上,嘴裡發出一陣清嘯,很快就消散在廣闊的海域裡。

他站在甲板上,陰鷙的望著平靜的海面,有一種破壞欲在心中蔓延。

既然不喜歡這平靜就打破它吧!

衛溯狠狠的朝水面上揮掌,將海水炸出一道大水柱,水柱湧起又落下,蕩漾出一道漣漪,使
得海面不至於那麼單調。

看到這一幕,衛溯心中的鬱氣才消了不少。忽然,他眼睛一亮,對剛剛走出來的兩個小孩說
道:“姬兒,阿妴,我想到辦法了!”

本來臉色不愉的兩小孩聽到他的話愣了下,李英和護衛也抬起頭,一臉驚喜的看著他。

衛溯指著海面,又揮出一掌,這次他有好好的計算,揮掌的方位把握的也好,水柱落下產生
的波浪將他們所在的船推動了一點點的距離。

雖然只是一點點的距離,卻讓李英和護衛都亮了眼睛。

這說明衛溯的辦法真的有用,至少他們不用再繼續停留在這裡苦苦被動的等候了。

“不行的。”阿妴嚴肅的說道。

“為什麼?”衛溯皺眉,怎麼不行?只要連續不斷的轟炸,產生的波浪會更大,總有一天會
將他們推出去。只是……這很消耗內力,恢復也需要時間,這樣的消耗對身體不好,阿妴和姬兒
還小。

“我一個人來就行了,雖然花費的時間會多點。”

“不行的!”姬兒也跟著說了和阿妴一樣的話。

衛溯眉宇凝聚了一抹戾氣,如果是別人他早就發火了,對兩小孩卻有特別的耐性,“為什麼
不行?”他認真的問。

“娘親說過,海裡有很多大傢伙。”姬兒解釋說:“比蛟獸還要大,又麻煩的海獸。尤其是
無風區這塊,絕對不能弄出大動靜,否則會惹來麻……”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船身突然搖晃了一下。

這輕輕的一個搖晃,讓船上出現一種詭異的安然,幾個人你瞪我我瞪你,誰也沒有說話。

大約十秒後,李英發出一聲乾笑,“哈哈哈,這是餘波未消?”

幾人瞪著他。

餘波未消?怎麼可能!衛溯打出來的波浪,根本就不可能讓船身這樣晃動下。

“喵吼……嗚嗚!”白虎君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身體弓了起來,好像隨時都會撲殺出
去。它冰藍色的眼睛閃動著獸性的光芒,充滿著謹慎和顧忌。

野獸對危險的直覺總是異樣的敏感強烈。

三個孩子不認為這裡會出現讓白帝顧忌謹慎的人,既然不是人的話,那就只能是……

“小心……”點!阿妴的提醒還沒有說完,船身突然劇烈的一個起伏,讓他們反應不及,身
體騰空而起。

幸好幾人都不是小腳色,半空翻轉就安然的重新落回了的穿身上。只是雙足落地不代表安全
,他們還沒有緩一口氣,船身就開始不斷的抖動,一根巨大的尾巴忽然從船的側邊出現,狠狠的
打在船身上,幾乎要將船身打成兩節。

“姬兒!”阿妴對姬兒大叫。

“我沒事!”姬兒趴在地上,等尾巴收回海水裡,就朝他那邊跑過去,拉住他的手。

兩個孩子表情都很鎮定,不過互相之間都從對方顫抖的手感受到了對方的緊張和害怕。

他們第一次見到海獸,第一次出海,第一次知道海上的危險和可怕。

“殺了它!”阿妴對姬兒說。

“嗯。”姬兒點頭。

因為不殺了它的話,死的一定是他們。

不要死,絕對不要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那邊,傳來衛溯的叫聲。

如果現在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絕對不回哭,也絕對不會這麼難過,可是現在他眼淚彌漫了
眼眶,強忍著沒有流下來。

他死了沒關係,這禍是他惹出來的,可是他不能看著兩個小孩跟他一起死!

衛溯視線因為眼淚有些模糊,卻狠戾逼人,他拿出和兩小孩交換的袖中劍,疾步朝再一次冒
出的尾巴沖去。

“我們還沒死,你哭喪啊!”姬兒不高興的大叫,一點不慢的也沖了過去。

三個孩子合抱在一起都沒有那個尾巴粗,尾巴青黑色還有鱗片,看起來非常的堅固又猙獰。

只是三孩子手中的兵器卻沒有一樣是普通的貨色,劃在這條尾巴上面,也能破防。

“吼!”海底不知名的怪物傳出一聲吼叫,刺痛人的耳膜,讓兩小孩臉色一步,嘴角都流出
了血。

尾巴的受傷顯然激怒了海怪,它單獨露出來的尾巴狠狠的搖擺,看樣子又要潛入海內。一旦
讓它潛匿,接下來一定是可怕的偷襲。

突然,打算陷入海水中的尾巴斷了,很細卻很深的傷口,讓尾巴折斷,還差三分之一的深度
就能讓尾巴完全斷掉。

鮮血跟下雨一下的落下來,把船上的人都淋了個透。

這時候就算有潔癖都不能在乎了。

“吼吼吼!”連續不斷的超聲波,這樣的疼痛對於還怪來說,就等同於人被斬了一條腿,偏
偏還沒有完全斬斷,吊著那裡刺心的疼!

‘啪啪啪’是船身承受著巨大的撞擊傳來的破碎聲,船上的他們左右搖晃,面色都不好看。

他們知道,如果船毀了沉了,哪怕他們殺了這頭海怪,他們也無法在海中活下去。

終於,海船從中間斷裂,然後滿滿的下沉,還怪也總算露出了它的全體。

“姬兒,把碧螺丹給我。”阿妴對姬兒喊。

姬兒卻好像沒有聽見,身體一躍就浮在半空中,實際上是站在玉竹絲上。玉竹絲交纏在船上
,在船身還沒有完全沉的情況,他利用船帆的高度,跳躍在空中,之前斬斷海怪尾巴的東西,也
是這幾乎無形的玉竹絲。

碧螺丹是他們身上帶著最毒的毒藥,一顆放入水井裡的話,可以毒死一個村的人。

不過這藥必須吃進肚子裡才有效。

阿妴叫姬兒給他,顯然是想自己去冒險。不過姬兒沒有答應。

小小的一顆毒藥,能不能毒死這個巨大的海怪,他們不能確定,不過肯定能夠讓它受影響,
升仙山老爺爺的珍藏可不是那麼普通的!

海怪似乎知道讓它受傷最重的就是姬兒,當時就朝姬兒而來。

巨大而猙獰的頭顱,像蛇又像鱉,滿嘴的海腥味熏得姬兒頭腦發暈。

他眼睛緊縮,閃動著害怕厭惡又堅定的光彩,趁著海怪沖向自己,將手裡早就準備好的碧螺
丹丟進它的巨口裡,然後身體向後退。

“吼!”海怪剛要吃了他,卻又被刺痛了。

因為姬兒面前纏繞了玉竹絲,如果還怪敢繼續俯衝向他,絕對會重傷。

海怪也是知道痛的,它的動作一頓,一雙猩綠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姬兒,用身體不斷的攪動著
海水,使得船一歪就這樣被海水吞沒了。

沒有支撐的東西,玉竹絲的作用也隨之失去。

還怪就惦記著姬兒,當即抄起尾巴朝姬兒拍去。

“唔!”姬兒眼睜睜看著,已經躲閃不及,眼波劇烈的顫抖,眼淚彌漫眼眶。

啪!

尾巴拍打巨大的水花,並沒有姬兒的屍體。

他被衛溯及時抱開。

內力雄厚到一定的地步,只要擁有水中行的身法秘笈加個精妙的控制,就能做到腳踏水面不
沉。

曾經長孫榮極對戰蛟獸的時候做過,如今衛溯也做到了。

他抱著姬兒站在海面上,嘴裡吐出一口血,腳下也一沉一浮的不穩。

海面到底不是地面,站立海面消耗很大,以衛溯他們的本事也無法保持多久。

海怪又一尾巴掃來。

衛溯眼神閃過一抹孤注一擲的狠戾,抱著姬兒飛身躲開,將他丟出去,自己則跳到了海怪的
背上,快速的朝海怪的頭顱跑,同時用袖中劍刺它的皮膚。

只是袖中劍夠鋒利卻不夠長,給海怪的海怪的上海並不大。

他以為他這樣做能夠吸引海怪的注意,哪知道海怪就是認定了姬兒,在海中遊動的速度非常
快,幾乎眨眼就到了姬兒的身下,張開大嘴即將將姬兒吞入口中。

“不——!”

“姬兒——!”

衛溯和阿妴同時尖叫。

“娘!娘,娘親!爹爹!爹!嗚嗚!”這一刻,姬兒終於忍不住叫出心裡面最渴望的兩個人
,眼淚彌漫眼眶,手上卻不慢的射出玉竹絲,依舊不放棄求生的希望。

“咕嘶——!”

一道尖銳的鳥啼刺耳得好像要刺破天空,黑影如同閃電,在黑夜中很不顯眼,眨眼從遠方天
空來到眼前,爪子抓住姬兒衣襟。

千鈞一髮之間,獸口奪食!

“畜生!”

一聲女子冰冷至極,幾乎掉出冰渣的聲音在黑夜中,波濤中依舊清晰入耳。

姬兒和阿妴雙眼發出最亮的光彩,所有人都朝聲音的地方看去。

一抹紅影,腳踏海水眨眼就是百米的到來。

正文 223 母子互動

萌夫223

濃黑的夜晚,明月都被烏雲遮蔽,幽藍色的海水和猙獰的海獸,波濤海浪看起來更加的恐怖
嚇人。

紅色的身影宛若破開黑暗的熊熊烈火,灼入所有人的心間,撞入所有人的瞳孔深處。

衛溯蹲在海獸長著猙獰鱗片的背脊上,望著那個突如其來的人,被震撼地一時忘記了所處之
地,當感覺到身體下面一陣強大的晃動感,他才恍然回神已經被拋飛出去。

狂風打在臉上身上,刺激著身上的傷口刺痛。

一隻手抱住他的腰將他帶起,衛溯聞到淡淡的香味,心裡產生一種親近喜愛感。

他的視線恢復正常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放在一塊漂浮在海面上的木板上,腰上的手和鼻
尖縈繞的香味都遠去。

他不禁抬頭望去,紅衣如火,絕色妖顏,一柄長槍被她拿在手裡,和海獸尖銳的牙齒碰撞。

誰能夠想到纖細的身體,竟然有著這麼大的能量,可以和海獸硬碰硬。

水瓏手裡的這柄槍並不是完整的蒼吟,而是半成品。裡面大半都是幾年來她找到的蒼吟元件
,還剩下沒有找到的部分,則被她暫時用別的材料自造代替。

饒是如此,長槍的鋒利加上她的內力加持,還是一舉將海獸牙齒擊碎。

“吼!”海獸像是受到了強大的傷害,吼叫著翻轉著身體。

它一雙猩綠色的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紅衣小人(以它的提醒來說,人類的確很小),分明小
得跟它牙齒差不多,卻讓它產生一種危險的感覺,就好像在深海遇到的海王獸。

獸類對危險的直覺總是很准,海獸燈籠大的眼睛和水瓏的眼神對上的時候,巨大的身體晃動
了下,然後猛然朝一旁的海面俯衝。

“哼。”水瓏豈會讓它就這樣逃脫。

腳步朝水面一踏,巨大的波浪在她腳下面晃開。

這一幕落入衛溯等人的眼裡,讓他心想如果他有這樣的本事,一定能將之前坐的船沖回平常
的海域。

這個波浪當然沒辦法對海獸造成什麼傷害,水瓏人影已經消失在原地,跳上了海獸的身軀之
上。她做的事情和之前衛溯做的一樣,不過比他更穩更絕更快。

從海獸的背脊沖向海獸的頭顱部分,她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時間。

這幾秒也讓海獸已經紮入了海水裡。

巨浪翻滾,海面上的阿妴等人都靈活的翻轉身體站穩。

一秒,兩秒,三秒……五秒……

這時候時間對於海面上的衛溯等人來說,變得格外的漫長,他們都緊緊的盯著波濤漸漸減弱
的海面,猜測擔心著下面的情況。

在無風海域波浪總是消停得特別快,當海面上只有慢悠悠的一些餘波的時候。忽然,一汪巨
大的猩紅在海水中擴散彌漫,這麼大範圍的血泊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夠流出來的,不過也不能保證
這裡面有不有人的血。

“快讓開!”天空姬兒的聲音喊出來。

從他這個高度看,可以看到一大巨大的黑影正在往海面靠近,正好是阿妴等人站著的地方。

阿妴毫不猶豫的選擇一個方向踏著水面遠離,衛溯一怔也不慢的跑,白虎君四蹄並用的劃著
水,至於李英和護衛看到眾人的行為,也立即用輕功踏水,不過他們無法站立水面上不動,一旦
停下來就會半個身體浸入水中。

嘩啦!

一個巨大的獸口沖出了海面。

這一下並沒有吞下一個人,海獸毫不猶豫的幾乎沖,尾巴也沖出了海面,不斷瘋狂的拍打,
帶起一陣又一陣的巨大海浪。

它陷入了瘋狂!

這一點從它的行為,被所有人看出來。

水瓏呢?

在這個時候,逃跑的眾人都分出心思去關注這個問題,想著那個紅衣絕世的女子去了哪裡。

難不成被這海獸吃掉了嗎?

唯有阿妴和姬兒對水瓏有著絕對的信任和信心,他們相信娘親一定沒事,他們的娘親可是被
稱為南海龍王的人,怎麼可能在海上出事,一隻小小的臭蟲怎麼可能吃得了他們的娘親!

巨大猙獰的海獸,已經被兩個小傢伙稱之為小小的臭蟲。

兩小孩子似乎忘記了,之前就差點被這小小的臭蟲吃掉了。

“姬兒!”阿妴的聲音通過內力喊出來。

姬兒也注意到了,那頭瘋狂的海獸竟然到現在還惦記著姬兒,秉著反正要追殺個人,那就追
殺這個傷它最深的小孩。它猛然從海中跳起來,竟然足足跳了十幾米高,速度還極快,帶起巨大
的罡風和腥味朝天空的姬兒咬來。

這時候整個身體也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

海蛇一類的怪物。

再一次面對海獸的襲擊,姬兒表現得非常的鎮定。

在空中和禿子比速度?別開玩笑了!何況娘親還在呢,娘親才不會讓他被吃掉!

“吼——嗚!”半空中,海獸忽然從喉嚨裡吼叫出一道淒寒的聲音。

這一次眾人很聰明的捂住了耳朵,在滿腦袋嗡嗡的聲音中,看到半空的海獸忽然失去了所有
的聲息和生命,身體無力的朝下面栽下來。

因為它腹部朝上的栽落,幾人才注意到它腹部被劃開的一道巨大傷口,女子一身紅衣也不知
道是被鮮血染紅的還是如何,一手執槍,一手拿著塊半個巴掌大的青綠色東西。

轟隆!

海獸完全落地,水瓏也重新站在海面上。

“走。”水瓏來到阿妴的身邊,把手中是長槍收成一節半個手臂長的鐵棍,放在腰上的扣帶
裡,用手臂把阿妴抱起來,朝一個方向掠去。

衛溯眼神黯黯的看著她的背影。

這裡是無風海域,以她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單單用輕功身法走出去並不是難事,可是他們
這些人卻做不到。

她會回來救他們嗎?

衛溯皺眉,就算女子的內力雄厚,本事了得,這一來一去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就算她有心相
救,一個晚上也沒辦法把他們都救走吧。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為視線中遠處一艘海船慢慢的顯出身影。

這裡是無風海域,無法開風帆驅動,這個船卻是靠人力結合物力行駛,可見船裡的人不少。

這艘船的出現,給了李英等人希望,一個個都朝船的方向沖去。

一頭海獸的血有多少?那只能說很多很多,這麼濃重的血腥味,不知道會引來多少更可怕的
傢伙,他們是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呆了。

船上已經有人端著毛巾、清水和水果等東西迎接過來。

“少主子,你們沒事吧?”

“哎呦,我們的寶貝少東家,快快,來喝點水,嘴唇都幹了。”

“毛巾,快擦擦,受苦了吧?”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的給兩個小孩獻殷勤,送關愛。這陣勢看的趕到船上的衛溯等人目瞪口呆
,心裡也終於明白了,原來這是兩小孩的自己人啊,看來還是專門來找他們的。

那……這個紅衣女子是他們的什麼人?親姐姐嗎?幾人看著水瓏,猜測著。

衛溯目光不斷打量在水瓏的臉上,越看越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一樣,卻又不是真的
見過。畢竟這樣一張臉,見過的人誰能忘得掉呢,一看看見就是心魔一樣的存在。

“嗚嗚嗚,娘!”

“娘,娘!”

兩個小孩推開那群圍繞他們身邊的粗糙漢子們,淚眼汪汪的朝水瓏跑過去。

這形象可把衛溯和李英等人嚇壞了,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們兩,差點以為他們是不是被嚇瘋了
,還是鬼上身了。

水瓏無語看著一人抱著她一條腿的兩小孩,早把手裡的獸膽遞給被人拿著,然後一隻手摸一
個小傢伙的腦袋,輕聲說:“現在知道怕了?跑出來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

阿妴扯著水瓏的衣服擦眼淚,然後被刺鼻的血腥味給刺激了,想丟掉又捨不得,就這樣扯著
不放,昂著頭說:“我們想娘親和爹爹了。”軟軟脆脆的聲音,聽得周圍的那群粗糙漢子們都捧
著心肝要尖叫了。

水瓏在他腦袋一彈,“別跟我玩這套。”

姬兒拉著她的衣服,吸引她的注意力,“真的,真的,我們想娘親和爹爹,想跟娘親一起!


“娘,我們已經很厲害了,比他們,他們……”阿妴小小的手指往那群望著他們眼冒桃心的
粗糙漢子們,指了一圈後還覺得不夠,又指向李英和護衛,“都厲害多了哦!”

小小的人兒,嚴肅的表情,認真的語氣。

哪怕是被小傢伙狠狠的打擊了,這群漢子們還是生不起氣,萌啊個萌啊!

“他們能夠幫娘的,我們都能幫娘!”姬兒也跟著說,一雙眼珠被眼淚洗過之後,就跟被雨
過天晴的露珠兒似的水亮剔透,“娘,我們想跟著你們,不想躲著……”

他們很小,很多事情不懂,卻因為早慧同時又懂得很多。

他們比同齡人懂事很多,又聰明穩重很多,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能比得過成年人。可他們終究
是個孩子,敏感的內心,倔強的執拗,渴望和父母在一起的溫暖親昵,以及身為男孩子,不願意
被保護在背後的自尊心。

所謂出初生牛犢不怕虎,雖然這種性子很危險又容易惹事,卻是很多成年人都已經失去找不
回來的衝動血興,一往直前的勇氣。

水瓏看著兩個小傢伙,精緻的五官隱約都有她和長孫榮極的影子,整體卻誰也不像,這是獨
屬於他們自己的風貌。

“好。”水瓏無奈的伸手擦拭他們眼眶的眼淚。

她初為人母,只憑學過的理論和自我的感情去對待他們,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做才好。既
然他們這麼想,那就讓他們這樣做吧。

她和帝延的孩子,可以犯錯,卻不能軟弱得無法自己做出選擇和判斷。

他們選擇錯了,可以記得教訓,然而改正。如果連選擇的勇氣和決心都沒有,那才是真的沒
用。

阿妴和姬兒得到她的答案,當即眉開眼笑,去拉她的手放在臉上蹭著,那副童稚的樣子別提
多可愛純真,看得人就覺得他們只是兩個受寵的無憂小孩。

李英已經無語望蒼天了。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兩個驕傲自持的兩小孩嗎!

衛溯也看得很驚訝,不過更多的還是一股說不出來的羡慕。

他從來沒有爹娘這樣疼愛著,無論是養父還是姨姨,他們對他都沒有像這樣溫柔過,更不會
撫摸他的頭,跟他嬉鬧。

“好了,先去換一套衣服。”水瓏拍拍兩小孩的腦袋瓜子,“你們不嫌髒,我還嫌臭。”

對上她逗弄打趣的視線,阿妴和姬兒都一下紅了臉。

因為見到水瓏高興,又是劫後餘生,他們一下子都忘記了自身的情況,現在被水瓏挑明出來
,才發現自己現在真的是又髒又臭,幸好他們身上的這套衣服的布料特殊,不會沾水也不容易髒
,看上去才沒有太狼狽。

不過被那一層層浪水打下來,就算衣料特殊,他們身體裡面也被淋了個徹底,濕濕黏黏的極
度不舒服。

“妴少主,姬少主,水和衣服都已經準備好了,這邊請。”綠菤走過來,對兩小孩說道。

“娘親,一起洗,一起洗嘛~”阿妴拉著水瓏的手,撒嬌。

姬兒也拉著她另外一隻手,小小的力氣當然是拖不動水瓏的,不過水瓏還真沒忍心拒絕,不
過沒拒絕的同時還是故意說了一句話,“不怕你們爹知道?”

兩小孩身體一僵,姬兒迅速的說:“哼,誰怕他啊。”

“我有說你們怕他了嗎?”水瓏慢悠悠的說。

阿妴嘟著嘴巴,繼續撒嬌,“我知道娘親最好了,這是我們和娘親的母子互動,娘親才不會
拿這個和爹爹說的。”

如果被爹爹知道他們和娘親一起洗白白的話,他們絕對會被爹爹輪白白的!

“誰知道呢。”水瓏沒有給他準確的答案。

大貓有趣,小貓逗起來也是格外的有趣,有益生心健康。

水瓏笑著看兩小孩糾結猶豫的臉色,朝一個人說:“給他們安排。”

她話裡的他們正是衛溯幾個人。

“喵嗚!”白虎君跑到水瓏的身邊,用碩大的腦袋往她的身上蹭了蹭。大主銀,你腫麼可以
忘記我,腫麼可以!

“噗。”水瓏一看到白虎君的形象就噴笑了。

白虎渾身漂亮英武的皮毛都濕噠噠的垂著,幸好它的身材還是不錯的,哪怕沒有了皮毛的裝
飾也不會顯得瘦弱難看,不過這張老虎連卻怎麼看怎麼囧,怪這怪它長得真的太冷豔神駿了,一
旦狼狽起來這反差就更大,顯得格外的有趣。

“綠菤,給白帝處理下。”怎麼說都是跟她姓的,還是她家小孩的玩伴,當然不能怠慢了。

“好的。”綠菤笑著拿著大毛巾給白帝擦拭著。

夜色中無風海域,這艘巨大的海船速度不慢的行駛離開。

水瓏帶著兩小孩入了她居住的房間裡,洗浴間裡放著熱水,並沒有放滿一個浴桶,只是個大
水盆,旁邊放著帕子。

因為在海上長達一個月對兩小孩的尋找,水瓏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去補充足夠的物質享受,如
今船上儲備的清水並不多,不能隨便的揮霍。

兩小孩見此並沒有任何不滿,在水瓏的示意下把衣物脫了,露出兩個小豆芽的身體,從上往
下看一模一樣。

如果這時候衛溯等人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驚訝,衛溯更可能為他自認為的初次戀愛黯然傷神


因為兩個小孩下身也是一模一樣的,都長著一個小苗苗。

這是兩個男孩!

“過來。”水瓏拿起一旁放在小盒裡的香皂,給兩個小孩輪流擦出泡泡,見兩個小孩享受的
眯著眼睛,那副饜足的表情讓她腦海浮現出長孫榮極的模樣,記得有的時候她給他洗頭的時候,
他也是這種表情。

“真不愧是父子。”水瓏輕笑一聲,對兩小孩說:“好了,自己搓。”

阿妴和姬兒一起嘟了嘟嘴,看樣子還不滿足,阿妴剛想說什麼,姬兒拉著他的手搖搖頭,脆
脆的聲音說道:“娘身上也髒會不舒服,不要折騰娘親。”

水瓏一挑眉毛,故意說:“還是阿妴會孝順娘親。”

一旁的阿妴嘟嘴,“娘,你叫錯了,我才是阿妴!”

“哼哼。”水瓏哼笑著,給了他一個腦瓜崩,“別人認不出來你們,我會認不出來?”

先出生的是阿妴,後出生是姬兒,不管兩小孩怎麼換衣服,她都能夠分辨出來,長孫榮極也
一樣,只不過長孫榮極卻懶得去分,會按照他們換衣服的情況叫他們的名字。

“不管,不管,今天我才是阿妴,他是姬兒!”阿妴任性說道。

“好吧。”水瓏不和他爭,拿著帕子給他擦拭身體,“誰叫你們現在沒穿衣服,所以我叫錯
也情有可原。”

“嗯哼~”阿妴點點頭,抬起胳膊讓水瓏擦得方便,矜持的說:“看著娘親認錯的態度良好
,我就原諒娘親好了。”

“真的太謝謝你的寬容大量了。”水瓏捏了捏他的臉蛋。

阿妴勾了勾嘴角,不過由於水瓏拉扯的臉讓他矜貴的笑容有點變形,半點矜持貴氣都沒有了
,只剩下讓人捧腹的好笑可愛。

阿妴口齒不清的說:“不用謝,誰叫你是我的娘親呢。”

“娘,娘,該給我擦了!”姬兒等了一會兒,見水瓏和阿妴打鬧得開心,他不甘寂寞的湊過
去。

“欠你們的。”連那頭大貓都得不到她這麼全套的服務,也就這兩個小傢伙能夠讓她做到這
一步。笑著讓阿妴去給頭髮沖水,水瓏又拿著帕子給姬兒擦身子,問道:“下山後都遇到些什麼
事情跟我說說。”

阿妴和姬兒立即把一個多月的旅程都和水瓏說了,說起有趣的時候,和自己發威的事情,他
們眼睛就會格外的涼,面上不顯眼神卻分明寫著快誇獎快誇獎我的資訊。

一旦得到了水瓏的承認和誇讚之後,兩個小孩就像是得到了最喜愛的蛋糕,笑得特別的滿足


門外來送熱水的綠菤,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脆亮笑聲,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來。忽然注意到前方
轉角處站著一個人,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穿著黑色偏大了的長袍,頭髮披散著沒有紮起來。

這個孩子……

綠菤想起來這個大男孩是和兩個少主一起來到船上的,剛開始在甲板上見到他的時候,她還
驚奇了一下,心想兩個少主怎麼會和這樣的孩子在一起,會不會被對方騙了。

實在是衛溯剛上船到時候形象真的太兇殘了,他的長相本來就危險,剛剛經歷一場廝殺,眉
宇間的狠戾瘋狂爆棚,臉上和身上都是血,看起來就好像是黑暗的殺神。

雖然,看他的身高和模樣,還只是個沒有長大的殺神。

可,這也讓看到的人更加對他更加的排斥——這麼小就這麼重的戾氣,長大了之後還了得?

如今,這個大男孩洗乾淨了臉,穿著大一號的衣服,袖子和衣擺過長,反而讓他看起來有幾
分的纖細嬌小感,蒼白的臉色使得他的五官更清晰。此時,他眉目低垂,嘴唇微微抿著,望著房
間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綠菤竟然覺得這樣的大男孩看起來有點脆弱。

這時候衛溯也發現了綠菤,他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不說轉身離開。

綠菤張嘴,不知道說什麼,衛溯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咯吱。

她面前的門這時候被推開,兩個收拾乾淨的小傢伙走了出來,身上就披著之前的外衣,手裡
還抱著一疊小小的中衣。

“妴少主,姬少主。”綠菤立即和他們打招呼。

“嗯。”阿妴點點頭,對她說:“我們一盆水,我們要洗衣服。”

姬兒跟著說:“不用多,我們衣服很小的。”

綠菤驚訝的看著兩個小孩,連忙說:“衣服給我們洗就行了,哪裡要少主們親自……”

阿妴不等她說話就打斷了,“不要,我們衣服都是自己洗的!”

姬兒也輕輕點頭,看著綠菤的目光帶著抗拒。

綠菤算是明白了,對方根本就嫌棄他們吧!想到水瓏和如今住在南雲城的那位,他們的衣物
也都是親自動手洗,根本就不給別人動手,再看眼前兩個小傢伙,也就釋然了。

什麼樣的父母教什麼樣的孩子,習慣相同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好的。等屬下把熱水給主子送進去,就給少主去取水。”綠菤端著熱水往水瓏的房間內走
去。

等水瓏擦身穿上乾淨的衣裳走出來的時候,阿妴和姬兒也已經洗好了衣服,他們所在的大船
也出了無風海域。

甲板上被放著幾張桌子,上面擺放著豐富的菜肴,尤其是在這樣的大海上,更加顯得難得。

“這是幹嘛?”水瓏隨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兩個小孩連忙在她身邊坐下,像左右護法似的
,看得人好笑。

“嘿嘿。”船上的船員張虎說:“老大,今天可是我們第一次見兩位少主,當然要好好的慶
祝一番了,大家說是不是啊?”他朝周圍的人看去。

“是,是!”一群人跟著起哄。

水瓏對船員一向放縱,船上有船上的規矩,只要不犯大家平常都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

一開始的時候,船上的人對水瓏還很拘束敬畏,經過這些年依舊敬畏不過更多的還是敬愛,
相處起來也淡定了許多,至少不會再隨便對她的臉發呆發傻。

雖然,目前為止大部分的人還是不敢隨便抬頭直視水瓏的樣子。

“我看是你們想喝酒了吧。”水瓏也不生氣,和他們打趣了一聲。轉頭捏了捏兩個小孩的臉
蛋,見他們淡然矜貴的表情,心底有一股子逗弄的心思冒出來,就是想打破兩個小孩這種正經認
真的樣子。

“哎。”她忽然理解現代的父母為什麼都喜歡逗小孩了,現在的她不一樣有這種衝動嗎。看
向周圍的眾人一眼,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肆意又慵懶的笑容,“今天你們的確辛苦了,就放你
們一晚上的假,今天隨你們怎麼喝,不過要是明天起不來,耽擱了工作的話……”

“嘿嘿嘿,放心放心,絕對不會。”張虎看了水瓏一眼,就受不了的低下頭,心想平常老大
不笑還好,這一笑有幾個男人受得住啊。

罪過,罪過!在這個沒有幾個女人的船上,還每天面對老大這個絕世美人,這叫他們的日子
怎麼過啊!

“你們坐。”水瓏任由他們去鬧了,抬頭看到衛溯和李英幾人,隨意的說道。

李英和護衛不敢真坐,衛溯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坐下了,挪了挪嘴唇帶點僵硬的說:“伯母
好……”

水瓏現在的年紀也不小了,不過看上去真的很年輕,也就二十左右的樣子,這一聲伯母別說
衛溯叫得不自在,後面李英和護衛聽著都舉得怪異。

“哈哈。”水瓏大笑,對衛溯說:“不習慣叫這個就隨你習慣的叫好。”

她灑脫的言語和氣質感染到衛溯,讓他不由的也慢慢放鬆下來,說道:“那我叫你白姨吧?


“都說隨你了。”水瓏擺擺手,伸手把兩小孩喜歡的點心拿到他們面前的碟子裡。

阿妴和姬兒眼睛亮了亮,一起伸手去吃,還朝水瓏展露笑容。

水瓏也不由的勾起嘴角,對他們說:“不要總跟你們爹學。”

正如每個男孩子都喜歡學習自己崇敬的父親,會不自覺的關注父母之間的互動,和父親的威
風的樣子。

阿妴和姬兒也不例外,不管是表面那種淡然的,還是語言上的傲嬌,都和長孫榮極一個樣,
只是還做不到長孫榮極那麼高深,那麼厚臉皮而已。

兩個小孩也不知道是真的天生喜歡吃甜食,還是又是不自覺的學習父母,對甜食情有獨鍾。
偏偏見多了長孫榮極和水瓏吃甜食時的互動,也跟著不是水瓏拿給他們的話,他們就是不表現出
自己的喜歡。

如果說長孫榮極能夠裝的沒有外人察覺到他的喜好,那麼兩個小孩則還做不到。

他們那笑彎了的眼睛,瞳孔裡閃耀的光彩,全都暴露出了他們的心思。

“學爹爹什麼?”阿妴吞下嘴裡的糕點才問道。

“傲嬌。”水瓏說道。

阿妴歪頭,思考了一會兒,轉頭對姬兒嚴肅的說:“我知道了,娘親是在說我傲,姬兒嬌。


“你才嬌氣!你最嬌氣!”姬兒抓起一塊糕點,往阿妴的嘴巴裡面塞去。

“唔唔,姬兒要溫柔,溫柔!”阿妴口詞不清的說。

兩個小孩沒一會兒就鬧在一塊兒了,只為了一個幼稚的問題,自己鬧起來還不算還要把水瓏
也拉進來,問她到底是誰對誰錯。

面對這樣的情況,水瓏不慌不忙的參與其中,偏偏誰也不幫,反而把他們給逗得只能聯手,
一起對付他們新的敵人——他們的娘!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張虎悄悄的感歎,“哎~看到這一幕,忽然有種馬上回去找個女人,生一群娃娃的衝動。”

旁邊的人立即打擊他,“就你?生的出少主他們那樣漂亮聰明的娃娃嗎?別妄想了,小孩是
惡魔,像少主他們這麼乖巧的孩子,也只有主子他們生養得出來!”

正在吃肉的李英心說:你們是沒有看到這兩個小孩真正惡魔的時候,當你們看到了,你們就
會發現你們嘴裡的惡魔小孩,其實多麼的幼稚可愛。

一直默默站在衛溯身後的護衛悄悄看著自己的主子。

今天的主子很奇怪,他從來沒有看主子情緒這麼低落過,竟然連話都不怎麼說。

“如果我也有娘親的話,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衛溯看著眼前母子打鬧的溫馨歡樂畫面,
忽然覺得心臟微微的抽動,喉嚨也發癢發澀,吃進嘴巴裡的東西也根本嘗不出味道,“本公子的
娘親,一定很漂亮,很厲害,又很溫柔,跟她一樣……”

只是越想衛溯心裡就越難過,明明看著眼前的畫面覺得難受,又捨不得離開。

“娘親,娘親,帶我們一起去啦,一去好不好?”

“嗯嗯,我們要去看,我們都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兩個小孩忽然撒嬌,聽到他們聲音眾人都不由將視線投射過來。

水瓏說:“之前不是還說想到爹娘的身邊嗎?你們爹在南雲城。”

姬兒無所謂的說:“可以讓爹爹來找我們啊,我們是要跟在爹娘的身邊,不是單獨一個哦!


“沒錯,讓爹爹來找我們!身為男人,是不應該讓妻兒受苦的!”阿妴說得一本正經。

兩人的話讓周圍的成年人們聽著又不禁的啞然一笑。

“海會龍魚混雜,你們去不怕被人販子拐賣了?”水瓏笑著說。

兩小孩子一起露出鄙視的眼神,居然拿這種偏小孩的話騙他們,是看不起他們嗎?太可惡了


“娘親,一起去好不好,要不然娘親放心別人送我們回南雲城嘛?”阿妴繼續撒嬌。

姬兒也用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水瓏。

兩個小孩平日裡不撒嬌,一旦撒嬌起來的威力驚人。

水瓏依舊不為所動,“我可以親自送你們回去。”

“這樣海會娘親就不能參加,這多可惜!我們絕對不能影響娘親的工作!”姬兒一本正經。

阿妴忽然幽怨的盯著水瓏,用小小的手指指著水瓏,這個姿勢和表情還真像個被玷污了清白
的黃花大閨女,“娘親,你太過分了!你逗我們逗得還不夠嗎,你這是要我們哭嘛!?”

“聰明的熊孩子。”水瓏朝他腦門一敲,懶洋洋的說:“你要是真哭給我看的話,說不定我
還真答應了。”

“……”阿妴眨眨眼睛,似乎在考慮著事情的得失。

“老大,其實帶兩個小少主去也沒事吧。反正大家都是合作,以老大的本事,只要少主呆在
老大的身邊,一定不會有危險吧。”哎呦,兩個孩子那撒嬌的樣子,他這個大老爺們的心都軟了
,老大還能這麼淡定,真了不起。

“娘,你沒有信心保護我們嗎?”阿妴拉著水瓏的手,認真的說:“那換我們來保護娘親。


水瓏一句話那他們打擊的徹底,“剛剛被救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阿妴和姬兒一臉鬱悶。

“好了,晚上少吃點甜的,等到岸上再說。”水瓏笑了笑,揉揉兩小孩的頭。

兩小孩立即從她這話聽出她的讓步,當即眉開眼笑。

這次的船有海圖又有專業的船手,他們也花費了兩天的時間才終於見到了陸地。不過這陸地
卻不在西陵境內,而是到了東雲國的境內,一座不算繁華卻不貧困的臨海城鎮。

一行人下船直接租下一個莊子住下,也總算洗了一個熱水澡,穿上合身的衣服。

庭院裡,水瓏和兩個小傢伙玩跳棋的時候,衛溯帶著他的護衛來訪。

“阿溯,你也來玩啊。”姬兒朝衛溯招手。

衛溯抿了抿嘴唇,低聲說:“我是來辭行的。”

“嗯?”本來正和水瓏玩得開心的阿妴和姬兒都停下手,朝衛溯看過去,眼神有點急。

兩個小孩的表現都被水瓏看在眼裡,她也不說話,靠在椅子上,半眯著眼看三個孩子的互動


“為什麼啊?”阿妴心中挺不舍的,表面上卻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衛溯捏著手,又聽見姬兒說:“我們才剛剛說通娘親帶我們一起去海會玩,還要吃東雲國的
美食,看四處的美景……”他的話語傳入衛溯的耳朵裡,羡慕得心情更加的煩躁。

“這麼好玩的事情,為什麼要走啊?”姬兒失望的看他。

衛溯一怔,“你們想帶上我一起?”

“什麼叫帶上啊,我們不是一直一起嘛。”阿妴莫名起來的看著他。

“……唔。”衛溯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本來以為,兩個小孩的娘親找來了,他們就不
需要他了,反正他們跟他們娘親在一起很開心,有沒有自己根本沒差別。

誰知道,兩個小孩竟然一直都把他算在內。

衛溯眼神裡不由的露出高興的神采,他看向水瓏。

他已經想起了水瓏的身份,她會答應姬兒他們和自己交往嗎?

水瓏笑著說:“我去海會要辦事,沒多少時間陪他們玩。”

從看到衛溯不懼生死去救姬兒,手裡又拿著兩小孩給的袖中劍,她就沒想到要阻止兩者之間
的交往接觸。

“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一起去吧。”就算沒有那兩個原因,她也不會干擾兩個小孩交朋
友,無論交到的朋友是好是壞,都是他們需要經歷的。

“好。”衛溯臉頰紅了紅。

“阿溯不走了?”姬兒露出笑容。

“嗯。”衛溯點點頭,眉宇連日來的陰鬱也化開了。

水瓏讓三個孩子一起玩,自己則去書房寫了一個條子,讓禿子帶去給南雲城給長孫榮極。

從她出來找兩個小孩到現在一個多月了,按照那頭大貓的性子,一定會炸毛,就不知道這次
相見後,他又會怎麼鬧騰。

水瓏揉了揉腰,笑著歎了一口氣。

事實正如水瓏想的那樣,長孫榮極的確炸毛了,全身的毛都炸開了,心想等找到她,一定不
管怎麼樣都不能心軟,要把她關進房間裡,要她一點點的肉償!

一個月啊!

不對,是一個月零四天!

長孫榮極通過所有情報網,得到的消息全是水瓏在海上,今天在海上明天在海上後天還是在
海上。

他就不明白了,找個那兩個兔崽子需要一個月都在海上嗎?難不成在看海景?一眼看去永遠
都一樣,有什麼好看的!

如果不是情報一直都沒斷過……顯然是水瓏也不想他擔心,所以每次都會把消息傳出來,長
孫榮極真的要以為她在海上遇難了。

雖然長孫榮極對海域不熟悉,他還是毅然的登船,踏上了追妻之旅。

正文 224 天外來客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在驚濤駭浪之中,海船就形同一片可憐的孤葉,被海浪拍打得四處的
晃動,好像隨時都會葬身海底。

船上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船手,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依舊沉穩的盡力做到最好的反應。

一個個行動起來,卻還是不免被海水沖入船內,有人被沖入了海中。

長孫榮極穩穩的站在甲板上,長髮和衣袍被狂風吹得飛舞,宛若龍子現形。

只是這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會去注意這番景象,喧嘩聲雷聲海浪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恐怖的
一種現象。

“啊!”去扶住船帆的人,忽然被一陣海浪打飛出去,眼看著船帆因為沒有人掌控就要開始
亂晃,別人想去控制卻有心無力,不是在晃動的船身上站不穩趕不及時,就是有別的事情要做。

這時候一道身影迅速的來到之前被拍飛的那人位置,伸手抓住了那即將甩飛的繩索。

“主子!”花花兩兄弟和別的船員都看到這人,正是長孫榮極。

他站在甲板中央,在劇烈晃動的船身上站立平穩,好像現在他站在地方不是驚濤駭浪中,而
是再平穩不過的平地上。

長孫榮極極快的將繩索束在一個穩定之處,人飛身而起就到了上方,熟練的將差點纏繞一起
繩索解開,再將一掌拍下,正好將船帆轉到最正確的方位。

由此開始,船中的眾人就可以看到長孫榮極的身影四處的出現,每次有什麼困境的時候,他
總能夠及時出現解決,竟然讓海船在驚濤駭浪中一次次安然的度過,也讓船中的人漸漸的更加冷
靜下來,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時間慢慢的過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船中的人只感覺到海浪漸漸的小了,狂風暴雨也是
如此,抬頭去看天空的時候,還會發現天空的烏雲似乎也產生了變化,目光所及的邊緣可以看到
一處較為正常的天空,那裡應該是烏雲的盡頭,說明到了那片天空下的話,應該不會有雷雨。

“咦……起霧了?”花一抽了抽鼻子,詫異的看著周圍彌漫的白霧。

“你看花眼了吧!”在他不遠的花二對他喊道。

這樣的狂風暴雨中怎麼可能會起霧,應該是將雨幕看錯了才對。

不過很快不需要花一辯解解釋,所有人都看見了一點點濃厚起來的霧氣。一開始還是像煙霧
一樣薄薄的漂浮,不知不覺就濃郁到連天空都慢慢的模糊,暴雨似乎也在不自覺的情況消失了,
雷聲海浪聲……所有都似乎理所當然的不見了。

如果現在有人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看到這艘海船奇怪的消失在了海域中。

白霧,濃濃的白霧。

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天空是白色的,連地面也是白色的,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長孫榮極站在一片空白中,環視周圍一眼,然後用腳朝下踩了踩,產生心田中的是一種奇怪
的,好像踩在棉花中的觸感,無力又飄渺。

他記得,之前他在船上,經歷了暴風雨,然後空氣了霧氣,再之後他就出現在這樣故意的情
況中。

“幻陣?”長孫榮極自言自語,寂靜的空間只有他自己的聲音響起,然後毫無回音的消失,
讓人不自覺的產生一種漂浮無依的孤寂感。

“不對。”很快,長孫榮極又否認了自己的猜想。

這天下還沒有哪個幻陣能夠讓他毫無察覺的中招,不是他過分狂傲,而是既然是陣就一定有
竅門,不可能這麼渾然天成。

渾然天成……渾然……天成?難道是天地異象?

長孫榮極從容的行走在白霧之中,如果他現在還在船上的話,他記得他前方五步有一根柱子
。只是他走了五步,伸手一摸,空無一物。再往左邊走,依舊毫無阻礙。

天地總是會自然形成一些奇怪的地方,例如奇毒無比的瘴氣林,沼澤地,例如沙漠的海市蜃
樓,例如日食等等。

長孫榮極又試著將五感都封閉,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斷定這是一處天地形成的奇
景,就不知道還有什麼奇怪的功能,又會繼續多久。

他安靜的站在茫茫的白霧中,心裡想著水瓏,想著她居然一聲不響的就跑了(花二來稟報被
他自動忽略),現在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自己不在她的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招惹了一堆的蒼
蠅,還有那兩個小傢伙,一定趁著自己不在,跟阿瓏不斷的膩歪撒嬌。

“哼!”一聲輕哼,長孫榮極摸著下巴,又開始思考找到小狐狸後,該用什麼辦法折騰。

忽然,他察覺到周圍的霧氣產生了一絲波動,好像被風吹動,又好像是被什麼吸引扭曲。

長孫榮極眸子一閃,朝著感受到變化的地方走過去。

一幅模糊的畫面似光影又似倒影的在長孫榮視線中閃過。

那是一片蔚藍的海洋,海洋的海水倒映著月光。

這畫面一閃而沒,卻已經被長孫榮極看得清清楚楚,約莫五秒後,那畫面再一次的出現,不
過再次一閃一閃,斷斷續續的,每次呈現的時間並不長久,似乎隨時都會破碎。

長孫榮極見三次都是那夜色的海面,並沒有繼續停留在這裡,而是繼續往前走。

朝前方走了十幾步,長孫榮極又看到一個畫面出現,這幅畫面讓他眼中產生了一縷波動。

這次出現他視線中的依舊是夜色的海水,海中卻出現了三艘奇怪的海船。從模糊的畫面中,
長孫榮極還是看出來那三艘海船是用鋼鐵的材質製作。

通體用鋼鐵製作的船,能夠漂浮在海面上的嗎?

這個問題被大部分人聽到,一定會大笑著說那個問這個問題的人是白癡。不過長孫榮極卻不
覺得的驚訝,他看到畫面中三艘船以極快的速度行駛在海面上,他就覺得這是可以的,眼前的畫
面不就證明了,這時間上並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次看到的畫面,又斷斷續續一隱一現了兩次,長孫榮極並麼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便繼續
往前走。

前方正如他的所料,依舊有閃爍不定的光影畫面出現。

這次是一艘船上,船頭甲板站著兩個衣著奇怪的人,他們都將頭髮剪的很短,一個人的手裡
還拿著奇怪的東西,放在眼睛上,長孫榮極猜測了一下,就想到那應該是跟千里鏡一樣的工具。

他們的嘴巴在動,並沒有任何的聲音冒出來。

長孫榮極根據他們的嘴唇上下挪動的弧度,淡淡的將他們的對話念出來——

“安軍,怎麼樣?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

“說不定這次龍王沒有行動……”

“不可能!”“太安靜了,就是因為太安靜才不對勁。這加維斯海域一直在龍王的狩獵範圍
之內,所有經過這裡的船都會被她打劫!”

“幹!要不是這船除了那狗娘養的東西會開,老子非要把他丟下去喂魚。竟然敢在開船的時
候喝酒,開錯了別的航路就算了,偏偏開到龍王的狩獵網裡,這可是整整一艘船的軍火,要是被
搶了,我們都得死!”

後面的畫面已經沒有意義,長孫榮極跟個看戲的人一樣,淺淺的揚起嘴角,“龍王?海盜麼
。”

他竟然被勾起了一點興趣,也許是因為在這樣白茫茫的世界裡,有這樣的戲劇看也算是一種
難得的消遣。

繼續的往前走,他看到一個身材纖細的人‘驚慌’的跑到甲板上兩個男人面前,大叫著船艙
被人打亂了。

雖然聽不到那人的聲音和那人的長相,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就傳出一股難言的心悸感,總覺
得那人並不是真的驚慌,還有……他放在背後的手,太白皙小巧了,根本就不該是男子的手。

“真笨啊。”看到甲板的男人聽到女扮男裝那人的話後驚慌離去的身影,長孫榮極低笑一聲


他的興趣的已經完全被勾起來了,總覺得繼續看下去會很有意思。

“小葉子,可以出來收貨了。”女扮男裝的人,這樣笑著說。

她是對誰說的,長孫榮極不知道,他的目光仔細往她帽檐遮擋的耳朵看去,發現那裡似乎有
點奇怪東西。

畫面閃爍的越來越快,越到後面也越清晰越多,當長孫榮極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視線中是
十幾個光影交纏在一起,混亂中長孫榮極依舊能夠分辨清楚每一幕。

當看到少女出現在船艙門口,手裡拿出一根半截手臂長短的鐵棍,雙手極快的往鐵棍一扣,
半截黑鐵棍拉長到整整一米六,頂上尖銳槍頭寒光洌洌,他就不淡定了。

這個設計跟阿瓏近年來做出的長槍一模一樣!

長孫榮極認真的看著少女的動作,也沒有錯過任何人的一言一語,看到男人驚叫“龍王”“
蒼吟,果然是你”等等的話語,他的眼神一下深邃起來。

一個畫面中,少女真實的容貌也完全暴露在長孫榮極的視線中。

這少女有一頭及腰的黑色頭髮,一張顏色近乎蒼白的臉,雙頰泛著嫣紅,還有一道像是剛剛
被劃破的新鮮血痕,長長的秀眉,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眼睫,挺翹的鼻子,朱紅的小嘴。

這少女長相看來好像還沒有十六七歲,不過從她的眼神和整體的體型,他就覺得她年紀應該
有二十了。

她很漂亮,並不是魅惑人心的漂亮,而是一種精緻的漂亮,精緻到可愛,像是用水晶雕刻的
妖精娃娃,該放在寶盒裡珍藏,而不是站在血泊裡,手拿著滴血的兇器。

不過,親眼看到這一幕,看到她柔和的笑,說出兇悍的話,卻並不違和,有種特殊的魅力。

長孫榮極眼神陰鬱的看著畫面中女人臉頰的傷,還有甲板上一個個雙眼發直看著她的壯漢。

該死!

他心底有股怒氣,可惜眼前只是畫面,並不是現實的人,他有氣也不能真的朝他們發出去。

女人和叫著她“queen”“老大”的人們開始進行搶劫的行為,將三艘船的東西往自己的船
搬。忽然女人喊停,讓他們全部停止繼續搬貨的行為,全體撤退。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被她叫做小葉子的邋遢少年朝她問。

直覺。她這樣說。

“直覺?”長孫榮極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這句話,可是阿瓏最喜歡說的呢。”

正如水瓏的直覺一直很准,畫面中女人的直覺也很准,她才這樣說了撤退沒多久,天氣就忽
然聚變,狂風呼嘯暴雨淋淋,一艘艘奇怪的船都背狂風暴雨打得晃動不已,不過看他們的情況並
不算差,應該是能夠安全度過這場天災的。

不過,事情就是出現了意外。

小葉子忽然被甩下船,女人跳出船去救,那把有趣的長槍分段成鐵鍊和倒鉤,連接著她和船


按道理,把小葉子救上了穿,女人也能利用手中武器和船的相連,安然的回到船上才對。

可是!

長孫榮極看著女人背後忽然撕裂的天空,一個詭異的黑洞,黝黑看不見盡頭,女人似乎沒有
注意到,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她就這樣被吸進了那個詭異的黑洞裡,連被她叫做蒼吟
的長槍一起。

“水瓏——!”長孫榮極學著光影中小葉子的嘶喊口型,叫出這個名字。

之後他就這樣看著,看著畫面不斷消失又出現的重複畫面,一臉的高深莫測,慢慢的他的嘴
角輕輕的上揚,“水瓏?水瓏……呵呵。”

“白水瓏,水瓏,這就是原因麼。”

長孫榮極想起了很多,想起來練功走火入魔,導致心智倒退回到西陵,派人打聽了水瓏的情
報,得到的資訊。

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就覺得她和他調查的結果不一樣,不過他向來不會在意那些外來
之物,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理解、感覺。

為什麼人人都知道阿瓏癡戀過長孫流憲,他看到的卻是阿瓏對長孫流憲毫不在意?

為什麼人人都知道阿瓏殘忍嗜殺,他看到的阿瓏卻是冷靜理智的,該動手的時候動手,不該
動手的時候就算動手,也一定想好了全身而退的對策,絕對不是情報說的那樣不懂人情世故。

“原來真的是天外來客嗎?”長孫榮極笑著的說道。

也許有人問,為什麼長孫榮極這麼容易就接受了這一切,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懷疑,就這麼斷
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像這種神奇的事情不是應該懷疑是自己的幻覺,等有了證據之後才能相
信嗎。

就算沒有證據,也應該親口問過水瓏,得到她的答案之後才能斷定才對吧。

偏偏,長孫榮極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用說水瓏的話來說就是個唯吾獨尊的人,他不懼怕神鬼
之說,他也對自己極為的自信,相信自己的判斷和感覺。

他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和想法,只要自己喜歡就行了,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要是他喜歡的
,就算是指鹿為馬那也是行的,別人要是敢來質疑他,就得做好和他作對的準備。

這樣說來的話,阿瓏並沒有喜歡過長孫流憲,我就是阿瓏真正第一個喜愛的人!長孫榮極因
為浮現腦海的這個想法,一雙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眼神裡透露出濃濃的獨佔欲。也只會是最後
一個!

“等等。”長孫榮極笑眯了的眼睛忽然又睜開了,裡面閃動著凶光,“當初阿瓏聽到那個和
尚嘴說到天外來客的時候,表現得似乎很在意,並不是怕自己被人認為鬼附身,而是在意他的話
,和他說起的水半仙。”

“還有這些年來,阿瓏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找尋蒼吟的組件,也沒有停止過尋找水半仙,這不
是說明她對原來的世界很留戀!”

“阿瓏……是不是,想、回、去!”

長孫榮極為這個猜測動了怒,臉色冷冷的毫無情緒,一雙眸子幽深的猶如深淵。

倘若現在有別人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被這副樣子的他嚇到。

他的周圍還有十幾道的光影在閃爍著,這回再看這些光影,他更多的是注意水瓏和她身邊那
群人的一些細微的互動,水瓏對他們的笑,水瓏對他們說的話,水瓏為救他們毫不猶豫……

砰——

狂暴的掌風將一層霧氣打散,就好像是打中了什麼開關,眼前的光影開始劇烈的閃爍晃動,
就好像是老舊的電視機,終於不負重點熄火。

整個空間一陣劇烈的白光閃爍,使得長孫榮極不得不閉上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嗯?”

東雲國,詔安城內。

今日的街道特別的熱鬧,一隊兵馬疾行,將街道上的百姓們都驅趕兩旁,引來百姓們的驚怒


“這是幹什麼?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領頭的那個不是劉大人嗎?他這麼著急是去哪裡?”

“誰知道,說不定是看到什麼美人,這是要帶兵去強搶美人了。”說這話的人顯然是心情不
好,開了一句玩笑。

只不過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事情還真的被他說中了一半。

詔安成的劉秉承帶兵來到的地方是一個偏遠的莊子,馬在莊子的門前停下,他翻身下馬先低
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打扮,確定無礙之後,才走上前去親自敲響了大門。

正文 第225章 海上相遇

萌夫225

——

莊子是在普通不過的莊子,不過住在莊子裡面的人對於劉秉承來說卻一點都不普通。

從大門口走進莊子裡面,劉秉承心裡面既激動又忐忑,他即將要見的人可是名傳天下的奇女
子,南雲城的城主的白水瓏。

傳聞中白水瓏長得絕色傾城,親眼見到的人都會被她迷去心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都不
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居然來到了他掌管的詔安,他自然要好生對待,只要能和她交好的話
,詔安城一定能夠成為方圓百里之內最富庶的城市。

“劉大人,快請喝茶。”領著劉秉承進入主屋的人,連忙給他上了最好的茶水。

劉秉承意外這人對自己的客氣,表面態度謙和的點頭喝茶,心裡則奇怪的想著:早就聽說白
水瓏為人囂張,連王孫貴胄的面子都不會給,她手底下的人同樣如此,對待一國國君都能不亢不
卑,怎麼對自己這般的客氣?

“這位小哥,不知道你家主子什麼時候到。”劉秉承放下茶杯,對候在身邊的男人問。

“啊,就來就來,劉大人莫怪。”男人口齒不清,看樣子對劉秉承還很敬畏。

劉秉承心中更奇怪了,朝身後的近衛看了一眼。

近衛明瞭意思的走上前,將手中的錦盒遞給男人。在男人受寵若驚般的神色下,劉秉承說:
“今日突然到訪還是我考慮不周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劉大人太客氣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急急的響起。

劉秉承抬頭看去,見到來人約莫四十來歲,面龐和身體都顯得富態。他匆忙的走過來,站在
劉秉承的面前屈身一禮,笑容滿面的說:“不知道劉大人親自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劉大人莫怪。


這話說的怎麼好像他就是這個莊子的主人一樣?難不成白水瓏看不上自己,隨便派個人來應
付?

劉秉承想到此處心情有點不愉,表面上還是謙和的表情,對中年男人說:“兄弟客氣了,其
實我來此主要還是想和貴主子談點事情,不知道是否方便?”

“嗯?”富態男人一怔,尷尬的說:“劉大人在說什麼?這個……小人就是這莊子的主人啊
。”

“什麼?”劉秉承站起來,隱約察覺到了什麼,表情立即難看起來,“住在這莊子的不是白
城主嗎?”

富態男人不傻,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連忙說:“劉大人如果是說前兩日在這裡居住
的人,在昨夜就已經走了。”

白城主?那是誰,竟然讓劉大人這麼小心翼翼?原來他家裡還住過這樣有身份的人!

“……這!”劉秉承面色立即難看了。

他們不知道一輛馬車早就出了詔安,劉秉承想要見的水瓏等人就在這馬車之內。

“別人不都說東雲國富國民強的嘛,那我們剛剛遇到的那群人是什麼?”說話的是阿妴。

大約幾分鐘前,他們遇到了一波強盜,見他們只有一輛馬車,周圍沒幾個人守護,就以為他
們好欺負。當阿妴走出去的時候,更是引起一陣哄笑,說要將他帶回去當童養媳來養。

這群強盜最後的下場可想而知,因為阿妴心情好,並沒有要他們的性命,不過在他們身上下
的藥也足夠他們一陣好受了。更重要的是,阿妴帶頭三個孩子前往強盜窩,專門把他們老巢給洗
劫了。

阿妴打開一個包裹,兩隻小手開始慢悠悠的數著銀子,從小碎銀到大錠的銀子,樣子認真的
可愛。

衛溯疑惑的看著他,隨口說道:“這銀子有什麼好數的,阿妴要是想要銀子的話,我給你。
”剛剛說完,他的表情又閃過一抹尷尬,悄悄的抬眼去看邊上坐著的水瓏。

誰都知道南雲城的富庶,當論天下第一富城,可比一國國庫,甚至還要超出許多。

在南雲城的少城主面前提錢,還說要給他錢財,實在是太可笑了。

“你不懂。”阿妴笑眯眯的撚起一錠碎銀,“這是我親手賺的錢!”

衛溯啞然,看到他的笑容,就是想打擊打擊他,打趣道:“原來阿妴是靠打劫賺錢的!”

阿妴卻沒有被他打擊到,把手中的碎銀放下,淡定的說:“盜只不過我一個小兼職罷了。”

衛溯被他理所當然的口氣弄得頗為無語,不過看到他淡定的臉色也覺得很好玩,嘴角由不得
露出揚起來。

然後只見阿妴把銀子放在包囊裡包好,對水瓏興致高昂的說:“娘親,以後娘親想吃什麼,
想玩什麼,跟阿妴說就可以了,阿妴給娘親買!”他揚了揚手裡的包囊,“不是別人給的錢,是
用阿妴親手賺的錢哦!”

“乖~”水瓏伸手捏捏阿妴的臉蛋。

“我也給娘親買!”姬兒不甘寂寞的說著,不滿的看著阿妴,“阿妴,這可不是你一個人賺
的,還有我的份!”

阿妴看了一眼,勉為其難的說:“好吧,算是我們兩個給娘親買!”

“這個……”又一個聲音響起。

衛溯剛剛冒出個聲音,就見阿妴和姬兒,以及水瓏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在六雙眼睛注視下,衛溯眼中一閃而過尷尬,好像是準備做什麼極為重大的事情,無聲的吸
了一口氣,才緩緩的開口,“好像,這裡面也有我一份?”

車廂寂靜了一瞬。

這讓衛溯不由的緊張,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黯然,表面上卻還是一副平常的表情,挪了挪嘴
唇就準備說開玩笑。

“我的花銷可不低,你們確定要供養嗎?”低笑聲,從水瓏的嘴裡說出來。

衛溯一怔,發現她這話不止是對阿妴和姬兒說的,也包括了自己。

“娘親放心吧!”阿妴昂起頭,“我們一定會把娘親養的白白胖胖,不會讓娘親受一點苦的
!”漂亮的眼睛去看姬兒,又看向衛溯,問道:“你們說,是吧!”

“嗯嗯。”姬兒點頭。

衛溯眼波閃動,眉宇化不開的喜悅,跟著點頭。

如果外面的護衛看到此時他的樣子,一定會驚訝的合不攏嘴。

在他認知裡一直陰鷙兇狠的公子,竟然會露出一副小兒乖巧的表情,這實在是太奇怪,太詭
異了!

可惜,護衛正騎著馬跟隨在馬車旁邊,沒有見到這一幕奇景。

“娘親你就放心了。”馬車裡,姬兒也跟著說了一句話,“就算把我們賣了,也要給娘親最
好的。”

水瓏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說:“我可捨不得賣了你們。”

阿妴和姬兒都因為這句話亮了眼睛,一閃一閃的望著水瓏,一副‘就知道娘親最愛我們了’
的表情。

然而水瓏接下來說的一句話直接將他從天堂打下凡土,“賣了你們是會虧本的。”

“怎麼會!”阿妴不滿的說。

水瓏煞有其事的說:“怎麼不會,我在你們身上花費了多少?嗯?”

姬兒說:“那娘親可以把我們賣貴點。”

“貴了怕別人買不起。”水瓏無奈的聳肩。

阿妴和姬兒用幽怨糾結的眼神盯著她,直到衛溯說了一句明白話,“為什麼你們要商量賣自
己。”

阿妴和姬兒:“……”

下一秒,他們看向水瓏的眼神更加的幽怨。因為他們明白了,他們又被他們的娘給玩了,不
知不覺被她套了進去。

“哈哈哈哈——”

馬車內忽然傳出來的一陣歡笑聲音,連外面的護衛和李英兩人都聽得清楚,臉色都為之一變


這是公子的笑聲?護衛心中詫異,低頭往馬車看去,恍惚的想起多久沒有聽過公子笑過了?
好像從來沒有過,就算是笑也是充滿惡意無聲的笑,從來沒有像這樣笑出聲,清朗的屬於少年歡
樂純粹的笑聲。

“公子,很開心吧。”護衛低聲喃喃,眉宇舒展,揚起笑容。

這一趟從詔安離開一路向北,每一個地方水瓏等人都沒有停留超過三天,一路玩樂眨眼半個
月過去,他們再度回到了海上。

這次回到海上不止是因為海會將近,剩下的路途必須走海路。還是因為,十天前禿子就帶消
息回來,說是長孫榮極並不在南雲城,早就出去尋找他們,之前還有消息來往,半個月前開始就
開始斷了消息,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一開始得到這個消息,水瓏也沒有在意,只等著他找到了,好好給他順順毛。然而這一等,
竟然等了十天也沒有見到長孫榮極的到來,這就讓她不得想一些壞結果了。

以長孫榮極的性子,一旦生氣不可能躲著她不見,反而會更快的抓住她,然後什麼賬都算到
床上去。

這回他久久不見蹤影的情況太詭異了。

一想到海上不比陸地,哪怕是長孫榮極那樣妖孽的人,一旦倒楣起來遇到什麼天災也並非那
麼好應付。

“娘,爹那麼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姬兒拉著水瓏的手,人小鬼大的安慰。

禿子帶回來的消息,他們也知道,一想到正是他們隨便出海,讓娘親出來找他們,爹爹才會
也跟著過來,從而在海上遇到危險,他們就一陣的不安。

水瓏好笑的看著姬兒黯然的臉色,拍怕他的腦袋,“有你這樣安慰人的嗎?別人還沒有怎麼
樣,自己就先露出一臉的衰樣。”

“我的樣子才不衰,我是天底下最俊的!”姬兒驕傲的昂起頭。

一旁的衛溯自然的來一句,“姬兒,你說錯了,你是漂亮,等長大了一定能和白姨一樣的漂
亮!”

姬兒瞪著他,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雖然被人拿來和娘親一起稱讚他是很高興啦,不過
為什麼是漂亮,他這是俊!英俊的俊!

“噗嗤。”看著小孩們的互動,水瓏心情不由被帶動起來。

這些天她哪裡會看不出來衛溯對姬兒的特別對待,這小子分明是有養媳婦的意思。

可憐的傢伙,還不知道這根本就是兩小子,尤其是‘姬兒’還是每一天或者幾天就會換一個
人當,這傢伙還一點沒有察覺,每天用看媳婦的眼神看姬兒。

兩個小孩不說,她也樂的看戲。

“娘親,快看,那邊有船。”阿妴突然指著左邊的方向。

水瓏比他更早就注意到了,遠遠的就將左方向來的船看得清楚,從船體的裝飾看出它來至哪
裡。

這是東雲國的海船。

東雲國本來就是個臨海的國家,比任何一個國家都注重海軍和海商的發展。

如今海會將近,在這東雲國的海域範圍內,會遇到東雲國的海商也不奇怪。

很快,隨著船隊的靠近,水瓏就發現了不對勁。這支船隊行動太有紀律了,船上的人站姿筆
挺,那種特殊的氣質唯有軍人才擁有,無論是現代的軍人還是這個時代的軍人。

因為水瓏也有這樣的海軍,當初在西陵帶回來的人,還有暗地裡接應過來的白將軍等人。

他們小部分對她安排成南雲城的城衛隊,大部分還是放在了海上,成為一隊隊海商海盜。饒
是已經換了身份,可是他們身上的那股軍人氣質和幾率依舊沒有改變,水瓏也沒打算讓他們改變


沒過多少時間,左邊船隊就靠近了他們的船,兩者距離不到三米。

水瓏淺眯著眸子看到對方的船隊分佈開來,看似和她所在的船隊並肩而行,實際上卻是已經
將她的船隻包圍。

“白姨,他們?”衛溯對水瓏低聲一語,眉宇閃過冷然的戾氣。

他也看出來了對方的意圖,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惡意,這樣的行為已經屬於一種冒犯。

水瓏對衛溯搖搖頭,一轉眼就看到阿妴和姬兒站在了她的身前,一副保護她的姿態,讓她哭
笑不得。

“船上的可是南雲城城主?”對方一艘離他們最近的船,一個長相英挺的男子朝他們看來。

當看清楚三孩子和水瓏的長相,那男子顯然一怔,同僚推了他一把才回神過來,連忙低下頭
去沒有繼續多看。在他的心裡面卻已經確定了南雲城城主的身份,如今誰不知道南雲城城主傾城
絕色,一點朱砂顏如玉。

“我們乃東雲國海上皇商隊伍。”男子又自報了家門,接著恭敬說道:“我家主子請南雲城
城主船上一聚。”

“要聚就來我們船上聚。”脆亮稚氣的聲音,口氣卻淡然囂張無比。

男子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發現說話的人不是水瓏,而是她面前的孩子。至於是哪個孩子,
他分辨不出來,誰叫兩個小孩子的表情都差不多。

“南雲城主?”他家主子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麼能被這般怠慢。

“娘親,這人的耳朵有問題,聽不到我說話,我們不要理會他。”阿妴回頭對水瓏說。

水瓏拿了塊水果喂到他的嘴裡,笑著說:“好。”見姬兒也張著嘴,伸著脖子,一副求餵食
的樣子。這樣子可比他們老子可愛多了,水瓏自然樂於服務。

旁邊的衛溯看著這一幕,心裡有點羡慕,不過叫他做出和姬兒一樣的姿態,他還是做不到的
。何況……就算自己做了那副樣子,白姨也不會真的喂自己吧……

“想吃就吃啊,盯著我嘴裡的幹嘛。”姬兒把個小碟子遞給衛溯。

“我覺得姬兒嘴裡的更好吃。”衛溯脫口這樣說。

水瓏一挑眉,護衛和李英表情一變,眼神意味深長的看著衛溯。

幾人的眼神太過詭異,讓衛溯想不注意都難,他莫名其妙的看著三人,心想自己說錯了什麼
嗎?還是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最後他把視線定在自家的護衛身上,有問題還是找自家的護衛詢問
更妥當。

護衛接觸到他的目光,臉色閃過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說他也沒有想到早熟的公子
,原來也有單純的時候。

剛剛衛溯的那句話,怎麼聽怎麼都有點曖昧了。

這就是大人和小孩的區別,明明小孩一句很普通的話,卻被他們聽著帶上顏色了。

當然,這也不排除是因為衛溯表現的太早熟,讓人覺得他說這句話就跟大人說的沒什麼區別
,尤其是大人都知道他對姬兒有那麼點心思後。

“流風?”見護衛不說話,衛溯沉沉催促一聲。

“公子……”護衛流風沒辦法,剛準備說話的時候,忽然一道聲音打斷了他,也吸引了衛溯
的注意力,讓護衛逃過一劫。

之間一個身影從對面船上飛越過來,還有男子磁性性感的聲音,“那就在貴方的船上相聚吧
。”

“你說聚就聚啊,先過了我這關再說。”阿妴小小的身子一跳,便躍上了半空擋在來人的面
前,握著的小拳頭毫不猶豫的朝來人的面部打去。

“原來你們真的不是故意針對我的臉,而是對誰都這樣。”衛溯見到這一幕,轉頭對姬兒這
樣說。

姬兒沒有形象的犯了個白眼,他才不會告訴他,他們就是針對他們的臉,才會打他們的臉蛋
的呢。

“哼,我們像是那種人嘛?”姬兒白眼翻完後不高興般的看著衛溯,好像衛溯說的話侮辱了
他。

“不像!”這時候回答像的人絕對是傻瓜,衛溯顯然不屬於傻瓜的行列。下一刻,他就飛身
而起,加入了阿妴和那人的戰局中,“阿妴,我來幫你。”

這些日子都沒有碰到值得動手的人,身體都快生銹了。

“你們太過分了,怎麼可以以多欺少呢!”姬兒鄙夷的喊道。

“還是這個小妹妹善良可愛。”被兩個男孩圍攻的男人聽到聲音,給了姬兒一聲讚賞。

姬兒表情一冷,冷豔高貴的說:“就算要以多欺少,也要加上我一個才行啊!”說完,她也
沖上去,一拳頭打中了一瞬愣神的男人。

男人頓時鼻子流了兩條血,他咬牙切齒,“白水瓏,真不愧是你的女兒,跟你一樣……古(
bei)!靈(bi)!精(wu)!怪(chi)!”

“承蒙誇獎。”水瓏咬著一個蘋果,眯眼笑著,對姬兒說:“姬兒,還不謝謝人家叔叔對你
的讚美?”

“放心吧娘親,我一定會好好謝這位老叔叔的!”姬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正文 226 完顏少麟

萌夫226

——

兩船之間被三個孩子纏鬥的男子一看就不是凡人。

他長相英挺俊美,眉毛斜飛一看就知道是向來囂張自信的人,眉毛下是一雙細長蘊藏著銳利
的黑眸,薄薄的嘴唇,此時抿起來的樣子,就猶如一柄鋒利的刀鋒,讓人望之生畏。

這般俊美的容貌配有一頭自然微卷的黑髮,沒有被簪子或者發冠束縛著,只在腦後簡單的綁
了個小束,大部分都披散著,讓他看起來有種特殊的慵懶風情。

因為和三個孩子纏鬥,海風呼嘯中,他微卷的黑髮飄揚,身著的玄色衣袍翻飛,令他看起來
風度翩翩,氣質迷人。

只可惜,這裡的女子太少,他最想要某個人的注意,對方卻連多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你們這三個兔崽子!”男子氣惱又驚異的叫了一聲,忽然尋了個空子往水瓏所在的地方跑
了過來,“不跟你們完了我可是受邀來做客的。”

“啊!臨陣逃脫的膽小鬼!”阿妴叫到。

男子撇嘴,露出一個幾分邪魅的笑容,回嘴道:“我這叫做以退為進,你們這群小鬼,三打
一還有什麼話說?”

一直看戲的水瓏插了一句嘴,“你先擦擦自己的鼻血再賣弄風騷吧。”

雖然男人生的是挺帥的,不過一鼻子的血,加上臉部的幾塊淤青,再帥的人也要打折扣。尤
其是露出那種具有技術性的‘邪魅’笑容,沒有一張正常的臉和符合的氣質,是很容易變成猥瑣
的。

男子的嘴角一抽。

這時候阿妴三人也回到了船上,兩個小孩又跟左右護法一樣一人站在水瓏的一變,姬兒斜睨
男子,說:“你也不看看多大了,我們三個加在一起的歲數都比不上,你還好意思說什麼三打一
?”

衛溯也跟著說:“姬兒說的不錯,你應該感謝我們沒有下重手。”

眼看著男子被哽得無語的樣子,他不由的揚了揚嘴角,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樣很好用呢。

事實上,不止是三個孩子沒有下重手,男子一樣也沒有下重手。

他們大家都很有分寸,何況本身也沒有深仇大恨。

“算了,不和你們一般見識。”男子隨意的拉來一張凳子,坐上去後又自顧自的捏了一段桌
子上的糕點吃,那副好像在自己家的樣子,讓阿妴等人看得很驚奇,又不由的看看水瓏。

“娘親,你和這位叔叔很熟嗎?”阿妴悄聲問。

從老叔叔變成叔叔的稱呼,全看水瓏的態度如何。

雖然兩個小傢伙平日裡表現的很自傲霸道,不過該有的禮貌禮儀他們都用,一旦乖巧起來絕
對可以乖巧的讓人覺得這兩人真是兩個小天使,當然反之……亦然。

“不熟。”水瓏毫不猶豫的回答,瞥了神態怡然的男子。

這是大實話,她很男子是真的不熟,他們真正見面不過一次,還是一次大烏龍。

如果不是男子的長相實在讓人見過一次難忘,還有就是兩者的初見太烏龍的話,一般只見過
一次的人,水瓏早就該忘記了。

“哦。”阿妴和姬兒看向男子的目光,立即就淡了許多。

“女人,你這樣說就不對了。”男子動作優雅的擦拭手指沾有的糕點糖粉,放下帕子就不打
算再去拿糕點吃了,實在是對甜食無愛,抬頭直視著水瓏的容顏,優雅笑道:“我們怎麼說都一
起進入過新房,我的第一次都給了你。”

全場也許只有水瓏這個當事者依舊能夠從容淡定不變,其他人全部都被男子的話嚇壞了,呆
的呆,傻的傻。

阿妴和姬兒也不例外,下一刻就見姬兒反條件轉頭看向水瓏,拋開生死般的大義說:“娘親
,雖然這樣很……很對不起爹爹,不過為了娘親,我一定不會告訴爹爹!”

水瓏無語的看著他,伸手扯了他的腮幫子,笑眯眯的說:“你這樣,還真叫我不知道該感謝
你,還是該責怪你。”

“唔唔,啊?”姬兒睜圓了眼睛奇怪的看著她。

“我覺得,應該先滅口!”阿妴冷靜的盯著男子。

衛溯感覺到事態的眼中,向前踏一步,說了一句,“白姨,我一定會捍衛你的名聲!”

“敢逗我?”水瓏微笑。

“不敢!”三個小孩同時擺出再純潔不過的表情,一副乖巧的樣子看著水瓏。

護衛一頭的黑線,默然的盯著他家公子‘純良無害’的樣子,莫名覺得壓力山大。公子,您
別這樣,屬下有點接受無能。

“女人,”唯恐天下不亂的男子似乎非常樂於看到這一幕,用低啞性感的聲線說:“那一夜
過去後,你的溫度我一直都忘不掉,想你勾引我的樣子,撫摸我的小手……”

“還有踹你命根子的腳。”水瓏淡然的接住他的話往下說,一隻腳悍然的踩在桌子上。

男子的表情略微一僵。

水瓏歪頭,淺淺的笑容勾起,眼神裡面似有千言萬語,“既然你這麼想念的話,我不介意讓
你再體會體會。”

她的口氣輕柔,再單純不過了。不過男子就是從中體會到了她的認真和讓人他心顫又興奮的
狠意。

“你又勾引我。”男子告狀。

饒是他意志堅定,見過的絕色不少,在眼前這個女子面前,也無法完全的從容淡定。

她的美麗的確超乎了一種凡塵,不過最美的還是她特殊的氣質,倘若她態度隨意還好,一旦
有心戲弄,隨便一聲柔聲密語,一個眼波流轉,便勾得人心不穩。

“呸。”姬兒啐了一聲,鄙夷的說:“就憑你還想讓我娘親勾引?臉蛋比不上爹爹,身材比
不上爹爹,武功比不上爹爹……”似乎懶得說了,直接用表情和眼神來代替所有的語言:你渾身
上下哪裡比得上我爹?

“真不可愛。”被比得一文不值的男子伸手要去捏姬兒的臉。

中途他的手就被衛溯給打掉了。

男子挑眉看衛溯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一看你就知道想泡我娘。”阿妴一語驚人,淡淡的看著男子,見男子張口似乎想說什麼,
他已經先說:“想泡我娘親,卻對我們這麼不客氣,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對你們客氣,你們也不會給我機會。”男子灑脫的說道,卻並沒有否
認阿妴之前的話。

姬兒說:“知道就好。”

“可是我這人就喜歡挑戰。”男子朝姬兒露出邪魅的笑容。

如果姬兒真的是女孩子,說不定還會欣賞一下他的笑容,不過世上沒有如果。

事實上,看到男子的笑容,姬兒只有……真想再揍上去一拳的衝動。

“說罷,你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這時候,水瓏開口了。

她一說話,孩子們就自動的沒有再排擠男人,站在她的身邊跟小守護騎士似的。

“在此之前,我先自我介紹一番吧。”男子微笑的站起來,深邃的眸子凝望著水瓏,是一種
能夠將人沉溺的色澤濃度。他微笑著,微微彎身對水瓏行了一個怪異的禮儀,動作優雅貴氣,讓
船上的人看了都不免讚歎一聲,這男人是真的很有魅力。

這一幕同樣落入男子船隊人的眼裡,令船上的人個個瞪大的眼睛,眼神透著幾分的不可思議


甚至還有人欲上前,大聲呼喊著什麼。

男子沒有去注意周圍的狀況,對水瓏笑道:“我的名字為,完顏少麟。”

水瓏眸子裡閃過一抹淺淺的幽光,便在沒有過多的反應,“東雲國的國君。”

“錯了,東雲國的國君叫完顏少華。”完顏少麟搖頭說:“我知是……”

水瓏沒有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手掌軍權,又控制著東雲的海商和七成經濟,至於
你們東雲的朝中有多少是你的人,我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這憑這些已經足以說明,東雲一直都
在你的手裡,完顏少華不過是個傀儡皇帝。”

“女人,你這麼清楚東雲的事,會讓我覺得你對東雲不軌。”完顏少麟低聲說。

他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讓三個孩子一齊冷冷的看著他,似乎隨時都會上來和他

幹在一起。

“屁話少說。”水瓏說翻臉就翻臉,比完顏少麟變化還快,不耐煩的揮揮手。

完顏少麟愕然,這話題分明就是她提起來的好嗎。

一眼看出他內心的想法,水瓏淡淡的說:“沒別的事,就滾回自己的窩裡去。”

完顏少麟不走,他坦然的坐著,慢慢的說:“白水瓏,你知道嗎,我得到一個消息……也許
,不止是我還有別的國君或者龐大勢力之主都得到了一條消息,有關於你的消息。”

水瓏平靜和他對視,沒有再趕他離開,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完顏少麟說:“有人告訴我,你是千年大國嘲鳳唯一的皇族後裔,身懷嘲鳳寶藏的地圖,這
嘲鳳寶藏不止藏有嘲鳳全國的財富,更重要的是有嘲鳳名動天下的國寶,長生不老藥。”

“一國財富對於像你我這樣的人來說並不算什麼,聽到之後也可以一笑而過,可以不在意不
為此費心冒險。”完顏少麟深深的注視著她,聲音深沉,“不過長生不老藥不一樣,哪怕可能是
假的,可哪怕只是一絲的可能,都會引起他們的野心。”

正文 227 嘲鳳消息

萌夫227

“所以你信了。”水瓏聽完完顏少麟的話,神色毫無變化,淡然的朝他問道。

完顏少麟輕輕的搖頭,“信與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感興趣。”

這樣明目張膽的言語,讓三個小護法立即冷眼相對。

“誰告訴你這個消息的?”水瓏問道。

完顏少麟說:“不知道,不過我想你心裡面一定有答案才對。”細長迷人的眸子深邃的望水
瓏的眼眸裡,“無論這條消息是真是假,一定是非常熟悉你的敵人所傳。”

“很好。”水瓏點頭,下一句就是,“你可以走了。”

完顏少麟表情一變,糾結的說:“女人,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怎麼說我也把一大這麼重大
的消息告訴你了。”

水瓏淡然的說:“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知道。”

“可一定會比現在晚!”完顏少麟說。

“需要我跟你說一聲謝謝嗎?”水瓏態度看起來非常的誠懇。

也只是看起來誠懇而已,至少完顏少麟知道這女人內心一定半點感謝的意思都沒有。

“世人都說你鐵石心腸,冷血冷情,看來一點都沒錯!”他不滿的說。

水瓏伸手攔住身邊的三個不高興的‘小護法’,對完顏少麟說:“既然清楚還多說什麼,我
這裡沒什麼招待你的,早點滾回自己的窩裡去。”

“誰不知道南雲城的富庶,居然說什麼沒東西招待,女人你……”完顏少麟顯然不想就這樣
走了,不過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中途就被水瓏的動作打斷。

整個人翻身而起向後退了三步遠,完顏少麟額頭都可以看見薄薄的冷汗,他虛驚一場後不由
惱怒,盯著水瓏的一隻腿,挪動著嘴唇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水瓏好笑的看著他的反應,看來都好幾年過去了,這個男人對那一夜還真的是記憶猶新,否
則也不會條件反射的這麼厲害。

“無事!”完顏少麟朝準備過來這邊的侍衛們冷斥一聲。然後再看向水瓏,哼笑說:“本來
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不過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我沒心情了。”

“那請便。”水瓏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興趣。

“……”吊胃口失敗的完顏少麟無可奈何的轉身離去,背影蕭條狼狽。

“你們進來。”水瓏對身邊的孩子們說了一聲,當先的往船入閣樓走去。在她的身後,阿妴
三人立即跟上去。

四個人合坐在房間的一張桌子旁,水瓏開門見山的說:“有什麼話就說吧。”

阿妴和姬兒都驚訝的看著她,可愛的表情讓水瓏習慣的伸手捏捏他們的臉蛋,笑著說道:“
從那傢伙說起嘲鳳寶藏的時候,你們的表情就不對勁了。”

“很明顯嗎?”姬兒揉了揉自己的臉皮,差點沒有跑到鏡子前去看了。

“不明顯,放心,那傢伙看不出來。”自家的小孩,當然還是自己最懂。

“娘親真厲害。”阿妴不放過拍馬屁的機會。

兩小傢伙對水瓏的殷勤勁兒,讓一旁的衛溯每每看得無語又好笑,好笑又羡慕,羡慕又喜愛
的。

“說吧。”水瓏放開兩小孩。

兩小孩互相對視一眼,由姬兒先開口說道:“我們忘記了一件事。”

“嗯……”阿妴跟著點頭,連接得非常的好,“在出海找娘親之前,我們抓了一個俘虜,後
來把他一起帶在了船上。”

“那個人!”衛溯插了一句嘴。他也想起來了,之前他們船上死不鬆口的俘虜,後來被他們
拿來當魚餌。時間久了他們也懶得用心去逼問那個人,直到在無風海域遇到海獸,危險之中誰還
記得那個俘虜。

現在想想,那個人被他們捆綁在船上,被海獸攪起的驚濤駭浪中,怎麼也不可能還有活命的
機會。

“那個人有什麼問題?”水瓏問道。

姬兒說:“我們在客棧裡吃飯的時候,聽他說起過嘲鳳寶藏的事情,我們覺得他是在造謠給
娘親添麻煩,就出手教訓了他一下。”

阿妴接著他的停頓說:“後來他帶領了一群人追殺埋伏我們,那群人的功夫不弱,還是訓練
有素的死士,見不敵我們就自殺,後來抓到的那個人雖然被我們活抓了,也死不開口說出背後的
人。”

兩人說完,房間裡有一會兒的安靜,衛溯看著不說話的水瓏,低聲說:“這樣說來的話,嘲
鳳寶藏的秘密不止被大陸各大權高位重的人知道,還有可能已經在平常百姓中流轉起來,會不會
同一方所為?”

“娘親。”兩小孩看著水瓏,眼神透著些許的自責擔憂。

如果他們不忘記,不貪玩的話,可以早點讓娘親發現這一條消息,早作準備。

他們年紀雖然還小,不過卻也能夠體會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否則當初就不會直接出手教訓那
個人了。

“哎呦!”兩個小孩同時痛呼一聲,因為他們兩人的頭上都被拍了下,兇器正是水瓏的手。

“早就告訴你們了,萬事不要想太多。”水瓏拍完就開始幫他們揉著腦袋,把他們打理得柔
順整齊的頭髮都揉得一團亂,“慧極必傷,腦瓜子還沒有發育好就思慮太多的話,不僅會白頭發
還會傷了根基。”

“娘……”兩小孩萬臉蛋憋紅,伸手去解救自己的頭髮。

不過他們越想水瓏放手,水瓏越是不放開,最後把他們的頭髮完全弄散了,挑挑眉毛,逗弄
道:“才幾歲就這麼愛美了?”

“俊!是俊!”兩小孩微鼓著腮幫子,什麼淡定從容都在他們無賴娘的面前破碎得一乾二淨


“嘖。”水瓏收手,看著兩小孩生來柔順的頭髮,沒一會兒就自動恢復了整齊,轉頭去問衛
溯,“小溯說,他們是不是很漂亮?嗯?”

“嗯嗯,漂亮!”衛溯幾乎是反條件的回答,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被水瓏坑了,面對兩小孩
瞪過來的目光,不由的去看水瓏,卻見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分明是不打算參與。

腫麼會有這樣的長輩!

衛溯算是見識了,不過表情悲憤的同時,他內心又覺得輕鬆好玩。

這種輕鬆的相處,完全可以展現一個不同真實自己的日子,他真的很喜歡也很珍惜,不希望
失去。

“你才是漂亮,你就跟花姑娘一樣漂亮!”姬兒朝衛溯狠狠的說道。

衛溯一副寵溺包容的模樣看著他,讓姬兒有種無力可施的憋悶感,眼眸內波光閃閃,也不知
道是想到了什麼鬼主意。

水瓏看著兩個小孩的注意力已經被轉移,輕笑著讓他們出去玩,自己則在房間裡思考著嘲鳳
一事。

從剛發現身上玉佩的秘密,她就已經對自身有了懷疑,之後經歷了一系列的事情更讓她確定
她的確是嘲鳳的遺孤,嘲鳳的皇族血脈。

百年前嘲鳳被滅,為什麼被滅怎麼被滅?一直沒有完整的真相,不過憑夙央一直表現出來的
執念,讓她覺得也許嘲鳳就是被如今的四國所滅,所以他才會這麼執意想要攪亂天下,讓四國毀
滅逼她在亂世中崛起。

如果正如完顏少麟所言,全大陸各大權高位重之人都得知了她身份的秘密,這些是夙央所謂
,她倒不覺得奇怪。不過居然宣傳到世人皆知,這就不像是夙央的作風了,除非他真的想要和她
完全決裂。

“早晚都要經歷這一場。”水瓏喃喃自語,望著窗外的海景,“現在的我已經有一鬥的資本
。”

從懷疑自己的身份開始,她早就想到了早晚有一天要經歷這一場劫難,所以並不覺得驚慌驚
訝。

她無意爭權擴土做王成皇,卻不代表她會被動的承受壓迫。

“夙央,不管這一切是不是你所為,也該要有個結果了。”就算夙央不來找她,總有一天她
也會去找夙央。

她不允許始終有個不定因素在頭頂上漂浮著。

“娘親,娘親,你快過來,我們親手做烤魚哦!”脆亮純粹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水瓏眉眼裡浮現慵懶的笑意,柔和的笑意柔化了她菱角,讓她美得靈雅脫俗。

“你們親手做的烤魚?確定是能給人吃的嗎?”她漫步走出來。

三個孩子聽到她的聲音,都回頭去看她,看到她的模樣實在讓人沒辦法想到,她已經是兩個
孩子的娘。

“當然是給人吃的,第一個就給娘親。”姬兒端著個碟子,第一個送到水瓏的面前。

水瓏低頭看到碟子裡的魚肉,細嫩潤白的樣子,賣相倒是真的不錯。再抬眼就看到小孩期待
的目光,她笑著評價,“嗯,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那當然了,娘親你快嘗嘗!”姬兒聽到這話,眼睛裡面立即亮起了光。

水瓏非常給面子的夾起來吃光,邊吃邊對姬兒點頭。

“娘親,也嘗嘗我的!”阿妴不甘落後。

衛溯隨之過來,手裡也端著碟子,“白姨,還有我的。”

三個漂亮的孩子圍著一個漂亮的女人,個個笑容滿臉的樣子就好像一幅溫馨的畫卷,讓船上
的人看得也不由的會心一笑,心情跟著輕鬆愉悅。

不遠處,完顏少麟站在甲板圍欄邊,同樣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眼神越發的深邃。

------題外話------

發燒了,頭昏沉沉,身體跟著火一樣從裡面燒起來,皮膚都覺得刺刺的疼,真難受!(*+﹏
+*)

正文 228 到達海會

萌夫228

——

一連四天的海上航行,一路上遇到的船隊也越聚越多,其中大多的海商船隊都和南雲城有合
作關係,得知水瓏在船上後,接二連三的來拜訪。

這時候水瓏的船上,她和三小孩外加一個男人坐在一起。

這個男人長相普通,不過卻有股說不出的韻味,宛若幹山流水的舒暢韻味,表面平庸氣質卻
高潔,令人一眼看到就容易產生好感。

只是誰虎想到這樣一個氣質高潔的人,不是一個文人秀才也不是高山雅士,卻是一位商人,
生意做得很大的商人。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和水瓏合作生意做多的生意人,董弼。

兩人三孩子坐在一起聊天喝茶(三孩子喝的是果汁),看起來非常的和諧,不過看在某些人
的眼裡,卻非常的礙眼。這某些人裡面,當屬完顏少麟為第一。

想他上去她船的時候,無論是她還是那三孩子就沒給他好臉色過,把他利用完就踹走。現在
對待另外一個男人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瞧瞧他們還對他笑?怎麼不像對他一樣,六個小拳頭打
上去?真是太氣人了!

完顏少麟抿著嘴唇,恨恨的盯著對面船上的景色,心想那男人長得沒自己好看,權勢沒自己
高,氣質沒自己迷人,年紀還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多少,憑什麼對他這麼客氣,對自己卻是排斥的
態度?!

如果三孩子聽到了完顏少麟的心中想法,阿妴和姬兒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他,因為這位董
先生不打打他們娘親的主意,規規矩矩的很風度!不像他那樣風騷!

至於衛溯?他是站在兩小孩這邊的。

船上甲板中,董弼放下茶杯,沒有轉頭去看完顏少麟,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犀利的視線。

“你身邊的位置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呆的。”董弼對水瓏一聲輕歎。

水瓏正在看手中的圖紙,聽到他的話,頭也不抬的說:“什麼意思。”

“從我坐在這裡,就猶如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董弼幽默的說道。

水瓏悠然一笑,“你現在的態度讓我覺得你非常享受這樣的情況。”

董弼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因為坐在這裡,被明裡暗裡數道逼人的視線淩遲著,不過他還真
沒有畏懼。身為飛鷹商會的會長,他有著屬於自己的傲骨,豈容他人幾眼的逼迫就安然退讓。

“有關嘲鳳寶藏的事情,你怎麼想的?”董弼略帶好奇的問道。

水瓏淡淡的說:“能怎麼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見機行事吧。”

因為在海上,離陸地距離太遠,傳遞消息實在不方便,這幾天來水瓏也是通過各大商隊瞭解
到如今大概的情況局勢,聽董弼所言,有關嘲鳳寶藏的事情不僅僅他知道了,連普通百姓的地方
也漸漸的傳開,看這消息擴展的速度,只怕不出一兩個月,就會人盡皆知。

嘲鳳寶藏是一回事,眼前水瓏在意的是另外一回事。

她手裡有幾張圖紙,是董弼帶來給她的。圖紙上所畫的東西,對水瓏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正是她蒼吟剩下的組件。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尋找蒼吟所有的組件,憑藉她和長孫榮極的財力物力人力總算找到了
大部分的組件,讓她加些別的材料複製出不完整的蒼吟,剩下的元件她依舊沒有放棄尋找,卻一
直沒有消息,誰知道如今竟然會出現在的海會上。

根據董弼所言,他也不知道這東西是誰拿出來交易,不過卻將消息傳給了各大商會。為什麼
沒有傳到水瓏的手裡,是因為水瓏沒有跟南雲城的大部隊走,選擇了和小孩單獨秘密行動。

在這麼巧的時間出現剩下的蒼吟元件,不用董弼提醒,水瓏也猜得出來這其中必有針對她的
陰謀。

“和我想的一樣,你的反應果然很平淡。”董弼忽然笑出聲,隨後對水瓏說道:“既然如此
,我也放心了。”

“嗯?”水瓏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笑道:“你放什麼心。”

董弼說:“我可不希望我最大的合作商遇害。”

“聽你這話說的,好像你對長生不老藥不感興趣?”長生不老,這四個字對於人的誘惑實在
是太大了,哪怕董弼和她一直以來合作的很愉快,不過她並不認為董弼會因為所謂的交情就放棄
這麼大的誘惑。

“自然感興趣,不過人生在世百年,時間少才更懂得珍惜。”董弼笑的灑脫,無需刻意誇張
的表情就能夠讓人感受到他的誠懇,“如果世上真的要長生不老藥這種奇物,必然不會多,且看
這天下群雄一堆,我不過一介商人,哪爭得過他們,既然爭不過倒不如早早放棄這個念想。”

“你倒是想得開。”水瓏笑道。

董弼又說:“更主要的是,我可不想招惹你家那位。”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伸手摸了摸頭。

雖然額頭的傷口早就不存在了,不過記憶依舊猶新,每每想到長孫榮極的時候,他都會覺得
額頭隱隱作痛,真是讓人無奈的很。

“說起來,怎麼不見他?”長孫榮極會放白水瓏一人行走在外,招惹無數窺視者嗎?

水瓏挑眉,“天下人都知道,長孫榮極背叛我了吧?”

“我不信。”董弼自然聽說了,不過他不信,“也許是沒有親眼所見,所以我不信。”

水瓏沒有繼續戲弄他的意思,淡淡一笑沒有去回答他的問題。

長孫榮極現在在何處,連她也不知道,只能信任著他沒有生命危險,一旦無事了一定會第一
時間出現她的身邊。

董弼見此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輕輕揮了揮衣袖,整理衣擺,準備離去前對水瓏低聲說:“
那個人不好對付,你可別大意了。”他悄然的朝完顏少麟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就憑完顏少麟將那天晚上的事記了這麼多年,就知道他不好對付了。

轟隆!

忽然之間,天空響起一聲驚雷。

海上行船中的人對此都見怪不怪了,這兩天晴天萬里可不時總會響起幾聲晴空驚雷。

董弼卻發現水瓏的表情變得嚴肅,這種冷靜嚴肅的神色她很少會露出來,這一表露就讓董弼
莫名心跳劇烈了幾拍,開口詢問道:“怎麼了?”

“總覺得天氣有點奇怪。”水瓏眉頭輕皺著。

董弼一怔,雖然對水瓏無意,不過偶爾還是會為她的容顏走神。就如此時,看著她皺眉的樣
子,是個男人看到了都會忍不住產生憐惜的情感,很想付出一切為她解決憂愁。

哎……幸好她自身有本事,又有個那樣的男人在身邊,否則這般的容貌當真是禍不是福。

“海上的天氣歷來如此,前一刻晴空萬里,下一刻就可能大雨傾盆。”董弼如此說算作了安
慰,然後施施然的離去。

水瓏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兩秒,然後說道:“如果沒有必要的事情,還是不要在這場商會
上逗留太久。”

“你有什麼發現?”董弼回頭看她。

“很不好的直覺。”水瓏給他一個非常不負責任的回答。

這樣的回答在董弼等人聽來的確很沒有說服力,尤其是配上水瓏那副無所謂的表情,更加的
讓人覺得她只是隨口一說。不過如果是在現代的話,水瓏這樣的回答對於她的兄弟們來說,才是
最有力的回答。

董弼雖然沒有太在意,卻也沒有完全不在意,對水瓏點點頭然後繼續向前走,離開了水瓏的
船。

“娘親?”阿妴和姬兒一人拉著水瓏的一隻手,昂頭望著她。

兩個小孩一模一樣的眸子,亮晶晶的透著關心的眼神,漆黑的眼瞳內印出她的倒影,讓水瓏
感覺渾身有股說不出的力量,對他們笑眯眯的說:“放心,沒事。”

以前的水瓏不怕死,她在任何的困境下都會傾盡所能的求生,不過最終無法求生成功的話,
她也無所畏懼,並不覺得死亡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她怕死了。

那頭大貓,還有這兩隻小貓……

帝延,阿妴,姬兒……

她害怕死亡,害怕和他們陰陽相隔,更害怕她的死亡會給他們帶來無可磨滅的陰影和創傷。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娘都能輕鬆的解決了,你們說呢?”水瓏笑得肆意的望著兩個小孩。

兩小孩被她自信的態度感染,互相對視一眼,眼睛裡面的擔憂也一點點的消失,閃動著璀璨
的光彩。

“當然了,阿妴的娘親是最厲害的。”阿妴毫不猶豫的拍馬屁。

姬兒昂頭,翹著嘴角說:“也不看看娘親是誰的娘親,自然無所不能!”

一雙肉邪惡的落在了兩小孩的臉頰上,然後往外扯了扯,水瓏哼笑,“這話怎麼聽著都像是
在誇你們自己吧。”

“娘親~”兩小孩露出一樣可憐兮兮的眼神。

船上的氣氛再次恢復溫馨歡樂,一點沒有被周圍影響。

翌日,海會地點到達,地點是一座海中心小島,小島周圍已經被各個海商、海盜、海軍等的
船隻圍繞。

正文 229 過度

萌夫229

——

海會是聚集天下海商以及經常海上行走的人的一場盛會,也可以說是一場大型的商會。這裡
不僅僅有前者說的那些人,還有更多慕名而來的遊人,就和阿妴和姬兒等人的目的一樣——遊玩


海洋廣闊,誰也沒有完整的海圖,誰也不知道海洋到底有多大,其中又有多少海島,島上又
存在著多少少數的人族以及特殊的物品,所以海商的商品絕對是最豐富又新奇的。

舉行盛會的海島被建立一座座簡樸的木屋閣樓,每座閣樓房屋都會標誌各大商會的名字或者
特徵。

水瓏等人一下船立即就引來了無數的矚目,不過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姐!”

水瓏幾人一虎才下船走了沒到十幾步,耳邊就聽到了一聲清朗的年輕聲音響起。

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這個聲音,水瓏還是一瞬就認出叫她的人是誰。

一行人抬頭看見,迎面一個年輕的男子面帶笑容的朝他們大步走來。

男子面容俊俏,眉宇卻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冷意,饒是此時笑著,笑容也不太明顯。他行走的
步伐跨越很大,身材健碩卻不顯得魁梧,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袍,讓他看起來非常的冷峻沉穩。

水瓏挑挑眉,將他眼睛裡面閃動著的璀璨喜悅看得清清楚楚,並沒有被他的表像迷惑。

“姐!”能夠這樣叫水瓏的人,且叫得這麼理所當然的天下間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白千樺。

水瓏對他點頭,“進屋裡說。”

“嗯,這邊。”白千樺自當領路。

一會兒一行人進入了一座四合院內,李英和衛溯、護衛去了別的屋子,留下水瓏母子三人和
白千樺呆在一個院子裡。

“這就是我的侄子和侄女?”一入院子裡,白千樺就恢復了本性,一雙眼睛直盯著阿妴和姬
兒,像是打量著什麼稀世珍寶似的,從上看到下再從下看到上,嘖嘖有聲的歎,“這不愧是姐的
崽子,長得真好看。”

“娘親……”阿妴和姬兒一齊看向水瓏。

“嘿~是小叔在跟你們說話哦,你們叫娘幹嘛?難道還怕生?”白千樺莫名其妙的說,眼睛
裡面閃動著戲虐的光彩。

“沒關係。”水瓏似笑非笑的掃過?瑟的白千樺一眼,對兩小孩說:“不用顧及我,想怎麼
做就怎麼做,你們小叔從小就耐操幹。”

“哦。”阿妴和姬兒同時點頭,接著一齊看向白千樺,對他露出笑容,“小叔。”

“誒。”白千樺喜滋滋的應了,同時懷疑的看著兩個小孩。總覺得姐剛剛說的話不對勁啊,
可兩侄子侄女多可愛啊,一看就是乖巧聽話耐蹂躪被逗弄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吧。

“小叔。”姬兒昂頭,精緻可愛的面容完全暴露在陽光下,一雙眼睛黑黝黝得跟黑珍珠似的
純粹,“娘親常常跟我們說,小叔很武功很厲害,總讓我們向小叔學習。”

“……不會吧?”白千樺反條件說。

“啊?”阿妴一臉疑惑,“難道娘親是騙我們的?其實小叔很沒用?很沒用?沒用嘛?”

白千樺:“……”其實你真的不用那樣重複,又重複的!

所以說童言無忌,孩紙天真的殘忍,聽聽這‘單純’的猜測,立即就將白千樺給傷了。

他這要是承認了,豈不是在自己侄子侄女心中地位大減嗎!(其實,目前你在他們心中,真
心沒啥地位。)

“不是,小叔的意思的說,姐真是太直接了。”白千樺認真的對兩小孩說:“做人要低調,
小叔一向崇尚謙虛,不愛炫耀。”

“原來是這樣啊。”兩小孩表現得非常的淡定,升仙山上什麼極品沒有見過,還會被這點小
無恥給鎮住?開玩笑!

“那小叔,我們走吧。”阿妴說道,選了一個方向走去。

白千樺愣住了,“去哪裡?”他們剛剛說的話題和要去哪裡有關嗎?

姬兒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去找個空曠的地方,請小叔賜教了。”

白千樺:“這……”

阿妴回頭,“小叔?”

兩小孩都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像白千樺不跟著一起走是一件多麼奇怪的事情。這讓白千樺
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隨著阿妴和姬兒的方向走了兩步,回頭朝水瓏看一眼。

水瓏淺笑不變。

“姐?”白千樺叫了一聲,總有種不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不用顧及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侄子從小就耐教練。”水瓏說出一句和之前對兩小孩
說的差不多的話。

耐教練?也就是說真的讓我去教導訓練他們了?白千樺如此想到,便笑著和阿妴他們走了。

正所謂一朝失足千古恨,說的便是白千樺這樣。

大約二十分鐘後,阿妴和姬兒扶著白千樺回來了,水瓏看了一眼,見白千樺臉上沒有傷痕,
唯獨衣裳沾了不少的灰塵,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被打得無法走路了,反而像是累極了走不穩路。

白千樺一回來就投給水瓏就一直用幽怨的眼神望著水瓏,好像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娘親,小叔真的好謙虛。”把白千樺扶在椅子坐下後,阿妴和姬兒又回到了水瓏的身邊,
阿妴開口說道。

水瓏注意到白千樺聽到他這個話後表情很憋悶,順著問道:“哦?”

“對啊。”姬兒認真的點頭,“不管我們做什麼,小叔都不願意施展出全部的實力,就是不
肯碰到我們一下。”

累癱了的白千樺繼續默然無語。

姬兒轉頭看向他,“最後為了不讓我們自尊心受傷,還假裝累癱了讓我們扶著他回來……其
實我們都明白他的苦心的。”

被這樣一雙純粹的眼睛看著,白千樺無法懷疑他話語的虛假,內心淚流滿面表面則露出‘你
們真是乖孩子’的欣慰笑容,對兩個小孩說:“小叔沒有讓你們,你們真不愧是姐的孩子,真是
太厲害了……”

“我們懂得。”阿妴和姬兒表情純善。

白千樺再次被哽得不行,最終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水瓏,暗暗說道:“真不愧是姐夫的
種!”

他自以為這麼小聲,兩小孩一定聽不到,卻沒有發現兩小孩悄然的抖了抖耳朵。

“好了。”水瓏拍拍兩小孩的頭。

兩小孩立即恢復乖乖的表情,漂亮得像兩尊水晶娃娃,看得白千樺又一陣稱奇。真不愧是姐
啊,無論是姐夫還是這兩個小崽子都被調教得乖巧的不得了。

下一刻,他又想到了別的。似乎姐夫在姐的面前越溫柔,在外人的面前就越危險,難不成這
兩個小孩也……?

白千樺懷疑的眼神自然被兩小孩注意到了,不過兩小孩一點沒有受到影響。

“不是叫你別來嗎?”水瓏淡淡開口。

白千樺聽到她的話,注意力便不在兩小孩的身上了,眼珠子左右搖擺,低笑笑道:“這個,
因為我剛好就在這邊附近,接到姐消息的時候已經到這邊來了。”

“來了也可以走。”水瓏說。

“姐……”面對老頭子都不會這麼心虛,可是一到姐的面前,就好像什麼都瞞不下去了。白
千樺無法直視水瓏那雙冷靜猶如明鏡的眸子,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垂著眼睛,說道:“已經來了
,再突然走的話,會被有心人懷疑的吧。”

“懷疑又能這麼樣……算了。”看出白千樺不打算就這樣單獨離去,水瓏不再追究這個問題
。之前兩小孩把他一頓折騰,也算是教訓過了。

“接下來在海會的時間,你就陪在他們身邊。”水瓏用眼神示意這兩小孩。

白千樺立即說:“姐,我是來陪你辦事的,不是來照顧小孩的。”

“呵呵。”水瓏回了他一個笑。

白千樺覺得這個笑很奇怪,渾身一涼,低頭去看兩小孩。

阿妴和姬兒依舊一副乖巧的樣子,不過給白千樺的感覺就是變了。如果過之前倆個小孩是精
緻的水晶娃娃,那麼現在的他們則像是兩尊依舊精緻,卻高高在上的仙童,氣質矜貴安靜,那兩
雙如出一轍看著他的眼睛……意味深長。

“小叔,”阿妴輕輕的喚道。

“誒!”白千樺立即應道。

另一邊的姬兒淡淡的說:“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這感覺……腫麼這麼像姐夫啊啊啊啊啊!我好像……惹兩小孩生氣了?白千樺後知後覺。

“姐,這麼點大的小孩,不是應該聽不懂我們說的話的嗎?”白千樺傻傻的對水瓏問。

水瓏不鹹不淡的又給他加深一道仇恨值,“你當他們是白癡嗎?”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白千樺欲哭無淚。他腫麼忘記了,像姐和姐夫這種人,生出來的
小孩腫麼可能是正常的小孩!

“和小叔玩,娘去辦事。”水瓏笑著的對兩小孩說道,站起身。

“嗯,娘妻不要太累了。”

“娘親做完了,要陪我們哦。”

阿妴和姬兒一起送她。

水瓏點頭,又看了眼依舊在原地黯然傷神的白千樺,好笑的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兩小孩做事還是有分寸的,尤其是對自己人,她倒不擔心白千樺出什麼事。

正文 230 你們先走

萌夫230

——

在海會上逗留了三天,水瓏依舊沒得到蒼吟最後元件的消息,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在誰的手
裡。

連日來她的感覺越來越不來,尤其是天空打起響雷的時候,她皮膚的雞皮疙瘩都會冒起來。
隨著時間的過去,不止是她,連白虎君也有些暴躁不安起來。

今日水瓏把阿妴等人都叫到身邊,開口就說:“返回南雲城。”

“為什麼?”白千樺疑惑道:“姐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找到吧?而且這次海會的重頭戲還沒有
開始,這關係到海域的地盤歸屬……”

“我說返回。”水瓏打斷白千樺的話,淡淡說道:“東西只要還在就不怕找不到,地盤也能
慢慢爭。”

白千樺向來聽水瓏的話,尤其是見她此時的表情,雖然平淡卻給他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所
有的反駁就都憋回了喉嚨裡。

“娘親說去哪就去哪。”阿妴握著水瓏的手,純粹的笑容能夠驅散一切的陰霾。

旁邊的姬兒也露出一樣的笑容,乖巧的望著水瓏。

小孩的笑容讓眾人不由的心靜下來,雖然很想去捏捏小孩的臉,說幾句逗弄的話,不過一想
到兩小孩的性子和身份,他們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

“走吧。”水瓏也笑道。

南雲城本來就是海上的三大巨頭之一,他們的動向向來能備受眾人的關注,這次他們離開的
行動很低調,卻還是讓人許多人發現了,引起許多的議論猜測,以及……一些人的阻止。

碼頭前幾百米一行人阻止了水瓏幾人的去路,身穿一襲暗藍色長袍,長相俊美氣質宛若曼陀
羅的男子站在最前頭,微笑的望著水瓏,說道:“海會才開始,女人你怎麼就要走了?”

“我要走就走,需要理由嗎?”水瓏冷淡的說道。

沒一會兒的時間,周圍已經聚集越來越多的人,望著中央的兩方人。

“只是覺得太可惜了。”完顏少麟低歎道:“我來這場海會本來就是為了你,你要是走了,
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他的直言不諱讓周圍爆發的小聲的議論,隱隱約約出現最多的詞彙便是“東雲的大將軍”“
南雲城城主”“禍水”“妖女”等等。

“閉嘴!”“住口!”“再敢說一句……”連續幾道呵斥聲響起,全場隨之一靜。

南雲城怒視著周圍的人,似乎誰再敢多說一句水瓏的壞話,他們隨時都會出手教訓。

“哈哈,就算長孫榮極不在了,你身邊總是不缺維護者。”完顏少麟打趣道。

這句話再次讓周圍的人臉色一變。

如今天下知道當初武林大會真相的人還很少,他們知道的就是長孫榮極背叛了水瓏,所以覺
得完顏少麟這句話就是故意揭水瓏的傷疤。

面對這樣一位絕世美人,還能狠心傷害,當屬長孫榮極之後的又一狠男人!眾人心歎。

水瓏一眼掃一干衝動打算上前教訓完顏少麟的眾人,然後抬頭朝完顏少麟淺淺一笑。

這一笑,宛若淨水妖蓮綻開,純淨和妖嬈結合,透出的卻是野性不羈的韻味。

全場眾人都為這一笑,神智一怔。

“啪!”緊接著,響起的一道聲將眾人驚醒。

放眼看去,水瓏早已不在原地,而是站在了完顏少麟的面前。

她的手還在完顏少麟的臉頰上沒有放下,可想而知剛剛那一聲拍肉人出至何人之手。

完顏少麟表情一變再變,最後化為一抹深沉,眼眸幽幽的望著水瓏,緩緩的說:“女人,我
的第二次也給你了。”

旁觀的眾人當即絕倒。我去,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曖昧!

水瓏昂頭,輕笑說:“如果你再死纏爛打下去,我不介意再拿了你的第三次。”

猶如兩者的身高差異和視線的角度,完顏少麟一眼注意到的是她昂頭時,弧度優美皮膚白皙
滑膩的頸項,像是引誘著別人去啃咬吸吮。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移開視線放在水瓏的臉上,對上她一雙冷靜清明的眸子後,心思也跟著
清醒過來。

這個該死的女人,每次把他引誘得不能自我,她則冷靜得毫無所動,如此越發顯得她的輕而
易舉,他的全力以赴……如果不將這個該死的女人的征服鎮壓,他怎麼都壓不下這口氣!

“有句話叫做事不過三。”完顏少麟露出邪魅的笑容,隨即他就感覺到火辣辣的左臉頰被摩
擦。

癢癢的,令人躁動。

下一刻耳邊捕捉到掌風,努力的偏頭,躲過了又一次的耳光。完顏少麟眼角閃過得意和一抹
怒意,對水瓏說:“我說過,事不過三……呃唔!”

水瓏施施然的收腿,隨手揮了揮衣擺,對臉色漲紅隱忍著疼痛的完顏少麟笑道:“所以,這
個第二次,是不是也給了我?”

面對完顏少麟憤怒的怒視,水瓏淡然處之,“看來是了。”

周圍圍觀的眾人和白千樺等人面色都變得很奇怪,看著完顏少麟的眼神,頗有點同情的意味


“原來老叔叔說的第一次是這個啊。”童言無忌。

水瓏揉揉姬兒的頭髮,對眾人說:“走。”

一行人再次往前走,眼前東雲國的人則走前一步,依舊意圖攔住他們的去路。

“真的想打架嗎?”水瓏對完顏少麟問。

“你已經動手了,還問我?”完顏少麟惱怒的說。

水瓏無辜道:“這也算打架?”她眼底凶光隱隱的閃爍著。

這讓完顏少麟覺得,只要自己一點頭說要動拳頭,對方就會化身凶神,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


“我說了,我來這裡就是為了你,你這樣走了會讓我很為難。”

水瓏從袖子裡面抽出半個手臂長的鐵棍。

完顏少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說廢話,而是提起他物,“難道你不想要這個了嗎?”他拿
出一張圖紙,上面畫著的正是蒼吟剩下的組件。

“不要了。”水瓏眼神冷淡,似乎對圖紙上之物毫無興趣。

完顏少麟神情一變,意味深長的看著水瓏,“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走,連這個都不要了。為什
麼?你有什麼陰謀?”

“陰謀?我倒覺得是你鐵了心要把我留下來,連我喜好都調查的這麼清楚,在這樣的預謀下
我為什麼要留下來?”水瓏反問他。

下一刻,她的身影一閃,便到了完顏少麟的面前,冰寒的長槍尖銳抵著完顏少麟的脖子。

她的身法之快,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傳聞嘲鳳皇族都是天生的天之驕子,他們不但生得傾國傾城,各項本事也了得,皇族血脈
幾乎都能成為絕頂高手。”一個聲音在人群傳出來。

這聲音突如其來,用的手段也了得,讓人沒辦法輕易分辨出說話的人在哪裡。

“讓路。”水瓏眼中冷光一閃,對那群東雲國的人淡淡說道。

“讓。”完顏少麟對他們說。

東雲國軍人一個個散開,讓開了一條道路。

“走。”水瓏對阿妴等人說。

他們走了兩步就發現水瓏沒有跟上來,便都停下了步伐看向水瓏。

“你們先走,我之後就到。”水瓏淡然的說道,用眼神止住了所有人的勸告,“一路返回,
就算中途要停下等我,也必須是我規定的區域。”

“娘親,你要快點哦。”阿妴第一個開口說道。

姬兒隨後說道:“如果我們等煩了的話,就會來找你哦。”

“知道了。”水瓏對兩小孩露出柔和的笑容。

這笑容看得周圍的人又一陣炫目,更讓完顏少麟對兩小孩產生一絲嫉妒羡慕的感覺,不由的
臉色又沉了一分。

南雲城的人一齊去了碼頭,登上了船行駛入海洋內。

“這回你可以說了吧?為什麼要急著離開,又對他們說那麼一番話。”完顏少麟緩緩問道,
伸手把脖子的槍頭撥開,“還有這個,差不多也該拿開了吧。”

水瓏笑著放下槍,“只是覺得這場海會對我意圖不軌的人似乎太多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夠了。”完顏少麟訝異她態度的變化,不過她這樣柔和的態度對他來說很受用,可恥的他
內心還因此產生了一絲喜悅甜蜜感。撇開眼睛,手掌輕撫著自己依舊發麻的臉頰,同樣笑著說:
“誰叫,我也是其中之一呢。”

他明擺著不會簡單將水瓏放走。

“嗯?”正在這時候,無論是完顏少麟還是周圍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剛剛放下長槍的水瓏
會突然出手,一招快若閃電刺穿了完顏少麟的手臂。

長槍抽出,帶起血珠子灑在半空,趁著水瓏容顏妖冶絕世,眼眸如冰寒銳。

“你!”完顏少麟低吼一聲,脖子再次被長槍抵著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毫無準備,實乃沒有想到水瓏會出手,且這麼狠。

“把東西交出來。”水瓏柔和的聲線一如既往。

這樣的變化讓旁觀的眾人都感覺渾身生寒。

哪怕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那也必須消受得起才行。

且看這位東雲國權傾一國的王爺將軍,才和美人相處一會就渾身帶傷還見了血,慘烈得讓眾
人心寒無比,對水瓏更加不敢升起不該有的幻想。

“什麼東西。”完顏少麟順口問了一句,隨後靈光一閃,不需要水瓏回答已經明白。冷聲一
笑,嘲諷的看著水瓏,“剛剛才說不要,現在又惦記了?”

“少廢話。”水瓏長槍往前幾分,劃破了他的脖子,見對方流血眼神沒有一絲的波動。如果
對方剛剛不攔著她的路,她是真的沒打算現在就要,只等以後有機會再得到。

“沒有!”完顏少麟咬牙硬氣說。

水瓏挑眉,“不怕死?”

完顏少麟從她的眼神看出她的認真,只要他繼續回答沒有的話,她絕對敢一槍將他的脖子刺
穿。

這個女人,真的……該死的狠毒無情,冷些殘酷!

偏偏,就是這個女人,讓他一直惦記在心,無論如何都無法忘懷,使得他看被別的女人都覺
得索然無味。

完顏少麟此時腦海裡浮現的卻是水瓏對待長孫榮極的一幕幕,她對長孫榮極的輕聲細語,柔
情蜜意……一幕幕最後定格在西陵登雲樓臺上的傾城一舞,那勾魂攝魄的影舞,記憶猶新的宛若
就發生在昨日。

那副海圖是他交給完顏少英設計比舞,當時他就做了偽裝隱藏在東雲使者一行人中,本來是
想看水瓏出醜,誰知道對方卻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給他一場這樣的驚豔。

正如當時完顏少英說的那樣,他是個喜舞的人,喜歡女子跳舞。

一場舞,一抹倩影,就這樣深深的銘刻在他的心裡。

日日月月年年無法忘懷的想念,屈辱惱恨和喜愛的感情經過歲月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他也
說不清的感情,說愛算不上,說恨也算不上,既然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是什麼感情,那就不需要
去弄清楚了,就是想將這個女子征服,將她占為己有。

想看她為自己哭,為自己笑,在自己身下雌伏!

完顏少麟的眼神跟孤鷹一般銳利深刻,慢慢的說:“怕。”

“不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將東西交給你?”

水瓏不說話,用激進的行為代替語言,槍頭又往他的脖子近一分。

完顏少麟悶哼一聲,不怒反笑,“看來那群傢伙走了,你就毫無亟待了是吧。”

“是。”水瓏答道。

“那我告訴你,我死了,他們也活不成。”完顏少麟說。

水瓏挑眉,“為什麼?”

完顏少麟無所畏懼的說:“這周圍早已被我的兵馬包圍,這個理由夠了嗎。”

周圍一陣喧嘩,對完顏少麟怒視。

這裡可不止有白水瓏,還有他們這些人!完顏少麟竟然暗中包圍了這裡,就算目的和他們無
關,也會讓他們產生不安感。

“白癡。”水瓏淡淡的笑罵,施施然的收回長槍。

她的行徑再次讓周圍人愕然,怎麼前一刻還殺氣騰騰,下一刻就輕描淡寫得好像什麼都沒發
生過?什麼叫做重重拿起輕輕放下,這就是了!

“你以為我怕被他們知道嗎。”完顏少麟根本就不怕這個真想被眾人知曉。

“不,我知是覺得,你很白癡。”水瓏朝他笑道。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讓完顏少麟怒火滔滔,卻無法爆發。

這時候,已經行駛出數百米外的南雲城眾船,迎面遇到了另外一艘船。

這是一艘普通的海船,船身上有一個白蘭花蕊的標誌。

“咦?”船上衛溯看到這個標誌,神情一變。

“怎麼了?”阿妴和姬兒一起看向他。

這時候這船已經靠近他們,船上的人也看到了衛溯,立即喊道:“公子!”

“好像是……我姨姨的人。”衛溯也在這時回答兩小孩。

正文 231 姨姨其人

萌夫231

從對面的船上跳躍過來一個人,因為眾人聽到了衛溯的話,知道衛溯和兩小孩的關係,因此
也沒有阻礙這個人的進入。

“小公子。”長相清秀靚麗的女子面無表情的看著衛溯,說道:“您就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
,可知道會讓小姐擔憂?”

衛溯往對面的船看了一眼,“姨姨也來了嗎。”

“是的。”女子也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艘船上的眾人,目光尤其在阿妴和姬兒的身上停留了
一會。

這時候對面的船上又來了一人,這次是個長相溫雅的男子。

“小公子,這次主子過來就是為了接您回去。”男子一來就如此開口說道。

衛溯皺眉,為難的看向阿妴和姬兒,“你們去跟姨姨說,我還不想回……”

男子沒等衛溯把話說完,就將他的話語打斷了,“小公子,主子說最近局勢不安定,您呆在
外面很危險。”

“你是在懷疑我的本領嗎?封絕?”衛溯不高興的說道,眼神陰鷙冷酷。

他這副樣子白千樺等人都沒有見過,這一見心中不由驚疑了下,尤其是白千樺心想著,這兩
天帶這三個孩子,小溯屬於三個裡面最乖的,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

“我不是這個意思。”封絕對衛溯彎身行禮,態度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溫聲說道:“小公
子應該明白,主子只是關心小公子才會這樣做,小公子不配合的話會讓主子難過的。”

“如果小公子是捨不得這兩位朋友的話,倒是可以請兩位小少爺去家中做客。”封絕看出來
衛溯對兩小孩的在意。

“做客?”衛溯眼睛一亮,他的確想請兩小孩去自己家中玩。下一刻,他眼神就恢復了冷靜
,對封絕冷聲道:“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我只是給小公子提議,並沒有別的意思。”封絕說。

“你看夠了沒有。”姬兒忽然開口。

衛溯訝異的朝姬兒看去,然後發現姬兒和阿妴的臉色冷淡。通過這段日子對兩小孩的瞭解,
衛溯知道這是兩小孩心情不好的臉色。

他順著兩小孩的視線看去,就看到清秀女子。

“夢鈴?”

女子夢鈴低頭,依舊面無表情的說:“奴婢只是擔心小公子。”

“你的眼神讓我覺得你心裡有算計。”姬兒依舊冷淡的說道,清脆的嗓音一針見血。

衛溯眼神立即冷銳如冰,“夢鈴,我念在你是姨姨的人,不處罰你。滾回去!”

夢鈴詫異的抬頭看向衛溯,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為了個外人對她如此。一旁的封絕面色也有點
奇怪,打量著衛溯和兩小孩。

“我自己去和姨姨說,你們別留在別人船上礙人眼。”什麼叫做胳膊往外拐,看現在衛溯的
言行就知道了。

這艘船上當屬阿妴和姬兒的地位最高,受到所有船上人的喜愛和疼愛,他們必然表現出對夢
鈴他們的不喜,白千樺等人自然不歡迎他們繼續留在這裡。

“是。”夢鈴和封絕是會察言觀色的人,答應著和衛溯一起回到了對面的船上。

衛溯和夢鈴、封絕三人一起去了對面的船,他的護衛卻還留在阿妴等人的船上,可見他不想
回家,是打算繼續和兩小孩結伴而行。

“他們不是來海會嗎?怎麼跟著我們走了。”李虎疑惑說道。

白千樺想也不想的說:“應該真的只是來找衛溯小子的吧,見到這小子了,就不打算去了。


兩小孩則看著衛溯走進對面船上的閣樓裡,大約過去了五分鐘,對面船上閣樓裡走出封絕和
另外一個男人。

封絕笑著說道:“兩位小少爺,我家小公子請兩位過來一聚。”邊說話邊飛身過來,做出要
親自迎接的樣子。

阿妴和姬兒互相對視一眼,也沒多想就準備過去。

“別過來——!”

一聲高吼,嗓音正是屬於衛溯。

阿妴和姬兒的表情立即變了,冷冰冰的看著封絕,阿妴也用內力喊道:“被騙了?”

難道這船上的人並不是衛溯的姨姨?可如果不是的話,衛溯又怎麼會對船上的人這麼熟悉。

“沒!不用管我,你們快走!”衛溯的聲音像是從牙齒裡擠出來的。

阿妴和姬兒對視一眼,正當他們準備動手動的時候,對面衛溯的身影忽然衝撞出來,對兩小
孩喊道:“你們走,這是我的家事,我會處理!”

兩小孩注意到衛溯認真暴躁的眼神,三者對視了三秒,阿妴淡淡說道:“我們說好了,要一
起遊玩南雲城。”

“嗯,我記得,我一定按時到場。”衛溯聽到小孩脆亮的聲音,暴躁的心情得到紓解,露出
笑容。

“要是你敢爽約的話,知道下場。”姬兒給了他一聲威脅。

正在三孩子交談時,那長相溫雅的封絕已經沖到了兩小孩的身前,“主子有請,兩位小少爺
還是跟我走一趟吧。”

“哼。”阿妴冷哼一聲,姬兒則嘲諷的望著他。

嗖——

一支極快的小箭從阿妴的袖子內射出,正中反應不及的封絕眉心。

封絕臨死前雙眼瞪大,充滿驚懼和痛悔。他太輕敵,根本就沒有想到兩個看著像脆弱水晶娃
娃的小孩,竟然身懷不弱的武功,反應更快,最最重要的是動手狠絕迅猛一點不比他家公子差。

“動手!”另外的男人一聲令下。

十個身影從船上暗處竄出來,往兩小孩沖去。

“誰敢動手!”衛溯怒極了,一聲高吼差點震破人的耳膜。

“可以了。”一道清冷的女子嗓音從閣樓內傳出來,“一場誤會罷了。”

誤會?

南雲城幾艘船上的人一個個露出冷笑。這都準備動手強搶人了,最後就用一句‘誤會’作為
解釋,還有比這更無恥的嗎。

“好一個誤會!我們南雲城還真怕過誰,想搶人是吧,那就來啊!”李虎冷面叫喊。

對面沒有反應,也沒有那女子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想解釋,還是根本就不屑和李虎說話。

阿妴對衛溯說:“你不來嗎?”

衛溯抿嘴說:“我會去找你們。”

“好。”阿妴和姬兒點頭,然後返身不再看衛溯。

白千樺冷聲道:“加快速度。”

南雲城的海船迅速的行駛,沒多久就超越了對面的船。

衛溯目送著他們的離去,直到看不到他們後才再次轉身走進閣樓裡,看著房間內坐著的年輕
女子。

“姨,你為什麼要對付阿妴他們!”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女子淡淡說道,柔和的視線卻隱藏著針鋒。

衛溯沒有回答女子的話,再次說道:“難道姨也在意嘲鳳寶藏?還是說,姨想對付的人,根
本就是白姨?”

“白姨?”女子放下手裡的茶杯,落在桌子上發出冰冷的聲響,“溯兒,你這個樣子讓我很
難過,我養你這麼久,那個女人才和你相處不到一個月吧,你就把我們放在一個位置上了?”

“不是……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衛溯皺眉。

“不管你要說什麼,我只知道就在剛剛你胳膊往外拐,聯合著外人給你姨我難看!”女子的
聲音忽然尖利起來。

提起這個,衛溯昂頭毫不避讓的和女子對視,抿嘴說:“我只是覺得姨對阿妴他們沒安好心
。”

啪!

女子忽然站起來,扇了衛溯一巴掌。

五個手指印留在衛溯白嫩嫩的臉頰上。

“沒安好心?沒錯,就算我不安好心又如何?”女子冷聲說道:“溯兒你要記清楚你站在誰
的那邊,才一個多月怎麼就讓你變傻了呢?別跟我說你是什麼好人,你做的壞事殺的人還少嗎?
今日我要做什麼,你就該配合,而不是和我對著幹!”

“我的好孩子,如果今日你配合我,一切都將順利無阻。”

衛溯抿嘴不說話,眉宇的陰鷙逼人,小小年紀就有讓人不寒而慄的威懾力。

女子看著這樣的他,眼神閃爍著莫名的光彩,似嫉妒又似厭惡,不過被隱藏的很深連衛溯也
看不出來。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那兩個孩子,姨姨又沒說不給你,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保證將他們
完整的送到你手裡,還能讓他們對你唯命是從……”

“夠了!”衛溯冷厲的打斷女子的話,“我要的不是像家中的那群活死人,他們不一樣!姨
,別動他們,不管你們上一輩有什麼恩怨,也不要牽扯在他們的身上!”

女子嘲諷一笑,“這種事情是說不牽扯就能不牽扯的嗎?他們的身上流著的血脈,註定了他
們的命運!”

見衛溯開口還想辯解什麼,女子先一步說道:“別再說了,你和他們只能是仇人,不可能成
為朋友。”

衛溯雙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女子。

“知道嗎?不用多久,你可能就會成為殺死他們母親的幫兇之一哦。”女子輕笑出聲。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告訴我!”衛溯驚了。

原本他隱隱就察覺到姨和白姨有恩怨,可不曾想是能禍害對方性命的仇怨。

“唔!”在忍不住沖上前去質問女子的那一刻,衛溯步伐忽然虛浮,腦袋一陣發昏。他急怒
的看著女子,“茶……姨姨,你在茶裡下藥了……”

女子沒有說話,看著衛溯昏迷跌倒在地上也沒有伸手去扶。

“小姐。”這時候,夢鈴走進來。

“養不熟的白眼狼。”女子一腳發洩的揣在衛溯的身上。

夢鈴低頭不語。

如果之前白千樺能上船來一觀的話,一定會發現這位衛溯的姨姨很眼熟。

她容貌妍麗,一雙細眉丹鳳眼生得盛氣淩人,分明就是早年不知所蹤的白靈蕊。

正文 232 兩男爭女

萌夫232



“如果不是看你還有用的份上……”剛剛踹了人,白靈蕊又伸手將地上的衛溯抱起來放在椅
子上,拿出一顆丹藥喂進他的嘴裡,頭也不回的對夢鈴說道:“讓人全速離開,另外給於九傳消
息,讓人把南雲城的人馬都攔下來。”

夢鈴微訝,“小姐,我們不去海會了嗎?”

“去幹嗎?去送死嗎?”白靈蕊冷笑一聲。

夢鈴不明白她的意思,為什麼去了海會就會死,以他們如今的勢力和本事還怕發生什麼意外
不成。

“既然已經找到了他就不用去了。”白靈蕊撫摸著衛溯的眉眼,眼神有一絲迷離。

倘若她和夙央結為夫妻,現在是不是也該有自己的孩子了呢。

夙央,夙央!夙央!

一想到夙央,白靈蕊的表情又一變再變,冷冰冰的呵斥:“還不按我說的做!?”

“是。”夢鈴走出去把她的話帶給別人。

大約過去半個時辰,一名男子敲門走進來,對白靈蕊說道:“主子,有消息了。”

男子將手裡的信件遞給白靈蕊。

白靈蕊點頭接過來觀看,沒一會她就露出了笑容,這笑容有幾分的欣喜又有幾分的嘲諷。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想離開,不過完顏少麟倒沒有讓我失望把她留下來了,呵呵。
”白靈蕊自信自語的喃喃,纖細白皙的手指摩擦著宣紙。

她想這一次,無論是白水瓏還是海會上的所有人都在劫難逃了吧。

“你下去吧,夢鈴,你留下。”白靈蕊讓傳信的男子離開。

閣樓廂房裡只剩下白靈蕊和夢鈴兩人,夢鈴的安靜讓白靈蕊很安心,一向有事情也只會向她
吐露,這次也不例外,“夢鈴,你說夙央會高興嗎?他要的不就是天下大亂,四國盡滅嗎,我就
幫他攪亂了這片天下,他說他會高興嘛?”

夢鈴悄然的抬頭,瞧見白靈蕊眼神的一絲瘋狂心頭暗驚,低聲說:“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不過奴婢想,小姐的這份心,夙央大人知道了,一定會感動。”

“可我要的不是感動!”白靈蕊口氣有一抹激動,很快她又平靜下來了,“算了,這次回去
就讓夙央看到結果,到時候夙央一定不會再生我氣了吧。我也不想那樣對他的,可誰讓他要不肯
答應我,不肯相信我。”

夢鈴知道白靈蕊話裡的“不肯答應”“不肯相信”的事是什麼事,更知道白靈蕊對夙央做了
些什麼,不過她不敢出言評論,始終保持著恭順安靜的態度。

白靈蕊又零零碎碎說了些話,大多都和夙央有關。

“轟隆”一聲晴天驚雷響起,白靈蕊的話語也隨之停下。她打開窗戶,望著外面萬里無雲的
天空,露出一抹笑容,“就這兩天了,我記得的,就這兩天了。”

夢鈴聽到她的喃喃聲莫名打了個冷顫,抬頭去看她就見她臉上詭異的笑容。

這種笑容讓她很敬畏,因為她記得只要白靈蕊露出這樣笑容的時候,就代表有什麼事情要發
生,並且發生的事情一定提前被白靈蕊知道。

這就好像神鬼一樣的預知能力,太未知的讓人敬仰羡慕又懼怕了。

“夢鈴……”

“是。”夢鈴急忙的應道,抬頭看著白靈蕊的側面。

她頭也不回的笑道:“你說,如果各國大商都死了,還有那些一個個權高位重的人全部葬身
海底,這天下會亂成什麼樣子?”

“……”夢鈴倒吸了一口寒氣,為難的說:“奴婢學識淺薄,不知。”

“哈哈,哈哈哈哈。”白靈蕊忽然笑出來,笑得極為的開心,“也好,就讓這天下人好好的
嘗嘗天下大亂,國破人亡的滋味,讓他們好好的體會四處逃亡,找不到依靠,居無定所的滋味!


“……”夢鈴低著頭,沒有讓白靈蕊看到她眼底的憂慮和驚懼。

再說海會上,水瓏和完顏少麟一番對峙之後就轉身離去,迅速的隱入人群中不見蹤影。

原先顧忌小孩和南雲城那群人在所以受制,現在獨自一人的水瓏正如她所說的那樣無所顧忌
,心中更有計劃。

既然已經留下來那就不介意多停留一天半天,蒼吟最後的組件,只要有機會她自然不會放棄


正當水瓏打算著如何潛入完顏少麟的住所奪取蒼吟組件的時候,中間則被董弼傳信相聚在一
間普通的閣樓裡。

董弼見到了她一開口就是問:“為什麼要急著離開?你發現了什麼嗎?”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水瓏對他直言不諱,“只是我一人的直覺而已。”

董弼再次仔細端詳著她,這次不如上次在船上那樣不在意,再度問道:“可以說說你的直覺
是什麼嗎?”

“當然。”怎麼說,他們兩個也是合作夥伴兼朋友,水瓏伸出手指朝天空指了指,“天氣,
你已經接觸了海商這一行列就應該知道海上的天氣變化多端,我總覺得這幾天的天氣很古怪,可
能會發生天災大難。”

人再厲害也不是神仙,不可能鬥得過可怕的天災。

“既然是天災大難,你為什麼還能這麼平靜。”董弼詫異的看著水瓏玩笑般的神色。

水瓏聳了聳肩膀,“因為我走不了啊。”

見董弼一副分明不止如此的表情,水瓏大笑,“還有就是習慣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冷靜
,著急緊張只會加快自己的死亡。我不想死。”說起最後一句話,她臉上的笑容一斂,逼人的目
光看得董弼一怔。

董弼張了張嘴,發出一聲啞然的聲音。

水瓏則說:“還是那句話,我奉勸你有機會就早點離開的好。”

董弼的臉色為難,他不想放棄海會上帶來的利益。單憑水瓏一句直覺就讓他選擇離開,這未
免太荒唐了,他和水瓏還沒有到達那種信任的程度。

這時候一個嬌俏的女子跑了進來,高聲說道:“公子,公子,外面出事了!”

水瓏認出來這個女子就是婭婭,多年不見她已經長大成大姑娘了,已經過了該成親的年紀卻
依舊沒有嫁人,死死的守在董弼的身邊。

她的心意誰都看得出來,偏偏董弼就是沒有將她收下。

“什麼事?”董弼問道。

婭婭看了水瓏一眼,眼神一如既往帶著戒備,卻少了排斥,隱約之間還能看到絲絲的同情。

著同情是為了什麼水瓏明白,還是源於那頭的大貓設計的一出背叛的戲劇。

婭婭說道:“外面瓦刺的鬼門和東雲的人鬧起來了,聽說是為了……”為了什麼?她沒說,
目光卻看向水瓏,意思不言而喻。

董弼也看向水瓏。

水瓏一副事不關己的無辜模樣,“我和鬼門不熟。”

雖然她的確有心和瓦刺的鬼門接觸,畢竟鬼門可占了西邊海域的巨頭。不過由於五年前武林
大會上鬼門弟子對她的一句邀請,就讓那頭領地意識極度強烈的大貓死死惦記住了,就是不讓她
去瓦刺。

因此,她和鬼門是真的沒有接觸。

婭婭盯著她的臉蛋,說道:“你和人家不熟,說不定人家就是想和你熟呢。”

水瓏不置可否。

董弼這時候開口,“把事情說清楚。”

他一開口,婭婭立即就說了,“聽說是鬼門的人以去東雲那兒做客為理由,兵分兩路以調虎
離山之法,偷偷潛入盜走了其中的一件寶物。”說到這裡她又看向水瓏,接著說:“那被盜走的
寶物,好像就是你今天和完顏少麟說的那件東西。”

水瓏始終神色不變,好像事不關己。

婭婭看到她這副沒心沒肝的樣子就覺得可氣又可憐,心想她這樣也有可能是被男人傷害得太
厲害了。就好像非要看水瓏變臉不可,她盡撿嚴重的說:“現在鬼門和東雲已經完全鬧起來了,
可都等著你這位主角出現呢。”

她的話語才說完,外面忽然響起了喧嘩聲。

這回董弼也看向水瓏,那眼神就好像在說:你這個紅顏禍水!

水瓏心中一哼,挑眉對他一笑,笑顏清美又含有一絲天然的妖冶魅惑,當真可謂回眸一笑百
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董弼一怔,下一刻他的視線就被婭婭擋住。

婭婭像個護崽子的母雞般瞪眼瞪著水瓏,就好像眼前的她是什麼可怕的邪魔鬼怪。

“妖女,不准你指染我家公子!”婭婭防備的喊道。

“知道了,你家的。”水瓏懶洋洋的笑道。

婭婭立即紅了臉,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也許也是不想反駁。

“出去看看吧。”董弼不想自己的居所被打擾,起身說道。

這件事情關乎自己,又牽扯到蒼吟,水瓏也毫不猶豫的站起身同行。

三人一起走出院落,沒過多久就到一片空地中,再次看到許多人聚集在一起,最前面站著兩
方人。

兩個看起來是領頭人的男子背對著水瓏,一人正在幾個時辰前見過的完顏少麟,至於另外一
個……

一襲深紫色的長袍,挺拔的背影,看著竟然有幾分的熟悉感。

不用水瓏去猜測這個背影是誰,兩人已經聽到人群響起的驚呼聲,同時轉身看過來。

夕陽漸落,昏暗又明豔的天色中,兩個各具風華的男子都看著水瓏。

“白水瓏,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吧。”紫衣男子說話,上揚的嘴角略嘲的語氣。

男子生得豔麗精緻,可比一般絕色女子,卻毫無女氣,那犀利的眉眼有一股迫人的氣勢。

水瓏眼裡閃過一抹詫異,慢慢叫出男子的名字,“方俊賢。”

這人正是當年西陵尚書府的二公子方俊賢,那個事事和她作對,最後在西陵國亂,皇城瘟疫
橫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男人。

“看來你一直都沒有想念過我。”方俊賢一見眼前女子的神色,就知道她對自己的出現毫無
在意,稍微產生一絲驚訝後就再無別的表現。

這句話引起周圍人和完顏少麟的懷疑。

完顏少麟凝眉,眼神深沉的看著水瓏。這個該死的女人,還真會四處惹桃花!可恨的是,惹
來的桃花個個不簡單。

水瓏瞥了他一眼。這是什麼眼神,好像自己出軌了一樣。不緊不慢的回答方俊賢,“你要什
麼值得我想念的嗎。”

“呵呵。”方俊賢譏笑一聲。

雖然早已明白水瓏的沒心沒肝,也不指望能夠從她嘴裡聽什麼好話,不過真聽到她說這話的
時候,心裡不免還是產生幾分酸醋感。

忽然,他甩手將一樣東西丟向水瓏。

完顏少麟看到了,臉色一沉,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沒辦法拉下面子去搶。

雖然這東西本來就是該是他的。

水瓏眼疾手快的將東西抓住,打開皮袋一看,正是她想要的蒼吟最後的組件。

這一刻,她不由的眉開眼笑,對方俊賢挑眉,揚聲說:“謝了。”

方俊賢望著她的笑,便完全確定了一件事。以前的他是多傻啊,和她鬥嘴和她作對,為的不
就是她的注意,她的在乎嗎。可是偏偏那時候他看不明白也不願意承認,一次次的作對怒罵換來
的只是她的排斥。

原來,他最想要的,其實就是她這樣對自己笑,能只對自己一個人這樣笑。

“不用,送東西給自己喜愛的女人討她歡心,是每個男人都會做的事情。”方俊賢笑著說。

水瓏一怔,然後深深望了方俊賢一眼。

周圍旁觀的人立即響起一陣喧嘩聲。

“該死!這是我找來的,你倒是會借花獻佛!”完顏少麟憤怒說道,看著方俊賢的眼神猶如
看死物。

方俊賢笑道:“借花獻佛?不,她要是佛的話,天下就沒有妖孽了。”

站在董弼身邊的婭婭腹誹一聲:說的好!

方俊賢坦然的面對水瓏犀利的視線,再次說道:“這只開始,白水瓏,我告訴你的是……我
現在不再是什麼西陵的尚書公子,而是瓦刺鬼門的門主。我不會再刻意的和你作對,只為惹你的
注意,而是會正大光明的追求你。”

“小小瓦刺的小小門派也敢跟本王爭女人?”完顏少麟冷笑。

這一刻,他想的不是水瓏是殘花敗柳,也不是抓到手裡征服的玩物,只想到一個念頭,那就
是不允許水瓏不被別的男人爭奪去。

方俊賢不理會他,依舊對水瓏說:“我們本是舊識,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最重要的是我們在
一起的話,西區海域我會拱手相送。”

周圍眾人目瞪口呆,這是當中求親了嗎?竟然一開口就是西區海域這份大禮!

完顏少麟再次搶在水瓏之前開口,“西區海域?不用多久也會成為本王囊中之物,連瓦刺也
一樣。”說著看向水瓏。

所以說,女人,跟著我的話,得到的會更多!

“說夠了?”水瓏等了一會,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才緩緩的開口。

兩個男人和周圍的眾人都看著她,誰也沒有說話,似乎就等著她給出答案。

水瓏先看向方俊賢,笑道:“真不愧是和我作對的人,對我還真瞭解,一開口就是給好處。
的確,一場名不副實的關係就換來一個西區海域,這是個很賺的買賣。”

方俊賢眉頭輕皺,不喜歡水瓏把他的心思當做一出買賣,不過沒有出言反駁。

“如果是以前我說不定會答應,不過那也只是以前,不是現在。”若是被那頭大貓知道了,
還不得被鬧死。

“為什麼。”方俊賢問道,緊接著說:“是因為他們嗎?我和他們不一樣,只要你願意試試
,就會知……”

水瓏搖頭打斷他的話,“一個西區海域而已,可有可無,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如今她擁有已經足夠衣食無憂,旁人無法輕易驚擾,甚至夠和一國爭鬥,實在不需要費心費
力的去爭取更多。

“奉勸你們一句,不要來的招惹我,不會有任何的機會。”水瓏揚了揚手裡的袋子,看向方
俊賢,嘴唇沒有動,以內力凝音傳入方俊賢的耳朵裡,“看在你幫我取來這個東西的份上,再給
你一個勸告,早做準備離開這裡。”

這句話只有方俊賢聽到,完顏少麟隱約有一絲察覺,卻無法確定,更不知道話語的內容。

“白水瓏,以前不見你是個這麼膽小的人,才一次兩次的失敗傷害就讓你膽怯了嗎?”方俊
賢皺眉嘲諷。

“別用激將法了。”水瓏不再解釋,也覺得沒必要去細心解釋,轉身對董弼說:“走吧。”

董弼一怔,眼睜睜看著水瓏往他居所走去。

瞬間董弼就感覺到兩個男人猶如鐳射一樣的視線攻擊,以及周圍眾人充滿曖昧和懷疑的打量


“啊,你自己又不是沒有地方住,出去出去!”婭婭自然也感覺到了周圍的視線,惱怒的對
水瓏喊道。

董弼對婭婭做了個手勢讓她停下話語,看到她瞬間難過的神色不由的無奈,抬頭對面前的完
顏少麟等人說:“諸位沒別的事情還請離開吧,這樣擾人清淨的行為實屬無禮。”

說完,董弼示意婭婭一眼,一起往回走。

回到之前的院落裡,董弼就看到水瓏就坐在原先的地方。

董弼朝她走去,一開口說的話就是,“我需要時間收拾,明天清晨離開。”

“好。”水瓏似乎對此一點都不意外,笑著說:“不介意搭個夥吧。”

董弼無語,心說你留在這裡不就是想利用我當擋箭牌嗎,現在說這個有意思嘛。

水瓏一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多謝誇讚。”怎麼說也算是誇讚自己聰明吧。

“公子,你真的聽信她片面之詞要離開?”婭婭一臉的驚訝,謹慎又惱怒的盯著水瓏,“我
們的計畫還沒有實行就這樣離開的話,一切的準備就前功盡棄了!”

“錢財賺不盡,勢力地盤可以慢慢爭取,可命只有一條。”董弼冷靜的說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句話,一個嚴肅的眼熟,堵住了婭婭所有的反駁。

正文 233 榮極到來

萌夫233

——

董弼向來說到做到,他說要走就真走,立即下達命令讓飛鷹商會的人收拾手頭上的事務,放
棄一些利益,爭取在翌日清晨離開。

這一日註定不平靜,方俊賢的行為讓完顏少麟動怒,兩者人馬成敵,爭鬥不斷。

倘若真比權勢人馬方俊賢的確比不上身為一國真正掌權者的完顏少麟,不過這裡是海會上,
兩方的人馬都差不多,更要緊的是江湖人更擅長隱藏偷襲,所以兩者的龍爭虎鬥一時也分不出勝
負。

這一個晚上方俊賢也在思考水瓏跟他說的那句話,仔細分析水瓏的性格,並不會無故放矢,
所以說這海會真的會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甚至連她那樣囂張膽大的女子也選擇避讓?

“既然她要離開,我又已經和完顏少麟結怨,在這裡也得不到什麼好處。”方俊賢分析得失
後,就命人來告訴眾人連夜離開,同時又派人去董弼的居所找水瓏,問她是否願意一起離開,他
願意掩護。

董弼和範俊賢的動作雖然隱蔽,不過還是被某些人發現,這讓發生的人心升警惕,心想之前
南雲城的人離開,現在飛鷹商會和瓦刺鬼門又相繼收手準備離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這海會盛宴上真的有什麼可怕的危機不成?

許多人心中升起這個疑慮,心情就不能平靜了。南西兩邊海域巨頭都要走了,只剩下東海域
巨頭東雲國的完顏少麟在,這場海會盛宴還有意思嗎?

“走吧,快走!南雲城的人走了,鬼門的人也要走,一定是要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尤其是最近的響雷……算了,金兄也說要走,再留下來又有
什麼意思。”

“快收拾東西,都走!”

一些生意底蘊龐大的商人們得知到消息後,一個個也開始動作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這樣收拾要走,發現異樣的人就越多,海會中眾人頂頭縈繞的疑慮就越多。

“主子,要出海的船太多,我們攔不下。”發現眾人的動向的侍衛向完顏少麟稟報。

完顏少麟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說:“聽說海會上流傳出一則謠言,說是海會上會發生大難,留在這裡會死。”

完顏少麟嗤笑,“這種毫無根據的謠言也會有人信?”這裡能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大難,除非
是天災,否則人製造的災難根本就不可能禍及那麼多人。

侍衛說道:“因為前有南雲城的人先離去,後飛鷹商會和鬼門相繼收斂人手準備離去,這讓
許多大商不由的跟風,這些大勢力的人的影響力很大,就讓海會上的人信以為真。”

“這事情的確有蹊蹺。”其實完顏少麟也不明白水瓏為什麼會突然選擇離去,又為什麼撮合
著董弼也離開。

難不成是她佈置了什麼陰謀?

可倘若是她佈置的陰謀,她的所作所為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主子,這麼多人離開,我們強行攔下的話會引起群憤,可倘若不攔下,說不定白水瓏會藏
在哪艘船上。”侍衛為難的說,等著完顏少麟下達命令。

完顏少麟沉吟了一會,隨即輕笑一聲,“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就算她在某艘船上也沒有用
,逃不出我包圍的範圍。”

“主子英明。”侍衛拍記馬屁。

完顏少麟揮揮手,然後說:“吩咐下去,讓人馬都收拾收拾,跟他們一起走。”

這海會盛宴沒有了那一群人,留著還有什麼意思。

“女人啊女人,真是有本事,一個人就影響整場天下盛宴。”完顏少麟冷聲說。

倘若只是南雲城離開,還不會引起整個海會上的人疑慮跟風,偏偏水瓏撮合了董弼和方俊賢
一起離開,這兩大巨頭相繼離開,這才影響了整個海會。

人是生性多疑的群居生靈,一件毫無根據的事情,一個人說沒有信,一群人說就會有部分的
人生疑,一旦幾個權高位重的人也跟著說的話,那麼帶動性絕對是巨大的。

這一夜就看到一艘艘海船出海。

水瓏站在高高的樹幹上,看到海面上漸漸亮起的火光,微微的勾起嘴角。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言行最終會造成這樣的後果,讓一場聚天下海商權貴的海會盛宴提前結
束。

“這樣也好。”水瓏低聲笑語,抬頭看著天空。

這次危險的直覺太強烈讓她自己都沒辦法去否決。

她不是沒有想過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眾人,畢竟這裡聚集了天下大商,他們要是出事了的話,
對整個天下來說都將會是損失,會讓天下發生一場很大的動盪和混亂。

不過理由只是自己的直覺這種說法在很多人聽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相信的人一定很少很少
,就連董弼這樣小心謹慎的人第一次看到都沒有相信,更別說別人了。

只是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提醒董弼和方俊賢的行為,使得那群惜命
小心的大商們警覺,一個個離開的比董弼和方俊賢他們還快。

一個帶動一個,最終形成這樣全體跟風的結果。

水瓏雙手靈活的拆卸著蒼吟,將原先自製的組件材料丟棄,換上之前從方俊賢那裡得到的最
後組件。

沒一會兒一柄契合得無比的半截手臂長短的鐵棍出現她的手裡。

水瓏的眼神很柔和又犀利,自信得閃爍著璀璨的光彩。

“蒼吟,時隔多年,你終於又完整的回到我手裡了。”水瓏低聲說道,雙手靈活的展開蒼吟
的機關。

一陣輕微的聲響,半人手臂長短的鐵棍瞬間被她展開成一柄一米六的長槍。隨著她手的動作
,又一陣機關的聲響,長槍又從中間裂開,從中連結一竄鐵鍊,槍頭也從三方刺出三根尖刺,讓
長槍變成一個鐵索般的輔助兵刃。

水瓏就好像找到個心愛玩具的孩子般,雙手不斷的動作,把蒼吟的形態和模樣不斷的改變…
…鐮刀,長棍,雙刃槍……

一柄兵器竟然能夠變化這麼多種形態,實在讓人驚豔,如果被這個世界的機關大師看到後,
一定會狂熱無比。

直到把蒼吟的所有形態都展示了一遍後,水瓏發出一聲輕輕滿足的喟歎。

“果然有所改變,感覺比以前更靈活契合,組裝起來後竟然有點不像死物,好像天然形成有
靈性了一樣。”水瓏撫摸著蒼吟,疑惑的自言自語,“之前找到組件的時候就發現了,鋒利度比
以前要可怕了很多……是產生什麼靈異的改變了嗎。”

連靈魂穿越這種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和她一起穿越過來的蒼吟有所改變,似乎也並不如何驚
奇。

嗡嗡——

在水瓏手裡的蒼吟忽然產生輕顫的嗡吟。

“嗯?”水瓏心頭一悸,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她臉色一變,從樹上一躍而下,速度極快的來到董弼的居所。

“董弼,現在立即走。”

“啊!”一聲尖叫,隨即是女子惱羞成怒的驚叫聲,“你怎麼進來不敲門,不對!你怎麼可
以隨便闖入公子的房間!”

水瓏看清眼前的情形,董弼只穿著中衣,婭婭則端著水盆,看樣是她進來伺候董弼梳洗,準
備就寢睡覺了。

董弼的臉色也一閃而過尷尬,很快注意到水瓏嚴肅的表情,他就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那點
尷尬也丟到一邊,拿起剛剛脫下的衣服穿上,邊穿邊對水瓏問道:“發生什麼了嗎?”

“一句話說不清楚,感覺很不好,現在立刻走!剩下沒有處理好的貨物不要管了。”水瓏極
快的說道。

婭婭皺眉,“又是你的直覺?你的直覺就那麼准嗎,貨物不是你的你自然說的好聽……”

“隨便你們。”水瓏打斷她的話,沒有興趣和她爭辯,冷聲說:“你們現在不走的話,我就
坐別人的船走了。”

這海會上又不是只有董弼的船,以現在的情形以她的本事,可以輕鬆的潛入一艘船內離去。

“那你就去啊!”婭婭哼聲說,然後就得到董弼一個嚴厲的冷視,心中立即覺得委屈,卻聽
話的沒有再反駁水瓏。

水瓏看向董弼。

她會優先選擇董弼的船,一是因為兩者認識關係也不錯,二則是董弼身邊的人本事不錯,船
員也有紀律,要是遇到什麼突發情況的下,反應起來也會比別人好。

正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遇到遇事就慌亂的隊友,絕對會越幫越亂。

董弼把衣服穿好,認真的看著水瓏,“我信你一次。”

婭婭吃驚又不甘的看著他。

公子怎麼可以隨便相信一個人的直覺!

公子以前不是這樣的!

其實婭婭會這樣也是關心則亂,水瓏的存在讓她覺得威脅性太大,生怕當比會被水瓏迷惑,
才會尤其和水瓏作對。

今日倘若是別人對董弼說這個,董弼選擇相信了,她最多驚訝也不會不甘心成這樣。

董弼的速度很快,以雷霆手段大壓住了所有手下人的疑問,然後連夜趕到了碼頭,井然有序
又迅速的上船。

水瓏自然和董弼他們上一艘船。

在碼頭水瓏還看到了方俊賢和完顏少麟的身影。

他們兩方人馬眾多,舉著火把看著明耀一片,兩者互看不順眼,卻終沒有在碼頭鬧起來。

“女人,你真是有好本事,為了自己離開就鬧出這麼大的一場鬧劇。”完顏少麟也看到了水
瓏,用內力高聲的說道。

這句話引起在場眾多人的注意力,一個個驚疑不定的看向水瓏。

實際上在場很多人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連夜離開,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一大群人走他們就
跟著走。

原來這場大動靜又是這個女人鬧出來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連夜離開?”

“啊?你也不知道?那你為什麼要走啊?”

“我是看你們走,我才走啊,難道不是要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也一樣啊,我是看你們走才走的啊!”

類似這樣的議論聲不斷響起,最後越來越大,緊接著大多人都明白了,原來身邊著急著離開
的人都不知道真相,一群人都在為未知的原因焦急懷疑。

漸漸的眾人安靜了下來,都緊緊盯著水瓏,想聽她說明原因。

水瓏卻並沒有給他們答案,只是回頭看了董弼一眼。

董弼皺眉,沉默了一秒,當機立斷道:“開船,以最快的速度離去!”

方俊賢的鬼門人馬也上了船,隨之喊出一樣的話,不過他航行的方向不是瓦刺那邊,而是隨
著董弼一起。

飛鷹商會的船員沒有任何怨言和懷疑的聽令行事,也就讓海船漸漸遠離海島。

海島上還有些人,他們或者是在嗤之以鼻,或者是覺得明日再離開也不遲,或者是根本就不
知道這場混亂,正在沉入夢鄉之中。

董弼站在甲板上,對水瓏說:“你知道因為你的一句話,我損失了多少嗎?”

水瓏回了他一句,“我覺得你應該用獲得來說。”

一旁婭婭瞪視著她沒有說話。

董弼不知道水瓏哪裡來的這麼大自信,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會觀天術?”

“不會。”她家大貓倒是會。

這樣一想,水瓏倒是放心不少。

長孫榮極會觀天術,那麼就算沒有她這樣天生的強烈直覺,也能夠提前預知海上的天氣變化
,這樣讓他在海上的生存幾率也會提高很多,再加上他的本事,除非是老天非要他死,否則他那
樣的妖孽註定是要貽害千年的!

董弼不明白水瓏為什麼會笑起來,那種柔和自信的笑容。

在黑夜的燈火中,她的美麗得更加如夢似幻幾乎不真實,配著這樣的淺笑實在讓人賞心悅目
,看著她就能讓人忘卻忽略周圍的環境。

她在想別人吧。董弼很擅長察言觀色,注意到水瓏的眼神悠遠,就知道她定是在想一個不在
這裡的人。

“我想了很多,能夠讓你這麼緊張的大災難,只能是可怕的天災。可你不會觀天術,又如何
預知……”

水瓏已經回神過來,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就說:“答案我已經說過不止兩次了。”

直覺!

毫無根據和說服力的理由。

董弼默然了一會,然後輕輕的歎息。既然已經選擇相信她,並且已經出了海島,再多詢問也
沒有意義。

“如果你的直覺錯了,我希望你能賠償我的損失。”董弼淡淡的說。

水瓏挑眉,“你覺得有可能嗎?”

“不可能。”董弼毫不猶豫的說。

水瓏:“那你還問。”

董弼:“我妄想你還能有一點愧疚心。”

水瓏:“事實證明,這果然只是你的妄想。”

董弼歎了一口氣,搖頭說:“罷了,倘若你錯了,你將成為全天下商人的話柄。”抬眼看見
神色毫無變化的水瓏,又說:“雖然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

“倘若你對了……”董弼忽然眼尖的看到遠方一絲紅光,很詭異又奇怪的紅光,他眯了眯眼
,眉宇浮現疑惑,話語也輕輕的喃喃出口,“你將成為天下所有商人的恩人……那是什麼?”

極遠地方的火光從天空而降,拖著妖異絢麗的尾巴,宛若流星般落入遠處的海水中。

水瓏眼瞳瞬間緊縮,一時之間沒有回答董弼的話。

一顆妖異的天落流星宛若一個開始鍵,緊接著遠方的天空又連續的掉落一顆、兩顆、三顆…
…六顆、十顆……越來越多。

絢麗得猶如極光,浪漫如流星雨,不過流星雨不會掉落地面,只會劃過星空。

“好漂亮啊!流星嗎?”婭婭驚豔的喃喃,眼神癡迷的看著遠方。

“用最快的速度!”水瓏回神,對董弼說道。

董弼被她凜冽冰冷的眼神給震了一下,隨即想到什麼,他的臉色一白,“難道……那會過來
?”

水瓏還沒有回答,董弼已經感覺到一道風吹過自己的臉龐,將他的頭髮吹起。

這風……不是普通的風,更像是被重物衝擊出來的氣浪。

“快!將所有的風輪打開,不要保留,用最快的速度行駛——!”董弼的低吼聲傳入所有人
的耳朵裡。

這一刻,整個海域都彌漫起一股緊張的氣氛。

水瓏吹起一道笛聲。

沒一會,天空一道黑影迅速的接近,正在一直跟隨在她身邊的禿子。

這時候的它已經成年,雙翅展開足有兩米長。

水瓏拍拍它的禿頭,“你先走,去阿妴他們那……”

禿子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兩個爪子去抓她的肩膀,扇動著翅膀要把她帶飛起來。

水瓏一怔,然後笑著脫離了它的爪子,“這樣不行,帶著我不僅我麻煩,你也會麻煩。”見
禿子瞪著一雙死魚眼,依舊要堅持的樣子,水瓏臉色一冷,命令道:“記住,不要高空飛行,以
最快的速度離開!”

“咕咕!”禿子低叫兩聲,沒有任何離開的意思。

水瓏盯著它。

以往一向不敢違抗她的禿子,竟然硬生生頂住水瓏的目光,一雙死魚眼是毫不動搖的銳利堅
決。

“赤金鷹一旦認主,必和主共生死。”在一旁看著的董弼眼神有些複雜,開口說道:“這些
生靈有的時候比人可靠得多。”

禿子不走,水瓏逼它也沒辦法。

最終釋然一笑,一巴掌拍在禿子的禿頭上,笑罵,“你小子長本事了啊。你以為我會死不成
?叫你先走,不過是怕你拖累我。”

禿子的眼神立即幽怨了。主人你太不厚道了,本鳥都無懼生死的和你共患難了,你居然嫌棄
我,嚶嚶嚶!

“噗嗤。”水瓏失笑,“放心吧,我們都死不了,看在你這番表現,等回去後我就跟那頭大
貓說,讓他別在偷偷給你禿頭擦藥拔毛了。”

禿子的鳥眼瞬間瞪得大大的!

原來……原來如此!它就說它的腦袋為什麼就是長不出英武帥氣的金冠了!原來全是你們搞
的鬼!嚶嚶嚶……為神馬它的主人們會這麼無良!

一人一鳥的搞怪讓船上的氣氛變得輕鬆不少。

不過誰也沒有真正放鬆下來,當親眼看到越來越密集天降禍石落入之前他們所在的海會島嶼
,島嶼瞬間燃起熊熊的火光時,海面上的行船立即呈現一股詭異的寂靜。

足足五秒過去,才聽到一聲尖叫,然後是越來越多的驚叫喧嘩,充斥著人們驚慌恐懼的情緒


這一刻,每個人都知道,如果再不快點的話,他們就會輪為天災中的炮灰。

這一刻,每個人都恨不得自己多長一雙翅膀,能夠瞬間飛離這塊危險的地區。

“怎麼會……這……這……”婭婭早已從癡迷回神,她也明白了,眼前極其絢麗的一幕,根
本就不是天賜的絕美景色,而是一場能夠帶來無數死亡的災難。

“快!再快點!快啊啊啊啊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怎麼會這樣,這是老天的懲罰嗎?!”

一聲聲的驚叫傳入空氣中,驚起越來越多負面的情緒。

“那個妖女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卻不說,還想著一個人早早的離去,這都是她
的錯,如果不是她自私自利的話,我們就不會死!”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這道聲音用內力傳出,讓整個海域行船上的人都能夠聽到。

海上再次寂靜了一瞬,只聽到還船行駛在海面上的聲音。

“啊——!”緊接著一聲尖叫,好像是有什麼人受到了重創。

方俊賢冰冷的聲音響起,“這是天災不是人禍,誰能提前知曉?你是白癡就別把所有人當白
癡,就算她會觀天術提前得知了這一切,她說了你們會信嗎?只怕你們只會當做一場笑話!”

眾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寂靜中又聽到方俊賢說:“今日倘若不是她撮合董弼和我離開,你
們如今還傻傻的呆在那座島上,等到天災來臨的時候,根本就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現在來責怪
給了你們一線生機的救命恩人,你們可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

一番話將所有曾湧起一陣異樣心思的人們羞愧難當。

“南雲城主,倘若今日我不死,必閉住你的恩情!”

“我也是,倘若今日大難不死,日來你若有難,必盡綿薄之力。”

“南雲城主,我乃玉宇商行的……”

“南雲城主,還有我……”

一道道的聲音響起,這裡面到底有幾個是真心,又有幾個是跟風的水瓏不知道,也不沒興趣
知道。

這場可怕的天災之中能活下來幾個人,誰也不知道。她本來就沒有刻意去救他們,之後是否
獲救也只看他們自己的本事,她無意承這個恩。

這時候,早已行駛出遙遠之地的一艘船上。

夢鈴站在白靈蕊的身邊,一臉震驚的看著遙遠處的星火。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家小姐的話,明
白了小姐為什麼那麼自信這一場海會會葬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在這樣的天災中,誰能在毫無防備之下活下來?!

“小姐,您怎麼會知道……”夢鈴失神的問道,下一刻她驚醒,看到白靈蕊冰冷的視線,便
屈膝跪在地上,認錯道:“奴婢知錯,求小姐饒恕。”

“起來吧。”白靈蕊心情不錯,沒有怪罪她,且淺笑的說:“這是上天註定,註定了我的特
殊,他們的死亡。”

為了這一天,她等了多久,終於等到了。

因為這場光雨天災太恐怖,事後被人們譽為神跡,出名得讓她連日子和地區都記得清清楚楚


幸好,時間和地點並沒有變化,不對,還是有點變化的,時間似乎提前了些,記得前世這事
發生在清晨,而非今日夜裡。

倘若她沒有早點找到溯兒後離開,可能也會遭難。

夢鈴看到她的笑容和眼睛閃爍的光彩,面色不由的發白。

觀天術也不可能幾個月前就能算准幾個月後的天氣,小姐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小姐……到
底是什麼!?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長孫榮極那樣接受力極強,至少這個婢女對鬼靈之類的事物就接受無能,
一想到某些可能,她就不由瑟瑟發抖。

為了不被白靈蕊發現自己的異樣,夢鈴結巴的找了個話題緩解自己的情緒,“小姐,幾個時
辰前進去的那艘船,為什麼不攔下來?”

“是進去又不是出來的為什麼要攔,既然選擇這個時間進去了,死也是命運。”白靈蕊淡淡
的說道,絲毫沒有將一艘船上的人命放在眼裡。

然而,如果她知道那艘船上有她最在意的那個人,想來便不能如此淡定默然了吧。

小姐……真的是以前將軍府中的那個小姐嗎?夢鈴無法想像,小姐到底是為什麼變成如今這
副模樣。

且說水瓏這邊,可謂是在生死競速,不過就算每個人都將海船的速度提到了最高,終究快不
過天空落石靠近的速度。

當一顆拖著絢麗火尾的巨石落在他們身後不遠的海域時,天地似乎一瞬間安靜,然後轟然炸
開恐怖的聲響,明明他們相距的距離還算遠,卻又像是很近,可以看到那被砸開的巨大蘑菇雲和
海浪。

“啊啊啊——!”大約幾秒後,一股可怕巨大的罡風吹來,把一隻面積較為小材料也不行的
船隻吹得左右亂晃,上面立即傳出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們,你早點說的話,我們就不用死了!你這妖女,你不得
好死!啊啊啊啊!”終究有人在生死關頭,被巨大的恐懼迷亂了理智,竟然將錯和怨全部施加在
了水瓏的身上。

在緊接著響起的爆炸海浪聲中,人的咒罵聲混合在裡面,讓人的心頭彌漫更濃重的陰霾。

方俊賢皺眉,咒罵的人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就算多說也沒用。

“咦,那是……船?怎麼會有船向這邊過來?瘋了嗎!瘋子瘋子!”忽然有人喊道。

這場光雨就算在極遠的地方也能看見,現在誰看到了不是遠遠的避開,哪裡有往這邊來送死
的。

“真的有!船上沒人吧,是飄過來的吧……”看到船的人越來越多。

水瓏也注意到了,前方竟然有艘船往這邊靠近,看船行駛的平穩,根本就不可能有飄來一說
,因為這時候的風向根本就不是這邊。

忽然,她的瞳仁一縮,隱約看到一抹極為熟悉的身影,從那艘船上躍下,宛若青龍騰海般迅
速的朝這邊靠近。

“我們死了,你也活不成!你這個自私自利的惡毒女人,一早就先讓自己的人逃跑!這都是
你的錯,全部都是你的錯,不是你無恥自私的話,我們都不會死!”

“你要下地獄!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耳邊海浪聲爆炸聲,還有失去理智的人瘋狂叫罵聲,水瓏冷漠的聽著,眼神卻炙熱的看著那
靠近的人。

轟隆!

這一次的爆炸聲近在咫尺,將一艘海船轟炸出一個大窟窿,使得那艘船無奈的下沉,船上的
人則瘋狂的求生。

人們對水瓏的咒罵聲截然而至,因為叫罵她的人正是那艘船上的人,然而將船轟炸破碎的卻
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所有人就看到一道青影迅速而來,緊接著就到飛身在半空,對那艘船揮出一掌,毫不留情。

“放心,你在地獄永遠等不到阿瓏。”男子低啞的嗓音薄涼的響起。

分明是淡淡的一聲言語,每個人卻覺得響在耳邊,目光幾乎呆滯的看著落在一艘船頭上的男
子。

他身穿一襲寬鬆的青裳,黑髮被狂風吹得飛揚,那張如玉的容顏在黑夜中絕世無雙,一雙眼
眸波光流轉,令看到的人莫名的生懼退讓,只覺得此人高高在上,不容逼視。

在這樣生死之間的恐怖之地,這人從容平靜,風華氣韻讓人不自覺也要忽略了周圍的環境,
差點以為神跡出現,這人便是這海上的神子降臨。

“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

董弼、方俊賢、完顏少麟在一瞬都認出了他的身份。

他們同樣被長孫榮極看到,他眉頭輕輕一皺,眸子一轉就捕捉到了董弼身邊的水瓏。

女子紅衣如火,容顏絢麗絕美,站在甲板上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長孫榮極眨眼就到了她的身邊,伸手就她攬入自己的懷裡,淡淡的說:“誰給你的膽子,說
也不說一聲就一個人偷偷跑了?”

水瓏淡定的辯解,“我讓花二給你傳信了,還有我不是偷偷,而是光明正大。”

長孫榮極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語一樣,繼續自說自話,“才沒看著你一段時間就給又招惹
了這一群臭蒼蠅?”

一旁被長孫榮極掃視了一眼,被列為‘臭蒼蠅’一員的董弼默默的咽下辯解,他覺得自己很
無辜。

水瓏說:“我沒招惹。”

長孫榮極接著說:“不僅招惹了一群臭蒼蠅,還膽敢一個人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嗯?”

周圍的人心說:你知道這裡危險,居然還有閒心去和老婆膩歪閒聊!?

水瓏感受腰身上猶如鐵臂般緊的環抱,抬頭對長孫榮極微微一笑,輕聲說:“你哪只眼睛看
見我留下來了,我這不是在逃命嗎。”

一個柔美的笑容,一道輕聲細語,化解長孫榮極心中劇烈的怒火。

“事後再教訓你!”長孫榮極冷聲說,忽然錯身站在她的身後。

一股巨大的罡風吹來,將他背後衣裳和頭髮都吹得飛舞,洶湧的海浪也把船身打得搖晃不定


長孫榮極抱著水瓏就跟生生釘在船身上一樣,一動不動。

婭婭一時不及驚訝一聲,身體往旁邊栽過去,幸好被董弼及時扶住。

這時候眾人終於再次反映過來,現在不是看人聊天的時候,他們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隨時
都會喪命在此。

對面那艘船已經靠得很近,從上面又飛身過來幾人,其中領頭的人讓水瓏一怔,眼神莫名。

“小龍兒。”這人面容陌生又普通,不過單憑那雙感情複雜的桃花眸,以及這一聲稱呼就足
以證明他的身份。

夙央!

水瓏一眼看到這人,就已經清楚了他的身份。

長孫榮極為什麼會和夙央在一起?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先過了此劫再談吧。”夙央猜到水瓏這時候的疑惑,開口說道。他抬
頭看著漫天的星雨火石,眼神越發的複雜又嚴肅認真,對長孫榮極和水瓏說:“這樣的速度,逃
已經逃不開了。”

的確逃不開了,星雨落石的速度太快,如今已經有落石落在他們身後不到百米的距離,帶起
的爆炸和罡風掀翻了一艘艘船。

“一場天災罷了。”長孫榮極冷淡說,緊緊的抱著水瓏。

“一場天災罷了?”水瓏回頭看他。人力終究有限,在天災面前,豈是真如說的這麼簡單。
似乎是故意的打擊他,“說的簡單,這場天災可比海上的暴風雨更可怕。”

長孫榮極和她對視,同樣黝黑逼人的眸子,獨獨印出對方的容顏。

沉默對視三秒後,長孫榮極忽然展顏一笑,笑顏純粹得堪比春暖花開,清泉流水桃花散。

“阿瓏,你知道嗎。”

“嗯?”

“只要你在,我則無所畏懼。”

水瓏眼波一頓,緩緩笑道:“所以你來了。”

“嗯,所以我來了。”長孫榮極順著她話說道,扣住她的下顎,眼眸深邃幽暗,“誰也沒有
辦法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知道嗎阿瓏,連你自己也不行。”

水瓏心頭一悸,覺得長孫榮極這話意有所指,卻找不到源頭。

這一刻,一顆巨石終於朝他們群船區域落來,巨大的壓迫感和灼熱感,尚未觸碰就能夠感受


正文 234 攜手共進

萌夫234

——

當巨大的火石落在近距離的時候,才真正讓人感受到其天威的恐怖。

幸運的是沒有一艘船被砸中,不幸的是巨石砸入海面,炸出足有數米高的激浪,將最近的船
直接擊翻,裡面不善武功的人立即落入海中,大呼大叫的求救。

“你們過來,快過來把我拉上去!你們是我的護衛,我給你們銀錢,你就該……啊!”一個
大商大聲的叫喚。

只是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為保全自己的性命努力,誰會管其他人的死活?

不對,話不能說絕對,其實還是有人願意捨棄自己的性命去保全別人的。就如長孫榮極的到
來就讓許多人覺得他瘋了,心底實際上又在為他的所為感歎羡慕,明知道此處危險卻義無反顧的
來到,願與水瓏共生死。

長孫榮極,真的像傳聞中的那樣背叛了白水瓏嗎?!

這一刻,在場的眾人都不由的懷疑了真相,不過無法多想,現在更重要的還是躲過此劫。

一顆落石就是開始,緊接著天空昏暗,流星石雨已經來到了頭頂。

砰砰砰——

連續不斷爆炸聲響起,倒楣的直接被落石砸中船毀人亡,稍微幸運的也不會幸運多少,船翻
人落海,能否活下去還是個未知數。

然而這次來海會上的都是大商,身邊都會帶著幾個武功高強的護衛,因此混亂一起就可以看
到海面上人影飛舞,一旦有船毀了,立即就有人飛身去別人的船。

無論別人怎麼叫罵,也罵不走那些為保全性命而拼命的人,耳邊全部都是爆炸聲剛風聲和人
的驚叫聲。

混亂,豈是混亂兩字可以釋義的?

在這樣的混亂中,反而越發凸顯某些人的鎮定和冷靜。

完顏少麟所在的東雲國船隊,方俊賢所在的鬼門船隊,以及水瓏等人所在的董弼的船隊。

“這場天災不會持續太久。”水瓏冷靜的對身邊眾人說道:“沒必要追求速度了,再快也快
不過這場星雨,不如讓人各自尋機活命吧。”

董弼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吩咐下去,讓人團結一起共度難關。

“好熱!”婭婭一聲驚叫。

水瓏凝眉抬頭看去,立即看到一顆夾帶著光火的落石正好向他們的方向砸來。

這時候改變風帆已經來不及,何況躲閃去了旁邊又如何,周圍並沒有落石。

“試試吧。”低語一聲,水瓏從長孫榮極的懷裡脫出,腳下一踏,再右腳再左腳接力,眨眼
便雲縱十米高。蒼吟被她抽出瞬間靈活形成一米六的長槍,片刻她肌膚就感受到了灼熱的氣息和
衝擊力。

底下海面上的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行為嚇呆了,甚至有人覺得她是不是嚇瘋了,竟然不要命
的沖上去送死。

長孫榮極臉色先一變,眼神幽深閃爍著妖異的光,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並沒有出言訓斥。

落石遠遠看去就如星火一般的絢麗又渺小,不過近距離看的話就會發現它足有一米寬大,狠
狠砸下來衝擊極為的恐怖。

水瓏以雄厚的內力抵抗,隔絕了那灼人肌膚的熱度,低喝一聲長槍出手。

砰!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下一秒就在轟然一聲中繼續。

“啊!”驚叫聲連續響起,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天災形成的落石竟然在水瓏
一槍之下四分五裂,然後失去了原先巨大的衝擊,無力的掉落下來。

這樣砸下來就算砸到了人,最多也只是頭破血流。

水瓏強壓下胸口的悶氣,身形落回了董弼的船上,低頭看著手中的蒼吟。

她之所以敢這樣一試,全因為身懷雄厚的內力,以及蒼吟在手。倘若是前世的她,饒是她身
為普通人中的翹楚,被兄弟們稱之為妖孽,面對這樣的天災也必是九死一生,只能退讓躲避。

可是現在的她不一樣,這裡不是前世現代,這裡有神奇的古武內力,讓人可以做到許多前世
的人無法做到的實情,甚至連和天一鬥的資格也未必沒有。

水瓏揚唇一笑,她成功了。

星雨的衝擊力的確強大,讓她硬抗一記感覺胸悶差點吐血,不過卻並非不能承受。

最主要的是她發現蒼吟真的變了,用它對擊星雨落石也毫無所傷,正因為蒼吟的鋒利堅固讓
她比預想的輕鬆些。

“這也太厲害了吧!”婭婭看著落回船上的水瓏,不禁的低聲喃喃。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竟然膽敢以自身去抵抗天威,不止她沒有想到,應該說在場百分之九
十九的人都沒有想到。這是人的一種本能反應,面對天災大難的時候,人們本能的都會選擇避讓
,因為人們本能的覺得自身無法和天鬥,無法逆天而行。

董弼同樣愣了,回神過來看著水瓏的目光閃爍著複雜的光彩。這個女子做出總是出人意表,
讓人不去注意都難。

“啊!快看!”一人驚叫聲響起。

混亂之中還有人不由的看去,便見完顏少麟竟然和水瓏之前一般飛身而起,以自身之力一劍
對落向他船的落石劈去。

星雨落石並沒有破碎,卻已經龜裂減緩了落勢。

“唔哼。”完顏少麟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抹血跡。他狠狠的凝眉,翻身一腳踢向減緩了落
勢的巨石,將之踢碎飛往別處後,才往自己的船落去。

四個人同時半空來到他的身邊要扶著他,一人開口說道:“主子,這種事情讓屬下等人來做
即可,豈能讓您親自犯險!”

“女人都能做,本王為何不能!”完顏少麟冷聲說道,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皺眉看著自己
手裡的劍。

他手中的劍是名動天下的一柄名劍,竟然被巨石撞出缺口,可再看水瓏的那柄長槍,卻絲毫
無損,槍頭寒光獵獵,讓人動容。

“因為你比女人還不如。”長孫榮極淡淡的嗓音,偏偏能夠穿越所有的雜音,傳入每個人的
耳朵裡。

“你!”完顏少麟冷眼朝他看過來,嘲弄的笑了一聲,“比不得你這張臉皮,好馬都知道不
吃回頭草,你卻連畜生都……”

“閉嘴。”水瓏把他後面準備說出口的難聽話語給打斷了。

完顏少麟不滿的看著水瓏,那眼神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似乎不滿她為什麼要維護‘狠
狠背叛’過她的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卻勾起水瓏的一縷頭髮,淡淡的說:“為什麼不讓他說下去?讓他說下去,我就有
理由揍他了。”

水瓏說:“你揍人還需要理由的嗎?”

“當然要理由,我是個文明人。”長孫榮極認真的說道。

水瓏不和他貧,笑而不語,那眼神卻已經表達出她的意思。是,你揍人是需要理由的,連一
眼看不順眼都是個完美的理由。

董弼輕咳一聲,說了一句公道話,“現在不是聊天或者鬧內訌的時候。”

你們可真是技高不懼啊,可是總要顧及一下別人的感受吧,且看看這已經幾艘船被毀,多殺
人葬身海底了。

董弼這句話可算是說到了眾人的心聲,他們卻不敢回應董弼的話,因為眾多人都把生存的希
望寄託在了水瓏等人的身上。

從水瓏一擊抵抗住一顆落石之後,周圍的船就偷偷的往董弼這邊靠近,希望能夠得到庇護。

甚至還有落水的人捨近求遠,妄想上董弼的船來。

長孫榮極冷淡的掃視董弼一眼,不管董弼對水瓏有沒有意思,只要是出現在水瓏身邊男人他
都看著不爽,尤其是這位還經常和水瓏見面,兩者的關係貌似還不錯,如今水瓏還選在他的船上


“不許逞能!”長孫榮極對水瓏說了這句話,然後他就放開了水瓏,身影一瞬不見,再出現
的時候已經在半空,所做的事情正是剛剛水瓏和完顏少麟都做過的事情。

他身上沒有帶任何的武器,本來他出門之前就在南雲城的廚房裡,再加上他技高摘花都能成
器,便沒有養成隨身帶武器的習慣,如今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只能只憑拳腳。

董弼等人抬頭看去,見他和巨石相聚半米距離的時一拳向前打去,手掌並沒有碰觸到巨石,
便感覺一股強大的碰撞力,巨石轟然破碎飛射。

這一幕不亞于水瓏帶來的震撼感,甚至更加的震撼。

“長孫榮極!”無論是夙央還是完顏少麟等男子,都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這個男人實在太讓別的男人嫉妒又無可奈何了。

長孫榮極打碎了這塊巨石,半空轉身眨眼又到了另一塊巨石面前,一腳橫掃過去同樣隔著半
米,單憑恐怖的內力外放把巨石打碎……

眾人的眼神幾乎迷離,差點把他真的當成了戰神再世,仙人降臨。

水瓏也有一瞬的驚訝,她並沒有看過長孫榮極全力出手,如今看他這一番表現,忽然有些理
解升仙山上那群人為什麼稱他為聖尊,甚至把他當做神仙一般的崇拜敬畏了。

這樣的人,當屬真正的天之驕子。

只是長孫榮極終究不是真正的神仙,再厲害也不可能毫無疲憊。

落石太密集,長孫榮極以一人之力最多也只能護住一方周全,至於其他人依舊要自憑本事和
運氣。

偏偏就是有人取巧,偏要往董弼這邊湊,船多範圍小最終的結果是密集的湊在一塊,使得船
隻遇到落石都無處可逃,一塊火石砸下來就能牽連無數。

“更大了!”董弼一聲驚叫,緊皺眉頭,“那個……足二十尺(近6,7米)!快散開,別狙
擊在一起!”

只是這時候人心都亂了,誰還會聽他的,就算聽到了也只會讓人更亂,越亂越無法動彈。

董弼也發現了這個情況,眼睛裡閃動著怒火。這群人一個個環繞他船隊的周圍,使得他船隊
也無法通行!

雖然在這樣密集的星雨中躲避很難,但不自己人困住自己人的話,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跳水!是死是活,只看你們自己!”水瓏冷靜清亮的聲音響起,然後她毫不猶豫的飛身長
孫榮極的身邊,一槍把即將從他身邊擦過的火石擊破,緊接著伸手把他拉住,落在一艘船上。

“你以為自己是神嗎!”水瓏皺眉,抬手毫不溫柔將他額頭的汗水擦拭掉,冷聲道:“你還
想以一己之力護住一整船的人不成,以前沒發現你這麼聖父啊!”

長孫榮極詫異,“這不是你想要的……”話語截然而止,他眼中一閃而過尷尬,察覺到可能
是自己想歪了,很快恢復平靜。

不過那一瞬的異樣還是被水瓏捕捉到了,水瓏哭笑不得,沒有去戳穿他,說道:“我想要,
你就這樣做了?”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能為你做到。”長孫榮極平淡的說。

水瓏冷聲說:“你就沒發現這事情很吃虧?”

長孫榮極毫不猶豫的說:“只要你想,無論多無理取鬧的事,多麼於世不容的事,我都能做
!”

水瓏一瞬啞然。

長孫榮極輕哼一聲,斜睨著她,“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這樣包容寵著你,除了我,你還能選
擇誰。”

水瓏一聽這話,無語的失笑,握著他的手,“這裡除了你,他人的死活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不止長孫榮極聽見了,旁邊也有不少人聽到,他們雖然心中不甘,可卻又無法反駁。

因為水瓏的行為讓他們提前逃離了海島,已經算是水瓏救了他們一命,給了他們一線生機,
他們又怎麼能繼續奢望水瓏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去保全他們的性命?

這可是恐怖之極的天災,能從中保全自己已經不易,更何況是去保護別人。

“避。”水瓏感受到一道極大的壓迫感,不用抬頭去看已經拉著長孫榮極的手極快的飛身別
處。

轟隆!

一塊足有五米的巨石狠狠砸在他們剛剛站著地方,瞬間把船身砸出一個大窟窿。

這麼大的落石除非必要否則還是別主動去突破的好,太費力了!水瓏凝眉,目光四處環顧,
在一處看到安然的禿子,心中一安,拉著長孫榮極就來到了禿子的身邊。

“咕咕。”禿子低叫兩聲。

這時候夙央和十個男人也來到了這邊。

水瓏看他一眼,明白他要和自己兩人同站一陣地,共同面對險境的意思。

心中的疑惑現在不能問,也說不清楚,還是先度過這次天災再說。

“憑我們幾人之力,堅持一刻鐘無礙。”夙央說道。

一刻鐘就是十五分鐘,如果這場天災只是保持這樣的程度,以他們三人的實力合作堅持一刻
鐘的確有可能,不過如果一刻鐘後這場天災還不結束,又或者會變得更加可怕呢?

事情沒有發生誰也不知道,長孫榮極沒有說話,水瓏低聲說:“應該不會持續一刻鐘。”

根據科學理論來解釋這場星雨,說不定星石相撞然後產生的災難,這樣的災難一般都不會持
續很久,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分鐘,遠遠看去海島那邊似乎已經結束了。

“……沒那麼簡單。”長孫榮極望著天空,淡淡的說道。

水瓏知道他會觀天術,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有原因。

下一刻,他又低頭和水瓏對視在一起,撫摸著她秀髮,說:“有我在,不會有事。”

水瓏揚唇一笑,無需言語,兩者互相信任,攜手共進。

夙央看著,眼神越發的複雜。

幾人說話的時候,立即上身形不斷是在躲閃,躲避著那密集的星雨。

正如長孫榮極所言,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星雨越到後面落石就越大威力也越大,不過幸而
眾人也感覺到後面星雨漸漸減少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十分鐘,水瓏三人無損,夙央帶著十人卻失了兩人,海面上已經一片狼藉
,漂浮著一堆的碎木,以及倖存的人影。

幸好現在不是冬天,否則這樣泡在水裡也不能堅持太久。

“度過了……我們度過了…!”

“哈哈哈哈哈!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

“感謝上蒼……”

然而眾人的笑聲還沒有持續多久,喜悅的表情立即化作了慘白和絕望。

“轟隆隆!”打雷聲,狂風呼嘯,帶起一層層恐怖的海浪。

星雨之後,竟來了暴風雨!

在海洋中遭遇暴風雨絕對是大災難。

“不對,不止這樣!”水瓏臉色一變,仔細盯著海水的流動,然後一腳踢起一塊巨大的海船
斷肢木板,足足踢出了十幾米遠,拉著長孫榮極就跳向海面,踏水而行,喊道:“快走,是漩渦
!”

夙央面色也一變,跟著迅速離去。

然而就好像天要亡了他們一般,巨大的海浪擋在他們的前方。

水瓏緊緊的抿唇,側頭對長孫榮極說:“會游泳的對吧?”

“……”長孫榮極沒有說話。

水瓏瞪大了眼睛。

這個男人還有不會的事!?偏偏還是這種時候,不會游泳!?

水瓏忽然想起來,長孫榮極似乎真的從未下水游泳過,不是在船上就是直接踏水而行。

“會。”在水瓏糾結的時候,長孫榮極再次開口。

水瓏抬頭看他。

長孫榮極點頭,“會的。”

水瓏沒有說話,接著聽他淡定的說:“沒有試過罷了。”

“……”沒有試過,你就知道自己會?

水瓏望著他,揚起了笑容,平靜恬淡,“嗯,那一會跟著我,順著水流游,找機會出去。”

“好。”長孫榮極回以她一個至清至純的笑容。

眼看著海浪就要打來,腳下的海水吸力越來越強,水瓏大聲冷厲說道:“跟緊我,抓緊我,
否則你之前說什麼誰也沒辦法從你身邊帶走我,根本就是屁話!”

“敢質疑我的話?嗯?”長孫榮極眼眸清澈又深邃,分明是威脅的話,卻讓水瓏覺得他眼神
裡溺滿了寵溺。

下一刻,視線被海水佔據。

..

正文 235 同生共死

萌夫235

水流、激流,恐怖的旋轉力。

在海上遇到範圍廣闊的漩渦絕對是和遇到暴風雨一個級別的災難,更何況是兩者混合在一起
發生。

倘若是在現代,水瓏覺得這場災難足夠埋葬了所有在場的人,包括她在內。不過這裡不是現
代,這個世界充滿著神奇,擁有內力和武學的他們擁有了為自己一爭的資本。

因為漩渦的存在,讓殘船斷肢都攪和在一起,倒楣和這些雜物碰撞一起的話,非得一個頭破
血流不可。

水瓏緊緊握著長孫榮極的手,冷靜的放穩自己的身軀,目光在海水中看著長孫榮極,示意他
學著自己做。

只是這一看,她臉色一變。

長孫榮極臉色冷淡,頭髮於海水之中飄散蜿蜒,俊美得讓人驚歎,甚至會產生他就是海中龍
子化身的幻覺。

這是別人的看法,以水瓏對他的瞭解,卻知道長孫榮極這樣的表情,實際代表著他內心的不
平靜。

龜息術可以讓他們長時間呆在海水中也沒事,可是如果不擅長游泳,不懂得在漩渦中求生的
話,漩渦的旋轉力道足以將人弄得暈頭轉向,連龜息術都沒辦法冷靜的保持。

長孫榮極注意到水瓏的目光,他眨了眨眸子,然後身軀帶點僵硬的轉動。

饒是長孫榮極天賦異稟,聰明無比,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情況,也第一次落入深海中,第一
次游泳,到底沒辦法做到完美。現在這個情況,也沒辦法讓他認真的去端詳學習。

水瓏一看他僵硬的動作就知道壞了,剛想表達什麼,忽然一股巨大的衝勁傳來,還有一個三
米大小的船隻殘肢向他們撞來。

在這樣猝然不及的情況下,兩人相握的手徒然別扯開。

水瓏張嘴吐出一個泡泡又立即閉上抿成一條直線,毫不猶豫的擊碎那沖來船隻殘肢,面頰和
衣裳不免被碎片劃破,她宛若一條遊魚,以漩渦的順時針朝長孫榮極追去。

兩人並沒有被沖離太遠,水瓏一看到長孫榮極,立即蒼吟出手,以蒼吟鐵索的形態纏住長孫
榮極的腰身。

一纏住後,水瓏瞬間感覺到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拉扯力,使得她身體一個不穩,順著長孫榮
極栽去。

“……”長孫榮極想說什麼,張嘴就喝了一口水,臉色立即變得難看了。

他一旦不掩飾自己生氣的樣子非常的嚇人,不是說臉兇神惡煞,而是氣勢上的嚇人。不過現
在沒有人看得到,唯一看得到的水瓏卻是不怕的。

砰!

一聲爆炸聲,是長孫榮極兇狠的以自身實力抵抗漩渦,身體從原本的地方到水瓏的左側方。

水瓏抽空抬眼看去,就看到長孫榮極跟一根柱子撞在一起的畫面。

砰的一聲,柱子裂開沖走了,長孫榮極的頭赫然也留下了一個破口,流出來的血很快被水沖
走。

可由於水流太急,那傷口被不斷的沖刷得血流不止。

水瓏怒視。這笨蛋!

長孫榮極卻回她一個笑容,雙眼彎彎比月牙兒還弧度美好,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笑容無比的純粹,甚至讓水瓏覺得一絲的傻氣,讓她哭笑不得,心情複雜。

這頭大貓的確變聰明了,知道用什麼辦法對付她,讓她生氣卻對他生不起氣,反而心疼感動


“砰砰砰!”連續的悶哼聲,卻是長孫榮極和漩渦的吸力蠻力對抗,他能保持平穩和控制身
體位置,完全是因為他霸道直接的用內力轟炸。

兩人被蒼吟的鐵索固定在一起,每次長孫榮極行動,必帶動水瓏一起。

這笨蛋竟然打算用蠻力將兩人帶出漩渦的範圍!?

水瓏猜出長孫榮極的想法,立即捏緊了長孫榮極的手,表示不贊同。

饒是長孫榮極天資妖孽,武功絕頂,可是在之前星雨落石的時候他就已經消耗了許多,如今
還是在這海底漩渦內,其吸力和阻力大得可怕,他以蠻力對抗未成功率小得可憐,就算成功了,
他自身一定損害良多,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危。

長孫榮極淡淡的看著她,沒有任何的言語,那眼神卻透露出無以倫比的自信,一種毫不張揚
的自信,給人是感覺就是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那麼就一定會成功。

如果最後你脫力了也沒有成功,我們兩個都會死!水瓏嚴厲看著他,張嘴以唇語說道。

阿瓏怕嗎?長孫榮極回以她唇語,眼神比這混亂的海底漩渦還深邃充斥吸引力。死,我也會
拉阿瓏一起。

怕嗎?怕嗎?!

水瓏捫心自問,毫不猶豫的回答長孫榮極:怕!我不想死。

她不想死,更不想長孫榮極死!

長孫榮極失笑,說道:這麼貪生怕死,也只有我能看上你。

然後他忽然抱住水瓏的腰身,將她整個人完全抱入懷裡,低頭在她耳邊說道:“不想死,那
便不死好了。”

水瓏的視線都背他的胸膛遮擋,她想要從他的懷裡抬頭脫離,卻被他抱得死緊,不給她任何
掙脫的機會。

在這個時候她也不敢大力的掙扎,否則只會禍害了長孫榮極和她自己。

視線被遮擋,聽覺和觸感便越發的敏感。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順著漩渦的順時針迅速旋轉下沉,耳邊不時就可以聽到什麼破碎的聲音,
身體能夠感受到長孫榮極每次胸膛的起伏。

長孫榮極,固執的笨蛋!霸道的白癡!

她不是脆弱的水晶娃娃,也不是容易折斷的嬌花。

她不需要!不需要他這樣傷害自己的保護!就算是保護,也可以是她保護他!

不斷的迅速旋轉中無法感知時間的過去,水瓏覺得腦袋已經開始昏沉,她堅持的睜著眼睛,
終於趁著長孫榮極一點的疏忽,可以側頭看到周圍的一點情況。

那是!?

水瓏注意到海底,漆黑的分明什麼都看不見,正是漩渦的源頭,可是水瓏卻覺得莫名的熟悉
,很熟悉。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曾經遇到過的……

“黑洞!”水瓏不由的低聲叫道,嗆了一口海水。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前世她也是在海上,然後莫名其妙的遇到黑洞,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
經成為了現在的白水瓏。

只是前世遇到的黑洞不是在海底,而是在海面上空。

會是黑洞嗎?會是嗎?!

水瓏無法斷定,唯獨直覺告訴她是的。

她心底不由一閃而過一抹思緒。如果……進入這裡的話,會不會回到現代去?

這個想法剛剛浮現腦海就被她摒棄,注意力回到了長孫榮極的身上,剛準備說話就感覺腰上
的手突然像鐵臂一樣,緊緊禁錮著她,好像要把她擠進骨子裡一般。

水瓏吃痛並沒有表露出來,這次抬頭沒有遭受長孫榮極的阻止,然後和長孫榮極那雙深沉複
雜的眸子對視在一起。

他的眼神……

水瓏一怔,總覺得有點怪異,好像她一切的想法都被他洞察,以及更多她沒有想的……然後
顯露一絲魔魅。

緊接著水瓏注意到更多,例如長孫榮極破爛得好像乞丐的衣服,臉上和身上的傷口血跡。

“……”一股從所未有的情緒湧入水瓏的心田。

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孫榮極這麼狼狽的狀態,一直以來見過他最狼狽的樣子,也不過是他們初
次見面時,他昏迷風塵街巷子的時候。

水瓏張了張嘴,長孫榮極已經說:“閉氣。”

猝然,他身形在恐怖的漩渦旋轉中一定,只聽到一陣陣悶氣爆炸聲,他身如炮彈以勢不可擋
的氣勢橫沖出去。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緩慢無比,一切都變得緩慢靜止。

當吸力減弱,氣流變得緩慢,身體不再迅速的旋轉,昏沉的腦袋終於得到緩解的時候,方才
知道原來他們竟然真的脫離了漩渦,在正常的海水範圍。

禁錮腰身的雙手突然變得鬆軟,肩頭也一重,身體往下栽倒。

水瓏迅速抱住脫力的長孫榮極,用雙腿蹬水,遠離漩渦。

不管她現在多緊張長孫榮極,也不能浪費時間談話上,否則兩人再被吸進去,長孫榮極的努
力都白費了。

“阿瓏……”耳邊傳來長孫榮極模糊的聲音。

水瓏蹬著水,游泳非常的靈活又迅速,用嘴裡吐出的泡泡回應他。

“看你這麼渴望,我就勉為其難讓你護一次好了。”長孫榮極低聲說著,然後像是被嗆了一
口水,連續咳嗽。

水瓏側頭看他,將他難得狼狽的樣子盡收眼底。

上前就含住了長孫榮極的嘴唇,一口氣渡入他的嘴裡。

然而,舌頭緊接著就被他的舌頭纏住,吸著含著咬著,輕輕的啃咬似乎是有心無力,然後慢
慢的放鬆。

水瓏好氣又無奈的看著他,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佔便宜!

看著長孫榮極疲憊的一眨一眨的無辜眼眸,水瓏最終道:“感謝你的體貼,勉為其難的讓我
護一回。”

長孫榮極對她露出一抹‘你我之間哪裡還需要感謝’意味的笑容,眼皮一點點的下垂。

水瓏表面平靜,實則雙腿更快的蹬水,用僅剩的內力配合輔助。

長孫榮極一旦昏睡過去,長久呆在水裡,一定會窒息而亡,有生命危險!

正文 236 得以逃生

萌夫236

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水瓏無法去估算,她的視線所及全是海水的深藍。現在應該還沒有到
白天,天色依舊昏暗,所以她看不到一點海面反射的光芒,讓人產生一種永遠遊不到盡頭的錯覺


她摟緊長孫榮極的身體,憑他的心跳來確定他的性命安全,雙腿已經感覺到了疲憊。

終於,在始終不變的頻率遊動中,水瓏抱著長孫榮極破出水面。

“呼呼!”水瓏低低喘息著,昂頭望著周圍。

一片無邊無際的昏暗,天空掉落著連綿不斷的雨水,風已經小了不過吹在身上還涼得讓人發
麻,尤其是渾身在海中浸泡太久,費盡力氣的時候被風吹拂,更讓人難受。

一會兒,水瓏才緩過勁來,伸出一隻手放在唇邊吹響。

笛聲在昏暗的空間中響得很遠,水瓏等了大約三分鐘才看到半空中的黑影,心下一安。

“咕咕。”禿子沙啞的聲音透著疲憊和驚喜,它的雙足抓著一塊兩米長一米寬大約一指厚的
木板,飛動得有點緩慢,終於到水瓏兩人的上空將木板丟下。

水瓏利索的抱著長孫榮極爬上木板,盡力放輕自己身體的重量,令木板足夠承受兩人身體的
重量。

“咕咕。”禿子叫了兩聲,轉身又準備飛去哪裡。

“不用了,先休息。”水瓏阻止它想繼續去找船隻斷木的舉動。

禿子搖頭晃腦,扇了扇翅膀小心的落在木板空餘的一點位置上。

咦?這壞人怎麼了?禿子歪頭看向長孫榮極,嘗試著用左邊翅膀敲了敲他的腿,然後迅速的
縮回來。發現長孫榮極毫無動靜之後,禿子死魚眼瞬間亮了。

哈哈哈哈哈!天不欺我啊!禿子瞬間變鳥爺,大搖大擺的跳到長孫榮極的身上,趾高氣昂的
坐在他的屁股上。

水瓏看到這一幕哭笑不得,搖頭說:“就算你想報復,為什麼不把自己的菊花對他臉坐下去
,偏偏要把自己的身體讓他的菊花窩?”

禿子智商有限,沒明白菊花的意思,卻明顯的感覺到水瓏的戲謔意味。它挪動身體,謹慎盯
著水瓏。主人,該不會事後跟男主人告狀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禿子立馬從長孫榮極的身上起來,又落入原來小小的空地。

就這點膽子……

水瓏勾了勾嘴角,心情放鬆,低頭看著懷裡昏睡的長孫榮極。

雙手摸索著長孫榮極的身體,這一摸索讓水瓏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不見,化為一抹複雜的沉悶


他表面的傷勢已經夠狼狽了,內傷更嚴重,不僅骨頭斷了幾根,連內臟也受損。

也是,在漩渦那樣的衝擊力中,以蠻力去對抗,不會傷到自身才怪。

這笨蛋,有的時候真是固執得讓人怒也不是,愛也不是。

“咳咳!”一聲屬於人的咳嗽聲在昏暗中非常的明顯,水瓏瞬間轉頭看去,發現一個人影出
現在三米外的海面上。

“夙央。”她一下認出那同樣逃過一劫的人。

夙央看到水瓏,雙眼立即閃爍了下,浮現明顯的驚喜。

他在原地休息了三分鐘,才朝水瓏的方向遊動過來,並沒有上去木板,而是漂浮在木板的旁
邊。

水瓏注意到夙央現在的形象也很狼狽,衣服和她、長孫榮極比起來絲毫不好多少,臉上也有
好幾道被劃破的血痕。

“咳咳,唔……他,怎麼會?”夙央詫異的看著昏睡的長孫榮極。

連小龍兒都能逃過此劫,長孫榮極怎麼會弄得如此狼狽。

水瓏沒有向他解釋,夙央已經想到之前兩者的對話,更加詫異的說:“他真的不會……游泳
?”

一個人不會游泳其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過這事情落在長孫榮極的身上,似乎就變得很
莫名其妙。

水瓏瞥了他一眼,依舊沒有說話,放在長孫榮極身上的手以內力烘烤,將他衣服烘乾。

“小龍兒。”夙央注意到水瓏臉色的蒼白,明白她的情況也不好。這個時候還浪費內力,對
她來說毫無好處。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有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眼看著長孫榮極堪比乞丐的衣服完
全變幹,所有的話語也化作了啞然。

三人一鷹在黑夜淩晨中淋雨,相對無言。

“嗯?”水瓏若有所覺的朝一個方向看去。

那裡隱約中竟然出現燈火的光芒,先是星星點的光芒,然後越來越亮,讓人能夠得知那是一
艘船點起的火光。

“喵嗚——!”“喵喵嗷——!”這般的吼叫聲在黑夜中無比的詭異,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水瓏先是眉頭一皺,緊接著有鬆開,化作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她抱著長孫榮極站起身,迎面看著那燈火的方向。

“咕咕!”禿子當然聽得出來那叫聲出至於誰,那是它的虎小弟!

“娘親,娘親,爹爹!”清脆的童音蓋過了詭異的獸吼,純粹得可以驅散所有的陰霾。

“嗯,在。”水瓏的聲音同樣在黑夜中響起,回應著兩小孩。

遠處的船隻燈火一下加快了速度,朝著這個方向迅速行駛過來。

那正是南雲城的船,也是阿妴和姬兒坐的船。

甲板上就站著兩小孩還有白千樺等人,他們一看到水瓏和長孫榮極等人的身影,臉色一下子
就恢復了光彩,瞬間化開了凝聚的擔憂緊張。

水瓏抱著長孫榮極上船,夙央也跟著上去。

船上的人已經將早已準備好的幹毛巾遞給水瓏和夙央,白千樺也說起了他們的經歷,“我們
聽從姐的吩咐早早離開了海會,不過半途被東雲國的海軍攔截,他們的船上裝有海戰裝備,我們
不好硬拼就往回行駛,停留在姐你說的區域內。”

“在我們之後還有海會上的船也跟了出來,不過和我們一樣被東雲的海軍攔截,其中有一艘
硬要出去,被當場轟炸沉入海底。這個殺雞儆猴的震懾,讓那些船和我們一樣選擇停留在一個區
域內靜候。”

停頓了一下,白千樺的臉色再次微變,只要一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依舊忍不住內心的
驚懼,“之後我們就看到那個……”不經意的看向正守護在水瓏身邊的兩小孩,“他們非要去找
你們,被我壓下來了,然後一見那場天災減弱不見,我們就立刻動身,聯合所有人出海尋找。”

雖然之前他壓著兩小孩,不准他們去找水瓏,說的理由是水瓏早有防備,一定不會有事,他
們貿然前去遇到危險的話,反而會讓水瓏為難,成為水瓏的累贅。

可實際上,他心裡也很不確定,畢竟那場天災太恐怖了,誰也不無法斷言說誰不會有事。

一直到現在找到了水瓏,他才真真的放下一直提著的心。

“娘,爹爹頭好燙,好燙!”姬兒突然驚叫出聲。

水瓏看著小孩驚慌的臉色,揉揉他的頭,“沒事,只是發燒。”說完就走過去,伸手去探躺
在床上的長孫榮極的額頭。

果然很燙。

水瓏皺眉,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後,又對兩小孩說:“過了今天晚上就會好些。”

藥已經給長孫榮極吃過了,傷口也包紮了,現在只能看長孫榮極自己的造化。

他相信以長孫榮極的體質,一定能挺過去。

“嗯。”兩小孩非常乖巧的點頭。

現在的他們完全變成了正常五歲的孩子,心中全是對父母的擔憂和害怕,脆弱得讓人看得心
軟。

夙央沉默的站在一旁看著兩個小孩。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兩小孩,想到這兩個長得精緻可愛,猶如仙童一樣的小孩就是水瓏的孩子
,是擁有著水瓏寫埋的孩子,他內心就不由的產生一陣複雜。

“姐,我已經放信號彈,讓船隊回來。”白千樺說道。

水瓏搖頭說:“別,讓他們繼續搜救。”

“嗯?”白千樺一怔,“難道這次和姐一樣逃出來的人很多?”

原本他以為逃出來的只有水瓏,為了在大海中尋找水瓏,才開口出大價請所有船隊去找人。

這次能夠早早逃過一劫的船隊都是因為水瓏,見天災真的已經過去,他們也知恩圖報的答應
白千樺。

“嗯。”水瓏沒有解釋過多,叮囑道:“漩渦應該還沒有消失,搜救範圍必須在這幾個區域
。”指點出幾個區域,看向白千樺。

白千樺瞭解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仔細記住水瓏的話,立即走出去再次放信號彈。

這次海會狙擊了天下大商,能活一個是一個,否則天下真得大亂了。

這次的搜救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一直到天亮烏雲散去,是一天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一片海域上,一艘艘海船聚集在一起,當屬南雲城的船隻最多。

這天早上長孫榮極還沒有醒來,水瓏試了他的溫度,發現熱度退去不少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一走出房間,出現在甲板上,白千樺就迎面走來,遞給她一張單子,說道:“姐,這是這
次搜救的名單。”

水瓏一眼掃過,發現了完顏少麟和方俊賢以及董弼的名字,心想他們也是命大,無愧他們身
懷高深武功。

------題外話------

大家新年快樂,好不容易擠出時間趕出更新了!嗷嗚!麼麼噠╭(╯3╰)╮

正文 237 大貓所遇

萌夫237

水瓏的身影出現在船上甲板上,立即就被周圍船上的人看到,然後就冒出一聲聲的道謝聲和
感激的言語。

所有逃過一劫的人對水瓏都有股發至內心的感謝,一開始因為她早早有了準備離開那塊危險
的海會島嶼,緊接著在大劫中逃生漂浮在海水中,如果不是南雲城的人組織大家在海中搜救,他
們也有可能死在海裡。

水瓏淡淡對他們點頭,將名單交還給白千樺。

“娘親,吃早飯了。”小小的身影端著一個託盤過來。

水瓏回頭看到兩小孩,看他們乖巧的樣子有點無奈,看來這次遇難真的把他們嚇到了,到現
在還會沒有回復過來。

姬兒把託盤放在桌子上,四處看了看,然後對水瓏問道:“娘,爹還沒有好嗎?”

水瓏來到他們的身邊,拉著兩個小孩一起坐下,看出來他們也沒有吃,隨手就給他們盛了一
碗粥,淡笑說:“已經好了,只是太累,還需要休息。”

兩小孩看到她的笑容,神色表情也跟著放鬆,低著頭吃著水瓏親自盛的粥。

一家人漂亮溫馨的像一幅畫,讓周圍原本想說什麼,或者稟報什麼的人都將話語咽回去,不
想去打攪。

一會兒,水瓏用完了早飯,看到不遠處的夙央,開口說道:“現在可以說說你和帝延的問題
了。”

夙央眼神複雜,往前走幾步,面對一船南雲城的人卻能從容,緩緩說道:“我和長孫榮極的
相遇完全是巧合,他……”

正當夙央和水瓏談起自己所知時,廂房內的長孫榮極睡得也不怎麼安穩,發起了夢。

他做的夢正是那日和花花兩兄弟等人坐船去追水瓏遇到的事情。

從一片白茫茫的霧氣詭異空間中看到一幕幕水瓏前世畫面後,他眼前一黑,再恢復視覺的時
候,不由發出低低的疑惑聲,“嗯?”

他現在在的位置是一座島嶼邊緣,破損的船沿海邊停留,地上還躺著花花兩兄弟等人。

長孫榮極緩緩走過去,伸出腳推了推花花兩兄弟的身體。

“啊!”花花兩兄弟幾乎是同時驚叫一聲睜開眼睛,眼神一瞬的迷惑之後恢復清明,看到長
孫榮極的身影後,立馬叫到:“主子!”

兩人站起來後,又有人醒來,然後去喚醒別的人。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發現他們在海上遇到那場暴雨後損失了兩人,剩下的人最多不過受了一
點皮外傷。

“這裡是哪裡?”花花兩兄弟迷惑的看著周圍,顯然對眼前這座島嶼很陌生。

長孫榮極對他們問道:“昏迷時夢到什麼了?”

“啊?”花花兩兄弟面面相窺,神色先是迷惑然後驚疑不定。

三秒之後,兩兄弟知道長孫榮極對水瓏以外的人都沒有什麼耐心,花一就回答道:“好像夢
到了什麼,不過一醒來就淡了,不是主子提起來的話,都沒有注意到。”

“重點。”長孫榮極說。

花二抓了抓腦後的頭髮,低聲說:“好像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有海有島……還有很奇怪的
很高很大的鐵盒子……”

他說的斷斷續續,迷迷糊糊的,看樣子是真的記不得所見到的事物。

長孫榮極又問了其他人,一個個給予他的回答都很迷糊,都說似乎夢到了什麼令他們震驚的
畫面,偏偏醒來後就淡去甚至不被人提起的話都會自然的忘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夢’


長孫榮極得到了他們的回答後若有所思,掃視他們的神色知道他們並沒有撒謊後,淡說:“
你們呆在這裡。”然後沒有更多的吩咐,獨自一人就步上了島嶼,打算深入島嶼深處。

“主子?”花花兩兄弟喊了一聲,已經看不到長孫榮極的身影。

對於長孫榮極這種唯吾獨尊的行徑,呆在他身邊有段時間的花花兩兄弟早已習慣,明白他們
要是違抗長孫榮極的吩咐離開這裡行動的話,他也不會有任何的意見,不過生死自負,惹禍了也
需要他們自己解決。

“哎。”花花兩兄弟等人面面相窺,終究沒有胡亂行動。

他們的反應如何已經不在長孫榮極的考慮之內,長孫榮極已經深入了島嶼內,身影如風無聲
無息的飛躍在山林之內,眼眸沒有閑著觀察周圍的環境,查看是否有人生活的跡象。

因為突然遇到暴風雨來到這座海島,還在入島之前遇到一場詭異的白霧,見到那一幕幕都讓
長孫榮極感覺到這座島嶼不簡單,這才有查探一番的打算。

再加上,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如果能夠在島上找到人的話,也可以詢問詢問,最
好是有出去的海圖路線,讓他可以早日找到阿瓏。

功夫不負有心人,長孫榮極發現這個島上的確有人為的痕跡。

不過,當看到一個身穿素衣,頭戴紗帽的人追著一隻羽毛斑斕鮮豔的公雞畫面時,長孫榮極
也不由愣了一瞬。

他無聲無息的蹲在一根樹枝上,看著那素衣人追著那只雞轉圈圈,幾次三番的被石子絆得趔
趄,在長孫榮極認為他會摔倒的時候,偏偏他又詭異的保持平穩,繼續追。

這樣看著素衣人跑了五圈也沒有追到那只花雞,長孫榮極心中還產生一絲詫異,看了這麼久
他都沒有看出這人的性別年紀。

伸手摘了一片葉子,朝花雞射去。

那花雞竟然頗為警覺,一個跳躍竟然躲過了。

長孫榮極眉梢一挑,又一片葉子射過去。

這回花雞反應沒有那麼快,雖然沒有被葉子射中,卻身體沒有保持著平衡,向左邊一歪摔了
一個狗吃屎。

“小花花!”沙啞的聲音,聽不出年紀卻實在算不上好聽,也不至於讓人聽著厭煩。

素衣人迅速的撲上去,把花雞小心翼翼的抱起來,“我的小花花,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哦哦哦~”花雞在素衣人懷裡掙扎著,眼神憤憤的。

“乖了,乖了,不疼哦~”素衣人繼續用心的哄著,從身後背著的包囊裡掏出一個平底鍋,
再取了繩子把花雞綁在平底鍋上,柔聲哄道:“不疼,不疼。”

“哦哦哦哦呱!”花雞一臉悲憤。

別問長孫榮極為什麼看出來花雞的悲憤,因為家裡有一隻禿子,所以他對這種生物情緒很敏
感。

素衣人的反應也出乎長孫榮極的意料,原先看素衣人對花雞那樣哄著,還以為是他心愛的寵
物。誰知道下一刻,這花雞就變成了他鍋裡的盤中餐。

只是……

“不是應該先拔毛破肚嗎?”長孫榮極飛身落在素衣人的身邊,淡然純善的提醒一句。

素衣人對於他的突然出現,似乎並沒有任何的驚訝,一秒後才反應過來回他話,“啊,原來
要拔毛破肚!”

素衣人已經堆積好了石堆和木柴,一掌朝木柴拍去,就炸開了火。

“小花花,要拔毛,啊……真可惜。”他說著,伸手去撥了撥花雞的毛。

“哦哦哦哦!”花雞炸毛。

是真的炸毛了,長孫榮極看得清清楚楚,花雞的羽毛都豎立起來,一雙鬥雞眼憤憤的看著素
衣人和長孫榮極,兩滴悲憤的淚珠子懸掛在眼角。

“很有意思的食物。”長孫榮極勾起嘴角,說話的口氣很單純。

“你也這這樣覺得吧!”素衣人高興的說道:“我也覺得我家小花花很特別,所以一直考慮
吃掉它。”

它特別和吃掉它,兩者之間有聯繫麼。

世上的怪人太多了,長孫榮極也見多了,所以對素衣人的話好不驚奇。

“你住在這裡?”長孫榮極對素衣人問道。

“嗯嗯。”素衣人心不在焉的答應,目光一直放在鍋裡的花雞身上,忽然歎了一口氣,“不
過今天要走了。”

“嗯?”單純的一個鼻音,完美的透露出長孫榮極的疑問。

素衣人無奈的說:“因為今天島上來了一個妖孽,為了不被他強大的妖氣干擾生活,不得不
遠離家鄉啊。”

長孫榮極感覺到素衣人說得無奈,態度卻不見一點無奈的意思。

“哦,”長孫榮極像個謙和的晚輩,微笑的說道:“這麼說你在島上住了很久,對這座島一
定很瞭解了。”

“那是。”素衣人絲毫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麼寫。

長孫榮極蹲著,隨手撿了一根斷枝戳著地面,歪頭對素衣人說:“我也是今天來的,來的時
候還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看到一些不該存在這個世上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

“知道海市蜃樓吧?”素衣人說。

長孫榮極點頭。

素衣人說:“你遇到的就是和海市蜃樓差不多的東西,不過更深奧玄妙些。這個世界有很多
東西無法用常理去解釋,話本裡提到過妖魔鬼怪和仙界地獄……”

他翻了翻手裡的平底鍋,往鍋內花雞身上倒了一堆東西,然後才繼續說:“正所謂信其有則
有,信其無則無,你可信這世除了你身處的這片天地,還有許多別的天地?神仙鬼怪未必沒有?
”側頭看了長孫榮極一眼又回頭,“你遇到的那個叫做極影,因為兩個天地出現特殊情況產生時
空交錯摩擦而形成的投影。”

正文 238 意外相遇

萌夫238

“原來如此。”

長孫榮極認真聽完素衣人的解釋,若有所悟的點頭。

素衣人詫異問:“你聽懂了?”

“沒有。”長孫榮極毫不猶豫的回答。

素衣人說:“那你原來如此什麼。”

長孫榮極笑得純然無害,“捧你的場子。”因為隔著紗帽,看不到素衣人臉上的表情,長孫
榮極繼續說道:“你說的這麼認真,我若沒有聽懂,不是讓你白費力氣嗎。”

素衣人說:“你現在說的話就讓我覺得自己在白費力氣。”

長孫榮極一點不覺得尷尬或者愧疚,低頭看著平底鍋裡的花雞,烤了這麼久還沒有被烤熟,
反而羽毛更加的光亮豔麗,一雙鬥雞眼也正好朝他看著,更準確的說是瞪著。

素衣人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不爽的又翻了翻平底鍋,嘀嘀咕咕的說:“小花花,你乖啦,
讓我烤熟了……你家老大也不想吃了你,不過誰叫來了個妖孽,害得我要背井離鄉,再也沒辦法
去他家找食,肚子餓了……”就好像是為了增加他話語的可信度,他的話語才說完,從他的肚子
就冒出咕嚕嚕的聲音。

“他家?”長孫榮極問道:“這裡還有別人?”

“嗯。”素衣人輕輕的搖頭,歎息著:“一群外來人,連聲招呼也不打就在我家地盤定居。
可誰叫我脾氣好,也不怪他們,就是偶爾去他們家廚房做做客。”

長孫榮極點點頭,“哦,原來你不僅連招呼也不打就在別人的地盤定居,還偶爾去他們家廚
房偷吃。”

“孩子。”素衣人操起平底鍋就朝長孫榮極拍去,“耳背一種病,得治。”

長孫榮極一偏身躲過去,一腳隨之踢中素衣人的紗帽,出現眼前的是一張……

花貓臉!

沒錯,花貓臉,素衣人的臉上還帶著一張面具,一張詭異似笑似哭的白色紅紋貓臉面具。

“孩子,隨便動手很不禮貌!”

長孫榮極訝異的說:“先動手的人,好像是你?”

“我那不叫動手,而是身為長輩給你愛的教育。”素衣人義正言辭的說道。

“噢噢噢噢!”花雞淒厲的叫聲。喂喂喂,要打架的話先把我放下來啊啊啊啊啊!就算沒被
砸中,也被甩得頭好暈好暈啊啊啊啊!

“小花花,原來如此,你要親自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小鬼嘛!”素衣人點頭,解開花雞的繩子


“噢噢嘖!”花雞一得到自由,轉身就跑。

只是它才跑出去不到兩米,一隻腳就動不了了,低頭一看它的一隻腳依舊綁著一根細繩子。

“去吧!小花花!”繩子的另一頭被素衣人抓著,伴隨著他的手一甩,花雞發出一聲無限延
長的淒厲叫聲,身體朝長孫榮極砸去。

長孫榮極眸光一閃,不躲不閃,伸手去抓花雞。

“噢噢噢噢。”花雞瞪大鬥雞眼,最終被長孫榮極抓在手裡,整個身體差點被抓成了兩段。

長孫榮極抬起眸子,素衣人已經不見蹤影,環顧周圍不見任何的痕跡,這份輕功身法讓長孫
榮極也不由的驚訝。

完全找不到素衣人的身影,長孫榮極的視線就落在了花雞的身上,打量了它三秒之後,喃喃
的說:“剛好,我也餓了。”

“!”花雞瞬間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長孫榮極抬起手,凝聚內力就準備一把髒把它拍死,
立即瘋狂的掙扎,“哦哦哦哦哦!”

難道你沒有發現本雞是神物嘛!?難道你沒發現本雞的與眾不同嘛!你怎麼可以吃了本雞!
啊啊啊啊,別動手,別動手!小小雞錯了還不行嘛,小小雞可以帶你去找那死沒良心的!

“啊,這麼漂亮的羽毛烤壞了的話似乎太可惜了。”長孫榮極的手在花雞頭顱半寸的地方停
下,發現花雞雙眼瞬間閃爍出來的光彩後,嘴角輕輕一勾,“還是先拔下來保存好了。”

“噢噢噢噢!”花雞雙眼含著淚珠,苦苦望著長孫榮極。

也許是它的眼神真的太傳神,它的模樣也太可愛漂亮讓人不忍下手……花雞自己是這樣想的
,所以才使得眼前長得很好看,內心卻很惡魔的妖孽最終放棄了吃掉它。

它需要付出的就是被長孫榮極牽著在前面帶路。

至於帶路去哪裡?

用長孫榮極的話來說,就是帶去有人的地方。

“嗯?這裡……”長孫榮極無聲無息的站在一棵樹上,手裡提著花雞,任由它掉在半空中掙
扎。

他目光所及看到的是一座古城,坐落在山林之中的古城,遠遠看去可以發現古城的城牆建築
都已經陳舊,不過就是這份陳舊才越發體現出這座古城的古老悠久和神秘。

“哦哦!”花雞叫了兩聲。

長孫榮極掃過它一眼,再次跟在它的身後,進入了這座古城。

古城並不大,不像是給人普通百姓生活的地方,反而像南雲城在島嶼發展的秘密訓練所,專
門用來培養某些人。

一路行走在古城之中,長孫榮極沒有看到人影,直到跟隨花雞進入一座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房
屋院落周圍。

“你想給我看的東西就在這裡?”長孫榮極對花雞輕輕一語,不等花雞回答,甩手就那它丟
了進去。

刷刷刷!

連續三道破空聲,三支鐵針從三個方向射過來。

花雞發揮出不屬於雞的運動細胞,連續的跳躍,竟然躲過了這殺招。

然後三道落地聲響起,長孫榮極從暗處走出來,面對花雞憤憤的瞪視毫不在意,對它勾起一
抹淺淺的笑容,“然後往哪裡走?”

這個披著仙人皮的惡魔!花雞心中憤憤,還是邁著兩隻小細腿,來到院落中央的一座井口邊


長孫榮極明白它的意思,扯著它的繩子一躍而下。

這是一座枯井,也是一個密道。

一路並沒有遇到別的人,倒是遇到幾處機關,安然無恙的度過之後,長孫榮極發現花雞帶他
來的目的地是一座地下監牢,監牢的建築材料是難得的玄鐵,關著的牢房裡可以看到枯骨。

一直往下,最後在一面石門前停下。

長孫榮極看著石門的用材,再次將目光放在花雞的身上。

“哦哦~”花雞撇開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你的羽毛很漂亮。”長孫榮極輕聲說。

“哦哦。”花雞剛昂頭準備驕傲一下,隨即僵住,當感覺到綁著小腳的繩子回收的時候,它
迅速的轉回頭,一躍而起一尖嘴戳在一個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地方。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是石門機關被打開的聲音。

長孫榮極走進去,意外的是石門之內不是破舊的監牢,而是一座暗宮殿房,不但乾淨無塵且
佈置高雅,每個裝飾擺設都屬於精品。

裡面有人。

長孫榮極感覺到裡面一個人的呼吸聲,一點隱藏的意思都沒有,下一刻那呼吸一頓,像是發
現了什麼。

“誰?”一道聲音從殿房深處傳來。

長孫榮極眉梢一挑,這聲音意外的熟悉。

他緩緩走進殿房的內閣,看到裡面一座巨大的水池,池子裡面被鐵鍊禁錮的人。

當看清那人的樣子,那人也看清長孫榮極的樣子,表情不由的一怔,露出驚訝之色。

“夙央。”長孫榮極停在水池邊,叫出被禁錮的人的名字,輕聲說:“這次你的形象很特別
。”

“你怎麼會在這裡。”夙央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這裡見到長孫榮極。

一想到自己被他戲耍欺騙了整整五年,對方聖尊的身份,夙央看著他的目光不免複雜。

“你怎麼會在這裡。”長孫榮極說:“這也是我想問的。”

得知夙央識破了幹兆的偽裝,長孫榮極想到夙央會報復會放手一搏,卻沒有想到兩人會以這
樣的情況相見。

雖然他一向表現得不將夙央放在眼裡,卻從不否認夙央的本領。

是誰把他禁錮在這裡?

夙央面無表情,顯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細談,冷聲說道:“且不說這個,你可有辦法救我?


“憑什麼。”長孫榮極淡淡看著他。

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屬於敵人。

夙央說:“憑小龍兒的安危!”

長孫榮極眼神瞬間一沉,逼人的視線落在夙央的臉上。

“說清楚。”淡緩沒有起伏的口氣。

夙央說:“這次的海會是一場殺局,所有前去參加的人都會葬身海底。”

長孫榮極已經來到夙央的脖子上,“你設計的?”

“不。”夙央好無所懼的和他對視,冷聲說道:“無論我怎麼算計,卻絕對不會算計小龍兒
的性命。”

長孫榮極不爽的說:“別小龍兒小龍兒的叫得這麼親熱!”

夙央一怔,沒有想到長孫榮極會突然說起這個。

就在他這一愣神的瞬間,長孫榮極已經雙手抓起禁錮夙央的鐵索,猛然一施力,‘啪啦’的
聲音響起,鐵索就在他的手裡破碎斷裂。

“這樣的鐵鍊你都應付不來?”長孫榮極淡淡的語氣,意思鄙夷。

夙央一得到自由有愣了一瞬,然後慢慢的往岸上走,邊說:“這水有問題,讓我沒辦法運轉
內力。”一上岸,他複雜的看著長孫榮極,遲疑的說:“你就這樣相信我?”

長孫榮極冷淡掃了他一眼,淡說:“別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只相信阿瓏。”

夙央沒有介意他言語的打擊,不顧身上衣裳的濕軟,大步往外走,“走吧。”

長孫榮極自然不慢。

雖然他神色沒有表露,不過從聽到夙央說起水瓏有難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無法平靜。

毫不猶豫的救下夙央,不止是想在他的身上得到情報,還因為這裡他不瞭解,更不知道如何
從這裡前往海會。

正文 239 絕殺之局

萌夫239

兩人從枯井中逃出,由長孫榮極走在前頭,沒一會就回到了之前他上岸的地方。

花一和花二等人就在這裡,一看到長孫榮極的身影立即迎上去,隨即看到夙央的時候,他們
的神情不由一變。

夙央的模樣和當年出現在武林大會時候的樣子沒有變化,說明他貼著的還是那副面具,因此
也被花花兩兄弟認出來,實在是暗帝的名聲太大,還和長孫榮極、水瓏兩人有不可述說的恩怨,
更讓花花兩兄弟等人對他印象深刻。

這兩個人怎麼會走在一起?

不對,應該說暗帝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主子走出去一趟,怎麼就帶回來暗帝?

長孫榮極沒有向花花兄弟等人解釋,吩咐他們等人上船,再與夙央上船的時候,忽然頓足回
頭看了一眼。

夙央問道:“怎麼了?”

“一隻雞。”長孫榮極說。

夙央一怔,沒明白過來長孫榮極的話,然而長孫榮極並沒有向他解釋的意思,留下這一句沒
頭沒尾的話,便不再停留在的上船去,讓夙央想問清楚也不行。

兩人一上船,由夙央指導方向出行,經他一說才知道他們如今的方向偏離海會有多遠。半個
月的時間過去,長孫榮極換上夙央屬下行來的船,讓花花兩兄弟帶領南雲城的人自行回去,不用
跟來。

這番行為讓夙央奇怪,一聲詢問,得到長孫榮極的答案卻是,“南雲城的人是阿瓏所有,沒
必要去犯險。”

一路上夙央已經把海會將發生的天災和長孫榮極說清楚,如果夙央所言是真的,那麼以花花
兩兄弟等人的實力,去了必然是九死一生,這樣還不如不去。

在長孫榮極看來,這艘船是南雲城的,上面的人大半也是南雲城的人,都歸水瓏所有,既然
是阿瓏的東西,在沒有她的同意之前,他就不會讓他們在他的手裡消失。

夙央意外聽明白了長孫榮極話語的意思,說不清楚內心是什麼感覺,頗為無力。

在海上的航行是枯燥的,尤其是知曉水瓏有難的情況下,饒是他們希望速度再快些卻也是有
心無力。

當他們終於靠近了海會島嶼的附近,看到漫天的黑雲絢麗,長孫榮極只覺得心跳變得緩慢無
比,產生一種難言的恐懼感,他害怕看到他不想看到的真相。

然而隨著靠近,當隱約之中聽到南雲城,聽到妖女等等聲音的時候,他才猝然感覺到心臟活
了過來,劇烈的跳動著。

他控制不住跳下船,踏水而行來到那一艘艘船隊中,一掌擊碎了那辱罵他心尖上人的人所乘
坐的船隻。

緊接著發生了什麼……

星雨落石來至,讓他和阿瓏多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剛剛才度過了星雨天災,天空烏雲像是要壓下來,狂風海浪呼嘯,漩渦突起。

“會游泳的對吧?”

不知道,沒遊過,不過就是捨不得看你擔驚受怕的樣子,所以我該會游泳。

“嗯,那一會跟著我,順著水流游,找機會出去。”

自然會跟著你,一直跟著你。

“跟緊我,抓緊我,否則你之前說什麼誰也沒辦法從你身邊帶走我,根本就是屁話!”

我說了,誰也無法從我身邊將你奪走,連你自己也一樣,才過多久就忘記了?嗯?

許多的話都在心底浮起,卻無法述說,眼前已經被海水全部覆蓋。

落入水中之後,長孫榮極方才明白,有的事情真的不是說會就能會的,至少在這樣的情況,
他真的沒辦法學會游泳,更別說像阿瓏那樣在巨大吸力旋轉力漩渦中靈活控制身體。

當兩人相握的手掌被強力扯開,長孫榮極心底就升起一股強烈的怒火。

一場天災罷了,也妄想將他和阿瓏分開?!

疼痛,疼痛,很久沒有嘗試過的疼痛,全身上下乃至內臟都感受到疼痛,悶痛讓他想要嘔血


不過長孫榮極卻忍不住笑了,只要懷裡的人還被他抓在手裡,再疼又如何?

從漩渦沖出來,長孫榮極終於感覺到了極限,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疼痛和疲憊,讓他想多堅持
一會都不行。

——看你這麼渴望,我就勉為其難讓你護一次好了——

深海中,他能看見的只有懷中黑髮飄散,紅衣如火的人兒。

一句玩笑的話,自然的脫口而出,還有並沒有說出口的想法:

阿瓏,如果你現在放開我,將我丟棄深海,你便逃脫了。

然後對上水瓏的視線,和她的嘴唇相貼,聽到她的回答,長孫榮極得逞的笑得開心。

阿瓏,你知道嗎,我沒有騙你。

誰也無法從我的身邊將你奪走,連你自己……也一樣!

因為我早已以自己的身心性命為賭注,鋪開了一張大網,將你的身心都捕獲,哪怕我給你機
會讓你走,你也已經逃不掉了。

“阿瓏……你逃不掉……”

一聲喃喃,來至躺在廂房床榻中的長孫榮極。

他雙眼依舊閉著,額頭浮現著薄薄的汗水,全因夢中心情的起伏引起,不過這時候他嘴角淺
淺揚著,散發著來至骨子的霸道任性。整個人沉睡的樣子因為這一抹笑容,顯出幾分的魔魅,可
惜沒有人看見。

這時候在甲板上的水瓏也聽完了夙央的講解。

夙央給她講的是在暗宮水池裡遇到長孫榮極之後的事情,至於長孫榮極是如何來到島嶼,又
是如何找到暗宮救了他,夙央自己也不知道,在前往海會海島的那段時日裡,長孫榮極也沒有告
訴他答案,正如他沒有告訴長孫榮極為什麼知道海會天災,為什麼會被關在暗宮。

水瓏聽完後,遞給了夙央一杯茶水,讓他喝下潤喉。

夙央看了她一眼,神情帶著幾分複雜,接過茶杯淺飲一口。

他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會有和水瓏這樣和平坐在一起的一天。這樣的感覺真的不差
,甚至可以說很好,好得讓他心酸,不禁的反思: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師徒兩個走到了
敵不敵,友不友的地步。如果不是這次意外被長孫榮極所救,也許他們的關係真的要走到敵對的
地步。

敵對……

這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水瓏自然看到了夙央神色的古怪,沒有去深究他內心的想法,開口問道:“海會天災的事,
誰告訴你的?”

夙央沉默了一瞬。

水瓏神情平淡,並沒有逼問他的意思。

這個問題就在沉默中淡去,夙央張了張嘴,並非是要庇護那個人,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
回答。

“轟!”突然一聲巨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水瓏站起身,走到船頭朝前方看去。

在那裡停留著一排海船,一眼還可以看到船上裝備的海戰兵器。這時候,這一排排的海船毫
不猶豫的朝他們這個方向發射他海炮以及巨弩。

“停船。”水瓏吩咐下去,然後將目光望向了完顏少麟所在的船上。

不止是水瓏,可以說海上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了完顏少麟的的身上。

因為這一排排海軍船隻都標誌著東雲國的國標以及旗幟,這是東雲國的海軍。

此時活下來的人也想起來完顏少麟曾經威脅水瓏的話——這周圍早已被我的兵馬包圍。

在眾人的注視下,完顏少麟臉色並不好看,這一艘艘海船的確來至東雲國,不過……

“我乃東雲麟王,你等……”完顏少麟利用內力,大聲開口。

只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周圍的炮轟卻更加的猛烈,似乎在得知他的身份後,更要至他於
死地。

完顏少麟的臉色立即黑了。

“這……難道這一切都是東雲國的陰謀!?”

“完顏少麟,你什麼意思!”

“我們好不容易度過天災,如今又要遭人禍……老天,這難道是非要我們死不可嗎!”

眾人的議論聲連續響起。

在好不容易度到天災之後,眾人的精神和身體都處在嚴重的疲憊狀態,如今又被東雲國的海
軍追殺,實在反應不及,心底的憤怒和絕望一陣陣的升起。

“閉嘴!”完顏少麟冷喝一聲。

他也發現不對勁了。

這是一場絕殺,完全不打算讓他們這群人活著回去,顯然他也被算計在其中。

至於算計這一場絕殺的人,絕對有他那個好傀儡弟弟,完顏少華!

“現在不是遷怒誰的時候,還是想辦法度過此劫才好。”董弼冷靜的開口說道,隔著虛空的
距離看向水瓏。

從剛剛他就發現水瓏神情太平靜了,平靜得有點怪異。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能這麼平靜,到底是心智如此,還是早有應對的辦法?

董弼直覺是後者,便開口問道:“南雲城主有什麼辦法?”

因為長孫榮極的出現,讓他不自覺的就對水瓏用尊敬客氣的稱呼。

董弼的話語響起,讓眾人都不由的看向了水瓏,那眼神是他們都沒有察覺到的信任和希望。

“等著。”水瓏回了董弼這樣一句話。

等著?

董弼不明白,其他人也不明白。

不過,也不是沒有明白的人。

阿妴和姬兒兩人眼神就一亮,似乎是明白了水瓏的意思,姬兒笑著說道:“娘親,是不是你
那些天……?”

他的話有頭沒尾,吊得董弼等人心癢癢。

水瓏朝兩個小孩露出笑容,阿妴便說:“一定是了,不愧是我們的娘,就是料事如神!”說
著,給水瓏豎了一個大拇指。

那小模樣,可愛的不得了。

------題外話------

關於有親說沒看懂這兩章,說是寫混亂了……其實寫的很明白啊,這是大貓在做夢,夢到之
前發生的事情,以做夢來插敘出之前大貓的經歷。

另外推薦一篇好友的文:【名醫貴女】

一篇種田寵文,無虐雙處,可以放心入坑。

正文 240 大貓醒來

萌夫240

水瓏一句等著,就讓海上所有的船隻都停下了航行。

他們停下了,東雲國的海軍隊伍卻沒有放任他們安然停留的意思。

群船犯進,從他們兇猛的進攻舉動來看,他們儲備的彈藥非常的充沛,就等著他們這群逃生
之人的到來。

水瓏這邊大部分都是南雲城的海船,材質雖然好卻因為去參加海會,並沒有配備武器一類的
裝備,在這樣的攻勢下,難免被被損害。

“我們被包圍了!”一人狠狠的喊道。

水瓏早就發現了,不止是前面,連同左右都隱約可見東雲國的海軍船隊,就算後方也隱隱約
約看到了船的影子。

“這是一個絕殺之局,可是這場局到底是誰設計的?”董弼已經來到了水瓏的船上,對水瓏
說道:“除非早早知道天災發生的時間地點,甚至是威力,否則根本就沒有辦法這麼成功。”

水瓏淡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董弼啞然,沉吟了一秒後失笑,“怪只怪你是這一場絕殺之局中的最大變數,讓我不免覺得
一切都能從你這裡得到答案。”

水瓏眉梢一挑,忽然沒頭沒尾的問道:“你董弼一條命值多少錢?”

“啊?”董弼一怔。

一直跟在他的身邊驚魂未定的婭婭這時候沙啞的開口道:“公子的性命根本就無法用錢衡量
。”

董弼無奈的看向婭婭。這傻丫頭,難道沒有看出來,這妖孽又想要算計他們了嗎?

“原來如此。”水瓏笑容以及沒有變化,柔雅的笑容襯得她容顏如仙如許,任誰也無法用險
惡的用心去猜疑她。

只是董弼卻明白,眼前這個女子絕對不是個仙子般的人物,只會是妖或者魔。

果然,他還沒有說話,就聽見女子再次淡淡笑著說道:“董兄,你可欠了我三條命。”

“為什麼?”董弼是個商人,是個有誠信的的商人,同時也不缺乏商人的奸詐。

他覺得欠水瓏的這筆賬有點問題,所以需要個水瓏給他個明確的算帳。

水瓏伸出一根手指,彎眉的樣子肆意柔和,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這時候生死險境,“第一
條,是我勸你早早離開海會,讓你撿回了一條命。”

董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聲的點頭。雖然不能說水瓏完全救了他,不過沒有水瓏的勸說,
他的確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算是欠了對方一條命。

第二條命為何,水瓏還沒有說話,站在她身邊的阿妴已經學著水瓏伸出兩根手指,搶先說:
“第二條,是南雲城的人組織搜救,從而找到你,把你從無邊的海洋裡救上船。”為了不給董弼
一點反駁的權利,他接著強調說:“如果我們不救你的話,你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早晚會死
在海上。”

董弼啞然失笑,再次認命的點頭,“那第三條又為何?”他仔細思考,也沒有找到水瓏救他
第三次的理由。

姬兒不甘落後,走上前一步昂頭對董弼露出一個矜持的淺笑,一派從容的伸出三根手指,說
:“第三條,是南雲城的人將你救出東雲國海軍的轟殺之中。”

“嗯?”董弼一怔。

周圍一直在聽著他們說話的眾人同樣微微疑惑,沒明白姬兒這麼理所當然能的說法是憑什麼


很快不需要姬兒和水瓏等人解釋,他們就明白了。

轟隆隆!轟隆隆!

更加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原先圍殺他們這群人的東雲國海軍船隊,這時候卻從獵人的身份轉
變成為了獵物。

一艘艘裝備精良的船隊漸漸的顯示出身影,毫不留情的對東雲國海軍船隊開炮。

“這是……南雲城?”董弼詫異看著那一艘艘標誌著南雲城標誌圖騰的海船,越看臉色越驚
訝,最後化為了驚歎顧顧忌。

“開船,從正面突圍。”水瓏毫不猶豫的發佈命令,說完之後側頭看向董弼,嫣然一笑,“
別忘記了三條命。”

這句話不止董弼聽見了,其他時刻關注著她的眾人也聽見了,臉色不由和董弼一樣露出複雜
無奈。

董弼欠了水瓏三條命,他們又何嘗不是?

“自然不敢忘。”董弼回答一聲,目光從水瓏面容上移開。

他竟然還有閒心想著,幸好長孫榮極不在,否則就憑白水瓏對自己露出的這一抹笑容,就足
以讓自己倒楣了。

這一場海戰呈現一面倒的局勢,沒有多久水瓏等人正面的圍堵就被南雲城的船隊突破,讓水
瓏等人得意逃出生天。

當所有人真正得到了安然,在南雲城船隊的掩護下脫離了東雲國的圍殺,緩緩的漂浮在海上
,卻是一陣的沉默。

“城主大人!”三個臉戴黑色的人來到水瓏的船上,一看到水瓏就恭敬的行禮,一人說道:
“我等來遲了……”

水瓏打算他們的請罪,說道:“來的剛剛好,回去再講獎賞。”

三人聽她這麼一說,都不再推脫。

水瓏目光落在了三人的身上,淡笑說道:“沒必要顧及什麼,自己做自己的事吧。”

三人再次點頭,然後就見三人都揭開了臉上的面具。

這三人赫然是白嘯、俞言、李虎。

這時候董弼等人也從船上眾人的打扮發現這群來救援他們的人,赫然就是海上赫赫有名的三
支海盜隊伍,黑水,黑炎和黑鳥。

“我早該想到。”董弼搖了搖頭,其實他早就有猜想,不過一直沒有確認罷了。

如今他們的現身和行為終於讓董弼確認,這群剛剛出世不久就在海上闖蕩出盛名的海盜,根
本就是南雲城培養的暗中海上勢力。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對南雲城的估算還是低了。

從南雲城海上船隻的設備加上戰爭的裝備就足以讓人驚歎,他們和東雲國海軍一戰,更是讓
看到的眾人咋舌——東雲國以一國之力培養出來的海軍船隊,竟然不是南雲城培養的海盜隊伍的
對手!

白嘯一脫掉面具就走到了白千樺的身邊,俞言則面無表情的看著夙央。

雖然他的表情毫無變化,水瓏還是從他眼睫毛細微的顫抖察覺到他內心的不平靜。

這裡最沒事的就屬李虎了,他一臉憨厚笑容的站在一旁,當他的人形背景牆。

一整夜的死裡逃生,到現在的風平浪靜反而讓許多人不習慣,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話說,整個
場面就變得有些詭異的沉靜。

水瓏從李虎那裡得知最近南雲城的情報,正準備進屋去看看長孫榮極的情況,就聽到完顏少
麟的聲音突然響起,“女人,這批人是你早早就吩咐埋伏在這裡的吧,你早就知道這一切?”

水瓏隔空看向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周圍就冒出很多聲討完顏少麟的話。

“你又想說什麼?說南雲城主早有預謀嗎?!”

“你休想在迷惑我等!”

“人要懂得知恩圖報,而不是恩將仇報!”

水瓏雙手環胸,並沒有幫完顏少麟解釋的意思。

完顏少麟煩躁的眉頭皺著,聽了眾人一陣的聲討,五秒後眉頭已經攏成了一座高峰,冷喝一
聲,“閉嘴!”

他的氣勢磅?,真正發怒起來,頓時讓周圍再一次的寂靜。

完顏少麟再次將目光放在水瓏的身上,沉聲說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問問你,
是否真的不知道幕後主謀……到底是誰和完顏少華合作設計這一切!”最後一句話,他已經咬牙
切齒。

他認識的完顏少華根本就設計不出這一切,唯有可能是背後有人利用操控了他。

“答案我不止說過一兩次了。”水瓏說完這句話,只當沒有看到完顏少麟還想說什麼的面色
,轉身毫不猶豫的離去。

直覺,得意令她逃生的原因只是她的直覺而已。

早在前往海會之前,她就有不安不詳的預感,然而就是在海上遇到完顏少麟那一回,被他用
船隊包圍一起前行時,才讓她起了一個心思。

暗中傳遞消息命令給南雲城,派船隊在海上待命。

她做事一向謹慎,在被完顏少麟有意無意的脅迫了一次後,她就留下了心眼。

這樣的安排只為有備無患,如果沒有用到最多只是浪費點時間和資源,對南雲城的財富來說
只是九牛一毛,如果用到了的話,那麼就是救命的事。

事實真相是她的安排沒有白費。

水瓏垂眸看著身邊的兩個小娃娃,精緻漂亮的臉蛋,結合了她和長孫榮極的優點,只是看著
就讓她不由的微笑起來。

其實她會這麼謹慎小心還是因為有這兩個小傢伙,倘若是她獨自一人前往的話,她或許不會
這麼小心翼翼,不放過任何的一點危機破綻。

“嗯?”阿妴和姬兒察覺到水瓏的注視,一齊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她。

那眼神和表情單純的透露出他們想表達的話:娘親,怎麼了嗎?

水瓏笑著說:“真正救了我們的人,是你們兩個才對。”

“啊?”阿妴和姬兒一臉不明。救了大家的不是娘親嗎,怎麼成了他們了?他們什麼都沒有
做啊!

水瓏沒有向他們解釋明白,耳邊又聽到完顏少麟沉穩的聲音,“為什麼東雲國的海軍會打不
過南雲城的人!”

白千樺已經撇著嘴角回答他,“這有什麼好問為什麼的,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完顏少麟沒有理會白千樺的話,目光依舊死死的盯著水瓏。

他的眼神太強烈,讓人無法忽略。

水瓏腳步一頓,側頭只留給他一個清淡的眼神,面容綻開一抹風淡雲輕卻風華絕代的笑容,
“你以為,東雲國的炮彈是哪裡來的?”

完顏少麟表情瞬間一變。

董弼和其他人神色也為之一變。

他們都不是笨蛋,能做到他們這樣大商的人怎麼可能是笨蛋,一個個都是精明到奸詐的人。

他們都聽明白了水瓏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你以為……

東雲國的炮彈是哪裡來的?

你以為……你以為……你以為!

這個答案還需要猜嗎!?

只看現在護送他們的海船裝備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炮火這戰爭武器是近幾年才傳出名聲的東西,除了權高位重的人,一般百姓也許聽說過卻並
不知道真假。

完顏少麟一直以為炮彈強弩都是本國聰明人發明,可是如今水瓏的一句話打破了他一直以來
的幻想。

不止是他,董弼等人也是如此,他們一開始也以為,像炮彈強弩這等可怕的攻城戰爭武器應
該是傾盡一國之力創造發明,誰知道竟然出至南雲城!

原來一直以來他們,乃至是全天下的人都被南雲城騙了,不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被這個
女子給騙了!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水瓏的身上,不過還沒有看兩眼,水瓏和兩個小孩已經走進了房屋裡。

“一直以來,我都敬佩南雲城的斂財手段,以及對玩樂一類的發明……我以為,南雲城主最
強大之處就在於經濟錢財上的運轉,以及生意上的把握眼光……”一人驚魂不定的喃喃。

“南雲城的生意遍佈天下,天下人都知道南雲城富可敵國,卻不知道南雲城到底富裕到了何
等的程度……這已經足夠讓人顧忌,讓各大國家當權者愛恨交加,要是知道知南雲城竟然還掌握
著這麼強大的武力,這可……可……哎!估計天下群雄都要寢食難安了!”

“那群想要吞掉南雲城這塊寸土寸金的寶地的上位者們,得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眾人議論紛紛,水瓏雖然聽不到,卻想像得到。

她為什麼要將南雲城一直以來隱藏的底蘊實力擺出明面?

因為她清楚,現在的局勢不穩,尤其是在明顯針對自己的情況下,再低調下去只會適得其反


嘲鳳國的寶藏是吧,長生不老藥是吧,她白水瓏是一切的關鍵是吧!

好,想要?你就要看看你要沒有本事來拿了!

南雲城的實力擺在所有人的眼前,且看還有多少人膽敢來犯。

房間裡,水瓏和兩小孩一起走到床榻邊上,看到床上男子安靜的睡顏。

“看來睡得不錯。”水瓏注意到長孫榮極嘴角的笑意,眉梢一挑化開了不顯的擔憂,拿起放
在一旁的帕子給他擦拭額頭的汗水。

這時候長孫榮極的嘴唇微微的挪動,阿妴立即說道:“娘,爹在叫你!”

水瓏隨意的介面道:“他不是在叫我,是在討糖。”

“啊?”阿妴和姬兒一副受到驚嚇,隨即又一臉壓抑的笑容,好像發現了什麼非常了不起的
事情。姬兒悄悄的說道:“娘,爹這麼大了,還會討糖吃嘛!”

水瓏理所當然的點頭,“你們生病了不一樣討糖?”

阿妴和姬兒立即表態,“才沒有!”

“哦。”水瓏眼眸一彎。

阿妴和姬兒兩小孩同時抖了抖身子,面面相窺,然後同時昂頭,用水亮純澈的眼睛望著水瓏


娘親,求別蹂躪,求別玩弄!

娘親,你現在的眼神好可怕!

兩小孩一看到水瓏這樣的笑容就知道沒好事了,所以二話不說就擺出最惹人疼愛的表情。

“狠心的狐狸。”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兩小孩同時點頭,現在娘親笑著的樣子好像狐狸,很漂亮很很漂亮的妖狐……啊呸!該是狐
仙才對!不過漂亮是漂亮啦,總覺得湊上去的話,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哦!

“咦!?”下一刻,兩小孩猛然回神過來,同時側頭往床榻的方向看去。

視線中,安靜的睡美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悠然的看著他們。

“……爹爹!”兩小孩有點兒拘謹的叫道,然後還是忍不住湊到床邊,半蹲著身子看著長孫
榮極,兩雙眼睛眼裡的擔憂和儒慕怎麼都掩飾不住。

長孫榮極眸子一閃,剛準備開口說話,卻感覺到一旁水瓏撇過來的一個警告眼色。

他本要說出口的話語咽回喉嚨裡,伸出尚且能動的手撫摸在兩個小孩的頭上,微笑說:“嗯
,沒事。”

兩個小孩一絲拘謹立即消失不見,眼神都能閃爍出光來。

水瓏想:這笨蛋裝模作樣起來,依舊真得不能再真了。

然而,長孫榮極就是長孫榮極,他不痛快了,連自家的崽子也不放過。只聽到他下一句,依
舊淡雅溫柔的笑道:“兩個小兔崽子。”

阿妴和姬兒:“……”當即石化。

爹爹的笑容好溫柔好乾淨好舒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就感覺很不對頭啊!

水瓏慢悠悠的來一句,“他們是小兔崽子,你是什麼?”

長孫榮極深深的看著她,語氣淡淡的,“每次你都要幫著他們嗎?”

水瓏差點噴笑,“你能再幼稚點嗎?”

長孫榮極反問:“你還能再狠心點?”

兩個小孩左看看右看看,見兩人誰也不回答誰的問題,只是互相的問話,似乎是在吵架,可
是又感覺不到一點硝煙的味道,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淡淡溫馨溫柔,讓他們找不到插嘴的機會。

最終水瓏還是沒有回答長孫榮極,走上前去摸他的額頭,摸完了額頭又探脈搏。

只是她剛伸過去就被長孫榮極抓住。

水瓏抬頭,對上長孫榮極清澈幽邃的眸子,深深的要將她沉溺在裡面。

“阿瓏,我痛。”他低聲說。

..

正文 241 兩人獨處

萌夫241

“阿瓏,我痛。”

水瓏絕不承認她還真被他這麼故意示弱的樣子給弄得心頭一抽,嘴角冷然一勾,“痛不死你
。”

現在知道痛了,那時候怎麼還那麼衝動冒險!

長孫榮極抿了抿嘴唇,分明是隱忍的表情,偏偏讓人倍感愧疚感,覺得他受了無盡的委屈。

“狠心的狐狸。”

水瓏說:“你能換一句嗎。”

長孫榮極抬眸,“遲鈍的狐狸。”

水瓏哭笑不得,抽出手給他檢查身體狀況,卻發現他依舊不放手,順著她的動作而起伏了下
身體。

雖然長孫榮極的表情不明顯,水瓏還是發現他一瞬皺了下的眉頭,立即就停了手中動作,看
著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還捏著她的手玩著,輕笑著說:“說你遲鈍你還不承認,嗯?看我變成了病患,還
不快向我表現你的溫柔?”

瞧他一副我給了你恩典的神態,水瓏無語的搖頭。如果是平日,她一定懶得理會他,不過這
廝現在仗著自己重傷,就執拗的抓著她的手,分明是寧可自己傷痛也不放她走的意思。

“溫柔?”水瓏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抽出手,因為她直覺她要是用力抽手,床榻上的這頭大
貓絕對會死不放手的被她拖下床,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要是這樣一摔的話絕對夠他痛的了。

在長孫榮極期待的目光下,水瓏繼續說道:“你覺得我有那種東西?”

長孫榮極目光依舊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絲絲的黯然浮現。

“娘。”一旁阿妴低低的出聲,“我知道爹爹要什麼!”

姬兒也點頭,然後二話不說的跑了出去。

他去的快,回來的更快,來回不到一分鐘,然後把一個盒子遞給了水瓏。

水瓏一接到盒子,眸子內就浮現了笑意。

“嗯?”長孫榮極這回的反應有點慢,水瓏也不給他解釋,速度極快的單手打開盒子,看也
沒看掏出什麼樣顏色的顆粒就喂進了長孫榮極的嘴裡,笑眯眯的對長孫榮極說:“感受到我的溫
柔了嗎?”

長孫榮極雙眉一抖,眸子幽幽的往阿妴和姬兒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長孫榮極現在的狀態太沒有威懾力了,又或者是因為有水瓏的存在,兩個小孩
心底對長孫榮極的那點敬畏消失得一點都不剩,還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打趣起長孫榮極——

阿妴人小鬼大做著一副成熟的表情,對長孫榮極認真說道:“爹,乖乖養傷,身為男子要能
吃得苦中苦,不能像女子一樣嬌弱哦!”

姬兒點點頭,應和說道:“對的!爹爹,撒嬌這種事情應該是讓我們疼愛的女子做的,身為
男兒,流血流汗也不能流淚!”

“說的好。”長孫榮極不怒反笑,並且誇讚兩小孩。

兩小孩當即覺得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寒意,令他們的汗毛都自動的豎立起來。幾乎是同時,
兩小孩一起往後退後一步,謹慎的望著長孫榮極,似乎他下一刻就會化身為狂獸,撲上來把他們
吃進肚子裡一般。

長孫榮極卻不再看他們,回頭對水瓏說:“阿瓏的溫柔是苦中帶甜的味道,我品味到了。”

這句話包含著的兩者意思,讓水瓏挑眉。原來她隨手一拿,竟然拿到了一顆苦口的糖麼。

她不負責任的想,這不能怪她,怪這怪長孫榮極倒楣。

“爹爹,你餓了嗎?”兩個小孩不放過打擊他們英明神武的父親是一回事,卻也不會忘記關
心自己的父親。

長孫榮極對他們淡淡的點頭。

肚子餓了是真,不過有意打發他們走更是真相。

阿妴和姬兒像是得到了某個非常重大的任務,立即說道:“我們去給爹爹拿。”

“等等。”長孫榮極叫住他們。

兩小孩一起停下腳步,乖乖的聽他的吩咐。

長孫榮極微笑的說:“我想吃你們親手熬的粥。”

他的笑容向來老少皆吃,連自己的小孩也不例外。兩小孩覺得生病的爹爹真的好溫柔,好讓
人想要疼愛哦!

“哎,真是拿爹爹你沒辦法吶!”阿妴搖了搖頭,一副‘好啦,好啦,就依著你啦’的模樣


姬兒眉開眼笑的樣子很可愛漂亮,對長孫榮極說:“爹爹乖,雖然嬌氣了點,可誰叫你是我
們爹爹。”

長孫榮極眉梢一跳再跳,對兩小孩說:“滾吧。”

阿妴和姬兒正處在一種興奮的狀態中,沒有在意長孫榮極的用詞,樂呵呵的走了。

房間裡只剩下水瓏和長孫榮極兩人,長孫榮極的神色立即變了,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笑意,
危險的盯著水瓏,“這樣,你滿意了?”

水瓏無辜的聳了聳肩,“這關我什麼事。”

長孫榮極無聲的輕哼。如果不是你坐鎮,我需要給那兩個小兔崽子好臉色看?

“抓夠了吧。”水瓏抽了抽手。這樣一直抓著,也不嫌燥。

“不。”長孫榮極冷聲說道,不但不放還抓得更緊。

水瓏看了他三秒,最後選擇坐在了床榻上,當做沒有了自己這只手,任他抓玩個徹底。

“真幼稚。”嘴上該說的話還是一點都不留情。

長孫榮極權當沒有聽見,他嘴角輕勾,艱難的挪動身體將腦袋擱在了水瓏的雙腿上。

水瓏眉梢一挑,沒有說什麼。

“阿瓏。”

“嗯。”

長孫榮極由下向上望著水瓏的容顏,低聲說:“我來晚了。”

“嗯?”水瓏漫不經心般的回應。什麼來晚了?

長孫榮極說:“倘若你還留在那座島上,我便晚了。”

水瓏淺笑不變,“世界上沒有倘若也沒有如果。”

長孫榮極沒有說話,他的眼神深邃幽光流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應該是很危險的事情吧。水瓏這樣猜想著,對長孫榮極她已經有種近乎本能的熟識,他一個
輕微的眼神,一個簡單的肢體動作,她就能夠猜測出他的想法。

“噗嗤。”不由的低聲一笑,水瓏輕輕搖頭。如果不是時刻關注著他,她又怎麼會注意到他
的任何一個眼神和肢體動作?

“笑什麼。”長孫榮極被她的笑容感染,眼睛裡面的幽邃散去化為一片的澄澈,朝她問道。

水瓏沒有說出真實的答案,故意打趣著他,“笑你現在跟兩個小傢伙剛出生的時候一樣,睡
覺還要在人的懷裡,抓著人的手指才行?”

長孫榮極聞言眸光一閃,不但沒有任何尷尬羞惱的意思,反而還朝水瓏展露一個乾淨又飽含
深意的危險笑容,“每次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站在他們那邊也就罷了,如今我們兩人獨處,
你還要想著他們。”

水瓏翻了個白眼。這世界上有和自己兒子,還是幾歲的兒子做比較,吃醋的老爹嗎!長孫榮
極,真是夠了!

只是,無語的同時,為什麼又覺得這樣的他,著實讓人覺得可愛霸道的好笑,哪裡還對他生
得起氣。

“既然要比,那就比個徹底好了。”長孫榮極輕聲說道,忽然側頭用牙齒舌頭,靈活的咬開
水瓏的腰帶。

水瓏一怔,然後用空閒的手擋在他的臉前,無語的問:“你做什麼。”

“做你。”長孫榮極在理所當然不過的說道,將她另外一隻手也抓住了,然後稍微用力將水
瓏按壓在床沿。

以長孫榮極現在身受重傷的狀態,想要壓住水瓏顯然不可能,不過正因為他重傷,執拗的行
為讓水瓏無奈不能反抗,否則只會讓他疼痛不已且傷上加傷。

“嘶。”一口輕微的抽氣聲。

水瓏撇嘴,“知道痛了就滾回床上去。”

“一直在床上。”長孫榮極嘟囔道,腦袋還往水瓏的身上湊,單單靠他腦袋和口齒的功夫就
將水瓏胸前的衣襟都打散了,露出些許白嫩細膩的肌膚,真正的chuen色卻是半遮半掩中更令人
心亂神馳。

“呵呵。”肚子和頸項等地方被長孫榮極這樣湊著摩擦著,讓本身敏、感的水瓏生癢不由的
笑出聲。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全因長孫榮極忽然隔著薄薄的褻衣,一口含住她xiong前**


她的笑聲一止,低頭就對上長孫榮極滿含笑意又黑沉黏稠的眸子。

“怎麼不笑了?嗯?”有意的說話,還用舌尖滑動。

薄薄的白色褻衣被他的口液沾濕,黏在水瓏的肌膚上,印出那處的chuen色,顯得說不出的
ai昧yin靡。

水瓏斂合著眸子,低睨著他,見他臉頰透著幾分不自然的紅潤,一張面俊美絕倫已忽略了男
女的界限,真是好一副誘人的男色,輕笑著對他說:“你確定這樣不是在自己找罪受?”

長孫榮極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用牙齒輕咬了她min感一口,然後無辜淡然說道:“不是
說我像那兩個傢伙剛出生時?我便像到底。”

“呵。”水瓏一聲嗤笑,說:“他們沒碰過這裡。”

長孫榮極訝異,“是嗎?”然後不等水瓏回答,又接著說:“他們有過這樣的企圖!”

裝!

水瓏好笑又好氣。

她就不信這廝真的忘記了,為什麼兩個小傢伙出生不能喝母乳,還不是這頭大貓發現的時候
,感覺領地意識嚴重被侵犯,然後炸毛撒潑,一點不讓著兩個剛出生的兩個小傢伙,硬生生讓兩
個小傢伙打小喝獸奶藥膳長大。

------題外話------

明天大早要去坐車,坐17個小時,真的好久沒坐過這麼久的車了,想想就覺得昏頭!

正文 242 一家互動

萌夫242

任是長孫榮極的自己敏gan輕啃吸吮,水瓏始終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如果細看之下好會發
現她的眼神裡面閃動著一絲狡黠戲言虐的光彩。

正如水瓏所言,長孫榮極現在的行為渾然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一時的貪吃不僅沒有讓他飽肚,反而覺得更加餓了,想要吃更多吃得更滿足。

只是他現在的身體能吃嗎?瞧著他整個人都無力的壓在水瓏的身上,身體的重量也全部放在
水瓏的身上也足以看出來他的有心無力,然後眉宇之間也不由的浮現躁悶的情緒。

“阿瓏。”長孫榮極忽而抬頭,雙眸波光瀲灩,勾引著人去撲倒他。

“嗯?”水瓏眯著眸子,依舊不為所動的模樣。

長孫榮極沉默了一秒,然後說:“來吧,今日我放任你為所欲為。”

“什麼意思。”水瓏莫名其妙。

長孫榮極淡聲說:“早知你這只色狐狸,時刻想著我蠢蠢欲動,今日我便放任你所為,對我
做什麼色事都不會阻止你。”

水瓏一口氣堵著喉嚨裡笑出來不是,不笑出來也不是,真想一巴掌拍在長孫榮極的頭上,看
看他是不是發燒得又走火入魔了,否則怎麼又開始精神不正常了!

可是長孫榮極就是長著一副好皮囊,練得一副厚臉皮和渾然天成的氣質,饒是說著這麼自戀
的話,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沒力氣自己動手就直說。”水瓏終究一笑而過,將喉嚨裡的那口氣泄了出來。趁著長孫榮
極一瞬的精神不集中,靈巧的將手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在他不滿炸毛之前放在他的頭上輕輕撫
摸著。

從頭頂撫一路向下撫摸到頸項處的頭髮,再回到頭頂繼續向下,這樣不斷的迴圈來回。

長孫榮極本來想要說的話化作啞然,微微張開的嘴唇也柔和的閉合,享受著這一刻的溫馨。

如此被水瓏來回撫摸了四五個來回,長孫榮極身上散發的燥悶壓抑氣息也漸漸的減弱。

忽然,溫馨祥和的氣氛在長孫榮極一個迅疾的行為打破,他伸手將水瓏散開的衣襟拉好,一
隻手靈活迅速得叫人驚歎,一點不像是重傷的人。

不過眼看著他一瞬皺眉和額頭浮現薄薄冷汗的水瓏則知道,他這麼迅疾的速度的代價絕對是
疼痛。

她無語又無奈,兩個小傢伙的到來她也察覺到了,自然自己會打理好的衣裳,哪需要他這個
重傷的人拼著疼痛來親自動手。偏偏長孫榮極的動作實在太迅速了,幾乎是本能的條件反射,她
伸手去碰觸自己衣襟的時候,已經看到長孫榮極的手在她的胸前靈活急速活動。

三秒的時間,前一刻衣衫不整的水瓏,這一刻就恢復了平整,唯獨一點不同就是衣裳比之前
多了點皺紋。

“唔。”做好一切的長孫榮極垂下手,面對水瓏一副脫力的可憐樣。

水瓏看的心想:這人真讓人恨不得抽一頓,又抽不下手!

“爹爹,你要的粥,我們熬好了!”小孩脆亮的聲音響起。

下一秒,兩個小孩就已經推門而入。

“呃!”(⊙v⊙)

一進入房間的兩個小孩,表情就保持著笑臉呆住了。

他們的視線裡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英明神武,俊美威嚴的爹爹,柔弱的躺在床上,腦袋
枕著漂亮娘親的腿,蒼白的臉頰浮現著不自然的薄紅,額頭冒著一層薄薄的汗水,眸子幽邃如有
水漣瀲灩,嘴唇微張吐著氣,宛若欲語還休。

他們的漂亮娘親則一手擱在爹爹的頭髮上,渾然一副愛撫的樣子,還有漂亮娘妻的神情,淡
然的笑容,從容的氣度,想對爹爹做什麼又捨不得傷害的寵愛感覺……

亮瞎了他們的眼!

兩小孩狠狠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表情終於變了。

從(⊙v⊙)變成了(⊙口⊙)

“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愣神的姬兒喃喃的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阿妴默默的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眼花了,還是爹爹和娘親變身了?為什麼我覺得
,眼前的體位有點不對勁!”

姬兒猝然側頭,看向阿妴,“阿妴,你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阿妴也看向了他,表情一囧,“姬兒,是你先說的!”

兩小孩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目不斜視,企圖用別的話題將他們之前的失誤混稀過去,“爹爹
,我們是來給你送粥的!”所以,之前你聽到了什麼都忘了吧,那些絕對不是重要的,千萬不要
放在心上!

長孫榮極冷眼朝兩小孩望去。

一看到長孫榮極這時候的表情和眼神,兩個小孩頓時覺得之前他們看到的絕對是他們眼花了


什麼柔弱,什麼欲語還休,什麼引人犯罪都是幻覺。眼前的爹爹,雖然依舊躺在床上,頭枕
著娘親的雙腿,可是那份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心生敬畏,尤其是他的雙眼,哪裡有一點水波瀲灩
的漣漪,分明是黑黝黝得深邃清淡叫人無法的直視。

“進屋要敲門,這點規矩都不懂?”長孫榮極對兩小孩問道。

兩小孩立即眼神游離。

如果是別人這樣教訓他們,他們一定能夠從容的應付,不過面對長孫榮極則完全不同。

水瓏翻了個白眼。

一個最不將規矩放在眼裡和別人講規矩,真是笑話。

然而想到之前長孫榮極說什麼每次父子三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站在兩小孩那邊,這回她
就不說話了,且看看他們怎麼發展。

一會兒的沉默,還是長孫榮極開口打破,“把粥拿來瞧瞧。”

兩小孩恢復精神,乖巧的走過來,端著粥放在長孫榮極的眼前。

一碗粥,很普通的白粥,清清淡淡,漂浮飽滿的米粒倒顯得幾分清新可愛。

姬兒輕聲說:“爹不夠話,我再給爹去盛。”

“嗯……”長孫榮極沉吟,一會兒後淡淡的說:“太清淡了。”

姬兒和阿妴同時臉色一垮,表情不太明顯,不過黯淡下來的眼珠子讓人看得心疼,恨不得立
即將他們抱緊懷裡哄著。

阿妴挪了挪嘴唇,沒有說出話。

長孫榮極沒有抬頭看他們,順著又溜出來一句話,“熬得時間太短,不夠稠。”

水瓏早就明白長孫榮極一開始讓兩個小傢伙去熬粥,就是為了打發兩個小傢伙走,這會兩個
小傢伙回來的太快,惹了他不痛快了,所以才會如此。

真是有夠任性小氣。

水瓏指尖勾起他一縷頭髮,輕笑說:“想喝熬得久,稠點的粥是吧?我去給你熬。”特意將
久字咬重了一點。

長孫榮極當即抬頭看她。

水瓏一派淡然。

她還就站兩個小傢伙那邊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還想和兩個小傢伙比可愛,比招人疼
愛?可以啊,拿出點讓人疼愛的態度出來啊,為難兩個小孩是什麼意思。

“阿瓏……”長孫榮極剛剛開口,水瓏便打斷他,一副柔美的表情,以溫柔的眼神望著他,
“不是說要我表現出溫柔嗎?親手為你熬粥做飯,算得上溫柔了吧。”

說完這句話,水瓏扯了扯他那一縷頭髮再毫不猶豫的放下,雙手搬起他的腦袋,準備站起身


長孫榮極雙手死死抱住她的腰身,無賴的舉動,卻用一副淡然冷靜的表情看著她,好像是水
瓏自己不肯起身一樣。

水瓏挑挑眉。

阿妴和姬兒面面相窺,看看長孫榮極又看看水瓏,有點沒明白又有點明白,迷迷糊糊的。

他們的聰明才智在父母的面前總會丟失,或者不夠用。

“平日不是總能猜出我的心思,這時怎麼蠢笨了。”長孫榮極低哼一聲,見水瓏沒有用蠻力
掙脫他的手,臉色才算好看點。

然後他又看向兩個小傢伙,目光將兩小孩從頭到腳都打量個遍,長得是挺好看,可也沒有他
好看,矮矮一個有什麼意思,憑什麼就能讓阿瓏耐心對待,滿心疼愛,比對他還好……

這時候正被長孫榮極目光弄得滿心緊張的兩個小孩,要是知道長孫榮極這時候的想法的話,
估計會回他一個囧臉,然後偷偷豎一根中指,最後叫一句,“老爹,你真是夠了!”

長孫榮極內心想法洶湧,表情卻一點變化都沒有,淡淡的說:“我的意思是你們做的很好,
我就想喝熬得時間短,清淡一點的白粥。”

“啊?”阿妴和姬兒一怔,緊接著臉色漸漸恢復了光彩。

長孫榮極看向水瓏。這樣你滿意了吧!表面淡淡的說:“你喂我!”

阿妴連忙把碗遞給水瓏。

水瓏也毫不猶豫的接過來。怎麼說也是大貓退讓了,喂個飯什麼也沒什麼。

長孫榮極對還站在原地兩小孩說:“熬粥累了就去休息。”

“爹爹,我們不累!”兩小孩異口同聲的說,亮光閃閃的眼睛看著他們的爹。

他和阿瓏的血脈怎麼會這麼笨!

長孫榮極勾了勾嘴角,露出令人如遇春風的笑容,“你們累了,我知道的,去休息。”

阿妴和姬兒疑惑,他們還想說不累,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要是真這樣說,結果肯定不好


水瓏好笑的看著父子間的互動,開口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是你們爹累了想睡覺不好意思
說,所以……”

長孫榮極:“……”

兩小孩恍然大悟,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連連點頭往外走。

到門口的時候,姬兒又回頭,“一碗粥夠嘛?要不要再盛一碗?”

“滾。”這是長孫榮極的聲音。

兩小孩這回沒有被嚇到,立即關上門後,還能透過房門聽到外面他們發出來的笑聲。

------題外話------

從昨天早上八點鐘坐車加轉車到今天早上五點半才到,差不多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可恨的
晚點,可恨的人流,可恨的下雨啊啊啊啊啊!半途還在樓梯滑一跤,真是太悲劇了!

正文 243 交談密事

萌夫243

“我累了不好意思說?”

兩個小傢伙一走,長孫榮極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完全編了一個樣。那幽幽的眸色,以及故
意輕緩拖延透露著危險的語調,只讓人覺得一串電流打從心底升起,引起全身心的顫慄。

水瓏淡然的放鬆了身軀,舀了一勺子白粥喂到他的唇邊,輕聲笑道:“我覺得是這樣。”

她的行為,她的笑容,以及言語都讓長孫榮極心田生軟,哪裡還有半分的惱怒。其實他也是
真的對她生不起氣,每次表面多危險,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有傷害到水瓏分毫。

“越長越笨了。”長孫榮極淡淡說了一句,然後張開嘴唇,將水瓏喂到唇邊的白粥喝下去。

分明什麼味道什麼都沒有,偏偏長孫榮極就是品嘗出來一絲的甜意。

這使得他的唇角悄然的勾起來,雙眼也彎著慵懶的弧度,整個人懶散放鬆得毫無防備,給人
一種極其美好的感覺。

水瓏眸子一閃,舀粥的手也停頓了一下,心中無奈的想這大貓真的以為她沒有任何的感覺的
嗎,瞧他現在這副樣子,真真可謂是秀色可餐,讓人胃口大動,雙手發癢,恨不得把他一番褻玩


只可惜,眼前的大貓重傷,逗弄褻玩起來的話,會讓他疼痛,傷勢也更難好。

“嗯?”長孫榮極向來敏銳,饒是這樣放鬆的時刻,還是一瞬注意到水瓏一絲異樣。

他疑惑的看著水瓏,眼神再純粹不過了。

“這麼大的男人了,怎麼還能裝得跟不經世事的大男孩一樣。”水瓏輕輕的搖頭,頗為感歎


這時候長孫榮極的眼神著實讓人覺得單純,清澈純粹得找不到一絲的陰霾,這樣的眼神足以
讓某些惡人無法直視。

“哼。”長孫榮極何其聰明,一聽就明白了水瓏話語的意思。他吞下水瓏又喂過來的一口白
粥,輕輕的哼笑一聲。

這一笑,當即就打破了他之前給人的純澈形象,瞧著他眯著的眉眼,淡然而高深莫測的嘴角
笑意弧度,瞬間從不經世事的大男孩變身歷經世事的上位者。

水瓏看得好笑,也真的笑了出聲,手上喂粥的動作卻沒有半點的停頓。

無論他怎麼變,他都是長孫榮極,她的帝延大貓,被她認定了的人。

一碗粥沒一會兒就喂逛了,水瓏將碗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

長孫榮極則不滿的盯著那只空碗,似乎那碗惹了他。

“它惹你了?”水瓏打趣的問道。

長孫榮極低低的嘟囔,“怎麼這麼快喂完。”

水瓏淡然提議,“讓人再送來一碗?”

長孫榮極看著她,毫不猶豫的搖頭。讓人來了豈不是又打攪他們,雖然沒有了阿瓏溫柔餵飯
的福利,可是i阿瓏還在身邊也夠了。

這般想著,長孫榮極忽然感覺到頭髮被輕輕撫摸的觸感。他只是淡淡的抬抬眼睫毛,便放任
了這樣放肆的舉動。

在長孫榮極的記憶中,唯有水瓏一人這樣撫摸過他的髮絲。

並非沒有人想這樣做,只是長孫榮極不允許別人這樣做罷了。

雖然並沒有被別的人撫摸過頭頂髮絲,長孫榮極還是明白水瓏的動作並算不上溫柔,那樣上
上下下的撫摸直接而閑淡,就好像是在撫摸著某物的皮毛一般。

偏偏,就是這樣漫不經心的撫摸,也讓長孫榮極感到別樣的喜歡和歡喜——至少,並非所有
人都能得到阿瓏這樣的愛撫,尤其是這樣單獨相處時,她安靜坐著輕撫著他沒有一點不耐煩,也
只有對他一人這樣吧。

長孫榮極輕揚著嘴角,不自覺的往水瓏的腿蹭了蹭。

水瓏一怔,然後“噗嗤”笑了出聲。

這笑聲引來長孫榮極的抬眸,水瓏則將一隻手放在他的雙眸上,輕聲說:“不是累了嗎,睡
吧。”

“嗯?我有說過累了?”長孫榮極沒有反抗她的手,嘴上的言語依舊平淡,好像水瓏的話很
莫名其妙。

水瓏卻說:“睡,哪來那麼多廢話。”

他當她的眼睛是瞎的嗎,他雙眼內的血絲,以及眼簾的疲色,都昭顯著他現在的虛弱疲憊。

“真凶。”長孫榮極說,語氣細聽之下還能聽出一絲的笑意。

“罷了,縱了你這麼多回,也不差這一回。”這樣矜持的說著,長孫榮極就閉上了眼睛。

他的雙手依舊環著水瓏的腰身,真正完全放鬆了力氣,腦袋枕著水瓏的雙腿上睡去。

不知道是他真的太虛弱太累,還是因為有水瓏在身邊,這一閉眼還沒有一分鐘就睡著過去,
呼吸非常的均勻。

水瓏看著腿上的男人,一頭漆黑柔順的頭發散在她的腿上,遮了他半張容顏,卻更襯得他露
出的半邊容顏傾世俊朗,得天獨厚。

“長孫榮極。”一聲無意識的喃喃,隨即一聲釋然的笑。

一整天在海上的航行,翌日眾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開始冷靜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由於這
次都海會聚集了天下大商,每個人的地盤所在地都不一樣,經過眾人一番商議,最終決定借南雲
城的人手海船護送他們回去。

水瓏向來不會做虧本的生意,對大夥人坦然的說道:“這次南雲城對諸位的幫助,我想諸位
都該心裡明白。錢財權利我樣樣不缺,並不需要你們給予這些方面的報酬,只希望你們在我需要
的時候,能出手一助。”

眾人連連稱是,七嘴八舌的說著好聽的話。

水瓏不會傻傻的覺得他們每個人都是話都是發至內心,不過有幾個也就夠了。

一聲令下,就讓黑水、黑炎、黑鳥三幫分配人手,送他們回去。

在眾人離開之前,水瓏又提醒了一句,“這次海會大災來得突然,世人看到了一定認為沒有
人能夠在這場大災活下來。人死才是最好實驗人心的時候,人心是真是假將一目了然。”

大商都乃狡詐之人,當即就明白了水瓏的意思。

水瓏見他們一個個一副明瞭之色,再次說道:“還有,我覺得這次海會大災,以及事後東雲
國海軍的圍堵有人為設計的跡象,這人能佈置這一場局,一定有過人的本事和可怕的目的。想要
完成某個目的,沒有錢財和權勢、關係是不行的,所以我想各位通過這次解決不軌之人的同時,
好好注意一下這方面的問題,看看身邊的人有沒有和某些人聯繫。”

“南雲城主說的是,我回去後一定會注意。”一人立即附和水瓏的話。

一直沉默的完顏少麟突然開口說道:“完顏少華那個窩囊廢的確沒有這個本事設計這一切,
在他的背後一定有人設計。”然後他目光環視周圍眾人一眼,最後又落在水瓏的身上,“你的意
思是說,那個設計這一切的人,說不定不止聯繫上了完顏少華,還聯繫上了更多的人,例如……
這群大商死後能夠合理繼承他們家業的人?”

一國王爺,真正的掌權者,所想的事情總是更加的全面且大膽。

完顏少麟的話讓周圍的眾人都為之一驚。

因為這個真相太可怕了。

倘若真的有那麼一個人,早早設計了這一切,聯繫了他們家中某些意圖不軌的人,將他們都
掌控在手裡,然後將自己這群人葬身海底……

“啊!”一個人想著可能性,忍不住驚叫出聲。

倘若事實真的是這樣,那麼最後事情成功,那個暗中人不等於掌控了所有商業,甚至是東雲
這個強國!

水瓏淡淡的說:“我只是猜測,這並不是易事,不過有心去做的話也並不是沒可能。不管怎
麼說,暗中設計一切的人,一定身懷一般人沒有的本事。”

她說完這句話,就沒有繼續發言的意思。

眾人則因為這一連串的猜測而心生警惕,一個個都在沉思,或者是思考回去後的計畫。

且說水瓏和眾人商談事情的時候,兩個小傢伙這時候也正在一個房間裡,和一個人認真交談
著。

一直呆在一間開窗就能看海的房間裡的夙央,怎麼也沒有想到兩個小孩會主動敲響他的房門
,然後一本正經的坐在他的對面,要和他做深層交流。

兩個小孩精緻可愛,讓夙央有一絲走神。猶記得,當年小龍兒也就這麼點小,生得與他們一
般精緻漂亮,不過和他們的淡靜不同的是,比他們多一份如火騰騰的盛氣,讓人一眼就能夠注意
到她,無法將她忽略。

“你就是娘的師傅。”阿妴忽然開口。

夙央收回心神,頓了一秒才微微點頭。師傅……小龍兒有多久沒有叫他一聲師傅了。

“你叫做夙央。”姬兒也說了一句話。

夙央再次點頭,心中有一絲的竊喜。這些是小龍兒告訴他們的嗎,如此說小龍兒是否對他還
有著感情。

不等他發問,阿妴已經再度開口說道:“娘親是嘲鳳國的皇族遺孤,你想讓娘親做皇帝。”

“嗯?”夙央眸子一眯,看著兩小孩的眼神當即變得不一樣。

這兩個孩子並非普通的孩子,他們的話語一針見血的可怕。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將真正的目的告訴小龍兒,為什麼兩個小孩卻知道。

正文 244 夙央明悟

萌夫244

夙央的表情被兩個小孩看在眼裡,他們一模一樣的精緻面容做出的回應也出乎意料的相同—
—撇嘴,鄙視的眼神,以及人小鬼大的早熟神態。

無論他們的神態有多麼顯得早熟,可是都無法掩蓋他們年幼的模樣,因此他們早熟的表情看
在別人都有眼裡也是無以倫比的可愛,讓夙央怎麼都沒辦法真的對他們謹慎起來,頗有些哭笑不
得的感覺。

“咳。”夙央乾咳一聲,忍住想要笑場的衝動。

兩小孩懷疑盯著他,兩秒後阿妴開口說道:“你以為娘親真的不知道的目的嗎?”

“嗯?”夙央的心思被他的話語內容勾動,也忘記了笑。

姬兒接著問他,“你以為這些都是娘親告訴我們的嗎?”

兩個小孩雖然都在問話,卻他們的表情很明白的告訴夙央,這些問題都不需要夙央的回答,
只是反面的告訴他答案罷了。

“你真的很笨耶!”阿妴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副拿夙央沒辦法的樣子。

這個樣子讓夙央有一種將他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伸手拍打他屁屁的衝動。

只是他的衝動還沒有實施,就被阿妴接下來的話再次轉移了心思。

阿妴說:“你最笨的地方就是小看了娘親!”

夙央詢問,“我如何小看了小龍兒。”

兩小孩同時定了定神,被夙央一句親密的‘小龍兒’給勾了下心神。兩小孩這時候的心思幾
乎相同,他們都在想要是爹爹聽到夙央叫娘親小龍兒,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一定會不爽吧,很不
爽吧!

小孩走神的樣子被夙央一眼就看明白,嘴角不由的勾了勾。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說話都能
隨便神遊,偏偏可愛得讓人生不起氣,還忍不住想要疼愛,不由的去寬容。

“嗯哼!”阿妴輕咳一聲,掩蓋自己走神的事實,接著夙央剛剛的問題回答道:“你一直不
告訴娘親真相,自以為是的以為娘親什麼都不知道,自以為是的認為一切都是為了娘親好,可是
我覺得這根本就是你的私心作祟,你其實想要掌控娘親,想要娘親什麼都聽你的!”

夙央表情微微有些變化,卻並不明顯。他內心其實是震撼的,小孩清脆純粹的話語就如同最
無暇的刀鋒,透過他的肉體刺入他最深處,挖出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者是故意逃避著,
否認著的欲望。

阿妴和姬兒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似乎要將他看透一樣,一點沒有畏懼,一點不給他後
退逃避的後路。

姬兒和阿妴如出一轍的清脆話語緊接著說:“你是喜歡娘親的,愛著娘親的吧!”

“你們懂得什麼叫喜歡,什麼叫愛嗎。”夙央張了張嘴,足足停頓了三秒才問出這樣一句話


兩個五歲的小孩子,能懂得什麼叫喜歡,什麼叫愛?就算他們再早熟,感情這種東西太複雜
,他們不可能真的懂得。

“當然懂。”兩小孩異口同聲的說道,淡淡的看著夙央,阿妴說:“我們喜歡爺爺。”

姬兒說:“我們愛爹娘,爹也愛著娘親。”

很簡單的答案,讓夙央笑了。

他伸出手,想要摸兩個小孩的頭,可被兩個小孩敏捷的躲避了過去。他一怔,然後釋然淺笑
,桃花眼裡凝聚了複雜的情緒,沒有絲毫隱藏的暴露在兩個小孩的面前。

“沒錯,我愛小龍兒。”他說,頓了一秒,又說:“正如你們愛你們的爹娘,一種親人的疼
愛。”

兩小孩有點莫名的盯著夙央,其實他們不太懂得親人的疼愛和爹娘之間的愛有什麼區別。

不明白,他們也不打算詢問夙央。

“所以說,你想要得到娘親,想要娘親和你在一起,聽你的話。”阿妴認真說道,邊說還點
點頭像是認可自己,最後還強調了一句,“就和爹爹一樣!”

“不一樣!”夙央猝然回答,快速的回答不知道是為了否決阿妴,還是要否決更多。

阿妴和姬兒一怔,被夙央突如其來的迅速驚了下。

夙央也發現自己的不妥,他垂眸慢慢的緩解自己的情緒,再次開口說話,聲音帶著點點的沙
啞,“不一樣,長孫榮極對小龍兒是情愛,我對小龍兒是師徒之情,親情……並非愛情。”

他抬起頭,桃花眸內幽深暗沉,低低的說:“我可以永遠站在她的身後,為她設計一切,輔
助她,幫助她。並不會佔有她,操控她,禁錮她!”

“可是你一直在傷害娘親,和娘親作對啊。”姬兒一聲再自然不過的話,讓夙央一瞬愣住。

姬兒沒有在意他的異樣,伴著手指數著,“你一直在對付娘親,毀滅了娘親的國家,和別人
合作對付娘親,還故意設計一場戲來背叛娘親,現在還把嘲諷國的事情給流傳出去,讓娘親四面
楚歌。”

夙央張了張嘴唇,卻是啞然。

他想說,他沒有想過對付小龍兒,毀了西陵是西陵該毀,和西陵黃太后等合作,是為了小龍
兒看清事實,並沒有真的傷害小龍兒,武林大會上的一場背叛,是為了小龍兒長痛不如短痛……

痛?

夙央猝然揪心,對了,那時候他明知道那樣做會讓小龍兒心痛,他卻還是那樣做了。如此,
他還如何否認沒有想過傷害小龍兒。

正如小孩們說的,從小龍兒一場生死劫難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敏感奇怪起來,分明
是想站在小龍兒的身後,一直以來做的事情卻已經站在了小龍兒的對面。

倘若不是兩者之間都沒有真正給對方造成實質上的傷害,觸碰對方的逆鱗,他們或許真的會
變成仇敵。

最後,在兩小孩的安靜的注視下,夙央只輕輕的說了句,“嘲鳳國寶藏和地圖的事情,並不
是我流傳出去。”

“哦。”兩小孩點點頭。

夙央訝異,“你們相信我?”

阿妴斜眸,“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姬兒順著說了一句,“我們只是相信娘親。”

夙央:“……”

內心所有的多愁善感都被兩小孩打擊得無影無蹤,唯一想的是真不愧是長孫榮極的種,這說
話的口氣和內容都是如出一轍,讓人哭笑不得,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嘲諷國滅亡後,四國崛起,分別是西陵、東雲、樓陽、南晉。”阿妴沒有理會夙央內心的
感受,自顧自的說著,“嘲諷國的滅亡和四國有關,所以你想要毀滅四國,讓娘親重新恢復嘲鳳
的榮光。”

“這些都是小龍兒告訴你們的?”夙央沉沉問道。

阿妴再次斜眸,“這些都是我們自己想出來的。”

一旁姬兒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淡淡的說:“連我們都能想到這些,你以為娘親真的猜不出你
的目的?所以說你太小看娘親了,娘親其實心裡都明白,只是懶得和你計較作對而已。”

夙央並不完全相信他們的話,不過卻明白就算問也問不出真相。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冷靜的說道:“你們來我這裡,到底是為了和我說什麼。”

這回,他隱約將兩小孩放在對等的位置,認真的和他們交談,並且慢慢的取得主導位置。

阿妴和姬兒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他們之間眼神到底交流了些什麼。兩秒後,姬兒放下
果汁杯子,昂頭無所畏懼的和夙央對視在一起,純淨的眸子對上深沉的桃眸,他說:“你不就是
想要個皇帝嘛,不要再煩娘親了,我們給你當。”

“呃?”夙央仲怔。

姬兒平靜的說:“你不就是想要個嘲鳳皇族血脈的皇帝麼,我們是娘親的孩子,身懷直系的
嘲鳳皇室血脈。”

阿妴說:“我們查過資料,嘲鳳皇族直系都要皇位繼承權,我們身為娘親的孩子,一樣可以
做皇帝。”

姬兒:“我們無論心智還是武功都出類拔萃,屬於天之驕子,長大後並不會比娘親差。”

阿妴:“輔助娘親和輔助我們並沒有差別,所以不要再為了讓娘親做皇帝就給娘親添麻煩了
。”

兩個小孩清脆的聲音連續傳入夙央的腦海裡,久久無法消散,不斷的環繞。

他一怔再怔,最後忽覺一陣的茫然。

“你怎麼想?男人做皇帝比女人更好吧,你要是覺得一個不放心,就同時輔助我們兩個好了
。”姬兒淡定的說道。

他平靜商量的語氣,不像是在商量一件可以影響整個天下的大事,反而像是在商量一件再平
常不過的事情,例如說這杯水該給誰喝,又或者兩人一起喝一樣。

夙央看著兩個小孩,他們的眼神至始至終都平靜又純淨,沒有絲毫對權力財富的貪念。

這讓他明白,他們並不是為了權傾天下,為了皇位而跟他商量這些。

他們單純的只是想要為自己的娘親分憂,為自己的娘親解決麻煩。

夙央忽然感覺到一瞬的明悟。

他到底在糾結著什麼……

為什麼非要小龍兒不可。

為何……

他想著給小龍兒最好的,卻始終不肯承認他認為好的,並非是小龍兒想要的。

正如小孩說的那樣,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以及將自己的執念和某些責任,強壓在小龍兒的
身上罷了。

------題外話------

其實小孩知道這麼多,是因為山上人有聊這些,老頭子們閑得八卦,也會分析,他們聽多了
,再在阿瓏那打聽一點,慢慢就知道的很多了

正文 245 道明真相

萌夫245

“扣扣。”

敲門聲打破了房間內的安靜。

兩個小孩和夙央都將目光投向了門口,不等夙央開口讓人進來,房門已經被推開。

在這艘船上敢這麼肆意的不超過一隻手,其中當屬水瓏為第一。

這時候從門口走進來的人正是這個第一人。

水瓏走過來,目光在小孩和夙央三人的身上打量著。

如果這時候還有旁人在的話,一定會發現眼前的這一幕非常的好玩。因為兩個小孩和夙央的
態度非常的相像,都是面無表情的沉默著,坐在坐墊上的姿勢非常的端正。

倘若是夙央一人的話,他這樣的態度一點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偏偏他的對面還有兩個和他一
樣神態的孩子。這樣的神態在孩子做出來就有趣了,讓人一眼就覺得他們是做錯了什麼在強裝鎮
定,如此連帶著夙央也有了這樣的嫌疑。

水瓏嘴角忍不住向上揚了一公分。她很可怕嗎,怎麼跟老鼠看到了貓一樣?

安靜中,水瓏並沒有急著說話,走近兩小孩。他們很自然的讓開身子,空出一個中間的位置
給水瓏,姬兒再拿來一個坐墊給中間的位置鋪上,阿妴也不慢的端起水壺,給水瓏倒了一杯茶,
放在她的面前。

這乖巧又無比迅速的行為,別說水瓏看得好笑,對面的夙央也一下樂了。

“熱鬧的時候沒有看到你們的身影,倒是跑到這裡了?”水瓏這話是對兩個小孩說的。

阿妴和姬兒對視一眼,由阿妴開口說道:“我們在跟夙央叔叔商量大事。”

“叔叔?”水瓏挑眉。

夙央面上不動聲色,心頭實際一抽。小龍兒,已經不願意和他親近,連孩子也不願意讓他們
叫自己一聲叔叔麼。

“嗯……”阿妴和姬兒也和夙央產生一樣的想法。難道娘親不願意自己和夙央友好相處嗎?
雖然這樣和他們的計畫不合,不過如果是娘親的要求,他們還是站在娘親這邊的。

水瓏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們內心的糾結,淡淡的笑道:“叫什麼叔叔,該叫爺爺。”

“呃?”阿妴和姬兒一怔。

水瓏瞥向同樣愣住的夙央,笑得意味深長,“你真好意思讓他們叫叔叔?怎麼說,你的年紀
至少有五十了吧。”

“……”夙央看著水瓏的笑容,一時半會都沒有說話。

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和小龍兒坐在一起說笑了,哪怕是被小龍兒笑話,他心中卻生出欣喜的情
緒。

兩個小孩同時緊緊盯著夙央,一副防狼般的表情,似乎夙央意圖不軌。

夙央被兩小孩是‘炙熱’的視線拉回神智,他微微垂眸,再抬起眼睫毛,眼瞳已經恢復了清
明幽邃,對水瓏笑道:“小龍兒為何會這樣覺得。”

水瓏淡淡說道:“你是白嘯的好友,將我託付給他的時候就這個樣子,到現在都二十多年過
去還是這個樣子,不去算你之前到底活了多久,單憑我見到的來算就有五十歲了吧。”

夙央淺笑,不置可否,卻似默認了。

水瓏看他端坐哪裡,安靜沉默著,一股由內散發的空寂聖潔氣質油然而生,感染周圍的氣氛
也變得安靜祥和,讓人忽略了他那副偽裝的普通相貌,只覺得眼前的他分明近在眼前,卻似遠在
天邊。

這樣的變化水瓏不是第一次見到,兩個小孩卻是第一次,兩雙眼睛都不由流露出驚訝的光彩
,沒有想到夙央還有這樣的一面,且這樣的他才更像是真實的他。

“長生不老藥是真的吧。”水瓏一語道破。

夙央抬頭,表情意外的平靜,“真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麼坦然的交談,以往的顧忌和憂慮似乎都變得不重要……其實也並非不重
要,只是夙央忽然明悟了些什麼,目光落在兩個小孩的身上。

沒錯,倘若他只是想要個皇者的話,這兩個小孩並不比小龍兒差,甚至可以更加的出色。

還有那個孩子……其實也是可以的,只是他真的偏心了小龍兒,完全將心偏在了她這邊。

夙央的心思湧動,表面的神情依舊不明顯,唯有桃花眸內煙波浩渺,宛若縈繞了一層薄霧,
朦朧不清得令人沉醉。

“你原是嘲鳳國的什麼人。”水瓏問道。

夙央將目光轉向她,淡雅的嗓音略帶一絲飄忽,“國師。”

‘國師’兩字道出,就好像是一個開關,讓夙央完全展露出一直隱藏的自身。

他舉手投足都帶著股神秘絕塵的韻味,伸手揭開臉上的假面,露出他本身的容貌,色彩斑斕
,疤痕交錯。

只看這張臉的確醜得猙獰,然而放在夙央的身上,卻意外的並不讓人覺得醜陋。

他的眼神是平和的,平和得沒有一點的自卑,叫人看到後會覺得去在意他容貌的自己真是膚
淺至極,難以自容。他的氣質更飄渺聖潔,分明坐在一間小房內,卻叫人產生一種他正端坐神殿
佛曇之中的錯覺。

水瓏平靜的和他對視,說道:“嘲鳳國滅之前的國師?”

夙央點頭,嗓音溫和得幾乎沒有起伏,“嘲鳳一代國師身死,才會出現下一代國師,看似每
一代不同,實則神書有言,嘲鳳國師一直都是一人,只是不斷的輪回罷了。”

他昂頭,讓面容更加清晰完整的展露幾人眼前,說道:“嘲鳳國師覺醒,臉上都會生出鳳紋
,一旦繼承國師之位則被紋上完整的鳳影,意味與神同在,也意味著和整個嘲鳳國同在,為嘲鳳
最高神權者。”

“你是怕被人認出身份,所以自毀容貌?”水瓏問道。

往日她就覺得夙央臉上的斑斕色彩有點奇怪,現在聽他解釋才明白。

夙央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輕聲說:“國師之位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枷鎖……小龍兒,你可
知道,為什麼嘲鳳國師的權勢滔天,連嘲鳳皇帝之位都可以由我來抉擇,只要我言皇帝德行有失
,有損朝綱,就可以廢了他的帝位,讓別人繼承大統?”

水瓏搖頭。嘲鳳國的歷史太龐大,她能查到的還太少,更深層東西她無法得知。

夙央說:“因為從成為國師的那一日,我的身心都將奉獻給嘲鳳,臉上的鳳紋是我無上的尊
榮,也是我無法解除的詛咒,我無法反抗打從內心對嘲鳳的深愛,所有的抉擇都是為了嘲鳳好,
一旦我以私心去干擾嘲鳳盛衰,將會受到內心的譴責,對自我的厭棄,生不如死。”

“雖然國師權勢滔天,甚至超越皇權,可是說到底你更像是個傀儡,只能按照規定行動的信
仰傀儡。”水瓏淡淡說道。

正因為國師的特殊,嘲鳳百姓乃至是皇室都認定他不會說謊,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是正確,
一切的出發點也都是為了嘲鳳好,所以才會安心放任他身處高位,權勢地位無人能。

嘲鳳國師,是一個不能有自己私心,為一國費心費力,無欲無求者。

水瓏分析著,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這樣一個位置,也許能夠受到全天下人的豔羨仰望,可是一旦明白其中的真髓,反而只讓人
覺得可憐。

夙央看透了水瓏的想法,沒有反駁。他再次垂下眸子,沒有讓對面的母子三人看見他眼中濃
深的情緒,說:“小龍兒,你可知道,親眼看著嘲鳳國滅,嘲鳳百姓被殺,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的
場面,我內心的感受?”

水瓏無法回答,夙央也沒有一定要她的回答。

他說:“這世上是有神的,至少嘲鳳有。從我成為國師的那一刻,我的血肉都已經不再屬於
我一人,已經被神下了心系嘲鳳的詛咒!我習慣了無欲無求,心如止水,我一直以為無論發生什
麼我都不會變色,可眼觀那一幕,我感覺我的血肉都在燃燒,憤怒疼痛幾乎讓我暈眩,每個嘲鳳
子民死前的祈禱和絕望似乎都傳入我的腦海裡,讓我幾乎瘋狂!”

水瓏和兩個小孩都安靜的沉默著,他們沒有理由安慰夙央,因為他不需要,他們也沒理由勸
慰夙央,因為他們無法真切體會夙央的感受,憑什麼去勸慰?

“世間萬事都有因果,既然嘲鳳滅國已經結了因,我活下來了,嘲鳳的皇室遺孤也活下來了
,那麼一切都必須有一個結果。”夙央緩緩的抬頭,目光向前,卻不知道是在看著水瓏還是在看
兩個小孩,低聲說:“從嘲鳳國滅的那一刻,我就多了一份無法反抗的使命,便是重現嘲鳳的榮
光。”

“小龍兒,除非我死,否則我必須做……我無法反抗。”夙央的聲音是平和的,表情也是安
然的,唯獨不平靜的是他的眸子。

一雙凝聚了無數情緒,宛若掙扎在深淵卻無法逃脫的眸子。

從中,水瓏體會到,也許所有的一切並非他的意願,可他無法反抗。這種無法反抗的宿命,
才是最讓人痛恨無奈的。

“把你還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吧。”最終,水瓏如此說道。

夙央眼神一凝。

水瓏依舊懶散隨意的態度,“我記得我早就說過讓你早點說明白了吧,可你偏偏不說,你以
為我真的猜不出來你的目的?”

“那你如今又為何?”夙央問。

好笑的看著夙央,水瓏說:“我之前不說只是嫌麻煩而已,可現在麻煩已經完全上門了,知
道更多對我才越有利。”

正文 246 萬更到了

萌夫246

水瓏過於隨意的態度讓夙央有一絲恍然。

原來一切真的是他顧慮太多,想的太多了麼。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坦然的和她做在一起,將壓
迫在內心深處的責任包袱全部道出,是不是一切都將變得不一樣,事情將不再這麼的複雜。

“是我太自負了。”夙央輕聲一歎,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水瓏和兩個小孩都沒有言語,靜候著他接下來的講解。

夙央沉吟了半響,實乃他知道的實在太多,並且不太好解釋。

“策劃這場絕殺之局的人是白靈蕊。”一會兒,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視線落在水瓏的身上,夙央有些訝異,因為水瓏的表情實在是太平淡了,似乎對於這個資訊
一點都不驚訝,更像是她早就猜想到了這一切一般。

“你知道?”不由的開口詢問。

“不知道。”水瓏毫不猶豫的回答,隨即說:“不過也在猜想之中。”

這回反倒是夙央好奇了。白靈蕊這個女子,在他調查裡面不過是個閨中女子,年紀比水瓏還
小好幾歲,該是不足以為懼的。原先會讓她加入其中,完全源於一場意外,還有則是她身為水瓏
‘妹妹’的身份。

只是夙央顯然不知道,所謂的意外,渾然就是白靈蕊有意的設計。

水瓏將夙央的神色看在眼裡,淡笑說:“從一開始白靈蕊表現得就很奇怪。”

夙央眸色一凝,他竟然沒有小龍兒看得明白,也許是從一開始並沒有將那個女孩兒放在眼裡
,與她接觸多是因為小龍兒,所以對於她的古怪之處也沒有察覺,直到最後在她的手裡栽了跟頭
方才醒悟——這女孩兒並非閨中眼界有限的女孩兒,卻是一個心懷野望的權謀者。

他真的是太自以為是了,不僅僅看走眼了小龍兒,還看走眼了白靈蕊。

“白靈蕊是怎麼跟你說這場絕殺之局的?”水瓏問道。

這件事情對於夙央來說,可謂一場恥辱,不過面對水瓏的詢問,他還是平靜的告知,“海會
上的一切都被她早先預知。”

“嗯。”水瓏點頭,望向夙央,“你不同意她害我性命,所以被她關了起來?”

雖然是問話,不過看水瓏的表情,分明是不需要夙央回答的確定。

夙央默認。

“說說當時你們交談時的情況吧。”水瓏說。

夙央顯然不想在這件事情多談,簡略的說道:“一日白靈蕊忽然來找我,與我說有一個可以
一舉完成我夙願的辦法,且說嘲鳳繼承者並不是非你不可,既然我只想要個完美的嘲鳳皇者,毀
滅四國復仇的話,你的死活並不重要。”

水瓏抬眸,“你沒有同意。”

“是的,我沒有同意。”夙央回想當時的情形,當聽到白靈蕊說出要水瓏性命,且列舉出一
個個好處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喜悅,有的只是憤怒。

他的憤怒沒有在白靈蕊的面前隱藏,對她冷聲訓斥之後,便見她同樣神色激動,幾乎難掩猙
獰的對他低吼:“如果你真的只是想要個嘲鳳直系血脈的皇帝,為什麼非白水瓏不可?你既然能
放棄白水瓏一次,為什麼不能放棄第二次!真相是你一直在偏袒白水瓏,你的心思一直在白水瓏
的身上對不對!告訴我!夙央!”

“你沒有資格質問我。”他只冷淡的回答了她這一句。

這一句話好像將白靈蕊理智的那根弧崩斷,只見她神情忽喜忽悲,透出一絲詭異的猙獰,最
後恢復一種異樣的平靜。

“我沒有資格。”白靈蕊低低的重複這句話,一雙眼睛深深的望著夙央,那是一種幾乎入魔
的眼神,讓人無法忽視。

夙央剛升起一絲懷疑警惕,忽覺身體發軟頭腦發昏,眼前漸而朦朧中是白靈蕊溫柔的笑臉,
“夙央,我會讓你知道我是有這個資格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你得到,無論是重現嘲鳳的繁
榮,還是令天下大亂,四國成殤。”

她走上前來,雙手抱住他的腰身,輕聲說:“夙央,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夙央的沉默走神都被水瓏看在眼裡,她沒有打攪他,獨自思考著心中的疑慮。

一會兒的時間過去,夙央雙眼恢復清明,凝望著水瓏幾秒,忽然說道:“往日是我過於偏執
才生起這麼多的波折磨難,既然你不願坐上這個位置,我也不再逼迫。”

水瓏懶散的斜眸,“現在這件事情不是你說了算。”

“……”夙央正想反駁,水瓏已經說道:“女人的嫉妒心理是非常可怕的。”

夙央不傻,雖然至今為止還未談過戀情,卻見多識廣,一瞬就明白了水瓏話語的意思。

他說:“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水瓏淡然的打擊他,“你怎麼處理,既然白靈蕊可以在你的地盤把你關起來,還能設計這一
切,就說明她手頭裡已經掌握了許多暗中的勢力,其中也包括你的人。”

夙央無力反駁,這一切也正是他的迷惑所在。

白靈蕊的情報被他調查的清清楚楚,不可能有假才對。從她加入他的暗門,時間也不算長也
不算短,不過想要暗中掌握收買他手中的人脈,必須對他的勢力和人脈極為瞭解,且需要花費時
間也不短。

除非她從加入他的時候就開始暗中運作,否則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底蘊。可是,剛剛加入
暗門的她,又怎麼可能對暗門那麼瞭解,對他手底下的人脈那麼瞭解,從而一開始就設計運作?

不止是這些,還有更多疑點,例如一直身為閨中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白靈蕊,小小年
紀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機和手段?

“你相信重生嗎?”水瓏忽然問道。

夙央一愣,“什麼?”

水瓏淡淡的解釋,“就是死而復生,人生重新來過。”

夙央一時都沒有言語。饒是身為嘲鳳國的國師,熟知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並且相信著那些
事情的存在。可是對於生死的輪回,古人終究沒有辦法簡單的接受。

倘若有人忽然問水瓏,你相信有人會重生嗎,水瓏的第一反應一定會是開玩笑。不過連穿越
這種事情都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蒼吟也已經發生異變的回到了她的手裡,對於重生的可能她並
不覺得有多奇怪。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夙央低聲問道,眼神裡閃動著一絲探尋懷疑。

水瓏挑眉。這是懷疑她的身上了吧,畢竟她也經歷了一次生死,也確實算得上是死而復生。

“因為曾經西陵被季思緣叛變所奪事件裡,有白靈蕊暗中推波助瀾的成分。”水瓏坦然的和
夙央對視,嘴角淺揚,意味深長,“白靈蕊還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

“什麼話。”見水瓏關鍵時候停住,夙央自然介面詢問。

水瓏沒有繼續賣關子,“她說,白水瓏兩個月前就該死在白雪薇的手裡,怎會活下來,還變
得不像以前。”

夙央眼神瞬間深沉,“你的意思是說白靈蕊是重生之人,可倘若她真的重生,那麼她所奇怪
的是事豈不是真?”

水瓏沒有回答夙央這個問題,態度平靜毫不見慌張,“我只是猜測,如果不是,那就只能說
她天賦異稟,有預言的能力也說不定。”

現代人和古人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見識上的不同,現代人已經見識了太多的不可能,重生穿越
更是在書籍隨處可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做不到,大膽的猜想是現代人的一項特質。

水瓏一點沒有在意自己隨意大膽的言語給夙央多少震撼,最後說道:“現在看來嘲鳳寶藏的
傳言也是白靈蕊散播,你手中的人有多少被她收買掌控也無所知。”

並不是刻意的打擊夙央,只是實話實說的道明眼下實情。

水瓏站起身,在她身邊一直乖巧安靜坐著的兩小孩也跟著站起來。

兩隻手被兩小孩一人抓著一隻,水瓏不由的失笑,離去前對夙央說:“這次回去,天下一定
會大亂,你去留打算都由你自己決定。”

沒有等待夙央答案的意思,水瓏帶著兩個小孩一起走出房門。

再次回到了甲板上,面對船上眾人打著招呼,母子三人尋了個空曠安靜的地方坐下,水瓏隨
手丟了一條魚給過來撒嬌的白帝,對兩小孩隨口問道,“你們的小夥伴呢。”

兩小孩一直安靜著,心想著水瓏會不會詢問他們和夙央說了些什麼,還在思考著該怎麼回答
水瓏,到底是說實話好還是隱瞞好,誰知道最後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閒話。

因為這幾天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他們一時也將衛溯忘之腦後,這時候聽到水瓏提起來,他們
心思也一下湧動了起來。

阿妴說:“我們坐船離開海會那天,半途碰到了阿溯的姨姨。”

水瓏點頭,明白阿妴沒有說完的話語意思,看來衛溯是跟著他的姨姨走了。說實話,她對衛
溯背後的人還是有點好奇的,畢竟培養出那樣的孩子,背後的人和勢力一點不簡單。

更重要的是,衛溯和兩小孩有關係。

一旁的姬兒邊摸著白帝的毛髮,邊插了一句嘴,“我覺得衛溯姨姨不好。”

“怎麼了?”水瓏問道。

姬兒簡單的把之前遇到的事情對水瓏說了一遍,水瓏聽完後眼中閃動著沉思。

對方分明是想要對小孩意圖不軌,到底是為了已經流傳出去的嘲鳳寶藏一事,還是因為別的
……

“娘,你說阿溯會不會有危險?”姬兒輕聲問道。

水瓏朝他看去,又看向阿妴。兩個小孩的表情雖然都不顯,不過卻瞞不過她這個做娘的,他
們是真的擔心衛溯。

“沒有親眼所見,我沒辦法給你們明確的答案。”水瓏沒有敷衍小孩,撫摸著他們的頭說出
最真的答案。

“哦。”兩小孩點頭,心想反正衛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要是他的姨姨對他不好的話,
來南雲城找他們就好了。

又是幾日的航行,一路上行船分別,和水瓏等人同行的船已經不到四艘。

這幾天長孫榮極的傷勢已經有了好轉,可以下床行走。這一能行動了,他第一件做的事情就
是霸佔著水瓏不放,這一幕落在別人的眼裡,哪怕心中好笑也不敢當著他的面笑出來。

這時候吃飯,就見長孫榮和水瓏坐在一起。

水瓏剛夾起一塊肉,還沒有放進嘴裡,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輕哼聲。

她斜眸,沒有理會。

一塊肉下肚,水瓏眼前又出現一塊肉,她看向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笑說:“阿瓏不為我夾菜,我便給阿瓏夾如何?”

很真很純的笑容,水瓏卻品味出真實的一抹危險。她心中無語,眸子波光一晃,湊過去吃了
長孫榮極夾過來的肉,之後對長孫榮極輕聲說:“好好吃飯。”

美人如玉,輕言細語潤無聲,長孫榮極再多的不爽快也要被撫平,旁邊偶然看到這一幕的人
,無論男女也為之一愣神。

不過他們欣賞不了多久,就被長孫榮極的眼神給逼退。

兩小孩對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安安靜靜吃自己的飯,不過也不錯過看他們爹爹吃癟的好戲


一家人相處的模式有點特別,倒不得不說溫馨自然。

飯後,長孫榮極拉著水瓏就往廂房中走去。

船上的人個個目不斜視,當做沒有看見,心照不宣。不過總是有兩個並不那麼會察言觀色的
,例如兩個精緻漂亮的小孩,丟下飯碗就跟上兩人的腳步,阿妴問道:“爹爹,娘親,你們去幹
嘛?”

長孫榮極停下步伐,回頭垂眸看著自己腳邊的小孩,笑得極為純澈,嘴裡吐出兩個字,“喝
奶。”

“……”在場所有目不斜視,暗中豎著耳朵聽動靜的眾人,瞬間面色囧囧,甚至有幾個腳下
走路沒踩穩,摔了個狗吃屎。

至於阿妴和姬兒先是一怔,然後姬兒莫名的問道:“船上有奶喝嘛?”

牛奶很容易過期變質啊,難道是奶粉……?可是這些天,他們都沒有喝到一次,還有喝奶為
什麼要去房間喝?

忽然,倆個小孩明悟了,一齊用心照不宣的表情看著長孫榮極。

他們的眼神讓長孫榮極有了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正確的,因為他聽到阿妴低聲說:“爹爹,原來你喜歡喝奶啊?”

長孫榮極表情未變,心知小孩說的是另一種意思,他還是用曖昧的眼神看向水瓏,嘴角輕揚
笑容純淨,深藏的邪惡也只有水瓏看得清楚明白,“沒錯,我喜歡喝奶。”

水瓏翻了個白眼,斜睨長孫榮極。你還要不要臉了。

長孫榮極眼神無辜。我的臉一直都在啊。

兩人一瞬的眼神互動被兩小孩看在眼裡,他們不由的想難道是他們猜錯了?姬兒又低聲說:
“爹爹,喜歡喝奶不是丟臉的事情,不用專門躲進房間裡喝。”

小孩顯然是為了顧及他們老爹的面子,說話的聲音很小,不會讓別人聽到。

“我是不覺得丟臉。”長孫榮極淡然,側頭看了水瓏一眼,眼神是縱容的寵溺,“不過你們
的娘會害羞。”

水瓏眯眼。

阿妴和姬兒一起把目光放在了水瓏的身上,阿妴疑惑問:“難道娘親也喜歡喝奶?”

不對啊,他們記得娘親最喜歡吃肉了,平日裡不是喝白水喝茶就是喝酒,連果汁都很少喝,
更何況是喝奶了。

然而,長孫榮極卻給了他們明確的答案,“沒錯,你們娘最喜歡喝奶。”

“啊?”阿妴和姬兒神色多變,他們還以為自己很瞭解自己的娘親,沒有想到連娘親喜歡的
東西都弄不清楚。兩小孩先沮喪,然後從哪裡摔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姬兒認真說:“娘親你喜歡
喝什麼奶?回去後我們給你煮奶羹吃!”

水瓏還沒有回答,長孫榮極已經說道:“你們娘只喜歡我給的奶。”

水瓏終於開口:“玩夠了沒有?”

長孫榮極當即不再理會逗弄兩個小孩,實際上更主要是反面的挑逗水瓏,拉著水瓏的手就往
房間走。

兩個小孩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父母兩人的身影,兩人互相對視著,然後姬兒遲疑的說
:“什麼叫只喜歡爹爹給的奶,爹爹能產奶嗎?”

周圍眾人再次被小孩童真的話語打敗,臉色更加的詭異。

白千樺微紅著臉走過來,表情嚴肅的對兩小孩說:“這個問題不是你們小孩該懂得,好了,
舅舅陪你們玩遊戲。”

兩小孩一齊平靜的看向白千樺,阿妴說:“舅舅,和你玩遊戲沒意思。”

白千樺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為什麼,姬兒已經說道:“因為舅舅太謙虛,太喜歡讓著我們了
,每次都讓我們贏。”

“……”你們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你們確定不是故意在打擊我嘛?!

阿妴無奈的搖搖頭,“還有舅舅,我們已經不小了,只要我們不想懂得,沒有我們不該懂得
!”

白千樺咬咬牙,不甘寂寞的同樣打擊他們,“哦?那你們倒是說說,姐夫剛剛說的話是什麼
意思啊?”

姬兒斜眸,“舅舅好笨哦,自己不知道,就想讓我們告訴你。”

“誰說我不知道!”被五歲孩子,還是自己侄子鄙視,讓白千樺倍感憂傷不甘!

阿妴說:“那舅舅說,爹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白千樺脫口就說:“他的意思就是要吃姐的……哎呦!”話語說到一半,腦袋被很敲了一下


白千樺憤憤的轉頭看去,發現白嘯高大的身影站在身邊,不用想腦袋的疼痛就是出至他的手
掌。

“老頭子,你幹嘛打我!”

白嘯冷眼盯著他,一句話不說。

白千樺一開始還和他互瞪著,眼神和他幾乎如出一轍的冷冰冰帶著迫人的煞氣,不過慢慢的
白千樺的眼神就弱了,並且越來越弱,眼神也慢慢轉變成驚疑、尷尬、後悔……最終,沒臉見人
了!

“還不算太傻。”白嘯說了一句這個話,然後轉身。

白千樺很想回敬他一句,不過事實讓他無言以對。他真發傻了,差點被自己五歲的侄子給詐
了,如果不是老頭子一巴掌打得快,他估計真要跳進了他們挖的坑。

“看吧,舅舅就是不知道。”脆亮的孩童聲音再度響起。

白千樺朝兩個小孩看去,見兩小孩依舊一副淡然的表情,一點沒有做了壞事的樣子,再單純
不過了。

“我……你們……真……”白千樺連連開口,卻說不出完整的話。

阿妴和姬兒一齊搖了搖頭,輕歎,“算了,誰叫你是娘親的弟弟,我們舅舅,笨一點也沒什
麼,我們會照顧你的。”

“……”白千樺現在的心情,唯有欲哭無淚可以形容。

阿妴和姬兒沒有在白千樺這裡得到答案,想著他已經被人提醒了,想要再騙到答案也不可能
,便不再理會白千樺,轉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後面白千樺終於恢復了一些情緒,看著兩個小孩的背影,低聲說:“你們這兩個坑貨!”

兩個小孩同時頓足回頭,對白千樺說:“跳我們坑的舅舅,是不是就是娘親說過的二貨。”

“……熊孩子!”白千樺悲憤。

阿妴和姬兒依舊很淡定,姬兒若有所悟的點點頭,說:“關於這個問題,我們會認真的去詢
問爹娘的。”

最終白千樺慘敗,掩面潛逃。

阿妴和姬兒表示,舅舅是男人身女人心,以後要小心呵護,讓著他一點。嗯……看在娘親的
面子上。

周圍的人默然無語,只能給白千樺捧了一把同情淚。

且說白千樺正在外面受著精神心靈上的挫折時,水瓏和長孫榮極則在房間裡商量著奶的問題


一會兒的時間,水瓏就被長孫榮極手腳並用,軟泡硬磨得弄到了床上。

衣裳被扯亂,胸口大開,長孫榮極壓在她身上,埋首她的月匈前。

ken咬、shun口及、用舌tian滑,將**折騰得……。

水瓏手抓入他的頭髮,將他的腦袋提起來,似笑非笑的盯著他此時性感迷人的面容,“喝到
女乃了?”

“沒有。”長孫榮極低低的說道,口氣還帶著遺憾,似乎他才是受害者,沒有得到自己想要
的而委屈。

水瓏拱起腿,把他的身體頂開,“知道沒有就滾蛋。”

長孫榮極很利索滾了,在床上滾了一個圈,到了另外一頭去,不過他的雙腿卻纏住了水瓏的
腿。

“噗嗤。”眼看長孫榮極這一套翻滾,水瓏不由的笑出聲。

對面長孫榮極衣裳已經完全散亂,頭髮也因為水瓏一番手抓和翻滾弄得散開,平添慵懶氣息
。且見他這時候眸子淺眯,眼珠子內流光溢彩宛若黑夜天邊的極光,神秘絢麗得不可思議,剎那
間勾魂攝魄。

“我不似阿瓏那般的小氣,連女乃都不給喝。”長孫榮極語氣淡緩。

“哼?”水瓏挑眉,淡然欣賞著他一副傲然高深,卻又充滿誘惑的模樣。

長孫榮極一手拉開衣袍,完全露出他白皙如玉,結實線條恰到好處的胸膛,褻褲那裡是讓人
無法忽略的鼓漲。

水瓏視線在他身體上下飄忽而過,分明沒有實質的動作,卻讓長孫榮極覺得被她看過的地方
,都像是被羽毛撫過一般絲絲的癢,心想:真是只隨時隨地都會發chuen的狐狸。

“過來吧。”長孫榮極的語調平緩,像是對水瓏的一種縱容,放任她想要做的一切,“想喝
多少就喝多少。”

雖然長孫榮極沒有伸手強迫她的靠近,語氣也再淡緩不過了。在水瓏看來,他分明是迫切的
渴望著,期待她的靠近和親密。

要是她現在走了的話,這頭大貓絕對會撒潑。

水瓏輕輕搖頭,分明是在撒嬌,卻非要表現得在縱容別人的撒嬌一樣。

這就是長孫榮極,獨一無二的長孫榮極。

“你這女乃,連一口都沒有吧。”水瓏打趣一句,朝長孫榮極靠近。

手指劃過他的褻褲,隔著布料她都知曉他的一切。

長孫榮極眸子一下深邃如同漩渦,聲線壓低,帶著幾分暗啞的說:“放心,只要阿瓏想喝,
要喝多少就喂多少。”

“不好意思,我一點都不想喝。”在長孫榮極越發深沉的注視下,水瓏挑起長孫榮極的下顎
,“不過你這個人,我倒是挺有胃口。”

以為生了個病,受了傷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什麼都不跟你計較了?

放心,我們可以慢慢玩。

水瓏眼神清淨又魅惑,是一種能讓男人瘋狂的色澤。

翌日清晨,早早就有人準備好了熱水候在水瓏的門外,等聽到裡面的回應後,才低眉順眼的
把熱水搬進去。

等水瓏和長孫榮極一起出來,白千樺立即給水瓏飄過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水瓏嘴角一揚。看來在外行走久了,這個小弟思想也變得格外的開放,都敢拿這事情逗趣她
了?

白千樺一注意到水瓏的笑容,頓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警覺的冒起來,當即收回視線,內心:
嚶嚶嚶,果然能教出那樣侄子的姐,只會是更勝一籌。這都不用說話,就讓他覺得很不好……

“城主大人。”李虎走過來,將一個小竹筒交給水瓏,“城裡傳來的消息。”

水瓏將竹筒裡面的條子拿出來看完,隨手遞給長孫榮極,對眾人說:“回南雲城的碼頭。”

李虎等人毫無異議,“是。”

一開始他們的打算是回一處島嶼,不過水瓏說要回南雲城的碼頭,自然有水瓏的道理,他們
對她已經全心信任。

這時候長孫榮極也已經把字條的內容看完,他輕輕一笑,側眸看向水瓏,那眼神連男子看了
都不由動搖,更別說是女子了。

從早晨到中午,海船終於來到了南雲城的碼頭。

饒是現在緊張的局勢,南雲城的熱鬧依舊不減,碼頭上的人群也不少,始終有南雲城的衛隊
守護。

“快看!那是南雲城的標誌!”一個守衛碼頭的人眼尖的看見了船隻,大聲的叫出來。

“是不是城主大人回來了!”

“一定是城主大人!我就說城主大人洪福齊天,絕對不會有事!”

“快快快!快來迎接城主大人!”

一陣的喧騰聲音響起,連附近的百姓和遊客們都驚動了,沒一會兒碼頭就聚集了一大群的人
,一個個翹首觀望。當看清楚最前面船隻的甲板上站著的紅衣身影,以及她身旁身穿青衣,風華
絕代毫不遜色的男子,眾人中立即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阿妴和姬兒聽著那大聲的呼喊,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雖然早就聽說南雲城和娘親的關係,知道南雲城的百姓對水瓏的敬仰愛戴,不過這是他們第
一次來南雲城,也是第一次親眼所見這一幕,親眼所見之後他們不由感到驕傲和自豪。

“真不愧是我們的娘親,自然了不得。”阿妴如此說道。

惹來水瓏一個側眸,“又在誇自己了?”

阿妴咧嘴一笑,非常淡定的說:“誇我就是誇娘親,因為我是娘親生出來的。”

“哼。”長孫榮極輕輕一聲宣示自己的存在感,掃了阿妴一眼,“沒有我,能有你?”

阿妴脫口而出:“爹最了不起!”

長孫榮極表情淡然矜貴,似乎是懶得和小孩計較。

在船靠近碼頭,船上的人開始準備下船事宜之際,四面八方忽然襲來數十道身影,暗器密密
麻麻。

這一變故發生又引起一陣的喧嘩,不過碼頭大部分人表現得很鎮定,並沒有胡亂的驚叫或者
亂跑。

這樣的情況就讓暗中的人一時驚愣,哪個遇到刺殺事件的時候不是混亂驚惶,尤其是看到自
己敬仰的城主被刺殺,不是更應該著急慌亂嗎?!怎麼這群南雲城百姓除了一開始驚訝的叫了一
聲後,一個個都鎮定平靜得不正常!

坑爹啊!

這樣出乎意料的情況一生,便讓暗中出手的人清晰的暴露出來。

不需要護城隊的人出手,一發現身邊的人有問題,南雲城的百姓就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抓那人
。一個人抓不住,便兩個人抓,兩個抓不住便三個!

一些知道自己沒本事,動手也是送死的南雲城百姓則自覺的退開,讓開道路讓那人更加清晰
的暴露出來。

長孫榮極早已一手攬著水瓏的腰身,將她抱入自己的懷裡,眼看暗器兇猛,揮袖間狂暴的內
勁外發,便將暗器都打飛出去。

“抓孩子!”一個暗殺者眼尖的看見阿妴和姬兒,一看他們精緻的容貌,便猜測到他們的身
份,當即開口喊道。

一群人發現水瓏和長孫榮極本事了得,便將目標放在了阿妴和姬兒的身上。

姬兒看向阿妴,“我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阿妴認真的尋思,“因為我們比較小吧。”

姬兒點點頭,然後小手往半空射來的一隻飛鏢彈去。

‘乒乓’一聲,小小嫩嫩的手指,把飛鏢彈飛出去。

“啊~”丟飛鏢的那個人,脖子被飛回來的飛鏢射中,哀嚎一聲人栽進碼頭的海水裡。

這只是開頭,畢竟來對付兩個孩子的人還太多。

水瓏被長孫榮極抱在懷裡,長孫榮極沒有絲毫要去幫助保護小孩的意思,周圍的人本來想上
前去,卻在半途中發現,他們去了好像完全成多餘的了。

只見兩個小孩在殺手中靈活的轉動,跟玩兒似的……

一個人的頭髮被姬兒的玉竹絲切斷,露出一個禿頭,那人驚叫一聲,捂著自己的禿頭驚魂未
定。

又一人的腰帶被阿妴的匕首隔斷,露出裡面大紅色褻褲。阿妴看得不喜歡,匕首飛速的劃動
,眨眼那褲子就成了布條,至於褲子的主人,早已經捂住自己的下體,臉色煞白額頭滿是冷汗的
栽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回到了‘家’,所以兩個小孩的興致很高,製造出一幕幕這樣的烏
龍,讓原本氣氛凝重的刺殺變成了一場童真的遊戲般,讓南雲城的百姓們看得好笑,一聲高過一
聲的笑聲響起。

當殺手們終於見識也明白了兩個小孩的厲害後,一開始密集的刺殺也緩了下來。

兩小孩也從半空落回甲板上。

阿妴昂頭說:“你們好犀利~”

姬兒揚起一笑,“敗給小蘿莉~”

“噗。”第一個笑出來的是水瓏。

兩小孩當即看向了她,一副討功的樣子,姬兒問道:“娘親,我們沒有說錯吧?”

“沒有。”水瓏昧著良心說道。她會告訴他們蘿莉是指的女孩子嗎?好吧,顯然暫時不會。

兩小孩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自己娘坑了,還以為自己所作所為討了娘的歡心,也跟著笑了。

長孫榮極眸光一閃,難得沒有在意母子三人的溫情互動。因為兩個小孩看不粗來,他卻一眼
明瞭,阿瓏這種笑容,可不是辦了好事的笑。

一家四口的輕鬆互動,對於一群殺手來說,絕對是赤luo裸的恥辱、打擊、精神折磨!

“抓他們小舅子!”再次大聲喊話的人正是之前說抓小孩的那個。

一群並不是同路的殺手們一齊默然的看向白千樺。好吧……目標抓不到,抓目標的崽子,目
標的崽子也打不過,那還真的只能再退一步,抓目標的小弟了!

被列為目標的白千樺面無表情,伸出雙手,“啪啪”兩聲。

刷刷刷刷——

一群人擋在白千樺的周圍,一副等待殺手們動手,躍躍欲試的樣子。

殺手們、意圖不軌者們:“……”

“把他們抓起來!”白千樺中氣十足的喊道。

哼!敢拿我來威脅姐?也不看看小爺是誰!

護城隊的人和船上的人都動手,迅速把一群出師未捷,一臉憋屈的殺手們抓拿。

一場歡迎會就這樣落幕,被抓拿的殺手中一人回頭憋屈的對白千樺喊道:“你他媽還是不是
男人,連個孩子都不如,人家都靠自己本事,你還要人保護……”

這殺手顯然是個奇葩,任務失敗後,心中憋屈得不行,一連串的怒罵脫口,聽得人目瞪口呆


一道黑影砸在殺手的臉上,令他怒罵不由停止。

那砸在他身上的東西落地,就聽到白千樺說:“賞你一塊鹹魚!”

“我呸!”殺手吐了口口水。

白千樺呲牙,“讓他去賞菊院,看看誰才不是男人!”

“……”知道賞菊院是什麼地方的護城隊隊員,默默的投給這奇葩殺手一個同情眼神。

沒一會兒,南雲城碼頭這處再次恢復了清淨。

長孫榮極攬著水瓏下船,問道:“覺得無聊了?”

水瓏搖頭,笑著說:“重頭戲一般都放在後面。”

長孫榮極說:“如果開頭不夠精彩的話,會讓人連看後戲的興趣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水瓏問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眼眸一眯,渾身高深莫測的氣質,讓周圍的人群看得動容,覺得他將要說什麼震撼
世人的話。

然而……

“回家沐浴!”長孫榮極說得理所當然,且非常的認真。不顧周圍周圍一臉呆木的眾人,拉
著水瓏的手施展輕功往城主府迅速趕去。

一連在海上漂泊了那麼多天,連洗浴都得用浴桶,再加上他受傷多日不能下床,對於愛乾淨
的長孫榮極來說,實在算得上一種折磨。

“爹爹,娘親。”阿妴和姬兒連忙跳上白帝的背脊,讓它跟上水瓏的身影。

白千樺在後面看得羡慕,多神駿的白虎啊!不行,看來以後要好好找機會巴結巴結姐夫,討
點好東西來!

一回到城主府,長孫榮極第一件做的事情,不是脫衣服放熱水沐浴,卻是去藥房取藥。

一開始在海上資源有限,他出門得急,身上根本就沒有帶傷藥,這才拖得傷勢痊癒得緩慢,
讓他浪費多日和阿瓏親近。

如今回來了,自然要儘快養好傷,豈能再繼續放著眼前的美食只能看著,卻不能吃得盡興?

城主府裡的人就看到長孫榮極如風的回來,隱約之間看到他手裡捧著什麼,進入城主府的主
臥,留下一句:“三天……唔,不,五天內,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准前來打攪。”

城主府的下人們:“……”

我們真的不想想歪的,不過誰叫城主大人的這位夫君……向來只會做這種膩歪的事兒!

..

正文 247 雨前寧靜

萌夫247

長孫榮極認真起來,尤其是在某些方面認真起來,那是連水瓏都沒有辦法阻止的。他說五天
內不得有人來打攪,就註定了真的要在這樣混亂的局勢中,綁著水瓏在居所裡呆滿五天。

南雲城城主府裡的人都心照不宣,一個個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阿妴和姬兒兩個小孩則在五天的時間裡迅速的熟悉了南雲城以及內部的體系。

南雲城近年的發展培養出來許多出色的年輕人,阿妴和姬兒身為水瓏和長孫榮極的孩子,自
然受到無數人的注意。

每個第一眼看到兩個小孩的人都會不由的喜歡,嫉妒羡慕的自然也有。這就也有了特意挑釁
的人,結果是和兩個小孩公平的決鬥,被打得鼻青臉腫,心服口服。

五天后,水瓏再現人前的時候,也聽說了兩個小孩在南雲城混得風生水起的事情,城內更是
流傳出兩個小孩各種的傳言,全部都是誇讚和敬仰。

“城主大人,這是城內異動人員的名單。”樓瑱竹將手裡整理出來的名單送到水瓏的面前,
“這些人都已經抓拿入牢。”

水瓏一眼把名單掃乾淨,隨手放下,“你處理就行了。”

她的語氣和平和的態度都透出對樓瑱竹的信任。

樓瑱竹眸光一閃,點頭應是。然後又和水瓏交代了一番近來南雲城事情,見水瓏都是聽著,
除非聽出什麼需要改進的問題才和他說說,其他的都交由他自己做決定,他眼中的光彩就慢慢的
平靜下來。

大約一刻鐘後,樓瑱竹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忽然說起一事,“城主大人和那位大人不在的
時候,有人曾來找過我。”

“嗯。”水瓏抬起眼睫毛,黑曜石般的眸子內一晃而過訝異,下一刻就恢復了,淡淡的應和
一聲。

樓瑱竹垂眸說:“那人付出的籌碼很誘人。”

水瓏放下手中的筆,雙手交疊搬弄舒展,談閒話般饒有興趣的說道:“錢你不缺,權你也不
差,美色以你的相貌地位,想要也不過只是勾勾手指的問題。能被你稱之為很誘人的籌碼,應該
和你某些感情執念有關。”

“城主大人英明……這事……”樓瑱竹遲疑說。

水瓏擺擺手,“你以前的事情我沒有興趣知道,我只知道你叫樓瑱竹,是南雲城城主府的總
管就行了。”猝然一笑,想起了往事的水瓏笑得肆意隨意,促狹說:“別忘了,你這條命和這個
新名字一樣都賣到了我的手裡。”

樓瑱竹被她的話帶起了回憶,悄然的抬起頭看向她足以傾倒眾生的笑容,也笑了起來,“小
生明白。”

啪啦!

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也打斷了房間裡兩人和諧的氣氛。

水瓏和樓瑱竹都朝門的方向看去,中途還沒有看到人,他們的眼神就非常的明瞭了。

果然,在城主府裡敢這麼肆意妄為的也只有長孫榮極一人了。

從容走進來的長孫榮極身穿一襲寬鬆愜意的閑袍,行走時衣袍飄逸,為他更添幾分瀟灑寫意
的氣質。

這時候他的神情淺淡,眸清晨的深海,嘴角有自然的上勾淺弧,不過他眼底沒有真實笑意的
笑容,饒是他的嘴角似已含笑,也讓人不敢放鬆警惕。那張俊美絕倫的容顏,可謂男人的公敵,
配著他這時候的表情和衣裝,矜貴又淡雅。

長孫榮極的神情看起來是很淡然,不過對於熟知他的水瓏和樓瑱竹,輕易就將他進來時瞬間
打量在他們的身上的眼波變化看在眼裡。

這是來抓奸嗎?

樓瑱竹很無奈,這裡是城主府啊,就算他有賊心也打不過城主大人,能對城主大人做什麼啊
?何況,就算他真的想做什麼,也不用這位大人來抓,肯定已經被城主大人打死了。

想歸想,樓瑱竹表面上毫無表現出內心的糾結,微笑的對水瓏說:“小人先告退了。”

如今整個城主府,乃至整個南雲城,甚至是整個天下,誰不知道這位大人對城主大人的獨佔
欲,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給多朋,更何況是別的男女老少雞鴨魚肉……所以遇到這位大人來找城主
大人的時候,最好還是遠離為妙,否則很有可能發生很不好的事情。

水瓏點頭,進來的長孫榮極只是用目光淡淡掃過樓瑱竹,視線落在水瓏身上的時候,眼神內
旖旎一晃而過,醉人心神,聲音低啞潤雅的說道:“阿瓏,我做了你最愛吃的十香烤肉。”

剛剛走到門口的樓瑱竹被門檻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頭也不回的快速
的離去。

他想:雖然長孫榮極獨佔欲太過厲害,已經影響到了城主大人的生活,容不得任何人更加親
近一點城主大人,不過……堂堂西陵的王爺,江湖傳得神乎其神的聖尊大人,願意為城主大人蝸
居在南雲城,專做洗菜做飯的事情,也著實太大材小用,難為他了!

這樣一來,樓瑱竹真不知道該同情城主大人,還是該同情長孫榮極。

也許在很多人的眼裡,長孫榮極的行為是束縛了水瓏,阻礙了她的交際圈,自私的將她禁錮
在自己的身邊。也可能有人認為,是水瓏迷惑了長孫榮極,讓他跌落神壇,委屈了長孫榮極,竟
然讓他幹這種女子的活……

可是,這裡面到底是誰對誰錯,早已說不清,其實也不能去計算誰對誰錯,因為結局是好的
就行,兩個當事人看起來都很樂意縱容,並且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了。

水瓏聽聞長孫榮極的話,頓時眯了眯眼眸,緩慢的站起身,“能烤出精髓了?”

“不信我?”長孫榮極的目光飄忽在她的腰身上,舌頭輕舔了下嘴唇。

阿瓏也真是的,他們的身體這麼好,哪怕偶爾放縱放縱並不礙事啊。

如果水瓏知道長孫榮極這時候的思想,絕對會回他一句:親,文學課沒學好就回去重造,你
的所作所為用放縱形容根本就是侮辱了它,那根本就是禽獸!

雖然沒有聽到長孫榮極內心的想法,不過他那點眼神的變化還是逃不過水瓏的眼睛。

“呵。”水瓏輕笑一聲,平靜的走到他的身邊,“那就是去看看吧。”

長孫榮極自然的伸手將她的腰身摟在手裡。

水瓏垂眸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倘若有人問他們,到底是誰委屈了誰,誰困住了誰?

長孫榮極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我以自己的身心性命為絲為線,布下一張溫柔大網,以捕
獲佔領她身心,讓她再也無法逃脫。這可我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寶貝,當然得什麼都經自己的手,
哪能被別人分一點去。

水瓏呢?她必笑著說:從一開始就暗示引誘,給糖給棒子,費心費力的馴養,養大了當然只
能是我的。看在多方面挺乖又討喜的份上,一點領域意識什麼的她還是願意縱容的。

所以說,外人的猜想擔憂關切,根本就是多餘的多餘!

這兩人根本就已經樂在其中,並且自我感覺良好。

水瓏隨著長孫榮極來到露天廚房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兩個吃得正歡的小孩。

“……”長孫榮極腳步一頓,盯著兩個小孩的眸子幽幽的。

兩小孩對於危險的感覺非常敏感,回頭就看到自家的爹娘。

“爹爹,七絕爺爺來了嘛?”阿妴弱弱的問道,悄然的看向姬兒。為什爹爹每次看到他們的
時候,眼神都很危險啊!

姬兒眨眨眼。我怎麼知道,難道我們又做錯什麼了嘛?

蘇七絕就是上一代千面鬼醫的名字,也是天下第一齋的掌廚,更是十香烤肉的締造者。

水瓏拉開長孫榮極的手,笑著朝兩個走去,邊走邊問:“味道怎麼樣?”

有水瓏在,兩小孩立即就有了安全感。

姬兒獻寶一樣的給水瓏切了一塊肉,嘴唇沾著油光,看起來更加的水潤可愛,對水瓏高興的
說:“七絕爺爺烤的肉就是好吃,娘親快嘗嘗!”

這麼說的是話,還真的是學到精髓了?

水瓏看了長孫榮極一眼,接過姬兒遞過來的盤子。

不遠處長孫榮極看著母子三人蹲在一起的溫馨畫面,心情可謂複雜,既好氣又無奈。每次他
難得複雜點的情緒,都是這三個人引起,也只有他們能引起。

“占人功勞乃不恥行為。”長孫榮極走了過來,一開口就是教小孩‘做人’的道理。

倆個小孩的不明的看著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自然的伸手把水瓏手裡的盤子奪走,再取了刀子,專門割最爽口好吃的部位給她。
期間投給兩個小孩一個眼色,對他們笑得溫雅,嗓音更是溫和,“吃完後,爹陪你們練練。”

兩小孩眼神一亮。耶!爹爹的親自教導耶!

水瓏見到這一幕,第一想法是,這頭大貓的皮相依舊最好忽悠人。第二想法是,他們的孩子
,腫麼這麼單純。

身為娘親,水瓏閑閑幫了自家兩個小孩一把,吃著肉對長孫榮極笑著輕聲說:“好吃。”

一句話兩個字組成誇獎的內容,當即讓長孫榮極的心情猶如濛濛春雨潤澤過。

水瓏看向還在高興的兩小孩,心想等會去跟沐雪說說,讓人早點準備藥、糖和熱水什麼的。



正文 248 西陵來旨

萌夫248

當天夕陽落山的時候,兩個小孩互相攙扶的回到城主府居住的地方。

夕陽下,一襲綠裝的沐雪站在那裡,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兩個小孩會到來,柔和關愛的笑容
讓兩個小孩莫名的覺得很詭異,有一種自己兩人掉進了某個坑裡面的即視感。

“藥浴已經準備好了。”沐雪一開口說的就是這個,對兩個木著臉的孩子問道:“先休息會
在去?”

兩個小孩聽了她的話,哪裡還會不明白自己之前的經歷已經被沐雪知道了。

“……”兩小孩張了張嘴唇,都沒有找到話語說。

分明小小的兩個人,偏偏要裝作一副面無表情的小大人模樣,他們卻不知道這副樣子在別人
看來,其實才是最最可愛有趣,讓人看了之後都忍不住笑上眉梢。

沐雪忍著沒有笑出聲音來,走上前去對兩個小孩說:“這是瓏姐姐准們為你們準備的。”

一看到兩個小孩立即閃爍的眼睛,沐雪就知道自己下對注了。這兩個拼命學著他們爹的孩子
,連他們爹聽瓏姐姐話的性子也學得完全,什麼事落到了瓏姐姐的身上,他們立即就是另外一幅
態度。

這可讓南雲城一眾老少女子豔羨不已。

不等兩個小孩詢問,沐雪已經伸手把早早準備好的糖盒子交給他們手裡,“瓏姐姐知道你們
練功辛苦了,專門給你們準備了吃食和藥浴。”

糖盒子被阿妴接著,打開掏了糖果放進嘴裡,甜絲絲的味道讓他不由眯了眯眼睛,翹著的嘴
角,看起來跟享受的貓兒一般,讓唯一的旁觀者沐雪看的喜歡得不得了。

“嗯,既然是娘親準備的,我們自然不能落了娘親的面子。”阿妴吸著糖果說道。

姬兒得了糖果放進嘴巴裡。

小孩子總是對甜食偏愛,尤其是經長孫榮極的手做出來的高等甜食。

沐雪笑而不語,看著兩小孩進房間,然後被他們一本正經的攔在門外。

阿妴說:“我們會自己泡。”

姬兒說:“男女授受不親。”

沐雪忍著笑點頭,等到兩個孩子將門關上,她走出了好幾米遠才失聲笑出來。

“既然那麼喜歡,不如與我也生一個?”一個聲音冒出來。

沐雪朝左邊看過去,見到公子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滿臉笑容的看著她。

“與你?”沐雪收斂臉上的笑容,平靜的說:“連臉都不知道生得什麼樣子,生得出來像小
公子他們那樣可愛的孩子?”

聽到這樣打擊人的話,公子閑不怒反笑,笑得極為高興蕩漾,“你未看過我的樣子怎麼知道
我生得不好?要不我給你看~”說話時,他就迫不及待的開始揭臉上的面具。

沐雪撇開頭,頭也不回的離開。她可沒有忘記他說過的話,千面鬼醫的真實相貌一旦給人看
了,那麼就要負責他一輩子,等同於答應了和他廝守一生。

“小雪兒,別害羞啊。”公子閑不死心,追上去。

這時候他們後面的房間的窗戶打開,阿妴和姬兒的小臉露出來,阿妴搖了搖頭,一副小大人
的模樣,歎息,“年輕真好啊~”

“幼稚~”姬兒不雅的翻個白眼,揮手又把門關上。

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目睹了了這一幕的俞言,面無表情的心想:偷窺偷聽這些的你們,更幼
稚。

這廝似乎忘記了,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其實也算是偷窺偷聽的一員。

這只是一日中的插曲,之後阿妴和姬兒兩個小孩正式在南雲城定居,常日出現在水瓏和長孫
榮極的面前。兩個小孩雖然很早熟懂事,不過在父母的面前還是會流露出難得的小兒心性,不時
總會自覺莫名其妙的得罪了自家的老爹,得到一天‘老爹親自教導’的機會,然後再次互相攙扶
的回房泡澡。

南雲城的百姓們也漸漸對兩個小孩熟悉,城主府更因為兩個小孩而變得熱鬧不少。

在這樣看似平靜,實則暗湧迭起的氣氛中,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裡南雲城裡似乎平靜的很,外面卻早就亂做了一團。

一個月前海會的變故等於埋下了一個炸彈,將所有的陰暗算計都炸了出來。

經濟這種東西初時沒有多少人在意,不過一旦真的發生點什麼變故,甚至可以覆滅一個國家
,引起天下大亂。

這次海會上的變故因為水瓏的原因,雖然救下了不少人,不過相比起死去的人,活著的人不
足十分之二。

正如水瓏所料,大部分死去的大商家族竟然都沒有過多的慌亂,立即就有人掌控大局,將家
族家業穩定下來,這也讓活著的那人明白,這場海會變故果然是有人早先預料,佈置下大局,對
天下大商的一次大清洗。

這樣的真相給眾人帶來的震撼太大,一個月來水瓏就收到了許多的信件,都是來至海會活下
的那群人,信件的內容也差不多,都是請求合作。

南雲城的生意一向很大,跟大多的商人都有過交易合作,加上他們能夠活著還是因水瓏和南
雲城之故,這次尋找水瓏合作表現得非常的積極直接。

對於倖存大商們的請求合作,水瓏來者不拒。

這時候她已經明白,這場天下亂局最主要對付的就她,豈會放過送到手上的籌碼?

這日,水瓏剛剛處理完手中的事務,剛剛走出書房大門,望著天空明媚的陽光眯了眯眼,忽
然覺得有點不適合。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大約五秒後才一下明悟。

原來是這三天似乎都沒有看到那頭大貓和兩隻小貓了。

平日裡這三個傢伙最喜歡粘著她,沒一會兒就喜歡到她的面前來打轉,看起來就好像貓兒為
博得主人的注意力一樣。

水瓏回想一下,好像是最近太忙,幾次長孫榮極來她都沒搭理,然後不知不覺對方兩三天都
沒來過了?

“習慣……真的很可怕。”水瓏搖頭輕歎。

忙的時候不覺得,一放鬆下來忽然發現身邊的人不在了,實在有點不自在。

這時候,沐雪正好往這邊走來,手裡還端著一個託盤。

“瓏姐姐?”沐雪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水瓏,臉上露出喜色,“事情忙完了?”

“嗯。”水瓏點頭,知道她手端著的東西是給自己準備的。順手接過來,對她笑了笑,邊喝
邊問:“他們呢?”

沐雪知道她問的是誰,答應道:“大的不知道,小的這兩天都在跟著師傅身邊學習。”

說起這個,沐雪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明顯。

一直以來水瓏和夙央的關係都在她心中的一根刺,雖然她平日裡沒有提起,可一邊是瓏姐姐
,一邊是從小照顧自己的師傅,到底還是希望兩者可以和平相處,不要鬧得跟仇敵一樣。

如今夙央來到南雲城,分明是站在了水瓏的這邊,還成了倆個小孩的老師,讓沐雪看得非常
歡喜。

“去看看。”水瓏把喝完的碗交給邊上的婢女,朝兩小孩學習的地方走去。

如今的天氣已經入秋,南雲城向來是個追求美感舒適的地方,無論是哪個季節都特具特色,
城主府自然更是當仁不讓。且看路邊一壇壇的菊花,明豔的金黃給秋日更增添了一抹活力。

水瓏走進小孩的院子裡,沒有進小孩的房間,而是憑隱隱的聲音走向了右邊的林裡。

林中小榭內,遠遠的就見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和一個玄衣男子對面坐在一起。

在城主府裡,夙央很少再戴面具,臉上的疤痕比起以前淡了些,色澤反而看起來更加的恐怖


不過就算如此,他一身不再掩飾的甯和風華讓人舒心,順帶著他的容貌也不那麼難以接受。

玄黑的衣裳該是給人暗沉冷峻的味道,偏偏被他穿出出塵神秘的風采。

這樣一個氣質寧和神秘的男子和兩個精緻如玉雕的孩子坐在一起,周圍是常青樹,紅漆柱,
微風聲,當真如一副仙畫,讓人有一瞬以為自己錯入了仙境的錯覺。

水瓏無聲的走過去,聽到夙央正和小孩講解著為帝之道。

“帝王之道多變,王道、仁道、霸道……”

兩個小孩聽得認真,等夙央一句話說完,歇氣的時候,阿妴突然發問:“亂世應用什麼道?


夙央沒有給小孩確切的回答,反問他:“你覺得?”

阿妴說:“你為師長,不應該你來說?”

夙央說:“我只與你講道,卻不會為你選道。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選擇也不一樣,身為
帝王,不怕錯,只怕膽怯不前,連選擇的勇氣都沒有。”

兩小孩看著他,忽然轉頭,看向已經走到他們身旁的水瓏。

夙央的話和水瓏曾經和他們說過的話一樣。

阿妴對水瓏說:“我覺得,亂世當用霸道重典。”

水瓏不置可否。

姬兒撇撇嘴說:“你分明就是沒有耐心才對。”

阿妴不否認,“講道理什麼的最麻煩了。”

兩小孩的話語和表情立即讓這場本來嚴肅的講課變得輕鬆起來。

水瓏看了夙央一眼,沒有詢問他為什麼要和小孩講這些,倘若兩小孩不願意聽,不願意學的
話,根本就不會和夙央坐在這裡。

講課因為水瓏的到來而終止,水瓏坐在這裡和兩小孩閒聊起來,大約一刻鐘後,樓瑱竹忽然
趕來,一開口就是:“城主大人,西陵那邊來旨了。”

------題外話------

寫著寫著忽然有種感覺,差不多可以請假構思結局了(⊙o⊙)

模模糊糊的預感啊……


正文 249 相聚之始

萌夫249

西陵來旨,這件事情被城主府眾人所知,乃至是南雲城中百姓們雖知道的時候,渾然當做了
笑話。

西陵國使者來傳旨的時候,一如往常的高調,一開始依舊打算騎馬入內,被護城衛抓拿後,
不得不以雙腿行走。

他每走幾步就會高喊西陵來旨,生怕南雲城的人不知道一般。

這樣傳旨使者自認為自傲張揚的行為,被南雲城的百姓看到後,臉色都毫不掩飾鄙夷,就連
外地來遊玩的人也是如此。

如今誰不知道南雲城完全就是獨樹一幟,根本就不屬於西陵,說是一座城實際上完全可以算
作一個小國,裡面自有一套自己的規矩,哪怕是西陵的皇帝親自來了,也要按照南雲城的規矩辦
事。

眼看著傳旨的使者一路去了城主府,百姓們也跟著為此議論紛紛,猜測著這次西陵又打算鬧
什麼么蛾子。

且不論南雲城百姓們的猜想,這時候樓瑱竹則將西陵傳來的聖旨交給了水瓏的手裡。

兩個小孩看到這明黃色的聖旨,一左一右的來到水瓏的身邊,趴在她肩頭上要看。

水利閑閑的想,這可真像兩隻小貓,頭發軟綿綿的跟奶毛的皮毛一樣。伸手把聖旨打開,裡
面的內容展現幾人的眼中。

聖旨的內容開頭都是哪幾種,以文言文訴述。

水瓏一眼看完之後,大概分解這份聖旨的內容——嘲鳳國寶藏流言傳世,引起天下紛亂,所
以西陵國君做主,特邀請各國君王共商此時。

至於為什麼邀請水瓏,自然是因為這件事情和水瓏有直接性的關係。不過聖旨上自然不會這
樣明目張膽的寫不出來,按這聖旨的意思,卻是有意的抬高水瓏,將她和一國國君地位持平。

“娘親,我知道這是什麼。”阿妴也看懂了聖旨的意思,在水瓏耳邊開口說道。

水瓏側了側頭,笑問:“什麼?”

阿妴正準備說話,那邊姬兒已經搶先說道:“這就是娘親跟我講過的一個故事,叫做鴻門宴
的故事。”

阿妴看向姬兒,也不生氣他搶了自己的功勞,而是擺出一副包容的表情,搖了搖頭喟歎,“
誰叫你是姬兒妹妹呢。”

眨眼間,水瓏感覺到雙肩的重量都沒有了,抬頭看去兩個小孩速度極快的打鬥在一起。

她笑眯眯的點頭,“小孩就是活潑。”

樓瑱竹默然看著兩個小孩交手間就是塵土飛揚,一掌下去一個坑,一腳就踢斷一棵一人粗的
大樹的畫面,心想:如果每個小孩都兩個少城主這樣活潑的話,那麼大人都不用活了。

水瓏站起身,隨意的和夙央告了一聲別,示意樓瑱竹跟自己走。

一路回到辦公的地方,水瓏丟掉聖旨,寫了一封信件印上南雲城的城主印交給樓瑱竹,“讓
人把這信交回去。”

樓瑱竹看了水瓏一眼,在水瓏輕輕點頭的首肯下才低頭去看信,看完後他眼中驚訝一閃而逝
,抬首望著水瓏,低聲說:“城主大人這是打算應了?”

“長生不老藥,的確很有意思不是嗎。”水瓏笑著說道。

樓瑱竹仔細看著水瓏的眼神,不見一絲瘋狂的貪婪,依舊是冷靜的淡然。說道長生不老藥的
時候,她眼裡閃過一抹光彩,正如她話語般興趣的光彩。

水瓏任由樓瑱竹看著,一會兒見他目不轉睛,一副走神愣然的模樣,才主動開口,“你認為
我該逃避?”

樓瑱竹被她的話語驚醒,垂眸之間一閃而過尷尬。他竟然又看城主看得走神了,一開始的確
是在思考問題,後來分明就是什麼都沒有想,只是單純的移不開目光。

這一點他不會說出來,更不會自討苦吃表現出來,品味著水瓏剛剛的話語,遲疑的說:“小
生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如今是四國,全天下……”

水瓏擺擺手,平靜的截斷他的話,用玩笑般的口氣說:“樓總管,一個國家並不如你想的那
麼可怕。”

樓瑱竹一怔,又聽到水瓏說:“還是你太小看南雲城了。比財力,帳本你有,不用我說。比
武力。沒錯,南雲城的人數是沒有一國多,不過想要攻陷南雲城,你以為容易嗎?還是你在南雲
城呆久了,忘記了,外面的人?”

樓瑱竹因為水瓏的話,臉色一變再變,幡然醒目。對了,是他死腦經了。南雲城,南雲城,
他一聽到要對付一個國家,乃至是四大國,不由就退讓了,畢竟一個‘城’豈是一個‘國’的對
手。

然而他卻忘記了,南雲城並非一個普通的城主,它是一個傳奇,他見證的一個傳奇。南雲城
的實力,也並非表面的這些,這麼多年來,利用財力物力人力,他們早已布下了滔天大網。

樓瑱竹深吸了一口氣,對水瓏誠然認錯,“是小生目光短淺。”

水瓏淡說:“就算我們有心退讓,也只會助長了他們的威風,一再的進犯而已。”

揚眉對樓瑱竹露出一抹笑容,雖然樓瑱竹明白,那笑容並非為了她,卻還是為對方朝他看來
的張揚笑顏動容,一時呆愣,沉迷那如火如歌的璀璨中。

“南雲城早就不是以前的南雲城了。”水瓏輕聲說:“它已經擁有和天下大國一爭的實力。


女子輕柔的言語婉轉動人,內容卻狂傲不羈,矛盾得讓人動容。

“是。”樓瑱竹不由的被感染,應聲時眼中燃起熊熊的烈火。

以一城之力參與四國爭鋒,想想都覺得很刺激。何況這座城是他的家,是他親眼看著成長至
今,更覺得熱血沸騰。

樓瑱竹持信離去,書房裡只剩下水瓏一人。

一道溫熱的身體出現在水瓏的身後,濕熱的氣息觸碰她的耳朵。

這麼近的距離,這麼突然的靠近,水瓏卻沒有一點的驚訝和反抗,只是懶洋洋的向後一靠,
腰上就多了一說貓爪……哦,不對,是人手。

“和他解釋那麼做什麼。”長孫榮極捏著水瓏的耳垂,“還對他笑得那麼好看。”

水瓏自動忽略了他意味不明的話語,反問他,“這兩天在忙什麼?”

“想我了?”這兩人總是這樣,看似誰也不讓著誰,對方的問話也總是不愛回答,老愛反問
對方。

水瓏坦然說道:“想了。”

長孫榮極一聽,當即將水瓏攔腰抱起來,往書房後面休息的內閣走。

水瓏哭笑不得的被他安置在床榻上,抬首總算看見了長孫榮極的容顏,發現他眼簾底下不明
顯的青黑,“出遠門了?”

“不說這個,不是想我了?我這就喂飽你。”長孫榮極嘴上這樣說,動作也很狂野,眨眼就
解開水瓏的腰帶。

水瓏一腳踹去,“說正事。”

“先辦正事。”長孫榮極敏捷的抓住水瓏踢來的腳,順手脫掉了她的鞋襪,大掌摩擦水瓏的
腳板。

水瓏渾身一顫,腳心被摩擦得又癢又麻,渾身都跟著失力,“放……”

話語半途被長孫榮極堵住,那兇狠的眼神也自然被長孫榮極忽略,也許不是忽略,而是非常
的受用。

“真是急色的狐狸,竟然這麼費心的誘惑我。”長孫榮極放開水瓏,搖頭說道。

他的手順著她的腳心滑到小腿再到大腿,眼神像是要將人活吞了一般,“算了,誰讓你是阿
瓏,既然想要,我就讓你滿足。”

反抗的話長孫榮極自然不會水瓏說出口,如今的他早就從對情事一竅不通的毛頭小子,變成
了手段了得的老手,令他成長成這樣的人唯有水瓏一個,他對水瓏的敏感點更是瞭若指掌,一番
有意的誘惑和霸道的壓迫中,便將水瓏吃了個乾淨。

吃了一頓他還不滿足,想要繼續吃第二頓,卻被水瓏一眼警告過來,默默的收了爪子。

長孫榮極也不是真的那般急色的人,只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水瓏和別的男人相談甚歡,還
對人家笑得那麼燦爛,一時之間就忍不住吃了她。

對此,水瓏也是有所猜想,又見他眉宇疲憊,看著幾分可憐,就順了他的意。不過也只是這
樣,過火就不行了。

事後清洗的問題自然落入長孫榮極的手,對此長孫榮極是非常樂意的,趁機又吃了點小點心


兩人穿戴整齊後,一起坐在院子裡空曠的地方談話。

想要長孫榮極在水瓏面前正經坐著,顯然不可能。這不,他就緊挨著水瓏,一手抱著她的腰
身,雖然沒有同坐一張椅子,不過就憑他這緊挨的程度,就和坐在一張椅子上沒有什麼區別。

長孫榮極先問了書房水瓏和樓瑱竹談話內容的原因。

得知西陵傳旨過來,邀請水瓏赴宴,水瓏又寫信回去,意思是要在南雲城設宴,讓各國國君
來南雲城議事後。長孫榮極沒有任何的責備和反對意思,好像無論水瓏做什麼決定他都不會反對
,一切都該如此。

水瓏說完前事,又問長孫榮極,“外出做什麼了?”

長孫榮極把玩著她一縷秀髮,聞言笑道:“安排人手給你助威。”

水瓏點頭,沒有多問其中的程式,只說:“為這點事就累著了?”

長孫榮極發現她目光落在自己的眼簾處,知道是最近沒睡好留下了痕跡,盯著她說:“還不
是為了早日回來。”

這句話水瓏明白了,原來不是為安排人手的事累了,只怕是不眠不休的趕路回來才留下了黑
眼圈。



正文 250 大結局(上)

——萌夫大結局:

長孫榮極問:“阿瓏想要長生不老藥?”

如今天下已經盛傳長生不老藥的事情,不出南雲城,只聽情報的話,還沒辦法真切的體會到
天下人對長生不老藥的渴望和好奇。

這次長孫榮極親自出了一趟南雲城,去外面處理事務,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天時間,為了早日
趕回來見到水瓏,也沒有太關注外界人的情況,卻也發現天下世人早已為長生不老藥的事情調動
了情緒。

嘲鳳國曾是天下第一大國,做到了天下一統,充滿了各種的傳說,可是天下人對嘲鳳有好奇
有敬仰有佩服和敬畏,卻不會單單為了一個嘲鳳國所謂的寶藏而瘋狂,能讓他們為此費心費力的
卻是那神奇的長生不老藥。

凡人都畏懼死亡,對於長生不老有著本能的渴望和追求。

長孫榮極問話的口氣很平淡,猶如只是在問今日的天氣如何。

水瓏聞言,回答他的口氣也一樣的淡然,“沒錯。”

長孫榮極見她神色並無貪婪和失控,心中自得的想果然是他的阿瓏,就是與旁人不同。同時
又有幾分的失望,原本想水瓏若是非常想要,非常喜歡的話,他為此盡心盡力可博美人心悅一笑


“怎不見阿瓏有特別喜愛之物。”長孫榮極輕聲嘀咕,抱著水瓏腰身的手也不老實,或揉或
捏就跟急躁的大貓撓爪子似的,不過顯然長孫榮極自己一點自覺都沒有。

水瓏微微訝異的一挑眉,隨口就道:“怎麼沒有,你不就是?”

長孫榮極顯然沒有想到水瓏會這樣說,神情先是一愣,下一刻喜上眉梢,眼睛裡面都能閃爍
出星辰的光澤。

“這才離開兩日罷了,阿瓏便想死我了吧。”長孫榮極說著,攬著水瓏腰身的手忽然用力,
把水瓏拉到自己懷裡抱著,猶如抱著自己最心愛之物……不對,應該誰就是抱著自己最心愛之人


“嘴巴這麼甜,其實是還想要,卻不好意思明白的說出來。”他的眸子波瀾晃蕩,醉死人不
償命。

水瓏淡說:“我是那種會不好意思的人嗎。”

“是。”長孫榮極睜眼說瞎話,然後就認定了這個理兒,不想給水瓏多解釋的機會,又抱著
她往房裡走。

水瓏無語,這才剛從房裡出來沒一個時辰吧!

她施展巧勁,從長孫榮極懷裡脫離出來,“我還有事辦。”

長孫榮極凝眸,控訴的看著水瓏。

這只狡猾的狐狸,說了那麼好聽的話讓他動情,自己卻瀟瀟灑灑的離去,真是讓人捉急惱火


可誰讓她是阿瓏,他最喜愛的那只狐狸,就算是被挑弄起火卻不負責滅火,看著對方嫣然笑
顏,他就是再憋悶也對對方生不起半點的火氣,只能任由對方的作為。

“原來那個乖順又善解人意的阿瓏哪裡去了。”長孫榮極輕聲說著,說的是和水瓏初相識時
,水瓏對他的各種順毛服帖。

水瓏挑眉,也不說那時候柔和攻略的原因,她不信這頭大貓不明白,要知道這一套他也是玩
得極為靈活多變的。不過面對這樣的責問,她又哪有不反擊的道理,“原來那頭不動情事,純情
可愛的大貓又哪裡去了。”

“……”長孫榮極眯眼,眼裡面幽光閃爍。原來,在阿瓏的眼裡,那時候的他竟然是屬於純
情可愛型的!?

這兩個形容詞匯,對男人來說,可並不是什麼好詞,就算是誇獎他也不想接受。

只是水瓏沒打算給他接受不接受的時間,說完這句話,看著長孫榮極無語默然的神色,長笑
一聲猶如勝利者,淡然寫意的離去。

長孫榮極看著她的背景幾秒,然後平靜的跟了上去,心想:晚上一定要把人吃個夠!

在南雲城人快馬加鞭之下,不到幾日就將水瓏的回信交到了如今的西陵皇帝長孫流憲的手裡


西陵、祁陽城、皇宮。

高聳而雄偉的皇宮大院內,乾陽宮是只有皇帝和他特許的人才能進入的宮殿。

這時候長孫流憲就坐在乾陽宮內,一字一句把水瓏的回信看得清清楚楚,溫文爾雅的面容也
因為信中的內容一點點變冷,最後只剩下冰冷下的怒火。

啪!

他赫然把南雲城的信件狠狠摔在桌子上。

“白水瓏,好一個白水瓏!”長孫流憲一聲聲叫著水瓏的名字,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真是好樣的,好樣的啊!早知道你這麼有用,一開始我就該殺了你……而我確實這樣做了,
可是為什麼你就是沒有死!”

旁邊站著他的貼身宮侍福安,是之前禹王府裡的總管福伯的兒子。

顯然,長孫流憲是信任福安的,要不然也不會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任由他看到自己這副不
似平日的模樣。

“我真後悔……”這一聲低低的呢喃,出於長孫流憲的口,模糊不清。

福安耳朵動了動,悄然抬眸看了長孫流憲一眼,保持著他做奴才的本分。在長孫流憲開口要
他說話之前,他就只是個木頭人,一面人形的背景牆,不能有任何的言語,否則只會禍從口出。

長孫流憲此刻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理會福安的想法,他已經沉溺在自己的回憶中。

他是真的後悔,後悔一開始沒有傾盡全力的弄死白水瓏,同時覺得,早知道弄不死她,為什
麼不把她抓在手裡?

不對,其實他何嘗沒有想過把白水瓏抓在手裡……因為他認定了白水瓏知道殺她的人是自己
派去,知道自己和武王換婚,癡戀自己如狂的白水瓏依舊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依舊不會因此和他
決裂,只會可憐的依舊追隨著自己的背影活著,只要自己給予她一絲的溫柔,她就會為自己赴湯
蹈火。

只是錯了,他錯的離譜,一切從白水瓏死裡逃生之後都變了,然後他因她一敗塗地!

“該死的女人,一旦被我抓到,我定要將你百般折磨,千般玩弄,讓你受盡屈辱!”忽然,
長孫流憲的眼神變得猙獰,顯然是真的對水瓏恨極了。

倘若現在的水瓏還是以前的白水瓏的話,知曉了長孫流憲對自己這般的恨意,一定會感到很
欣慰。

畢竟恨也是情的一種,既然愛不上,恨得如此撕心裂肺,難以忘懷也是挺好,說不定將來就
算有女子入了長孫流憲的心,也不及她白水瓏在長孫流憲心中的地位,被他深刻的惦記著。

“說什麼在南雲城做宴,根本就是藉口,抗朕旨意的藉口。”長孫流憲越想心中的憤怒就越
洶湧。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一旁的福安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卻將長孫流憲的狀態看得明白。

他的怒火分明就是在掩蓋自己的恐懼和自卑,被一個曾經癡戀自己,被自己輕易玩弄在鼓掌
之中的女人打壓反抗,只要是個男人都會感到不爽吧,尤其是像長孫流憲這種小心眼又自大的男
人。

長孫流憲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自認為對自己無比忠心的奴才給看透腹誹了,這時候他的心思都
落在了水瓏和手頭上的事上,自言自語,“南雲城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和四國對抗,讓四國皇者
和武林群豪共聚南雲城?她白水瓏以為只要是她的地盤上,就能夠安枕無憂了嗎!”

雖然說的很自信狂傲,不過過度的狂傲就是過度自卑的表現,說明他心裡也不確定白水瓏是
不是真的能夠做到。福安再次在內心分析猜測。

這時候長孫流憲像是下了一個決定,雙眼閃動著狠絕的光芒,然後手持毛筆在宣紙上疾飛,
不到片刻就寫下了一段段的字體。

一旁的福安沒有看清楚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就見長孫流憲已經在上面蓋上了帝印,然後交
到他的手裡。

“福安,把這道密旨傳給趙一涵的手裡。”

“是。”福安二話不說的接手,轉身離去。

不到一會走出乾陽宮,福安對身後的宮侍揮揮手,然後在無人之地將長孫流憲立下的密旨打
開,將裡面的內容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如此。”福安心中一歎。

趙一涵是西陵的海軍統領,近幾年才被提上來的人才,可以是長孫流憲一手培養提級,對長
孫流憲是真的忠心耿耿。

這次長孫流憲給趙一涵發佈的任務就是讓他帶領海軍,出擊南雲城,一顯西陵國威。

福安將密旨卷好,花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才找到趙一涵,和他單獨呆在一間房間裡。

趙一涵是一個不到三十的青年,模樣端正甚至帶點孩子氣,這就是所謂的娃娃臉吧,不過他
的身材很健壯,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不能因為他的容貌就小看他。

兩人一到房間裡,趙一涵就有所感的問道:“可是皇上有什麼密令?”

福安看著這位男子,心中輕歎,臉上的表情則絲毫不變,不見任何的異色。將長孫流憲的密
旨拿出交給趙一涵的手裡,嘴上笑著說道:“趙統領厲害。”

趙一涵連連的擺手,“這有什麼厲害的,看福公公邀我獨聚,必是有什麼大事。”說著,他
將密旨接到手裡,先看了福安一眼,見他並無阻止的意思,就當著他的面前把密旨打開。

大約三秒把內容看完,趙一涵的表情嚴肅起來,對福安問道:“福公公可知道這密旨的內容
?”

福安笑而不語。

趙一涵明白了,表情便有點為難起來了,“南雲城……這可是臨海的城。雖然只是一座大城
而已,可是如今天下誰不知道這南雲城是一座難啃的骨頭……”

福安看著他,低聲說道:“西陵的主要戰力不在海軍上,海軍還是近幾年才發展,想要戰勝
南雲城,怕是不易。”

趙一涵詫異看他一眼,眼神閃動著感激之色。

他知道福安這話本是不該說的,如今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也是對他的一種關心。

他大歎,“明知不可敵,可既然是皇上的命令,我就算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去試試。”

福安搖頭,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過了一秒,趙一涵遲疑道:“其實皇上真的想要攻打南雲城,為什麼不派陸軍呢?雖然南雲
城地勢易守難攻,不過憑我西陵的陸軍戰力和人馬,勝率會更高。”

福安不說話,心道:你以為皇上會為了個南雲城把西陵的戰力都派出去?不說能不能攻破南
雲城,就算攻破了,下一刻東雲、南晉、樓陽都有可以攻入西陵,到時候西陵豈不是給別人做嫁
衣,還賠了自己。

這話福安自然不會跟趙一涵說,以趙一涵的心智應該也想得出來,只是暫時迷糊了而已。

再說那密令,是讓趙一涵統領海軍去攻打南雲城,卻不是以西陵海軍的身份去攻打,而是用
海盜或者別的身份去,倘若大勝了,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揚我西陵國威,輸了的話則把一切推
在海盜漕幫的頭上。

福安想了想,最終還是委婉的勸了一句,“趙統領,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趙一涵聞言,並沒有責怪他的危言聳聽,揚他人的威風滅自己的氣勢,反而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幽幽一歎,“我既然身為海軍的統領,戰死在海上是我最大的榮耀。”

最終,福安沒有再勸,而是留下來和趙一涵喝了半天的酒水,算是提前給他踐行。喝酒時,
福安就在想,這怕是他第一次和趙一涵喝酒,也是最後一次和他喝酒了,就憑這一酒之緣,趙一
涵若真的戰死,他定給他建一個衣冠塚,讓他得以安息,若有時間便去墳山拜拜。

不知道是不是趙一涵也覺得自己這一去九死一生,所以完全放開了脾胃去喝酒,最後喝得爛
醉如泥,昏睡過去之前對福安說:“福公公,你我二人共事一主,都忠於皇上。如今我很有可能
戰死他地,希望福公公看在我可能為國捐軀的份上,若我真死了,幫我照顧照顧我家中的弟弟,
嗝!不是要讓他當官建業的意思,就是送他去個普通的好脾氣的人家,做個普通的護衛也好。”

“好好好。”福安喝得並不多,所以沒有醉,清醒的答應著趙一涵。

等趙一涵睡過去了,福安就離去,他還要回長孫流憲那裡去伺候著。

福安回到長孫流憲的身邊不到半個時辰,簡單的解釋了一番自己逗留太久的原因,長孫流憲
聽了並沒有怪罪,反而還對他溫言一句,說道趙一涵本事了得,這一去必會把事情辦妥。

福安嘴上說著是,心中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翌日,趙一涵領兵秘密出行去了。

從南雲城到西陵皇城走陸地快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的時間,不過走水路卻不需要這麼久,如
果是利用飛禽傳信的話則需要的時間更短。

這邊水瓏已經收到了消息,說是回給西陵那邊的信已經送到了西陵皇宮,不過送信人在外等
候了幾日的時間,也不見西陵皇宮內有任何的回應,看樣子西陵皇帝是沒有應許水瓏的意思。

這邊水瓏讀完下屬通過飛禽送回來的信,然後將信放回桌子上,目光環視面前的人——董弼
,金子雲,張雲鶴等等世上聞名的大商。

原來在這幾天的時間裡,董弼等人都往南雲城趕來,做好了和水瓏共進退的準備。

董弼等人這時候才得知水瓏竟然搞出邀請四國和武林群豪的事,饒是他們見多識廣,聽聞這
件事情也不由的心中微微一顫,為水瓏的大膽感到驚訝。

每個人都想要詢問水瓏到底是哪裡來的信心,然而一看到水瓏一如平常的臉色,那分明柔和
卻讓人覺得無比張揚的笑容,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那是一種感覺他們也沒辦法說清楚,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分明生得精緻無雙,風華絕代,應該
被男人圈養寵著的女子,就是有著一般人沒有的本事和魄力,她既然這樣做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有她的把握。

不過有的話該問的還是要問的,這問話的人自然就被眾人推選為董弼,這個和水瓏最熟的大
商。

當然,這個‘最熟’也只是在眾多大商中對比罷了,要知道幾人說出這個理由的時候,那長
孫榮極的眼神董弼依舊記憶猶新,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內心卻忍不住腹誹:有這個醋?子堅守著
,還有哪個男人能和水瓏做到真正的熟悉?

走題了,且說這時候董弼再次被諸位大商的眼神示意下逼出來,無奈的對水瓏問道:“你有
什麼打算?”

水瓏知道他在問什麼,對待盟友上,水瓏還是非常坦誠的,沒有和他們打晃子,說道:“他
們不是想要嘲鳳寶藏嗎,嘲鳳寶藏的地圖不是在我的身上嗎。既然如此,何必等別人主動來找我
,我主動找他們就好了。”

“這……”董弼幾人都有點搞不明白水瓏的意思。

水瓏挑挑眉,含笑道:“其實我對嘲鳳的寶藏也挺好奇的,尤其是那個所謂的長生不老藥。


眾人一看到她這個表情,先是被驚豔的一怔,緊接著就是集體無語。

這要是別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就算不驚慌失措也要擔驚受怕,哪有像她這樣不但不怕,反而
也跟著眾人一起起哄,甚至還要主動的去追尋這寶藏。

張雲鶴忍不住歎道:“現在我有一點相信世間的另一種傳言了。”

水瓏隨口一問:“什麼另一種傳言?”

張雲鶴說:“說的是現在所傳的內容都是有心人對南雲城主您的陷害,也許真的有什麼嘲鳳
國的寶藏,不過所謂的地圖根本就不在您的身上,畢竟按照您的性格,倘若真的有什麼嘲鳳國的
寶藏地圖,哪裡還有別人參與的份,早就自己偷偷獨吞了去。”

水瓏聽得津津有味,還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下面的金子雲已經先說道:“這也未必,傳言
嘲鳳國的寶藏非常的神秘,只有天時地利人和都符合的時候才會出現,所以南雲城主有地圖也沒
辦法得到。”

“你也知道是傳言了,傳言不可信啊。”張雲鶴說。

金志雲說:“現在說的可不就是傳言嗎,傳言半真半假誘惑力又足夠的話,大家都會選擇信
以為真。”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爭吵了起來,旁人見水瓏沒有阻止的意思,也跟著看戲起來。

“扣扣”敲門聲打斷了兩者的爭論。

水瓏等人都本能的抬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去,然後除了水瓏意外的人,身體都有那麼一瞬顫抖
了下,然後僵住。

金子雲和張雲鶴也剎那間閉上自己的嘴巴,儘量消弱自己的存在感。

“阿瓏。”來人聲線清朗純粹,是極為好聽又淡雅的嗓音。

聽聲識人,只聽這聲音就讓人覺得聲音的主人一定是個溫潤君子。事實上,如果這個人願意
,他的確是個再君子不過的君子了,就例如現在——

一襲青衫的長孫榮極就站在門口處,長髮披散卻不讓覺得他失禮,還覺得這樣的他有一份旁
人沒有的灑脫不羈。

他面帶淺笑,眉眼柔和,鐘靈琉秀都凝聚他周身化為他的氣韻,俊美的容貌,挺拔的身軀,
就算有人說他是竹仙現形,怕都是有人信的。

這樣一位風采無雙的翩翩君子,偏偏就是讓房間裡除了水瓏以外的人發至內心的無奈和敬畏


這時候長孫榮極繼對水瓏的叫喚後,接著說:“還沒有忙完嗎?”

“完了,早就完了!”金子雲連忙說道,這廝都找上門來了,他們還能繼續談嗎!

長孫榮極疑惑道:“早就完了?既然早就完了,你們為什麼還霸著阿瓏在這裡?”

什麼叫他們霸著阿瓏?啊呸!金子雲,你個慫貨,連話都不會說清楚啊!

大眾不敢對長孫榮極發火,就遷怒在了金子雲的身上。金子雲一臉的無辜無奈,為什麼受傷
的偏偏是我?好吧,誰叫我第一個接了這煞星的話,我認了還不成嗎!

一人做事一人當,金子雲自己說錯的話,決定自己補過。他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張嘴……
無聲的看向水瓏!

快點把你家這頭煞星收回去吧!收回去吧!回去吧!去吧——!

水瓏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一開始遇到這樣的情況,她也會無奈一會兒,不過現在她的下限已經被長孫榮極不斷的刷新
,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不再無奈,反而沒心沒肝的看戲。

當然了,面對盟友的求助,面對的還是自家的那一口子,水瓏還是必須得管的。

“今日就這樣吧,諸位可以去四處逛逛,反正你們都有錢,不怕在南雲城消費不起。”水瓏
揮揮手,朝長孫榮極走去。

留下董弼等人一臉的無奈。按道理來說,他們來到南雲城都算是客人吧,招待客人不是該說
任他們吃喝不要錢的嗎?怎麼到了白水瓏這裡,卻變成了讓他們消費!

這一對妖孽夫妻!

董弼等人腹誹著,表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的神色,反而無比讚歎水瓏的話的離開。

眾人離開的很快,長孫榮極一副溫潤純澈的模樣,一點不見二十多歲人的滄桑沉穩,還給人
一種山林君子的錯覺。

沒錯,是錯覺!眾人非常確定這一定是錯覺。全天下的人都會是君子,唯獨這個人不會是君
子,尤其是事關白水瓏的時候,他更是連半點君子之風都不會有。

雖然眾人內心的想法一點都沒有流露出表面,可長孫榮極是誰,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他們對
自己的不滿和忌諱,只是他不在乎,所以不會理會,反正他們也沒有真的當著他的面聲討他不是
嘛。

人很快走乾淨了,水瓏來到長孫榮極的面前,張口就說:“你也知道招人厭了?”

長孫榮極眸子一閃,心中疑惑:難道自己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了?什麼時候自己也會做出這
種笨事。

然後他又聽到水瓏說:“不是你無意識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只是你的眼睛裡面和麵上都寫著
這個意思。”

長孫榮極驚奇的看著水瓏,歡愉的說:“阿瓏,我們已經心有靈犀一點通了麼。”

水瓏撇嘴,隨即還是如長孫榮極所願的勾起了嘴角,被長孫榮極故意的搞怪惹笑。

長孫榮極自然的拉住她的手,帶著她往外走。

兩人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這樣牽手的行為著實有點純情和幼稚,不過卻被長孫榮極做得
非常的自然。

水瓏也早已習慣了他種種的行為,雖然她並不是個水晶娃娃般脆弱的女子,不過手掌被長孫
榮極手掌不輕不重,恰到好處握在手裡的時候,依舊能夠體會到一種被珍視珍惜的溫暖感覺。

半路中,水瓏忽然問:“又去劃水了?”

長孫榮極腳步一頓,口氣平淡,“是游泳。”

只有水瓏才聽得出他深藏的那一絲咬牙切齒,嘴角的笑容不由更加的明顯,也顯得愈加的惡
劣,“我從來不知道游泳是用龜息術在水裡亂劃四肢的,並且亂劃十分鐘都劃不出幾米遠。”

和水瓏相處久了,在她身邊的人都能夠明白她嘴裡一些新奇詞彙的意思。尤其是看到過那一
幕幕的長孫榮極,更加明白水瓏這些新奇話語出至哪裡。

他眼眸一眯,微笑說:“既然阿瓏不信,不如和我去海裡試試,我和你合二為一都能劃出幾
米遠。”

明明是帶色的話,被他說得風流寫意,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猥瑣。

對此,水瓏拂衣一笑,無聲的挑眉。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的拒絕,長孫榮極偏偏就是看不見,拉著水瓏的手就加快了腳步,嘴上
還說著,“既然阿瓏這麼有興趣,我豈能拂了阿瓏的意。”

水瓏本來想開口拒絕,隨即一想,以長孫榮極怎麼都學不好游泳的本質,和自己真的到了海
裡去,還能任他揉捏?呵呵,既然他要玩,就陪他玩玩好了,到時候就看到底是誰玩誰。

++++++++++++++

這日氣候微涼,南雲城的氣氛始終不變的熱鬧,尤其是今日還推出了幾樣新的玩意,讓某些
有心人不由奇怪,如今事態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為什麼南雲城主好像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居然還有心思開發新玩意供人玩樂。

水瓏的心思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這時候她正在親自計畫著四國來使、武林群豪的聚
會一事,包括那天聚會的場地,每個人的住所,以及他們所帶兵馬的停放。

沒錯,水瓏邀請四國來使和武林群豪,並沒有要求他們必須孤身前來,還一點都不干預他們
帶兵馬的多少,並且細心的劃出一大片海域準備給他們做兵馬的停放地。

這個情況被董弼等人知道的時候,再一次的大吃一驚,一個個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水瓏


然而不等他們詢問,水瓏已經笑眯眯的說道:“我們現在可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你
們現在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我。”

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話給堵回去了,只能用幽怨的臉面對著水瓏。

這一幕幕被樓瑱竹等人看著就覺得好笑,心想不知道還以為水瓏是辜負了他們的負心漢。

“城主大人,這是宴會要用的菜單,您可要看看?”

水瓏正在南雲城被稱為第一台的浮海臺上觀望著,耳邊就聽到樓瑱竹的聲音。

順手把他遞過來的菜單看下去,饒是水瓏在看到菜單的第一眼也不由的愣了一秒,然後哭笑
不得的說:“這是菜單?”瞧瞧這功能表上寫的是什麼?幾種無毒菜式配合在一起,成為一種難
以發現的劇毒。

樓瑱竹點頭。

水瓏笑道:“還真的是辛苦你們製作出這麼一套合成毒藥。”

樓瑱竹說:“小生不敢邀功,這絕妙的配合主要還是辛苦了沐雪小姐和公子閑。”

“這兩個傢伙。”水瓏無奈的一笑。

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她說的話只是開玩笑嗎?她邀請天下最權高位重和武林高強者,為的真的
不是和他們為敵啊。

水瓏搖了搖頭,忽然想到長孫榮極。雖然這頭大貓好像總是不辦正事,實際上每件事情都做
到了點子上,做得恰到好處,並且好像也只有他,真正看得明白她的心思。

哪怕是和她相處時間不短的沐雪,這回也會錯了她的意。

“城主大人,有什麼問題嗎?”樓瑱竹這時候也總算察覺到水瓏的異樣。

水瓏搖頭,對他點出功能表上的一道菜肴,“把這個去掉就行了。”

樓瑱竹低頭一看,眸子微微睜大一些,“城主,這道主菜去了,那這效果就全無作用……”

他的話語沒有說完就消散了,因為他看到了水瓏的笑容,瑰麗動人能讓人恍惚的笑,不過也
是她對一件事堅持的笑。

樓瑱竹明白,這件事情水瓏已經決定了,自然就有她的道理。

“小生知道了。”

水瓏點頭說:“吩咐廚房給沐雪和公子閑做點補品,想出這一套菜單,應該費了不少的心力
。”

如果不是這功能表會壞事,她也不想浪費兩人費心費力想出精華,只看菜單所寫的配合和效
果,她就知道兩人一定為此費了很大的心力。

難怪最近都沒有見到沐雪和公子閑,原來是躲起來研究這個成果了。

樓瑱竹應著水瓏的話,將功能表小心收了起來。

雖然功能表不能在那邊的宴會用上,不過這實在是個精品,可放入寶庫。

“咕咕!”遠遠的就傳來鳥鳴聲。

水瓏才抬頭,見遠空神駿的黑鷹朝這邊俯衝而來,眨眼間就已經來到了水瓏的面前,朝她抬
了抬自己的前肢。

在它的前肢上綁著一個竹筒。

這是風霜島上專用的竹筒。

水瓏把竹筒接下來,查看裡面的內容,“有一支海軍朝這邊秘密過來?雖然做了偽裝,不過
南雲城的精英人馬有一部分就是軍人出身,所以對軍人非常的熟悉,通過觀察得知那些人根本就
是軍人偽裝,還有他們的習慣和路途來看,八成可以確定是西陵的人……”

將手中的密報交給眼露好奇之色的樓瑱竹,水瓏輕笑,眼中卻毫無笑意,“長孫流憲,原本
以為你還有點膽識,看來還是我把你看高了,你也就這點本事而已。”

這時候樓瑱竹也把密報的內容看完,正如水瓏之前說的,那支隊伍已經被南雲城周圍風霜島
的人發現,並且已經分析出他們的身份和動機,這時候傳信來不止是給水瓏提醒,也是向水瓏申
請指令。

“城主大人,您看?”

“既然長孫流憲給我們送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我們當然要好好的把握住。”

樓瑱竹一時沒有明白,為什麼對方惡意的來襲,反而成了他們的機會?不過他本身就是個聰
明機智的,大約三秒後,不需要水瓏的解釋,他也想明白了水瓏的意思,笑著說:“小生這就去
辦。”

水瓏笑著說:“這片海域可是我們的地盤,記得弄得漂亮點。”

“小生明白。”樓瑱竹說道,隨即又說:“既然要漂亮,城主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動用
武庫裡的那些?”

水瓏點頭。

樓瑱竹的眼神頓時火熱起來了,笑著說:“我覺得風霜島的兄弟們一定會感謝這群西陵海軍
的。”

南雲城平靜太久了,向世人展現的只有它繁榮巨富的一面,然而他們內部卻沒有放鬆一點對
人員的訓練和對武器的製造。眼看著那充滿威力的武器在自己的眼前誕生,自己的實力也一點點
增強,卻一直找不到動手的機會,對於這群人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這時候正在海上漂浮著趙一涵還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暴露,他正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用簡
易版的望遠鏡看著遠處的一座聳立的大城。

“哎。”一聲輕歎。張一涵放下望遠鏡,眼神掩飾不住複雜。

越是靠近南雲城他內心沒有一點大戰的熱些沸騰,只有濃濃的無奈和壓抑,以及深深隱藏著
的恐懼。

他看著手裡的望遠鏡,這東西是出產值南雲城,不止是這個,南雲城還有很多稀奇古怪,卻
很有作用的東西。

他們真的能夠攻打進南雲城嗎,就算他們真的攻打進去了,毀了南雲城對於整個天下來說,
都是一種損失,對世人來說更是一種無法釋懷的遺憾吧。

趙一涵收斂心神,回頭去看船上的士兵。

這一看又讓他心情沉重,這群士兵有身為士兵該有的沉穩,並沒有將情緒表露在臉上,不過
他還是看出來他們內心和他一樣的不安壓抑。

這樣的他們根本就沒辦法發揮出全部的戰鬥力。

身為統領的他本來應該站出來呵斥他們,讓他們把士氣提升起來。不過趙一涵才張口,卻發
現自己一個字都吐出來。因為他發現比起他們,自己一點也好不到哪裡去,以這樣的狀態去呵斥
他們,激發他們的士氣,只會弄巧成拙,越弄越糟。

事已至此,再無退路了。趙一涵在心中如是對自己說,眼神漸漸的堅定起來。

“就算明知道結果是敗,也要拼盡最後一滴血,打出屬於西陵的威勢出來。”

這時候的趙一涵還不知道,最後的結果的確是敗,他也確實拼盡了自己最後一滴血,卻也沒
有讓西陵的威懾現于世人眼前,反而成為了別人的嫁衣,讓西陵本就已經跌落谷底的名聲威嚴再
次受到沉重的打擊。

中午,水瓏從浮海台回到城主府用飯,用長孫榮極的話就是她要忙可以,不讓他打擾也可以
,不過該吃飯的時候必須回來和他一起吃飯,該睡覺的時候更要準時回來和他一起滾床單。

一回到院子裡,就看到已經坐在桌子上的長孫榮極和兩個精緻可愛的小傢伙。

這一幕就好像一副精美的畫卷。

水瓏看著不由的揚起嘴唇,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眼神的柔和。

一家子共聚一桌,一回來就見到自己最親近的幾人,看到有人等著你吃飯,這種感覺是前世
的她沒有體會過的,一種溫馨的暖洋洋的直入心脾的感覺。

水瓏一落座,長孫榮極已經給她盛了一碗湯,說:“你手底下的人本事還不錯。”

如果被樓瑱竹等人聽到長孫榮極這句話,絕對會受寵若驚,甚至有點惶恐。畢竟他們只見過
長孫榮極對他們各種挑剔,還真沒有見他誇獎過誰。

“嗯?”水瓏挑眉。這沒頭沒尾的話是怎麼回事。

長孫榮極抬眸看入她的眼眸內,“西陵派海軍攻打南雲城的事。”

水瓏眸子一閃,“你早就知道了。”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然後又笑著說:“你是說他們
發現快吧,他們再快也不及你快啊。”

她這才剛剛得到消息,長孫榮極就知道了。

長孫榮極輕哼一聲。

水瓏喝了一口湯,故意說道:“因為心系西陵,所以早知道了也不告訴我,怕我把他們滅成
渣渣了?”說著取了長孫榮極放下的湯勺,給眼巴巴看著長孫榮極的兩個小傢伙也各盛了一碗湯


這兩個小傢伙,見長孫榮極對她做的一些體貼的事情,就也想他為自己做,屬於一種渴望父
愛的表現吧。

不過顯然,長孫榮極絲毫沒有給兩個小傢伙面子的意思。

得到了母愛表現的兩個小傢伙還是很滿足的露出笑臉,喜滋滋的喝娘親給盛的湯。

“阿瓏覺得是這樣?”長孫榮極眯了眯眼睛,優美的眼眸弧度漂亮得讓人著迷,“整個西陵
都比不上阿瓏的一根頭髮,何況一支海軍。”

他說的平淡,也誇張,被水瓏聽著卻心想:這廝又傲嬌了。

她放下湯勺,往自己的頭髮一抓,扯下一根頭發放在長孫榮極面前的桌子上,“吶,你說的
,一根頭髮,換一個西陵。”

“……”長孫榮極先是一怔,然後看著水瓏的眸子幽光閃閃,危險極了。

一般人會覺得這是長孫榮極生氣了,熟悉長孫榮極的人則知道他這是動欲氣了。

這時候長孫榮極想的是,這只狡猾的狐狸又在裝模作樣的勾引自己了,瞧瞧她都做了什麼,
怎麼可以做這麼可愛的舉動,說這麼可愛的話!

如果水瓏知道長孫榮極這時候的想法,一定會毫不猶豫往他腦袋瓜子敲一敲,看看他腦袋裡
面都裝了些什麼,怎麼這人越長越不靠譜了!

可愛?你才可愛,你全家都可愛!

好吧,在水瓏的眼裡,長孫榮極和他兩個崽子的確都挺可愛的。

離題了,水瓏丟下一根頭髮之後,就專心吃飯,沒有看到長孫榮極的糾結。

大約二十分鐘後,一家四口吃完飯,等人將飯後的殘餘收拾了,長孫榮極就開口對水瓏說:
“好。”

水瓏莫名,見到他將桌子上被她一句戲言丟下的頭髮撿起來,才明白他一聲‘好’答應的是
什麼。

他是真的打算收她一根頭髮,那西陵作換。

水瓏揚眉一笑,沒有任何的局促不安和解釋,反而笑說:“我拭目以待。”

長孫榮極微微頷首,神態之間可見他的自信,隨即他又說:“海軍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打一場漂亮的勝仗。”水瓏如實說道。

長孫榮極點頭。本來他還想用此來討水瓏的一個歡心,誰知道水瓏手下的人本事也不小,這
麼快就發現了趙一涵等人的身影,還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打仗?”一直旁聽的兩個小傢伙插話了。

阿妴和姬兒一起從椅子上跳起來,來到水瓏的身邊,一樣的臉做著一樣的表情,昂頭望著水
瓏,雙眼都亮晶晶的。

阿妴說:“娘親,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水瓏還沒有說話,姬兒已經說道:“娘親,我們的武功很厲害,一般人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我們就去看看,不動手好不好?”

水瓏失笑,“你們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阿妴和姬兒立即眉開眼笑。

長孫榮極看到這一幕,無聲的哼了哼。雖然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看著阿瓏這麼輕鬆的答應
小孩的要求就是覺得不爽,為什麼每次他對阿瓏提點要求,阿瓏就是不願意!

這廝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提的要求都是些什麼色情的要求,和兩個小孩的要求根本就沒有可
比性。

三天后,南雲城舉行了一場盛會,說是請城中大家看一出好戲。

這戲將會在海上舉行,看戲的最好地點是南雲城的最高看臺之上,以及周圍幾座小島的看臺
,再退一步也可以坐船在規定的海域看。

這一條消息一傳開,城內的人立即就花錢占好了位置,沒一會兒各大看臺高樓中都已經人滿
為患。專門為看戲準備的船隻也坐滿了人,卻還有許多的人沒有占到位置,只能聚集在碼頭和各
大高點的視野寬廣的酒樓內,想著能看得清楚些,更猜測著南雲城大張旗鼓的戲,到底是什麼大
戲。

大約傍晚時分,天色正是朦朧不清時。

趙一涵不知道自己等人已經成為了別人眼裡的戲子,這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做的隱秘,完美的
瞞過了南雲城的眼目,順利進入了南雲城周圍海域地帶。

“再前進百里就可以了。”趙一涵對身邊的軍官說。

一路的順暢讓他心情略微放鬆,說不定這次真的能夠成功也說不定,只要他們順利進入攻擊
距離的區域,就可以打得南雲城一個措手不及。就算南雲城潛藏著可怕的戰力,沒有提前準備也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肆掠。

又一段時間過去,趙一涵看著越來越接近的南雲城,抓住圍欄的手也越來越緊,不自覺的已
經冒出了汗水。

快了,就快要成了!

砰——!

一道驚雷般的聲音響起,轟炸得趙一涵都產生了耳鳴。

他臉色發愣的朝左邊看去,視線中是一艘己方的船被轟炸出一個大洞的畫面。

“嗡嗡嗡——!”遇到襲擊的士兵們很快反應過來,然後吹響了信號。

一隻只火把被點燃,照亮了眼前的畫面。

一開始他們不點火把是為了隱蔽,不容易被人發現。如今他們已經收到了襲擊,說明已經有
人發現了他們,自然點起了火把,照亮自己這邊的視線,免得自己還像無頭蒼蠅一樣摸不清方向


嘶……

無論是趙一涵還是西陵的其他海軍士兵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他們看到他們的周圍慢慢亮起來了的火光,這些火光就好像一道監牢把他們牢牢的圈禁
在其中。

雖然把他們包圍了,不過看船隻的數量並沒有他們多,人手自然也沒有他們多,可是趙一涵
等人卻沒有一點慶倖。

他們既然能夠無聲無息的把自己這邊人包圍,說明他們早就發現了自己這邊人,既然早就發
現了還只派這點人來,就說明了他們有自信憑這點人就能把自己這邊一網打盡。

趙一涵臉色灰白,額頭已經凝滿了汗水,順著臉龐滑落堅毅的下巴。

一秒,兩秒,三秒……

包圍他們的人並沒有急著攻擊,這種無聲的沉靜對於趙一涵這邊的人來說可謂心靈上的折磨
,讓他們壓抑得幾乎要瘋狂,繼續這樣下去可能讓他們不戰而敗,早早失去了一戰的魄力,心亂
如麻。

“全軍聽我指令!”趙一涵突然一聲大吼。

他的吼叫聲如虎嘯,在黑夜中響亮震動。

伴隨著他的叫聲而來的又是一道炮彈。

趙一涵眼睜睜看著那彈藥的速度驚人,眨眼間就在他的船隊裡炸開,又驚亂了一眾人馬。

“出擊——!”這兩個字,好像用了趙一涵所有的力氣。

“砰砰砰——!”連續不斷的轟炸聲響起,打起一陣陣的海浪聲。

沒錯,就是海浪聲,沒有任何船隻破碎的聲音,也沒有人員慌亂的驚叫聲。

一輪炮彈的轟炸後,海面上再次恢復了一陣詭異的寂靜,唯獨海浪翻滾的聲音。

這唯一的聲音在這時候的趙一涵聽來卻覺得像是一種嘲笑,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嘲笑西陵的
不自量力。

因為眼前他們打出去的一輪炮彈根本就沒有碰觸到對方的船隻。

他們的彈藥的射程不夠,不夠觸碰對方,可是對方的卻可以,說明對方的彈藥裝備比西陵要
超出許多。

一座小城的兵馬而已,卻輕而易舉的打敗西陵精英海軍!

“統領……”趙一涵旁邊的軍官一臉蒼白,欲言又止。

趙一涵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卻用嚴厲的眼神看著他,僵硬的說:“別忘記了,你是西陵軍官
!”

軍官被說得臉色幾乎由白專青,神色更加的猶豫不決,大約三秒之後他臉色忽然猙獰起來,
大聲的說道:“是西陵的軍官又怎麼樣,現在的情況你看不到嗎?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繼續下去不過是無故的送死!”

“怎麼是無辜送死!”趙一涵比他更大聲的吼叫:“我們是軍人,戰死是我們最高的榮耀!


“狗屁的榮耀,我還有妻兒!我不想死在這裡!”軍官撕心裂肺的吼叫。

妻兒兩個字不僅僅觸動了趙一涵,也觸動了許多士兵。

趙一涵的指甲幾乎都陷進了邊欄的木身內,他垂首低低是說:“你以為我們不打了,他們就
會放過我們嗎?”

“會的,一定會的!”軍官看他有退步的意向,連忙說:“南雲城主也是西陵的人,她也有
夫君和孩子,有了孩子的女子最容易心軟,只要我們願意投降,願意歸順的話,她一定會……”

不知道軍官那句話觸怒了趙一涵,還是趙一涵根本就沒有退讓的意思,他突然決絕的打斷軍
官的話,“我們奉命而來,早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然後不管軍官張紅的臉,猛然的大吼,
“前進!既然在這裡打不中,那就靠近他們,直到能打到他們!”

他是統領,身為士兵早就將聽從上級命令的習慣滲入血肉,不到最後一刻他們也不會輕易的
放棄。

“不!你不能這樣做,你這是要拖著我們一起送死!”軍官歇斯底里的尖叫,伸手去扯趙一
涵的衣裳。

趙一涵猛然側頭瞪向他,“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現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軍官被他眼底的瘋狂嚇到了,觸電般的鬆開手。

西陵軍隊的動向自然被南雲軍隊看在眼裡,他們不急不緩也行駛船隻,始終和趙一涵的隊伍
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卻並沒有放鬆包圍的陣型,同時也不忘不時的發射炮火。

這種並不算密集的轟炸對對手來說可謂一種挑釁和侮辱,偏偏趙一涵這邊的人只能受著,反
擊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力。

最終,趙一涵這邊損傷慘重,南雲軍隊那邊卻依舊不見傷亡,甚至連一艘沉船都沒有。

“靠裝備外物取勝算什麼英雄!”無可奈何的趙一涵選擇了用激將法,淒厲的大吼,“有本
事就和我面對面的大戰一場!來啊!有本事就來啊!”

“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要求單戰。”一道平和清冷的聲音響起,沒有刻意的藐視,偏偏
就是給人一種嘲鳳感。

雖然知道對方是故意激怒自己,趙一涵還是任由自己中招,讓自己內心的怒火燒得更加的猛
烈。

反正他已經沒打算活著回去,何必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是這支隊伍的最高統帥,現在我要求進行王戰,你敢還是不敢!?”

這邊南雲軍隊的船隊裡,一名身穿白色長衫的男子,面容平凡氣質同樣平凡,唯獨不凡一點
就是他清冷的神情。

這種清冷本該屬於孤傲之人,一個像他這樣平凡的人,擺著這樣的臉色本來不該,卻叫人看
著又覺得並不違和。

這男人就是南雲城風霜島的島主,南風霜。

並不是島嶼按照他的名字命名,而是因為他成為了風霜島的島主,所以被賜予這個名字。

“島主,我去吧。”南風霜身邊的一名年輕男子主動請命。

南風霜對男子有信心,剛準備答應,就聽到淡然中帶著一絲好奇的童音響起,“王戰是什麼
?”

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出現孩子,除了南雲城的兩個少城主還能有誰。

南風霜一點都不敢怠慢他們,平靜又不失恭敬的回答他們的問題,“兩軍對壘的時候,兩軍
統領單打獨鬥名為王戰,王戰中生死不論,是最能激發士氣和決定勝負的戰鬥。”

兩個小孩一聽到他說完,幾乎是異口同聲說道:“我去。”

南風霜還沒有同意,兩個小孩已經先吵上了。

“我去。”

“你去幹嘛,我才是男孩子,應該由我去。”

“我也是!”

“什麼你也是,你是姬兒妹妹。”

看著兩個小孩爭吵的樣子,南風霜和周圍的大人們都一臉的無奈,偏偏他們還真沒辦法阻止


最終,兩個小傢伙決定猜拳決定。

“石頭剪刀布……”

結果是姬兒流露出的笑臉,眸子閃動著光彩,可愛漂亮得讓一群大人們看得心動不已。不要
想歪了,這個心動絕對沒有邪惡的思想,只是一種想要抱抱他,揉捏他臉蛋的心動。

“哼。”阿妴輕哼一聲,沒有和他說話。

既然已經選定了人,南風霜想要勸說也沒辦法,便揮揮手下令讓人把船朝趙一涵的方向靠近


這艘船上的人本事都不弱,就算趙一涵無恥的突然發難,他們也有本事在海上逃過一劫。

不止是他們在靠近,趙一涵的船也朝他們靠近,兩者的距離就這樣一點點的靠近,不到一會
互相都能夠看到對方船上的人。

趙一涵看到兩個小傢伙的時候顯然一怔,不過這時候的他沒有想太多,目光迅速就落在了南
風霜的身上,猜想到他就是這次襲擊的最高統帥,厲聲說:“請!”

南風霜沒有回答他的話,卻聽到一道童音響起,“來。”

這一道不該出現的聲音讓趙一涵再次驚愣,不由的朝姬兒看去,一時摸不清頭腦。

姬兒神色淡然,“不是要王戰嗎?我讓你三招,你先出手吧。”

一個孩子表現得如此早熟淡定,著實讓人感到詭異,同時也不由覺得可愛,尤其是姬兒的容
貌實在生得好看。

趙一涵回神,聽明白了他的話,臉色便青了,“王戰不可辱,你們南雲城中人心胸竟然如此
狹窄,不敢應王戰就罷了,何必派出個小孩來膈應辱沒我。”

這句話對於姬兒來說才是一種辱沒,對方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姬兒眸子一冷,輕哼一聲,只見他小手一揮,就在海面上打出一道高達三米的海浪,抬眸見
趙一涵驚疑的神色,淡淡說道:“我就是這邊的最高統帥,要打就打,廢話那麼多幹嘛。”

說完,他小小的身影從船上飛起,站在了半空。

這一幕刺激了趙一涵這邊的人,差點以為這小孩是仙童下凡。

阿妴卻知道這是玉竹絲的效果,在姬兒剛剛一揮手之間,玉竹絲已經被他纏住兩船之間,這
一跳就站在玉竹絲之上。只是玉竹絲太纖細和不易見,一般人看著就會覺得他是站在虛空中。

姬兒已經向趙一涵表現出自己的實力,如果趙一涵還不應戰的話,那麼就等於是不戰而敗。

和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王戰,這樣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只是想著年級對比就已經是趙一
涵輸了。

趙一涵沒辦法,咬咬牙終是手持長槍沖了上去。

他並沒有因為姬兒是小孩就沒有出手留情,因為這關係著他這邊不部分的性命,以及西陵的
威嚴。

“你為何不還手!”一招、兩招之後,見姬兒都輕易的躲避,趙一涵惱怒的吼叫。

姬兒炸炸眼,打了個哈切,“都說讓你三招了……”停頓了一秒,他貌似失望的看著趙一涵
,又看看他的長槍,歎息說:“你真讓我失望,居然還是用槍的,連娘親的一半都比不上。”

童言無忌,卻是最最傷人,尤其是他說的話都是事實,且明晃晃的擺在所有人的眼前。

“啊!”趙一涵大吼一聲,將自己的殺招都用了出來。

這次他抱著必死的決定來戰鬥的,所以發揮的實力完全超出了他平時的戰力,可是饒是這樣
也沒有碰觸到姬兒。

“三招過了。”姬兒忽然說。

然後一直躲避的姬兒終於出擊了。

他的招式非常的直接且犀利,手掌晃動間分明沒有碰觸到趙一涵,卻見趙一涵的衣裳不斷的
破碎。

不到一分鐘,趙一涵就成了個狼狽的乞丐模樣。

讓你看不起我!一臉淡然的姬兒,實際上內心很記仇。

本來可以輕易擊敗擊殺趙一涵,他偏偏就是跟玩弄他似的慢慢折騰,最終讓趙一涵衣裳破爛
,頭髮長短不一跟狗啃了一樣。

一面倒的局勢被雙方的人看在眼裡,誰也沒有說話,不過誰都看得出來西陵海軍這邊的人面
色麻木絕望,顯然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

“啊——!”一聲大吼,幾乎能夠卷起海上的驚濤駭浪。

姬兒一怔,看著趙一涵竟然自己用長槍刺入了自己的心臟,臨死前吼叫,“生為戰將,死為
戰魂!”

這一聲吼叫讓寂靜的氣氛更加的沉寂。

姬兒愣愣看著趙一涵的屍體跌入海中,在南風霜一聲包含擔憂的叫聲中回到了原來的船上。

“少城主……這,其實並不關您的事。”南風霜見姬兒神色有異,以為他因為趙一涵的行為
產生了某種陰影,連忙安慰著,只是不善於安撫人的他說的話也顯得較為無力。

他想要是少城主在自己裡面發生什麼事情的話,自己也不用活了!

姬兒不知道他的擔憂,愣神並沒有持續多久,就恢復了平常的表情,揮手間收了玉竹絲,淡
淡的說:“關我的事又怎麼樣。”

他一句話讓南風霜啞口無言,然後又聽到姬兒說:“王戰生死不論是你說的吧。”

“是。”南風霜見他神色真的沒有什麼問題,也稍微安心。

“生為戰將,死為戰魂!”忽然,驚天的叫聲傳入南風霜等人的耳朵裡。

原本已經喪失了士氣的西陵海軍士兵們竟然一個個激憤起來,面上帶著必死的決心,顯然是
要和他們死磕到底。

南風霜見到這一幕,對已經逝去的趙一涵,和這一支軍隊產生一絲敬佩的心思,不過這並不
影響他的殺心。

“怪只怪各為其主,兩者為敵。”南風霜吩咐人快速的返航,然後這一戰真正的打響。

饒是西陵的海軍氣勢驚人,然而在海上不比陸地,裝備的好壞差異註定了結局。

月掛梢頭,海上一方的火光漸漸的消減,一方的火光則騰騰不熄。

南雲城的一座看臺的青瓦樓頂上,水瓏和長孫榮極站在這裡,迎面的風吹動兩人的髮絲和衣
擺。

水瓏手裡拿著一瓶酒,慢悠悠的喝著,眼看這一場海戰結束後也放下了酒瓶。

“覺得怎麼樣?”她問長孫榮極,就好像看了一出平常的戲。

長孫榮極眸色清幽,對千、萬人葬身海底的畫面毫無感觸,唯獨落在身邊女子身上的時候才
溺出不一樣的光彩,“阿瓏設計的戲,自然精彩。”

“的確精彩。”水瓏低聲說。

趙一涵和西陵海軍們的表現出乎她的意料,原以為他們遇到襲擊會如一團散沙,最終被打得
狼狽亂竄逃亡。誰知道他們竟然拼死戰鬥到底,雖然最後敗了,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卻也敗得光
彩出彩,並沒有給西陵丟臉。

兩人一起從看臺的樓頂離開,留下一眾其他的看客還沒有回神。

無論是南雲城本地人還是別的人都沒有想到,所謂的戲居然是這個。親眼目睹兩軍交戰,不
止見識了西陵海軍雖死猶榮的英勇,更見識了南雲城的實力,讓所有看完這一幕的人久久都沒有
辦法回神,始終看著那的海面還沒有完全退去的火光,心思難平。

+++++++++++++++++++

西陵海軍秘密進攻南雲城,最終全軍覆沒,南雲城卻沒損一人的消息很快流傳出去。

長孫流憲自然很快就得知了這條的消息,得到消息的那一天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讓
見連福安也一樣。

候在門外的福安聽到宮殿了不斷傳出來的摔物聲,以及隱隱約約的嘶吼聲,猶如困獸的嘶吼


第二天清晨長孫流憲還是一臉平靜的從宮殿裡走了出來,依舊如期的去上早朝。

如果不是他眉眼透著疲憊,眼中密佈血絲的話,還真看不出來他狀態有異。

早朝上時,有官員提出南雲城宴請天下之事。

明明說話的丞相口氣平和,卻還是觸怒到了長孫流憲,他就好像是被觸碰了逆鱗的瘋獸,抓
起面前之物就吵丞相砸去,嘶聲說:“一座小城,一個小小的一城之主,有什麼資格宴請天下,
讓朕去參宴。”

丞相年事已高,一時不查額頭被砸出一個口子,臉色一變屈身跪地,口氣僵硬的說:“臣得
知,南晉、樓陽以及東雲都已經答應參宴,且已經上路。”

四國之中,如今的西陵當屬最弱,連其他三國都已經答應了,他長孫流憲還想擺什麼譜子。

顯然長孫流憲也聽出了丞相的意思,正是敏感時候的他面色已經顯露出怒色,轟然的站起身
冷冷看著丞相說:“好啊,如今連你也不將朕放在眼裡嗎。”深深吸了一口氣,口氣再無起伏,
“我看丞相年事已高,也是時候該回家安享餘生,受兒女清福了。”

這話顯然是要罷了呈現的官職。

丞相臉色先是難看了一瞬,不過很快平靜下來,卻是不再跪地而是站立起身,平靜的看著長
孫流憲,平和的語氣缺如同尖刀刺入長孫流憲的心中,“皇上以為,您有什麼自個被臣放在眼裡
。”

長孫流憲如何想到他竟然這般的大膽,在朝堂之上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丞相卻似沒有看到他幾乎要殺人的神色,平靜的說道:“如若皇上不是被武王爺送上皇位,
您認為臣等會對您屈尊卑膝?”

如果說水瓏是長孫流憲最痛恨的人,那麼排名第二的絕對就是長孫榮極。

丞相的這番話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最大的心理折磨。

“來人,來人!給朕將他壓入天牢!”長孫流憲怒極反笑,笑聲詭異冰寒。

很快有禁衛軍走了進來,聽從長孫流憲的命令把丞相抓拿。

丞相並無反抗,任由禁衛軍把自己抓住。

長孫流憲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一幕,笑著說:“無論你怎麼說,在這座皇宮之內,皇城之中,
乃至在整個西陵國土內,朕才是皇上,才是最高的掌權者,可以一句話決定你的生死!”

“呵呵。”丞相給予長孫流憲的卻是如此一聲不明意味的笑。

這笑卻比任何的言語更加能夠觸怒長孫流憲。

“把他壓下去,好好伺候,不要輕易死了!”長孫流憲雙眼滿是血絲的低吼。

丞相被禁衛軍帶了下去。

這一天的早朝最終不了而終,每個人各懷心思,早朝之後長孫流憲再次回到宮殿,將自己的
怨怒全部發洩在外物上。

連續幾天的日子長孫流憲都過得不順暢,他不順暢自然不想別人順暢,緩解發洩自身壓力的
辦法除了摔物,到後面更加變本加厲的變成了折騰他人,最先受到迫害的就是他的後宮女子,還
有天牢中的原丞相大人。

只是長孫流憲顯然不想去看原丞相,或許是不想聽到他說的那些尖銳的話,所以每次都是通
過福安來述說他所受的折磨,聽著的時候就如自己親眼所見一般,大從內心感到報復的快感。

這天,長孫流憲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勁,應該說他早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只是一開始的感覺
很微弱,伴隨著時間的過去,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偏偏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所謂的不對勁,到
底不對勁在哪裡。

直到他用午膳的時候,一名宮侍匆匆忙忙的趕來,被福安攔下。

宮侍走了,福安則回到長孫流憲的身邊。

長孫流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福安輕輕的說:“後宮的玉妃娘娘與人私通了。”

“啪啦”筷子落地的聲音。

福安悄然的抬頭,看到長孫流憲鐵青一片的臉色,咬牙切齒的的吐出一個字,“走!”

身為一個男人,還是貴為帝王的男人,他內心的驕傲比別的男人更加的強烈,尤其是最近過
得非常不如意的長孫流憲,聽到自己的女人竟然偷偷和別的男人有染,這肝火觸動得幾乎可以燎
原。

長孫流憲和福安感到玉妃的琉璃宮時,這裡已經被禁衛軍給包圍起來,一見到長孫流憲的到
來,立即讓開了道路。

長孫流憲大步走入琉璃宮內,看到這時候正坐在軟榻上的女子。

這女子大約二十上下的年紀,處在女子最美麗的時候,她的長相絕色,屬於妖冶入骨的類型
。這時候的她身穿一襲絳紅色的衣裳,宛若無骨的躺在軟榻上,眸子淺眯看到了長孫流憲,還對
他幽幽的一笑,一如往常的妖嬈多姿,動人心魄。

這女子就是最受長孫流憲寵愛的玉妃。

長孫流憲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智,隨即看到一旁被兩個宮侍扣押著,赤裸著上半身的陌生
男子。

這男子長相並不多出色,卻給人一種陽光正直的感覺,不過這時候神色帶著幾分的惶恐和絕
望。

見到這一幕,長孫流憲在路上才恢復不少的臉色再次有向紅轉變的傾向,僵硬的對玉妃說:
“朕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這不止是因為他對玉妃是真的喜歡,更是因為他希望這一切是誤會,畢竟前一日還在自己的
懷裡軟言細語,表達愛意的女子,今日就跟別的男子有染偷歡,對他的自尊和驕傲都是一種沉重
的打擊。

玉妃連動一下身子的意思都沒有,嬌媚入骨的聲音懶洋洋的說:“正如皇上所見,妾身沒有
別的好解釋的。”

長孫流憲一口血差點吐出來,他快步走到玉妃的面前,伸手就要掐住玉妃的脖子。

然而玉妃卻輕鬆的躲閃過去,還嫌棄般的將他的手打開。

“玉兒!”長孫流憲的聲音充滿狂暴的怒火。

玉妃卻笑吟吟道:“皇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還想和切身動武?”

玉妃身懷武功,雖然強不到哪裡去,卻也比現在武功被費的長孫流憲強。

身為一個男人,被自己的女人這樣的打擊,精神上的折磨可想而知。

玉妃完全和長孫流憲撕破了臉,挑弄著自己塗著紅色豆蔻的手指,輕笑說道:“皇上,你可
知道,你自己隨便靠近切身,切身要是想的話,死前也是可以拉著你一起死的。”

雖然知道這句話只是隨口一說,不過非常惜命的長孫流憲還是反條件的後退一步。

“呵呵呵。”見此,玉妃沒有掩飾住笑聲。

聽到她笑聲的長孫流憲卻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臉龐火辣辣的疼。他從來沒有想到自
己已經貴為皇帝,卻還會受到這樣的屈辱。

“來人,把這對狗男女送去天牢!”

“又是來人,來人,皇上,您倒是別老是靠別人,自己來抓妾身呀。”玉妃一點危機感都沒
有,也不知道是否知道活不成了,所以無所畏懼。

長孫流憲看著她明媚的笑容,神情漸漸的冷卻下來。

原來的他喜愛的是像白雪薇那樣柔雅端莊的女子,哪怕只是偽裝的也為什麼。因為這樣的女
子懂事,知道如何討好男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不會惹麻煩。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他卻對玉妃這樣張揚如火的女子感興趣,他其實心裡也知道,在
內心的身處還存在著一點報復的心理,將玉妃當做那個喜穿紅衣的女子,將她壓在身下狠狠貫穿
時,全身心都興奮的戰慄。

長孫流憲突然的沉默,讓玉妃也跟著沉默下來。

聽到長孫流憲的命令進來的禁衛軍則扣住了玉妃,並沒有立即將她押走,而是在等候長孫流
憲的吩咐。

長孫流憲忽然問道:“為什麼要背叛朕,朕對你還不夠好嗎?”

玉妃一怔,然後就好像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般大笑出聲。她笑得張揚,笑得眼角都冒出
來水光,盯著長孫流憲的眼神卻忽然充滿了諷刺和恨意。

忽然揮開扣著自己的禁衛軍,玉妃猝然解開自己的衣裳,讓長孫流憲連阻止都來不及,她已
經脫得只剩下一件肚兜和短短的褻褲,這樣一來她的肌膚完全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這一看,眾人都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玉妃的身上的肌膚幾乎沒有一處好的,道出都是青青紫紫,甚至還有血痕和淤痕、鞭痕


玉妃冷眼看著長孫流憲,譏笑說:“皇上,這樣您覺得您還有資格問妾身,您對妾身還不夠
好嗎?您要是再對妾身好一些,妾身還能站在這裡和您說話嘛?”

“小玉……”一道痛苦的聲音響起,來至那個被宮侍扣押的男子。

他看著玉妃的眼神非常的複雜,卻能夠清晰的讓人感覺到他的疼惜和無力。

玉妃眼神迷離的望著他,忽然看見冷光一閃,竟然是長孫流憲抽出禁衛軍的配刀,朝那男子
刺去。

“不!”玉妃身影一閃就擋在男子的面前,手臂被長孫流憲一道刺破。

長孫流憲先是一驚,然後臉色極為的難看,眼神瘋狂的盯著玉妃,“朕的好玉兒還是個癡情
種呢,為了這個男人,玉兒倒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玉妃笑道:“如今他被扣押,你可見到他求饒過一句話?他既然願意陪我死,我又有何懼!


“呵呵呵。”長孫流憲低笑,卻看向那男子,輕輕的說:“看你年紀不大,家中應該還有父
母吧,也許還有兄弟姐妹,你說要是他們知道你做的事,得知你死去會有多傷心?”

男子的臉色微微變化,額頭冒出冷汗。

“你無恥!”玉妃厲聲大罵。

長孫流憲被罵了,卻也沒有怪罪玉妃,依舊對男子說:“朕覺得你在宮中當差的時間應該還
不長,還不知道因亂後宮的罪是可以誅九族的。不如朕先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至親死去,再送你
上路如何。”

“不……不關他們的事,你不能……”男子驚懼交道。

“朕能。”長孫流憲打斷他的話,眼神猙獰,“只要朕的一句話,一切都可以成真。”

“現在朕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向朕跪地磕頭求饒,當著朕的面辱罵她,朝她吐口水,朕就
可以饒了你,以及你全家。”他言語中的她,自然就是玉妃。

玉妃不可置信的看著長孫流憲,“我看錯你了,原本以為你至少還有一點良知羞恥,誰知道
你連這點東西都沒有!”

長孫流憲長相斯文爾雅,是難得的好相貌,只要稍作偽裝就讓人覺得溫文爾雅,宛若君子。

玉妃雖然恨他,卻也不覺得他差到哪裡去,誰知道今日一幕幕,才讓她感覺到長孫流憲的心
胸狹窄。

“你讓我覺得噁心!”她憤恨的說。

長孫流憲一腳踹上去,卻被玉妃躲閃過去,然後卻見玉妃忽然奮起,從袖子中掏出一柄匕首
,朝長孫流憲刺來。

看她的樣子,是打定了主意自己死也要拉上長孫流憲一起。

她的速度不算太快卻也不慢,以現在身無內力的長孫流憲來說,根本就躲避不開,眼神不由
縮了縮。

不過很快一道身影擋在長孫流憲的面前,用手扣住了玉妃的匕首。

這人就是福安。

“放開!狗奴才!”見行刺不成,玉妃知道已經沒有了下次的機會,她臉色難看,對福安更
是冷言相對。

福安揮手將她打開,丟掉手裡的匕首。

在他後面的長孫流憲說:“回去再賞。”

在危急關頭,福安最先的護主讓長孫流憲心中甚安,同時也有點奇怪,他怎麼不知道福安的
功夫這麼好。

福安轉身卻對長孫流憲說:“皇上,回吧。”

“什麼?”長孫流憲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心中隱約升起一股不好的
預感。

福安說:“眼前的事,小的會處理,皇上先回去休息吧。”

這句話別說是長孫流憲了,連玉妃等人也聽出了問題,看向福安的眼神閃動著懷疑和驚異。

就算是奴才體諒主子,也不應該自作主張的給主子安排行程,何況這個主子還是一國之皇。

“福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長孫流憲壓抑著怒火質問。

福安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不願,也不敢相信福安對他又異心。

福安平靜的說:“小的知道,皇上最近累了,精神不太正常,該多休息。”

“朕不需要!”長孫流憲怒吼,一連串的背叛讓他名為理智的線幾乎要崩斷,他厲聲說:“
朕要親眼看著他們受刑,看著他們後悔,看著他們在朕的腳下顫抖臣服!”

“皇上,你魔障了。”福安說。

“什麼?”這回長孫流憲聽明白了,眼中的波光不斷的跳動,隱藏著袖子內的手掌也輕輕的
顫抖。

他真的不願也不敢相信連福安也背叛了他,還在選在他女人給他戴了綠帽子的時候背叛他。

福安沒有跟長孫流憲重複一遍自己的話,反而說:“皇上不是要將他們關入天牢麼,既然如
此就去天牢走一趟吧。”

他揮揮手,示意禁衛軍把那陽光男子和玉妃帶著,一起前往天牢。

長孫流憲本想阻止,半途又收回喉嚨的話,他想要看看福安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止是長孫流憲疑惑,玉妃和那個男子更加的迷惑,明明之前還是他們在等死,怎麼事情好
像完全向另外一個方向發展了。

一行人從琉璃宮來到天牢牢房。

“福公公來了啊!”牢房的人先看到福安,立即恭敬的給他打招呼。隨即看到後面的黑著臉
的長孫流憲,神情一怔,然後迅速的跪地行禮,嘴裡喊著“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
話語。

這時候聽到他們這樣的呼喊,不知道為什麼長孫流憲沒有半點高興的情緒,反而煩悶不已。

一路上由福安帶路,走到天牢第二層一處盡頭牢房停下。

長孫流憲隨著他的腳步停下,讓看清楚裡面的畫面,他的血液一下沖向頭頂,幾乎要炸開。

眼前是一間牢房,從外面的鐵欄就可以看出來。

不過牢房的門並沒有鎖著,裡面更是乾淨得一塵不染,佈置得更加閒適舒服,不僅僅檀木桌
椅齊備,綾羅軟枕不缺,桌子上還有專門的泡茶器具,一邊的牆壁留下一個窗子,光線剛剛好,
窗臺上還放著一盆花束。

這哪裡還是什麼牢房,比普通人家的居所都好。

最最讓長孫流憲痛恨的是,此時一個身穿綢緞棕衣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優哉遊哉的泡茶。

他泡茶的時候很認真,等步驟都做好了之後才抬頭看向他們,見到這麼多人顯然驚訝了一下
,然後笑著對福安說:“福公公又來尋老夫喝茶來了?”

這是完全無視了長孫流憲。

而眼前的這位老者,正是之前在朝堂上被長孫流憲撤去官職,送入大老的原丞相。

“這就是你跟朕說的酷刑?”長孫流憲暴怒的看著福安。

福安沒有急著回答他的話,反而先對原丞相說:“今日忙,改日再來喝茶。”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原丞相大笑,輕鬆的應著話。

他的笑聲在長孫流憲聽來根本就是在嘲笑自己,因為他看到原丞相在笑著的時候,眼神分明
朝自己這邊看了。

事實上,這時候的長孫流憲的確成為了一個笑話,連玉妃看著他的眼神也充滿了嘲諷和譏笑


福安這時才回頭看向長孫流憲說:“皇上,該看到的您都看到了,回去休息吧。”

長孫流憲久久沒有言語,好一會開口說出話語時,聲音早就沙啞得不成樣子,“福安,為何
要背叛我?”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不知道是真的動了真情,還是一種算計。

福安輕聲說:“為了讓您傷心難過。”

好誠懇犀利的回答!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玉妃真恨不得為福安鼓掌,這才是高手啊!

“噗!”長孫流憲一口鮮血沒有忍住,終於吐了出來,厲聲問:“什麼時候,到底什麼時候
!?難道我給你的還不夠嗎?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為什麼,為什麼!”

福安晃頭晃了晃,說道:“小的也記不清什麼時候就不把皇上當主子了,也許從來就沒有過
。皇上,人都是有私心的,小的覺得跟在您的身邊沒有前途,還有生命危險,所以早早選擇了對
的道路,希望皇上能夠理解。”

理解!?他居然還要理解!

長孫流憲差點又一口血吐出來,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福安這麼會說話,擁有這般氣死人不償
命的口才。

玉妃更是笑了出聲,化散了內心對死亡的驚懼和無力。

福安聽到她的笑聲,朝她看來,說:“玉妃娘娘,皇上要求讓你們如牢,你們可願意?”

這居然還能問願意不願意?

玉妃不是一般的女子,尤其是看透了長孫流憲之後,恨不得讓他更加難受噁心,便看向原丞
相的牢房,嬌媚的問道:“可是這種牢房,這種待遇?”

福安微笑說:“玉妃貴為娘娘,自然不能怠慢。”

玉妃一拍手,笑道:“如此甚好,我便和我的小情郎先在牢房住幾日吧。”

她這話實在大膽,完全不將長孫流憲放在眼裡。

如果長孫流憲這時候還身懷不弱的武功,倒是可以出其不意的將她殺了,偏偏現在的他就一
個廢人,面對這樣的情況,竟然毫無反抗的能力。

他有試著暗中做手勢,讓暗衛出來。然而等了一秒兩秒三秒……好一會兒,也不見暗衛有任
何的動靜。

這樣的情況讓長孫流憲神情灰白,猶如失去靈魂的木雕。

原來自己在他們的眼裡一直都只是個笑話,他們早就架空了他的一切……等等!

長孫流憲眸子忽然閃爍出逼人的光彩,抓住福安的肩膀大聲嘶吼,“你們不可能有這樣的本
事和手段,是長孫榮極對不對,他早就預謀好了,早就架空了西陵的權勢,你們都是他的人對不
對!?”

原丞相回應他的是一個嘲諷略含冷意的笑。

福安卻歎了一口氣,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說:“皇上,真相只會讓您更痛苦,您又何必
呢。”

長孫流憲的手瞬間從他的肩膀放在他的脖子上,用盡全力的掐上去。

福安眸子一閃,一掌把長孫流憲打出去。

倒地幾米外的長孫流憲哪裡還有一國之君的樣子,他雙手狠狠的抓著地面,低聲的呢喃,“
福安,你偏偏選擇在今日讓朕知道真相,為的不就是讓朕痛苦麼……哈哈哈哈,女人的背叛加上
身邊親信的背叛,還有皇權的架空……好算計啊,夠狠啊,皇叔,白水瓏,你們真夠狠啊!”

福安等人都沒有離去,一個個看著長孫流憲的痛苦,沒有一個人去安慰。

“你們以為你們贏了嗎?”長孫流憲忽然抬起頭,瘋狂痛恨的望著眼前的幾人,尤其是福安
和原丞相兩人,“朕不信整個朝廷的人都你們掌握,只要朕還是皇帝一天,你們就別想一手遮天
!今日只要朕走出去,立即就派出大軍攻打南雲,就算今日朕死在這裡,一樣會……”

福安卻打斷了他的話,“皇上有所不知,西陵大部分兵馬已經跟隨燕王出行去南雲城赴宴了
。”

長孫流憲一呆,大約過去三秒他似乎才找回神智,已經失去了顏色的嘴唇不斷的顫抖,似乎
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福安輕聲說:“皇上是想問,這一切是否都是小的安排。是的,這一切是小的安排,是小的
拿了皇上的玉璽,下了這一道密令。皇上還想問,為什麼皇上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因為皇上居
所的人早已被小的掌握,沒有小的的話,他們絕對不會透露半分給皇上。”

福安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鈍刀在長孫流憲的心口桶一刀又一刀,疼得他頭腦暈眩,身體痙
攣。

長孫流憲問:“朕到底與你有何深仇大恨!”讓你這麼下狠心的對付朕!

福安搖搖頭,“皇上與小沒仇沒恨,只是小的覺得做一件事就要做到完美。倘若皇上真與小
的有仇有恨,小的覺得皇上反而沒有如今這般的傷心難過。”

因為他說不定會沒辦法沉下心慢慢的算計,早就衝動的對付他來了。

這時,福安突然快速的來到長孫流憲的面前,一手扣住他的下巴,又一手抓住他的手,把他
想要咬舌自盡和自斷命脈的行為全部及時制止,誠心說:“皇上您不能死!”

長孫流憲憤怒的看著他,現在跑來關心他的生死,不覺得太虛偽了嗎?

誰知道福安下一句話就是:“上面下達命令,不能這麼簡單就讓你死了,你欠的債還沒有還
清。”

“噗!”氣急攻心,這回長孫流憲終於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出來後就昏迷了過去。

昏迷對於這時候的長孫流憲來說也許才是最好的結果,要不然繼續下去也不知道要被福安氣
出個好歹。

福安盡責的把長孫流憲扶起來,準備把他帶回寢宮。

玉妃在後面說:“福公公實乃人才。”

福安說:“多謝玉妃娘娘誇讚,牢房的事,玉妃娘娘尋牢頭說就是了,願玉妃娘娘在此過得
開心。”

雖然這話聽著好像沒錯,可是玉妃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呆著臉一時都沒有回答。

等福安的身影不見,玉妃和那男子才真正的回神,面面相窺,表情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和輕
鬆。

他們竟然就這樣逃過一劫了!

“這是你們運氣好,福安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長孫流憲難受,你們活著就是長孫流憲心中的一
根刺,所以你們才能活下來,要不然以你們的罪,哼。”牢房裡的老丞相如此說道。

玉妃和男子連連點頭,心中也覺得慶倖幸運。

西陵皇宮這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被福安詳細的記錄下來,用飛禽送去南雲城那邊。

大約幾天的時間,長孫榮極就收到了信,專門拿到水瓏的那去,給她當話本看。

也是看到了這個,水瓏才知道原來西陵一直在長孫榮極的掌控中,長孫流憲根本就是他手中
的一顆棋子,還是一顆不打算放過的棋子。

水瓏問長孫榮極和長孫流憲有什麼恩怨,竟然這樣對付他,專門給他精神和心靈上的折磨。

長孫榮極的回答卻是,“他欺負了阿瓏。”

他回答的自然又毫不遲疑,讓水瓏一怔。她自己都快忘記長孫流憲這個人了,連帶著和他的
恩怨也忘得差不多了,如果兩者沒有特殊的原因相見,或者有利益上的糾纏的話,她都懶得主動
去找他的麻煩,誰知道長孫榮極竟然還記得清楚。

水瓏笑著問:“你也不問問他為什麼對付我?”欺負兩字她是不想說的,若說長孫流憲欺負
了原來那個白水瓏倒還說得過去,說欺負現在的她的話,長孫流憲還沒有那個本事和資格。

長孫榮極說:“不需要理由。”

他的回答依舊自然快速,讓水瓏笑出聲。

只要是個人都希望有那麼一個人,不問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站在自己的身
邊,始終站在自己這邊。

如今天下矛頭直指她,長孫榮極一樣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要求任何回報的站在她這邊,無
聲的用他的方式支援著她,說明著她。

“你這是完全栽進我的手裡了。”水瓏略帶得意的說。

長孫榮極眉梢輕輕一挑,得意絲毫不比她少,“你不是一樣栽進我的手裡了。”

兩人對視著,然後相視一笑,越笑越肆意歡愉。

+++++++++++++++++++++++

這幾天南雲城格外的熱鬧,不斷有外來者進入,從他們的衣著打扮來看,大部分都是江湖人
士。

在南雲城中江湖人並不難見到,不過卻不會一次性看到這麼多,尤其是這群人大多出至江湖
世家,名門大派,所以氣質風貌都不差,打扮更加的瀟灑多樣,站在一起讓人眼前一亮。

南雲城中人早先就被樓瑱竹等人打過招呼,所以見到這些人很快就開始安排他們的住所,將
事情辦得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雖然事情辦得很好,不過到底還是忙壞南雲城一眾人。

因為這段時間來到的南雲城的不止有水瓏邀請的一眾人,還有許多跟來的人。這些人不需要
南雲城人專門安排,卻也讓南雲城顯得有點擁擠,尤其是中心繁華地段。

樓瑱竹不是沒有想過向水瓏抱怨抱怨,不過一看到長孫榮極,他什麼抱怨的心思都沒有了,
決定還是認真去辦自己的事好,否則後果絕對比現在的忙碌要悲慘很多。

雖然樓瑱竹沒有抱怨,水瓏卻也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他的辛苦,所以在如今的武林盟主馮豈非
一到,她就把安排江湖人士的任務交到了他的手裡。

馮豈非自然絲毫沒有拒接,這本來就是他的責任,何況還是水瓏親自開口。

馮豈非接替了樓瑱竹的工作,讓他難得輕鬆了幾天,還沒有讓他高興,隨後一個個相繼到來
的四國來使才是重頭戲,他必須親自處理才放心,最後累得腰酸背痛也只能欲哭無淚,只能感歎
一聲:職位高責任重,平日裡享受的,關鍵時候都是要付出的。

在南雲城一片欣欣向榮,眾人勞苦功高中,水瓏發出去的帖子的人幾乎全部到齊。

一場在南雲城的盛世宴會也將舉行。

浮海台中,座無空席。

西陵來使是如今的燕王,也就是曾經的六皇子長孫啟燕。

當年季思緣裡應外合架空西陵,也將眾成年皇子殺害,唯獨留下了一個長孫啟燕。

這也是長孫啟燕的本事,從前他表現出來的就是個喜好吃喝玩樂,毫無野心的皇子,和每個
人的關係都不錯,不會讓人顧忌,也不是任何人的對手,因此在最後留下了一條性命。

到現在長孫流憲成為西陵的皇帝,他依舊被留下了性命,成為了如今的燕王。

樓陽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季思緣,如今樓陽的國君,一國之君親自前來,可謂給足了面子,
也可以另外理解成一種威懾。正因為他是國君,所以他的性命更加的重要,帶來的人自然更多。

南晉來的人出乎意料的也是一國國君,與眾不同的是南晉的國君是個女子,一個年近四十的
女人,卻生得美豔動人,渾身上下又散發著威嚴不容侵犯氣質的女人,名為千雨頌。

最後東雲來的人也是個熟人,東雲的麟王完顏少麟。

除去四國重量級的人物之後,再說武林來人,地位最高的當屬現在的武林盟主馮豈非,當然
,這是不算長孫榮極聖尊身份,和夙央暗地身份的情況下。再之後還有千機門,萬花穀,瓦刺的
鬼門等等……

在水瓏打量著眾人的時候,眾人也在打量著她。

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水瓏站起身,淺笑面對眾人,說道:“今日邀請大家聚首在這裡,為了
什麼我已經在請帖上寫清楚了,應該不需要再重複一遍。在飯前,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出來
。”

她的態度很坦然自然,反而讓一肚子疑惑的眾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又問出什麼。

“南雲城主在帖子上宴請我們是為了嘲鳳寶藏一事,現在天下人都知道嘲鳳寶藏即將現世,
地圖就在南雲城主的手裡,不知道城主是否可以把地圖拿出來給我們一觀?”一聲輕柔略帶性感
磁性的女子嗓音響起。

水瓏看向南晉皇帝千雨頌,沒有想到長相這麼美豔的,氣質威嚴的女子,卻有這樣一副柔和
的嗓音。

“沒問題。”水瓏拍拍手。

一排侍女早有準備的把一張張複製的地圖發給眾人。

眾人被這一幕給弄懵了。

這……這……

他們一心想求得的嘲鳳寶藏地圖竟然這麼簡單就得到手了?

這未免太簡單了吧。

每個人都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很憋悶。就好像明明覺得很重的巨石,準備的良久,做了很
多的心理準備,想著該去怎麼費力搬起它的時候,忽然被人輕易拿起丟在自己的手裡,自己一掂
量發現這巨石居然是泡沫做的,輕飄飄的一點重量都沒有,搬起的才簡單。

雖然被水瓏這一舉動弄得心情很複雜,眾人還是沒有放過手裡的地圖,仔細的觀看起來。

這一看,發現這圖紙上根本就是一片的複雜的線條,別說看地圖了,連這到底畫的到底什麼
他們都看不出來。

這不會是隨便亂花點東西糊弄他們吧?

這個大多人的想法。

水瓏也早就猜到了他們的想法,淡然的說:“你們要的地圖就是這個,別說你們看不出它到
底是什麼,我也看不出來。”說著,還做了個聳肩的姿勢。

幾個男子都不聲色的看著她,將她的神態收入嚴重,眼神裡閃動著幾絲驚豔迷醉的光彩。

在水瓏的身邊的長孫榮極伸手抱住她的腰身,目光環視四周,無聲的向眾人宣示水瓏的所有
權,警告眾人眼睛和心思都放乾淨點。

不得不說長孫榮極的威懾力還是挺大的,幾個男人被他的眼神掃視到,都冷汗連連的低頭。

“南雲城主如何證明這地圖是真的?”開口說話的還是千雨頌。

水瓏搖頭,“我沒辦法證明。”

她的回答讓眾人一怔,然後響起竊竊私語。

季思緣說:“南雲城主這樣,我們可看不到你的誠意。”

“誠意,我給了,不知道你們的呢?”水瓏反問他,以及在場的眾人。

馮豈非是站在水瓏這邊的,他不說話,大多的武林人士也不會說話,因為他們也都知道長孫
榮極聖尊的身份,對於聖尊他們打從心底還是有著一種特殊的敬畏。

武林群豪這邊沒反應,四國這邊長孫啟燕沒打算參與,完顏少麟神色不定,做看戲者的姿態
,最後就只剩下南晉的千雨頌和樓陽的季思緣兩人。

“南雲城主,我認為,這是你有求我們。”最終由千雨頌開口說道:“如今的你已是眾矢之
的,倘若你不拿出你的誠意說服我們,我們也不介意用強,你說呢?”

水瓏聽到她的話,並沒有生氣,搖頭笑道:“我不這樣覺得。”

千雨頌用眼神詢問她的意思。

水瓏說:“在我看來,不是我要求你們,而是你們有求我。”

雖然馮豈非和長孫啟燕等人是站在水瓏這邊的,卻也被她話弄得莫名其妙。現在的局勢,怎
麼看都是水瓏有危險吧,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全天下人的公敵。

“你們來這裡無非就是想要嘲鳳寶藏,更簡單點來說就是想要長生不老藥。”水瓏淡淡說道
:“長生不老藥才是你們的目的,為此你們可以付出很多,哪怕是出兵攻打南雲也只是一句話的
問題。”

“不過在你們要這樣決定之前,先看看下面的東西吧。”

一個個侍女再次拿出一疊疊宣紙交到眾人的手裡,人手一份。

當眾人看到手中宣紙所寫的內容,臉色都流露出一抹震驚,臉色變化最大的當屬四國幾人。

水瓏已經坐會了位置上,掃了一眼動手動腳的長孫榮極,笑著對眾人說:“不要懷疑你們看
到內容的真假,這就是南雲城的實力,不止是商業,還有農業,娛樂業等等南雲城都有涉及,且
遍佈四國各地。只是你們之前都不知道,南雲城最主要的卻是戰略資源走私業和製造業,你們國
家不止經濟命脈被我大部分掌握,主要的戰爭資源也在我的手裡。”

在一片安靜中,水瓏笑容嫣然,眼眸卻清淨一片,是毫無起伏的冷靜和自信,“你們以為,
我南雲城會怕了你們嗎?”

千雨頌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水瓏已經再次開口,“當然,比人數,兵馬,南雲城
當然沒辦法和你們一國之力相比,不過你們要想清楚攻打南雲城會帶來的後果。只要有一方動手
,我會秘密聯繫某一方,傾盡我之力和他合作。”

嘶!

眾人吸了一口涼氣。

哪怕是不懂得國家大事的江湖人,也能夠明白水瓏這句話帶來的後果。

南雲城因為沒有爭霸天下之心,才始終是一座城,倘若水瓏真的秘密和某個國家合作,那麼
以一敵三也並非不可能。

水瓏說完那句話就沒有再開口,而是給眾人思考的時間。

大約過去三分鐘,水瓏才再次開口,笑著對千雨頌說:“這次我請大家來是誠心要和大家合
作,一起參與到尋找嘲鳳寶藏這件事上,我和你們的目的一樣,都在於長生不老藥。”

事實真的只是這樣嗎?就算眾人還有懷疑,可是看著水瓏的笑臉,他們都找不到詢問的理由
,就算問了又如何,水瓏咬定了這個答案,他們又能怎麼樣。

事實真的只是這樣嗎?這一點只有水瓏自己知道,當然不止這樣,不過她不會向眼前的眾人
解釋。

不知道是否是同性之間的排斥,所以開口反駁水瓏的總是千雨頌,她說:“如果一切都像你
說的那樣,你不懼四國,那麼你大可以自己一人獨吞寶藏,沒必要邀請我們。”

水瓏笑眯眯的說:“我是大方且擁有美好品德的人,覺得好東西應該大家一起分享。”

“噗。”有人笑了。

“……”也有人無語了。

很顯然,水瓏這句話,根本就沒有人信。

千雨頌嘴角也抽搐了一下,“還有一點,你身為嘲鳳皇室遺孤,應該知道傳言嘲鳳因四國而
滅,我們怎麼能不懷疑,你有心復仇,故意把我們引入一個陷阱圈套之內,想要對我們不利。”

水瓏說:“從嘲鳳寶藏的傳言出現,你們為什麼就不去懷疑這就是我的圈套,就的為了引你
們進入我的圈套內?既然為了長生不老藥,你們已經入了圈套,再來說擔憂這個,不覺得可笑嗎
?”

千雨頌一時無言,水瓏又說:“回答你之前的問題,南雲城的確無懼四國,不過我不是神經
病,非要給自己找麻煩,吃飽了撐著才去和你們打仗。”

“邀請你們來一起參與尋寶就簡單多了,最後寶藏的歸屬各憑本事。”說到這裡,水瓏眸子
閃動一抹異光,瀲灩之中令看到人心智都是一晃,“一直以來我的運氣就不錯,運氣和實力的結
合,我覺得寶藏被我得到手的幾率應該挺大。”

沒見過這麼不害臊的!眾人聞言腹誹。

長孫榮極說:“阿瓏的運氣的確好,最好的一次就是碰見了我。”

啊,他們錯了,還有一個更不害臊的!眾人無語再度腹誹。

該問的不該問的都被千雨頌問完了,眾人也找不到別的話說,大多人繼續維持著中立旁觀的
姿態。

“倘若……”季思緣忽然出聲,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水瓏抬首,示意他繼續說。

季思緣揚起嘴角,他本就生得俊美非凡,曾被稱之為西陵第一美男子,這一笑自然不同凡響
。不過通過這張笑臉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心頭一凜,“在尋寶中你暗下殺手呢?”

水瓏聞言神情卻毫無變化,非常淡然的回應他的話,“那就只能怪你本事不夠了。”

她這樣從容簡單的說出這樣的回答,反而讓人無法猜測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她的意思是說,她真的會這樣做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麼不掩蓋一下,這樣直接說出來
……

眾人都被水瓏的態度弄迷糊了。

“誒誒誒,這還要說多久啊?是不是該上菜了?趕了好多天的路,我可早就期待這場盛宴的
招待了。”西陵燕王,長孫啟燕突如其來的插口,讓氣氛一下活躍輕鬆起來。

他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點也不見慌張,反而好像還挺享受如此的。笑哈哈
的看向水瓏,說道:“皇嬸,你還是一樣這麼會忽悠人啊!反正人我帶來了,真要寶藏的話,可
別忘了我那一分。現在的我完全就只能靠您那家溫渲閣的分紅過日子,實在拮据的很。”

一提到的溫渲閣,武林人士這一塊地方坐著的方俊賢神情有一瞬的恍惚,抬頭看向水瓏。

腦海不由浮現一幕幕曾經和水瓏較勁的記憶畫面,想起水瓏把文軒閣變成溫渲閣,還記得當
時他的憤怒,仿佛就發生在昨日,誰知道眼前女子早已嫁為他人妻,為他人生兒育女,且變化成
如此耀眼的存在。

長孫啟燕的風趣幽默把氣氛完全改變過來,水瓏一聲令下,侍女們開始布菜。

這一場盛宴從白日一直進行到夜裡,在浮海臺上看了夕陽西下,月印大海的美景,之後又由
水瓏領頭,遊玩南雲城四處,到最後大部分人也幾乎忘記了正事,完全沉溺在南雲城的輕鬆愜意
,醉生夢死中。

月掛樹梢頭,南雲城的熱鬧不減,城內點滿了燈籠,紅彤彤的黃橙橙的紫幽幽的,各色應對
那個?紫嫣紅的詞彙,讓人一眼看著就不由跟著沉醉。

夜裡,長孫榮極拉著水瓏脫離了大眾的隊伍,單獨和她行走在一條古樸的小道上。

這條道路充滿著詩情畫意之感,讓人看著就產生一種浪漫的情懷,顯然這不是水瓏設計,而
是出至別的人才之手。

這條路上不止有水瓏和和長孫榮極,不過每個人都自覺的沒有大聲喧嘩,而是小聲的私語,
讓這條小道的氣氛更加的曖昧溫馨。

水瓏習慣長孫榮極不時的抽風,也習慣了陪著他抽風。這時候隨著他走在這條路上,心情也
難得平靜,一路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嗯?”視線中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卻是原來西陵的公主長孫青青以及方棋綾。

兩人牽著手行走在這裡,偶爾側頭和對方私語,淺淺一笑都充滿著某種幸福和溫馨感。

一眼看去會覺得兩人是感情極好的閨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兩人的關係不一般。

水瓏想,這兩人當年離去的時候還引起一點暗湧,連長孫流憲和方俊賢他們都不知道兩人在
南雲城內。

這次他們要是見面會如何?

才想到這一點,水瓏就見視線中一道身影閃過,方俊賢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兩個女子的面前。

方棋綾和長孫青青顯然愣了一下,然後很快恢復了平靜。

方俊賢複雜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水瓏,對兩個女子說了句什麼,然後領著他們去往別處。

方棋綾和長孫青青沒有拒絕,隨著他一起離去。

水瓏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一個轉巷處就收回了目光,他人的家事和她沒有關係。

“咦?”一轉眼,水瓏又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這人穿著一襲寬容的素衣,頭戴著一頂紗帽把他的容貌都遮蔽了,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和性
別。他的手裡還拉著一根細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綁著一隻花雞的爪子,花雞走在前面,這人則慢
悠悠的走在後面。

這人不僅僅打扮奇怪,寵物奇怪,最最奇怪的是他渾身的氣質。

他明明走在這古樸的小道上,卻給人一種空渺錯亂時空的虛幻又真實感,非常的矛盾。

他的姿態是悠哉的,似乎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打扮和寵物異于常人,慢悠悠的走來也不知
道在觀察什麼。

長孫榮極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人,他的腳步微微一頓,眼神意味深長。

他的異樣被水瓏注意到了,對來人的好奇有曾多了一分,朝長孫榮極問:“你認識?”

“見過。”長孫榮極應道。

兩人對話的時候,迎面走來的那素衣人卻似有所感的腳步一頓,他面前的那只趾高氣揚的花
季更是僵住的身子。

呆若木雞是現在這只花雞的最佳釋義詞。

“咕咕咕咕!”下一秒,花雞尖叫。

沒錯,就是尖叫。

每個聽到它叫聲的人,再去看它的表情都覺得它是在尖叫,非常的通靈帶著人性化。

長孫榮極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至真至純的笑容,微笑說:“突然想吃烤雞。”

“哈。”見他這麼可愛的模樣,水瓏毫不猶豫的笑出聲,對那一人一雞也更感興趣了。

能觸動長孫榮極的人或者物,這世上可沒有多少。

花雞似乎是聽明白了長孫榮極的話,轉身就跑。

只是它忘記了它的腿還被細繩子給綁著,這一跑還沒有跑出多遠就摔了個狗吃屎。

它這一摔,好像才把素衣人給摔醒了。

“小花花,你沒事吧!我的心肝寶貝儲備糧呦!”素衣人心疼的把花雞扶起來,還細心的給
它拍拍羽毛上不存在的灰塵。

“咕咕咕咕咕!”花雞看看長孫榮極和水瓏,又迅速轉頭看素衣人,用尖嘴去啄素衣人的手
,示意他快走快走。

不過素衣人沒有走,反而還揚手和長孫榮極打了個招呼,“嗨,又見面了。”

這樣的招呼方式讓水瓏一開始看戲的心思一頓,眼中閃過一抹思緒,“地球人?”

素衣人沒有回答水瓏的話,也許是根本就沒有留意。

他沒有留意,長孫榮極卻留意了,深深的看了水瓏一眼,然後對素衣人頷首。

最終素衣人成功拖著裝死僵硬的花雞走到兩人的面前,跟相識許久的好友般對長孫榮極說:
“一段時間不見,都成親了啊。”

“早就成了,不要太羡慕。”長孫榮極微笑說。

素衣人口不對心,“我喜歡孤家寡人一個。”

長孫榮極無意掃過花雞。

素衣人敏感的說:“它只我的心肝寶貝儲備糧。”

“哦。”長孫榮極淡淡應了一聲,沒有意味深長的拖延,卻始終給人一種意味深長的感覺,
讓人不由的想多。

“這兒挺漂亮。”素衣人轉移話題的本事真不怎麼樣。

長孫榮極問:“那日你見到你口中的妖孽了嗎?”

“見到了。”素衣人聽不出情緒的說,“妖氣沖天,逼人得不行。”

“嗯,你就被逼走了。”長孫榮極打擊起人來不帶髒,不見血。

素衣人又沉默了一秒,然後看向水瓏,“媳婦兒挺好看。”

“嗯?”長孫榮極危險的眯了眯眼。媳婦兒是他叫的?

素衣人好像沒有發現自己話語的錯誤,從袖子裡掏出一個乾淨沒有多餘刺繡的錦囊交給水瓏
,“見面禮。”

水瓏眉梢一挑,毫不猶豫接了過來,“謝了。”

“不用~應該的。”素衣人說道,然後他沒打招呼,就拖著繼續裝死的花雞和他們錯身而過


水瓏側身看去,見他走向之前長孫青青等人離開的轉巷處,人影也消失不見了。

這人到底的是來幹嘛的?水瓏一個莫名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然後自己就愣了下。

素衣人一路走來的樣子,看樣子應該只是剛好路過這裡,偏偏她直覺素衣人是專門來找他們
的,這種直覺很奇怪,可一直以來她的直接很准,這一次水瓏也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回想剛剛素衣人交給她錦囊的時候,她刻意伸手去抓對方的手卻沒有抓住,連對方手掌的膚
色也沒有注意到。

這很奇怪,她有心去觀察一個人,根本就不會忽略一些該注意的細節,偏偏在面對素衣人的
時候,她就莫名的忽略了。

“嗯?”在水瓏思緒萬千的時候,感覺到手裡的東西被人奪了。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她並沒有強行奪回,而是疑惑的看向長孫榮極。

“阿瓏喜歡錦囊?”長孫榮極捏著那個錦囊,沒有要給水瓏的意思。好像只要水瓏一搖頭,
他就會把錦囊丟棄。

“那個人很奇怪。”水瓏沒有回答長孫榮極,而是說起了素衣人。

長孫榮極贊同的點頭,他也覺得那人奇怪,既然奇怪就更不能讓阿瓏接觸。

“回去。”水瓏當機立斷。

長孫榮極的表情顯然不怎麼滿意,他還想和水瓏單獨相處。

水瓏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裡,對他笑了笑,主動握住他的手,說:“這件事情結束後,多的是
閒置時間。”

所謂的這件事情,說的就是嘲鳳寶藏。

她的舉動和話語顯然安撫了長孫榮極,順著她的意往城主府走。

兩人回到城主府後,水瓏就讓長孫榮極將如何認識素衣人的經過告訴自己,長孫榮極對此沒
有隱瞞,卻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也沒有把見到的那一幕幕現代畫面說出來。

這並非刻意隱瞞水瓏,而是長孫榮極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

何況,阿瓏也沒有向他詢問這件事,他也沒必要說。長孫榮極無賴的想。

這一夜,水瓏又被長孫榮極折騰了兩三回,理由是她在宴會上捎首弄姿,招蜂引蝶,所以時
要受罰。

水瓏聽到他說的理由後,一把扯住他的頭髮,似笑非笑的警告,“我真的覺得你應該好好再
去學校上上課,弄清楚了的成語的用法之後再出來見人。”

正如她清楚長孫榮極口不對心,一些貶義成語用在她的身上並無惡意,長孫榮極也知道她的
警告也只是打趣,並非真的生氣,所以根本就沒有收手的打算,反而越戰越勇~

翌日清晨,長孫榮極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已經沒有水瓏的身影,他眯了眯眸子,嘴裡嘟囔一
聲,“這麼認真做什麼。”他認為水瓏又是去處理事務去了。

如果不是水瓏太獨立,他喜愛的又是這樣完整的水瓏,他有的時候很想水瓏能什麼都不幹,
只要呆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起身去偏房梳洗換上乾淨的衣裳,整理衣袖內器物時,長孫榮極的動作一頓。

昨日素衣人給予水瓏的錦囊不見了。

不需要多想,長孫榮極已經知道一定是水瓏趁他睡著的時候拿走了。

這世上也只有水瓏才有這個本事讓他毫無所覺的順走他的東西,不止是水瓏的本事了得,更
是因為他對水瓏沒有防備。

“阿瓏,算計為夫可是要受罰的。”長孫榮極低聲喃喃,眸色幽光閃爍。

大約十分鐘後,長孫榮極在夙央的院子找到了水瓏,見兩人坐著一起,兩個小傢伙各坐水瓏
一旁的畫面,長孫榮極就覺得刺眼,有種自己最珍視之物被搶走了感覺。

他的到來,在座的四人早有感覺,兩小孩在他走來的時候,已經自覺的放開位置。

長孫榮極一來就抱住水瓏的腰身,下顎擱在她的肩頭,在她耳邊低語,“昨日的錦囊你拿走
了?”

“嗯。”水瓏坦然。

“裡面有什麼?”

“一張紙條。”

“寫什麼?”

“無聊的東西。”

兩人一問一答很迅速,夙央和兩個小傢伙都聽得疑惑,眼神之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不過,水瓏和長孫榮極顯然都不會給他們解惑。

夙央這時候說:“明日啟程,十五天可到達目的地,正好也是嘲鳳皇城現世的日子。”

“好。”

水瓏說完就要離開,她還要去安排明天的時間,讓人把消息通知下去。

“娘親,我們一起去。”兩個小孩突然一起開口。

水瓏腳步一頓,剛動嘴唇,兩小孩已經更快的說話。

阿妴:“娘親和爹都走了,我們留在這裡更不安全,還是呆在爹娘的身邊才最安全不是嘛?


姬兒:“以夙央師傅的說法和分析,阿溯現在一定過的不好,那個白什麼蕊的為了對付娘親
,一定會出現在寶藏的地方,到時候也可能會帶上阿溯,我們想看看阿溯的情況。”

兩個小孩說的很快,一說完就眼巴巴的看著水瓏,水瓏無語,說:“理由都讓你們說了,還
想我說什麼。”

她忽然發現,有時候小孩太早熟聰明也不全是好事。

兩個小孩聽到她的話語立即笑開。

夙央出聲,“我會負責保護他們的周全。”

他已經被兩個小孩說通,也全心培養著兩個小孩,用心一點都不比曾經對水瓏少,甚至在某
些方面更加的用心,因為當初教育水瓏他到底還是有幾分迷茫的,再加上水瓏是女兒身。

現在兩個小孩則不一樣,可以讓他全心全意,不被一絲私心影響的將他們往帝王的方向培養


“謝了。”水瓏對夙央說。

夙央笑,“這是我的責任。”

現在的夙央已經不需要繼續隱藏自己的身份,臉上的傷也在極品藥物的護理下漸漸的恢復,
之前他的臉傷疤顏色淡了,又過了一段時間的現在,傷疤更消了不少,漸漸能夠看清他的容貌。

這是一張極美的一張容顏,單論精美的話甚至不遜色于長孫榮極,只是和長孫榮極高山流水
般雋秀,潑墨水墨畫般的寫意悠然的俊美不同。他的容貌五官單一看著眼眸多情,鼻樑高挺,嘴
唇薄薄,組合起來卻給人一種高不侵的高冷感,猶如一株高嶺之花,冷漠而高貴,遙不可及。

他右邊臉頰色彩斑斕的鳳紋也漸漸恢復原樣,印在他臉上使得他的容貌更多了一份聖神的妖
異魅力。

這樣的一張臉,也不知當初夙央怎麼狠得心去毀掉。

視線突然轉移,因為她的臉頰被人強行轉移到別的方向,視線中就出現另一張熟悉的極致俊
美的容顏。

“他有我好看?”長孫榮極問。

“沒。”無論出於真心還是出於避免麻煩,水瓏都必須這樣回答。

“那還看什麼。”長孫榮極拉著水瓏就走。

水瓏無奈順著他的力道離去。

夙央看著他們的背影,眸光久久沒有收回來。

阿妴神色帶著一絲為難,低聲說:“夙央師傅,雖然你也不錯,不過娘親已經有爹爹了,所
以我們不會允許你給爹爹和娘親搞破壞的哦。”

夙央一怔,看著小孩嚴肅的表情,不由的笑了出聲。

阿妴和姬兒一齊看著他。

夙央笑夠了,垂下眸子,淡笑說:“嘲鳳國師,一生註定孤身一人。”

阿妴和姬兒說不清內心的感覺,反正就是覺得他的眼神很讓人憂傷。

“這是命運。”輕歎。

“那個……”姬兒為難的說:“其實夙央師傅真的喜歡的話,能瞞得住我們的話,還是可以
試試看啦?”

反正他覺得,有爹爹在,肯定沒有別的男人能夠靠近娘親。

誰叫,夙央師傅現在的眼神和樣子,真的很讓人難受,明明夙央師傅沒有露出傷心的樣子啊


夙央抬眸再次看向兩個小孩,眼神柔和又迷離,似乎透著兩個小孩看到了誰,猶記得記憶中
紅衣的小孩曾有一日拉著他的手,對他說:師傅,小龍兒會陪你一輩子,小龍兒最信任的人就是
師傅!

可是這句話他記下了,小孩卻忘得一乾二淨,長大後更是為了男人如癡如狂,做下一件件惡
事。

忘了吧,忘了吧。

第二天,南雲城碼頭一艘艘海船漂浮著,水瓏等人上船,前往傳言中的嘲鳳寶地。

南雲城內百姓們把整個碼頭都幾乎占滿,目送著他們的城主和其他人的離開。

“小花花,你說她看到我給她寫的紙條嘛?”

南雲城一座高樓上的青瓦樓頂上,一個素衣人坐在那裡,他的容貌被紗帽遮擋,側頭對腿上
的花雞說話。

“咕咕咕。”花雞翻了個白眼。

素衣人說:“嗯嗯,應該是看到了,不知道她會怎麼選擇?”

“咕咕咕!”花雞翻滾身子。

素衣人一巴掌拍在它的屁股上。

“咕——!”花雞尖叫,如果它翅膀夠長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捂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素衣人哼哼,“一隻雞而已,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咕——!”負心漢,你既然這樣說我,我要去死——!花雞雙眼含淚,揮動著翅膀往青瓦
邊跑,準備跳樓。

半途它的動作被細繩給阻止了,花雞眼睛一轉。哎呦,我就知道主銀一定捨不得我的!

“死前先給我吃了。”素衣人如是說。

“……”雞爺我還是去死吧—皿—!

正文 251 大結局(下)

連日來海上的天氣都很好,航海的路途也很平穩。

大約出行是十三天后,以夙央的話來說,離目的地已經接近了。

海上的航行是無聊的,除了能在船上行動之外,連多點走動的地方都沒有。

這段時間也發生了一些事,例如一些小摩擦,又例如一些互相之間交好了的人,也有像上門
道謝這種小事發生——

方俊賢忽然飛身來到水瓏所在的船上,一來就將一塊權杖放在水瓏的面前,開門見山的說:
“海會上我和所有逃生的人一樣欠你三條命,這是瓦刺鬼門的鬼令,你可以用此動用鬼門的勢力
,也可以要求為你辦三件事,哪怕為此喪命我也毫無怨言。”

停頓了一下,似乎是不想給水瓏拒絕的機會,所以急急的再次開口,“我知道鬼門對於你來
說並不算什麼,卻是現在我最有價值的東西。還有,謝謝你救了家妹。”

最後一個字落下,方俊賢就如同來時一樣,迅速的離去回到自己的船上。

對此,水瓏將權杖收下,並沒多說什麼。

她卻不知道,不遠處的一艘船上方俊賢實際上暗中看著她,見她收下了權杖,暗暗的松了一
口氣。

如果水瓏不屑一顧的把權杖丟棄的話,他一定會感到難受。

無驚無險又度過了兩天,也是從出行後的第十五天,他們看到了陸地,來到一座島嶼上。

長孫啟燕這些皇室中人帶來的手下都迅速開始在島嶼上立帳篷,堆火堆,佈置食物,將一切
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江湖人沒有他們那麼講究,大多都是親自動手,速度一點不比四國那些人慢


南雲城的人自然也是如此,沒一會兒每個人都有了休息的地方。

大家都用過午膳後,又休息了大約半個時辰,千雨頌朝水瓏詢問:“你說嘲鳳皇城就在這裡
,可是在這座島上?”

“到了晚上就知道了。”這個話是夙央給水瓏的答案,水瓏原封不動的送給千雨頌他們。

這一等,眾人足足等了四五個時辰之久。

如果不是水瓏沒有動,一部分人都想要在島嶼上四處行走尋找試試看。

一直守在水瓏身邊的長孫榮極忽然抬頭看著天空,在水瓏耳邊低聲說:“今日天象有異,百
年難見。”

天象?

水瓏的眸光一閃,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紙條內容。

她不明顯的走神被長孫榮極看在眼裡,手指勾住她一縷秀髮,輕輕的纏繞著,沒一會兒就纏
繞不放。

“啊!那是什麼?”忽然,一人的驚叫聲驚醒眾人。

眾人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見一人指著天空,這就又將視線投向了天空。

抬頭一看,所有人面色都流露驚訝之色。

只見黑暗的天空,月亮半遮半掩在雲霧中,漫天碎星點點,卻都不及五顆星辰閃亮。

這五顆星辰互相之間似有聯繫,不斷相連在一起,還在天空移動中,移動的速度不快,不仔
細看發現不了,看久了又讓人產生一種虛幻的暈眩感,受不了的收回視線。

“來了。”夙央聲音略有一絲顫抖。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大海就發生了奇怪的現象,一道道無限擴大的波紋出現,似乎有什麼龐
然大物要從海底脫引而出一般。

這種未知讓人本能的感到驚懼又興奮。

原本坐著的人大多都站了起來,有的往前走想更真切的感受海上的變化,有些則本能的後退
,生怕海中會冒出什麼可怕的怪物。

轟隆!轟!轟轟轟!

眾人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一陣陣詭異的鼓點聲,又像是什麼轟炸的聲音,不是從耳朵而入,而
是直接響入腦海裡。

“早就聽聞嘲鳳神秘不凡,單憑這樣的動靜就足以讓人驚奇了。”有人低語。

“退!”水瓏忽然說,然後身影快速退去,目光看向兩個小孩,發現他們的行為一點不慢,
幾乎自己話語剛剛落地,他們就懂了,內心感到欣慰。

巨大的海浪突然而起,向這座島嶼打過來。

一些靠近島嶼邊緣,反應不及的人被海浪打得狼狽翻滾,幸好並沒有鬧出人命。

接下來越來越大越來越高的海浪不斷的冒起,人們的視線也都被這些海水遮擋,根本就看不
清楚裡面最終的的情況,也不知道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次來尋寶的人也有上次海會逃過一劫的人,其中董弼就是其一。

這群人看到眼前一幕,幾乎發至內心的感到一陣戰慄。因為眼前的情況和他們遇到過的海會
天災有些相似,都是天顯異象,海水突然激蕩,只是相比起那場天災,這次的動靜並不算太大,
卻也不小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約十分鐘,由於過高的海浪衝擊,島上的人不得不放棄之前佈置搭建起
來的休息場所,不斷的向島嶼高處進入。

“我們的船……這,我們之後怎麼回去啊?!”

因為船都停島嶼的旁邊,海浪太大將無人駕駛的海船沖飛的沖飛,打翻的打翻,擊垮下沉的
下沉,反正看樣子他們這麼多人,等海浪之後找到船離去的概率很小。

終於,風浪漸漸減弱,再到消失。

“啊——”眼前的畫面讓人驚呼,就算是水瓏和長孫榮極之流,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由的驚
詫。

原本一片無邊的海域之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浮現一座島嶼,也可以說是一片陸地,讓人們
所在的島嶼距離非常的接近,範圍卻要大很多很多,看上去似一座完整的城池。

這座城池有高聳的城牆,也有風格特別的建築,瓊樓玉宇說的不過如此,站在他們這個高度
還能夠看到那最最磅?大氣的皇宮大院,和一般皇宮不一樣的是,這座皇宮主要的色調不是明黃
,卻是火紅,猶如騰騰烈火,永久不衰的張揚火紅。

“這……這……”許多人都說不出話語來。

原來這就是當初傳言中一夜消失的嘲鳳皇城,原來傳信並非虛假,也就是說嘲鳳的寶藏也是
真的存在,長生不老藥也是一樣。

很快就有人朝這座皇城中跑去,想要最快得到好處。

一個去了,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越來越多,人們想群蝗般撲向這座瑰麗無雙的
皇城。

“南雲城主,這是要往哪走?”千雨頌看到眼前一幕也是驚訝的,不過很快就恢復原狀,對
水瓏問道。

她沒有動,季思緣和完顏少麟、長孫啟燕也沒有動,武林群豪那邊馮豈非和方俊賢等等也沒
有動。

水瓏訝異的看向千雨頌,“地圖早就發給你們了,想怎麼走怎麼走。”

“呃。”她的態度讓想要從她身上挖出點什麼的人們一陣無語。

鬼畫糊塗的地圖,根本和眼前的皇城一點不搭,怎麼可能是真的地圖。

大多人心中這樣懷疑著,然後默然跟著水瓏走。

在他們看來,水瓏不是說了想要長生不老藥嗎,既然她想要就必須找到。如果她私藏了真的
地圖,那麼跟著她自然就有機會得到那神藥。而水瓏因為顧忌他們不往真實的方向走,那麼他們
得不到,水瓏也別想得到。

他們的心思水瓏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不過絲毫沒有驅逐他們的意思,反而意味深長的說:“
既然選擇跟我走,左後不要後悔。”

心懷惡意的某些人,見到她如夢似幻的笑容,卻覺得心頭莫名一寒。

難不成她打算殺人滅口?

在一眾猜忌中,水瓏和兩個小孩打了聲招呼,隨後也進入這座舉世聞名的皇城之中。

遠看時就覺得嘲鳳皇城繁華瑰麗,進入其中更是真切的感受都曾經嘲鳳的無限風光。

饒是出至現代的水瓏也無法想像,這座皇城是怎麼沉入海底百年不衰,百年之後又浮出水面
,絲毫不見破損的。城內所有的建築都完好如初,透著股神秘古老的氣息,唯獨缺少了人的存在


有人從一些酒樓和人們的居所進出,驚呼聲一道道的響起——

原來這些地方內除了沒有食物,任何東西都是齊全的,有的人還在櫃檯裡尋到了錢財。

只是這錢財屬於嘲鳳專用到錢幣,在外買不來東西,當然拿來換取銀兩也可以。

大多人的目的都一樣,那就是前往嘲鳳的皇宮。

在他們看來,皇宮才是潛藏著真正寶藏的地方。

水瓏也不例外。

他們一行人中,當屬夙央這時候的心情最複雜,他眸色迷離的望著眼前的一切,似乎這裡的
繁華,人聲沸騰尚在昨日。他行走在街道上,周圍的百姓們都恭敬的退開,有童稚的小孩拿著水
果送到他的手裡,笑容燦爛美好。

如今……這裡不見一人,還被一群強盜心理的人們走過,自己也在其中。

袖子忽然被拉扯,夙央回神,不動聲色的朝左邊看去。

姬兒一手正拉扯著他的袖子,神色淡然的說:“嗯……這座皇城還挺好看的。”

小孩的神態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夙央卻知道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嗯。”夙央在小孩的目光下勾起嘴角,聲音悠遠,“當他恢復生機的時候,更好看。”

一座城再美,失去了人的存在,也將變得沒有意義。

姬兒悄然側眸見他情緒回復,就鬆開了他的衣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夙央笑容卻久久不散。小龍兒的孩子,真的是個好孩子。

眾人一進入嘲鳳皇城就跟趕著投胎一樣迅速衝刺,大多人的目的地也是一樣的,那就是嘲鳳
皇帝居住的鳳陽宮。

水瓏依舊平靜的慢行,掃過不動聲色跟在她身邊的人。

現在跟在她身身邊的人已經少了不少,不過每一個都是人精。

“走吧。”水瓏對夙央說。

夙央也看了千雨頌等人一眼,無聲的點頭帶路。

真正的嘲鳳寶藏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現於眾人的眼前,它的所在地在別處,這一處只有少數
人知道。原本夙央覺得,應該只有他一人知曉罷了,現在卻無法確定。

從嘲鳳後宮中的冷宮進入地道,複雜的機關讓千雨頌等人驚訝,直到一座大門前。

夙央說:“地宮內的機關在那一日就全部開啟,會發生什麼我也無法預測,答案在你們的地
圖中。”

“你是何人?”季思緣問道。

他們早就發現了夙央的不凡,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詢問。

夙央卻沒有理會季思緣,從袖子內拿出一塊玉墜交給水瓏,然後退在一旁,“我在這裡等候
。”

他不打算進去。

這玉墜子對水瓏來說很熟悉,正是記憶中原身白水瓏送給長孫流憲的那一塊。

原來當初長孫流憲沒有撒謊,長孫榮極之所以找不到這塊玉佩,完全是因為夙央早已將它順
走。

“嗯。”水瓏接住玉佩,將兩個小孩也留在外面。

“娘親……”阿妴和姬兒顯然不怎麼樂意。

不過在水瓏的注視下最終妥協。

玉墜被水瓏擱在一處機關上,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眼前大門得以開啟。

在阿妴和姬兒等人的注視下,水瓏和長孫榮極一眾人則步入大門之內。

這裡的動靜引來了不少人,一看到大門的存在,貪心欲望的促使,讓他們也跟著走進去。

大約過去了五分鐘,夙央才收起了內心的思緒,對兩個小孩說:“隨我去別處。”

“嗯?”阿妴和姬兒疑惑的看他,然後阿妴突然說道:“難道這個是虛招?這裡根本就不是
寶藏的地方,你現在才是要帶我們去真正藏寶的地方?”

“你想多了。”夙央搖頭輕笑,眼神卻充滿複雜,一秒後才繼續說:“我們要去的地方藏著
的不是寶藏,而是災難。”

“你這是要帶我們去遭災?”姬兒認真問道。

夙央知道他是在逗趣,略微沉重的心情不由放鬆不少,說:“如果那東西被他人掌握的話,
會是災難。”

“聽起來很厲害。”阿妴和姬兒沒有猶豫,跟著他一起走。

一人兩小孩的動靜被有心人看在眼裡,默默的跟著他們。

千雨頌他們怎麼可能真的相信水瓏,見到夙央和小孩都留在外面,他們就吩咐人專門跟緊他
們,一旦發生什麼,可以擅自決定行動。

當眾人在為了嘲鳳寶藏明爭暗鬥的時候,外界天下卻也是風起雲湧。

東雲邊關兵馬忽然暴動,朝西陵而去,樓陽不甘示弱,共同出兵。

兩大國的突然襲擊攻打,按道理來說西陵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然而意外卻出現了,西陵邊
關兵馬似乎早有預料,竟然反應得非常的迅速,並且英勇的擋住了東雲和樓陽的第一波攻擊。

兩軍對壘中,西陵給兩國的意外是一個又一個,他們的兵馬素質並不比兩國這邊好多少,拿
出來的城戰裝備卻出色出色,不要錢似的轟炸炮轟,讓兩國兵馬一時沒辦法靠近。

當樓陽、東雲和西陵撕咬不放,糾纏不清的時候,南晉卻出其不意的對最近的樓陽發兵,令
樓陽驚懼的是一直一聲不響的南晉,兵馬彈藥、破城弩等等恐怖的城戰裝備更是出奇不窮,用之
不盡,攻勢非常的犀利可怕。

這給出兵西陵,一時內部空虛的樓陽帶來巨大的危機。

這是一出陰謀!

南雲城宴請天下群豪,四國帝王,將他們都帶離了本國,然後四國紛爭皆起。

這到底是誰的陰謀,誰也說不準。因為先偷襲西陵的是東雲和樓陽,偏偏偷雞不成蝕把米,
最後反被南晉將了一軍。至於南雲城?似乎沒有他們什麼事,風平浪靜的有點詭異。

只有一些心智不凡的人才隱隱猜出裡面的真相——西陵和南晉戰爭資源的由來。

打仗是極費錢財的一件事,沒有巨大的財力支撐的話,這仗也打得虛,裝備彈藥和糧草軍餉
等等都要錢財,沒有錢財去支撐這些,仗怎麼打?

而,天下間誰不知道南雲城的巨富,那日宴會上水瓏也清楚都說過,南雲城最注重的是戰爭
資源的走私和製造。

只是誰能想到,在宴會上不斷找水瓏麻煩的千雨頌,竟然會和南雲城是合作關係?

也許,這一切都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從外界的局勢看來,等水瓏等人探索完嘲鳳寶藏回歸的時候,這場四國大戰也將會有個結果


如今各懷心思的水瓏等人則已經進入了嘲鳳地宮。

一連串的機關使人喪命,使人受傷,也使人走散。

從跟上一個幻陣後,水瓏和長孫榮極就走散了,在她身邊只剩下一個千雨頌。

兩人相視一眼,沒有之前在外人眼裡的爭鋒相對,隱約可以看得出來千雨頌對水瓏的一絲恭
敬。

“休息一會。”水瓏說著靠在牆壁上。

千雨頌則站在她一旁,拿出水袋喝了一口,輕聲說:“外面應該亂了。”

水瓏不置可否。

大約五秒之後,水瓏才輕笑一聲,“他們的表情和心情一定很有趣。”

千雨頌盯著她的笑容,一會收回目光,說:“如果當年您隨大人來到南晉,現在的皇位就是
您的了。”

水瓏擺擺手,對這個並沒有興趣。

原來千雨頌是夙央的人,南晉也可以是夙央的一手之物,這一點白靈蕊卻是不知道的。當年
夙央說要讓水瓏放棄西陵將軍小姐的身份,會給她另外一個身份,更加合理的身份,卻還沒有說
出來就遭到了水瓏的拒絕——那個身份,就是南晉皇室成員,可以繼承大統,然後一爭天下。

這時候,水瓏忽然覺得背脊有點發燙。

“這是?”她回頭朝背後看去,發現她之前靠著的牆壁。

千雨頌發現她異樣,用疑惑的眼神詢問她,同時也觀察著這一面讓水瓏感到奇怪的牆壁。

“原來是這樣。”大約過去了五分鐘,水瓏才看到牆壁的異樣。

她拿出地圖,對比著地圖和牆壁,終於被她發現了一個突破點。

這地圖是真的,由長孫榮極根據她背脊的圖騰畫出,做這件事情時發生的一系類qing色不足
以外人道。

一直以來水瓏看不明白這圖騰的意思,連夙央也看不明白,因為這圖騰是由嘲鳳皇室畫出,
他沒有參與其中。

“你看這牆上的紋路。”水瓏提醒千雨頌。

千雨頌仔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發現暗色的牆壁上真的有一條條細微的紋路,一般人注意到
了也不會去在意,只當是石頭天然產生的石紋。

不過看水瓏對比地圖的樣子,她也拿出地圖仔細的觀察對比,終於也被她發現了相同點。

這石牆的紋路和地圖的紋路相近!

“這邊走。”水瓏說完,當先朝一個方向走去。

千雨頌連忙跟上,心中有幾分的挫敗。她雖然看出地圖和石牆紋路的聯繫,卻還沒有分析出
來兩者的突破點在哪裡,可水瓏顯然已經找到了重點的所在。

這地宮龐大的不可思議,水瓏還發現這完全就是一座迷宮,如果找不到正確的道路,迷離在
裡面餓死的可能很大。

她不無惡意的想,要跟進來是那群人的選擇,那麼就算死在這裡面也不關她的事了,正好還
免了她費心去設計,這地宮還幫她解決了不少的麻煩。

一路有驚無險的走來,不是沒有走錯過路,饒是水瓏手臂也被破開一道口子,千雨頌比她要
顯得狼狽許多,受傷也更多。

水瓏計算了一下,他們大約走了兩個多時辰,也就近五個小時,這也不排除她們走錯了路,
走了重複路。最後,她們停留在一座石門前,因為她們前面的道路已經被石門阻擋。

這座石門上雕刻著神獸流雲,充滿瑞澤之氣,然而眨眼又覺得這神獸渾身兇悍,眼有凶光,
勢不可擋。

水瓏饒有興趣的看著石門上的雕刻,漸漸發現石門某處機關覺得熟悉。

她凝眉思考了一會,忽然想起記憶中夙央曾經教過以前的白水瓏類似的機關之術。

根據模糊不清的記憶,水瓏伸手握住那凸出的雕刻日月星辰,按照一定的規律扭動,只聽到
轟隆隆的聲音,石門漸漸的開啟。

眼前是一處巨大的宮殿大廳,龐大得堪比南雲城的浮海台,哪怕進入萬人也不會擁擠。

這麼龐大的宮殿內並沒有多少擺設,本該讓人覺得空曠單調,實際上卻沒有,它給人的感覺
唯有古樸古老,神秘莊嚴。

水瓏注意到宮殿四周有好幾座石門,每一座石門上的雕刻都不同,開啟的機關應該也不同。

兩人一起走進去,光滑的地面已經積塵,兩人的腳步再輕也落下來印記,耳邊似乎能夠聽到
自己的腳步聲,莫名的調動自己的心跳。

完全走到大殿的中央,水瓏看向最前方的高臺,那裡擺放著一座座玉牌,看樣子應該是嘲鳳
歷代皇室成員。

雖然她並不算原先的白水瓏,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打從血肉內心散發出一股說不清的感受,
猶如歸家遊子的歸屬,又似對真相不公的壓抑氣憤。

水瓏深吸一口氣,保持本心把那些感性都收斂起來。

她忽然明白夙央說出那番宿命一說的心情了,嘲鳳的確有她的特殊神秘之處,明明她不是原
來的白水瓏,卻也感受到來至血脈的特殊情懷,這種感覺很真實,並非是幻覺,不屬於科學。

“看來是憑藉運氣的時候了。”水瓏對一旁的千雨頌說道,指了指那一面面的石門。

千雨頌眸光閃了閃,搖頭說道:“也要憑實力,要開石門,需懂得機關算數才行,這並非我
的強項。”

水瓏沒有說話,開始四處觀察石門。

這石門一共有十二面,每一面的門上雕刻都不一樣,誰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水瓏一面面的觀察過去,並沒有貿然選擇,最終停在一面石門之前。

千雨頌走來,看到她面前的石門,訝異說:“這石門雕刻之物是嘲鳳信仰瑞獸嘲鳳,不過這
極有可能是陷阱。”

水瓏明白她的意思,就好像每個人都會選擇嘲鳳皇宮尋寶,看到這座石門雕刻嘲鳳神獸,自
然會以為這裡面就是嘲鳳最珍貴的寶藏,卻也像千雨頌說的那樣,這也極有可能是嘲鳳皇室設計
的一場陷阱。

水瓏為什麼堅持選擇這座石門?

不是因為石門上的雕刻,卻是因為她發熱的背脊。

石門的雕刻可能騙人,不過她背後的圖騰卻騙不了人。

嘲鳳皇室還沒有那麼傻,花費那麼大的功夫給後代留下這樣一個圖騰,最後怎麼也不會是為
了坑後代的。

千雨頌見水瓏已經決意,便不再勸說,而是自覺的走到遠處。

這石門上的機關很奇怪,看起來就好像沒有機關一樣。

水瓏試著推了推門,推不開。忽然,她目光落在石雕上嘲鳳的雙眼上。這眼睛一隻紅,一隻
無色,從角度看正好緊緊盯著水瓏,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水瓏沒有被嚇到,卻想起了夙央說過的話,嘲鳳的皇室血脈無人能夠代替,代表著無上的尊
貴和驕傲。

血脈……

她總是能夠在夙央的嘴裡聽到這兩個字,也聽他說過嘲鳳許多關於血脈的事蹟。

水瓏秉著試一試的態度,劃破自己的手指,把血低落在嘲鳳的那只無色眼睛上。

一切就是這麼巧合,也應對上水瓏的直覺。

面前的石門轟隆隆的響起,竟是打開了。

在進入之前,水瓏看了千雨頌一眼。

千雨頌明白她這一眼的意思,微微垂首似恭送她的離去。

水瓏的身影消失在石門後,石門也緩緩的再次閉合,除了目睹這一切的千雨頌,誰也不知道
這裡面曾經進去過人。

時間慢慢的過去,千雨頌也開始觀察別的石門。

一會兒,此處又來了一人,見到來人千雨頌只是一瞬的驚訝就平靜下來,以這人的本事和才
智,能夠找到這裡並不是值得驚訝的事。

“阿瓏呢?”長孫榮極環視周圍,對千雨頌冷淡問道。

千雨頌出於某種心思,卻是搖頭,說:“我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

誰知道長孫榮極卻輕輕一笑,清雅的聲線說出來的話無比欠抽,“就憑你的本事,不是好運
和阿瓏同行,能到這裡才怪。”

“……”礙于長孫榮極的身份,以及本身真的打不過對方的現實,千雨頌只能默默把血往自
己肚子裡咽。

長孫榮極沒有理會她,如之前水瓏一樣觀察十二面石門。

千雨頌表情不變,內心卻想:我不說,看你怎麼知道白水瓏去了哪裡。

然而當看見長孫榮極站在之前水瓏離去的石門前,大約沉默了三秒,忽然側頭對她說:“阿
瓏怎麼進去這裡的?”

千雨頌心情頓時複雜。這個男人不僅對白水瓏非常信任,並且非常瞭解。

知道自己不回答的話,即將面對的將會是長孫榮極的怒火,千雨頌終是實話實說,“我見南
雲城主把血滴上去門便開了。”

長孫榮極眉頭微皺,對她說:“知道對別的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千雨頌應道:“自然。”

想她堂堂一國之君,在這對夫妻面前,根本就沒有一國之君的威嚴可言啊。

長孫榮極滿意點頭,側身到旁邊的石門,手掌一番動作就破解了石門的機關,步入石門之中
,石門隨著他進入而關閉。

千雨頌心中驚訝,這裡的機關個個奇怪複雜,他怎麼這麼容易就破解了。

想她之前思考了那麼久,也沒打開一道石門,頓時覺得一股無力感蔓延心頭。

現在的千雨頌還不知道,會讓她更加無力無語的事情還在後頭。

不到十分鐘,千雨頌聽到轟隆隆的聲音,回頭看去發現之前長孫榮極進入的石門被打開,而
一身青衣的長孫榮極再次走了出來,和之前不同的是他手裡多了一個包囊。

這?

千雨頌盯著他手裡的包囊,難道這就是他在石門後得到的寶物?

長孫榮極自然不會向千雨頌解釋,他提著包囊再次去了下一個石門,在石門前頓足大約兩分
鐘,雙手又在石門上操作,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石門的機關再次被他破解,而他也再次進入一個
石門內。

五分鐘後,石門打開,一身無恙的長孫榮極再次走出來,腰上多了一柄劍。

“……”千雨頌挪動嘴唇,眼睜睜看著長孫榮極往下一個石門走去。

頓足三分鐘,第三個石門被長孫榮極打開,他走了進去。

十分鐘後,石門轟隆隆響的打開,長孫榮極淡然走了出來,身上似乎沒多什麼?繼續下一個
石門。

頓足一分鐘,第四個石門被打開,長孫榮極走進去。

十二分鐘後,長孫榮極走出來,身邊多了一隻渾身漆黑,足有一人半高大的怪獸……說是怪
獸,是因為它的樣子很怪,身體如狼,尾巴如蛇,雙眼暗金,額有第三隻眼。

再走向第五個石門……

千雨頌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幕,從一開始驚訝到震驚再到麻木,已經無語到完全說不出話
來了。

她嘴上說不出話,心裡則狂暴的嘶吼:你不能這樣啊!你不能仗著自己有本事就這樣啊!你
這是要把十一個石門都搬空的節奏啊!你讓我們這群跟著來的人情何以堪啊!吃苦受罪的來到這
裡,結果什麼都沒有,會讓人狂暴的啊!

長孫榮極聽不到她內心的咆哮,就算聽到了想來也不會在意。

在他看來這裡的東西只要水瓏一句喜歡了,那就是水瓏的了。他只是負責在水瓏出來之前,
把東西都收集起來,然後一次性送給水瓏,讓她開心。

並非所有人都能夠像水瓏和長孫榮極一樣快速的到達這裡。前者因為身懷嘲鳳血脈,本身就
可以算得上是個BUG,後者受到的知識極為廣闊,在機關算數的領域都了得,自有自己的一番手
段,加上急於和水瓏匯合,所以才找來的這麼快。

因此當長孫榮極花費了半個時辰,已經收刮到第十個石門的時候,這裡才迎來了第四、五、
六個人。

這三人是季思緣和他的一名手下,還有一名江湖人。

三人看到大殿的時候,難以掩飾一時的驚詫,隨即看到千雨頌和長孫榮極,表情就沉靜下來


尤其是季思緣,他看似平靜,實際上內心並不安定。

這裡只有他的一名手下,以長孫榮極的實力突然動手的話,他極有可能喪命在這裡。

不過他顯然想多了,長孫榮極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悠然的打開第十個石門,看了千雨
頌一眼,人就走了進去。

千雨頌欲哭無淚,表面神情卻一點變化也沒有,對季思緣笑道:“樓陽國君不快點選擇機關
大門的話,說不定什麼都得不到。”說話的時候,她已經不動聲色的站在第十一個石門前,做個
認真思考演算機關的樣子。

沒辦法啊,長孫榮極臨走前的一個眼神,分明就是要她這麼做的意思。

要是長孫榮極出來的時候,這最後一個石門被季思緣他們選了,並且已經進去了的話,她的
後果絕對不美好。

季思緣沒有看出千雨頌的異樣,聽到她話點頭,尋著石門觀察起來。

千雨頌默默的搖頭,為他們捧了一把辛酸淚。

這麼辛苦的破解機關,到最後進去了,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和表情。

這次長孫榮極在第十個石門內逗留的時間比較長,大約過去了半小時才出來。

這次出來他的身上東西不但沒有增多,反而還減少了,渾身上下就留了一柄劍。

長孫榮極毫不猶豫走到了千雨頌守著的石門前。

他的行為被季思緣等人看在眼裡,卻沒有覺得奇怪,在他們的認知力,長孫榮極就是這樣一
個唯吾獨尊,不講道理的人。

千雨頌垂眸,做出一副禮讓長孫榮極,不和他爭鋒的樣子,走到了別的石門前。

季思緣他們都在加緊時間破解眼前石門的機關。

忽然,他們聽到石門開啟的聲音,愕然的側頭看去,發現長孫榮極已經走進去了剛剛的石門


這……從他出來到又打開一個石門,期間沒有超過十分鐘吧!

眼睜睜看著石門關閉,季思緣等人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既然長孫榮極破解機關這麼快,那
麼自己等人來之前,他到底破解了幾個機關石門?這關閉著的機關石門,是否已經被他進入過了


季思緣朝千雨頌問道:“南晉國君,你可知道長孫榮極他已經開啟了幾個石門?”

就在剛剛,已經全開了,反正你們絕對別想撈到什麼好處了。千雨頌在心裡這樣說著,表面
上則做出一副淡然的神色,搖頭說:“我也不知,來時就見他頓足在石門前。”

季思緣誤會成千雨頌也才來不久,說的就是剛剛長孫榮極站在石門前的畫面。

“應該不會那麼快……”季思緣低聲喃喃,更加加緊時間破解機關。

這時候門外又來了幾人,分別是完顏少麟和幾個江湖人士,他們一看到裡面幾人的動向,非
常聰明的也尋找石門破密。

其實每個人都好奇,水瓏到那裡去了?她身為嘲鳳的皇室血脈,不是應該最先到嗎?怎麼會
比他們還慢?

眾人疑惑不知去向的水瓏,這時候正捧著一本書看得自在,順著前方道路行走。

這本書是一本傳紀,唯有每一代嘲鳳國君才能看。

裡面所言,原來嘲鳳第一代國君竟是一位修仙者,年輕時偶得一座嘲鳳神獸的雕像,從而得
到仙緣,修煉從嘲鳳神獸雕像中得到的功法,在亂世中建立在嘲鳳國,並且一統天下,最終得到
成仙,飛升而去。

這份傳紀在水瓏看來,就跟現代看小說似的,不過前世小說大多虛構,眼前這份傳紀顯然是
真的。

為什麼會讓水瓏相信這份傳紀是真的?全因為剛剛她得到的東西——現在帶在她手腕上的一
隻玉鐲子。

不要小看這個玉鐲子,這竟然是一件傳說中的空間道具,也可以說是修仙小說中經常出現的
乾坤袋。

這裡面真的有一個小空間,裝著世人都想要得到長生不老藥,以及第一代皇上留下的功法。

這也足以解釋嘲鳳國的神奇,竟然沉入海底百年不衰,百年後在現海上,這種手段哪怕是前
世現代也需要極大手段才能做到,這裡卻是一個古老的時代。

她進入的石門進來了就不能原路回去,只能走到盡頭。水瓏把傳紀收入手鐲內,心裡想不知
道長孫榮極怎麼樣了,以他的本事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大殿,要是等了幾個時辰都等不到自己的出
現,之後相見一定又的鬧了。

這樣一想,長孫榮極似乎總是在鬧脾氣,可是她卻不覺得煩,反而也樂此不疲了。

想著想著,水瓏勾起嘴角,加快了腳步。

終於,她看到了亮光,知道出口到了,準備踏足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人說話的聲音,一時
頓足。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女子尖銳悲痛的叫聲清晰的傳入耳中。

水瓏眸光一閃,雖然女子的聲音因為年紀的變化而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不過她還是聽出來這
說話的女子就是白靈蕊,幕後最大的策劃者。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你不是要四國毀滅嗎?不是要嘲鳳重現天下嗎?我現在做的一切
都滿足了你的願望,為什麼你就是看不見我對你的付出,看不見我對你的好!”白靈蕊激動的喊
叫,聲音已經隱隱出現哽咽。

這裡是嘲鳳的神殿,也就是嘲鳳歷代國師居住留守的地方。

神殿的大廳依舊光潔,似乎時間沒有給它帶來絲毫的損傷,氣氛寧靜祥和。

只是現在兩方人對峙在這裡。

夙央看著面前十米之外的白靈蕊。

誰曾想到這個小女子,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能量,給天下翻起這麼大的風浪。

他聽著她的話,忽然有些恍惚。猶記得他曾經也這樣想過,不明白水瓏為什麼不聽他的話,
明明他是為了水瓏好啊,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不理解他的苦心。

這時候再看白靈蕊,聽到她一番自己的心情,才真正明白水瓏那時候的心情。

因為她的好,他真的不需要,並且命運如此的巧合,她這樣做,正如他曾經做的反而和水瓏
站到對立面,他和她現在也因為她做的名為為他好的事,而站在了敵對的位置。

“你是鳳漓。”夙央沒有理會白靈蕊,目光落在白靈蕊身邊站的一個黑衣男子。

男子半邊臉都隱藏在黑色的金屬面具後,整個人的氣質邪異冰冷,聽到夙央的話,對他露出
一個詭異的笑容,“真高興國師大人還記得我。”

夙央臉色冰冷。他一直不知道白靈蕊為什麼知道那麼多,這時候見到鳳漓,一切都有了解釋


鳳漓說:“多虧了白小姐救了我才讓我有幸在站在國師大人的面前。”

“鳳漓!”白靈蕊看得出來夙央不喜歡鳳漓,所以聽到鳳漓故意的言語,不願讓夙央為此更
加排斥自己,不由對鳳漓發火。

鳳漓呵呵笑了一聲,“白小姐,這個假和尚有什麼好的,等大事一成,天下間的男人還不是
任你挑選。”

白靈蕊冷聲斥罵,“你以為我是像白水瓏那個賤人一樣,那般隨便的女子嗎?!”

躺著也中槍的水瓏翻了個白眼。這都是美男惹的禍啊!

“誰允許你罵娘親的!”阿妴冷聲說,一支飛剪射向白靈蕊。

白靈蕊的武功不弱,和水瓏等人相比卻相差許多,也不是兩個小孩對手。

這一支箭白靈蕊躲不開,不過她身邊的鳳漓已經快速的幫她攔截下來。

“小傢伙,倒有點本事。”鳳漓笑眯眯的看著阿妴,眼神冰冷蝕骨。

敢傷靈蕊?找死!

鳳漓心裡已經開始設計著怎麼從夙央的手裡把兩個小孩抓拿,然後慢慢的折磨。

阿妴回道:“自然比你這個老不死有本事。”

自從知道夙央的真實年紀之後,阿妴就覺得和夙央以前認識的人一定年紀也不小,所以一句
老不死的不算罵錯。

鳳漓臉色一紅,顯然被氣到了。

“啊啊啊——!”這時候,從某處傳出某人撕心裂肺的叫聲,讓所有人心頭都一顫。

阿妴和姬兒兩人先是一怔,神色流露一抹疑惑,因為他們覺得這叫聲很熟悉,想了幾秒兩個
小孩面色忽然變了。

姬兒走上前一步,對白靈蕊冷冰冰的質問:“你對阿溯做了什麼!?”

“把阿溯交出來!”阿妴也叫到。

以前和衛溯相處的時候,他們聽他說起姨姨的時候,都是說好的,所以他們以為白靈蕊對衛
溯可能懷有不軌之心,不過也不曾虧待他,對他也該是好的。

可是聽到這一道叫聲,他們就知道自己錯了,不詳的預感應驗了。

白靈蕊沒有回答兩個小孩的問題,看著兩個小孩的目光毫不掩飾厭惡。

夙央沉思,忽然臉色也變得冰冷無比,眼睛裡面已經浮現怒火,“你們用那個孩子做祭品,
想要啟動鳳血衛!”

“國師大人果然聰明。”鳳漓拍拍手,笑著說。

夙央動手了,想要突圍進入。

四面八方出現一個個黑衣人,將他們包圍,鳳漓說:“國師大人還是先考慮考慮自己還有你
身邊兩個小傢伙的安危吧。哦,對了,祭品只要是嘲鳳的皇室的血脈都可以,既然你想要救小溯
,不如就拿你身邊的兩個小傢伙做交換好了。”

夙央面無表情的回到兩個小孩的身邊。

原本他帶兩個小孩過來這邊,就是擔憂這邊出現變故,誰知道變故還是發生了。

現在就算他突圍趕往那處也未必能阻止一切,比起那件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更該做的是保護
兩個小傢伙的安危。

水瓏聽出事情不妙,兩個小傢伙有危險,當即踏出出口,極快的隱藏起來。

她現在在的位置是神殿的正前方神台處,就是白靈蕊等人的背後,阿妴他們的眼前。

阿妴和姬兒似有所感的抬頭看去,當看到水瓏的身影,兩個小孩的眼神顯然一亮,隨即他們
快速的收回視線,表情演示的很好。

阿妴對白靈蕊他們說:“就憑這些人就想攔著我們?看我怎麼把你們打敗,然後把阿溯救出
來!”

“沒錯。”姬兒走上前一步,跟著說:“我們一定不會讓阿溯有事,一定會把他救出來。”

這兩個傢伙!水瓏哭笑不得,她哪裡會不明白兩個小傢伙這話根本不是說給白靈蕊他們聽的
,而是說給自己聽的,所要表達的意思就是救衛溯,讓水瓏暫時不用管他們,先去救衛溯。

水瓏呆在原地暫時沒有動,她又不是聖母,更沒有那麼大義滅親,捨己為人的精神,比起一
個衛溯,她更在意兩個小傢伙的安危。若是用兩個小傢伙的安危,卻換一個衛溯的安危,她絕對
不會同意。

兩個小孩顯然也看出了水瓏的意思,姬兒大聲說:“就算我們救不出阿溯,以我們的本事,
有心要跑的話,你們也肯定抓不住!”

白靈蕊他們自然發覺到兩個小孩的話語有點奇怪,卻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最終只能當是小
孩慌亂所致。

這時候,夙央也發現了水瓏,自然就明白了兩個小孩異樣的原因。

“盡我性命,也會護兩個孩子的安危。”他平靜的說。

如果祭祀成功,鳳血衛被白靈蕊他們掌握的話,無論是對於他們還是整個天下來說,都是災
難。如今能夠去阻止這一切的人,只有水瓏了。

話語至此,水瓏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去了衛溯尖叫的方向。

無論是兩個小孩還是夙央松了一口氣。

鳳漓猝然轉頭朝身後看去,卻不見任何的異樣,皺眉緊皺。難道是他感覺錯了?

“拿下他們!”對周圍的人下令。

白靈蕊沒有阻止,她想既然暫時和夙央說不通,那麼先把夙央抓住,事後再慢慢說通他好了


兩方人的打鬥正式打響。

這邊水瓏則迅速的朝衛溯的所在靠近,一路上在神殿中穿梭,又見地宮般的石門,門口守著
四人。

雖然來到這裡只有神殿一條路可走,神殿那裡有白靈蕊他們守著,不怕有別人進入。不過這
門口守著的四個人顯然也不可能簡單,她想要救出衛溯的話,就不能把動靜鬧大。

水瓏腦子裡不斷演化著偷襲的節湊,抽出了蒼吟。

刷!

長槍猶如閃電,忽然就射出,射中一人的脖子。

其他三人的反應很快,卻見人影一閃,又一人被水瓏用匕首刺破了命脈。隨後她拿起分為兩
段中間連接著鐵索的蒼吟一甩,纏住另外兩人,一手捂住一人即將要吼叫發出信號的舉動,一腳
頂在他的下體。

她隱約似乎聽到了蛋碎的聲音,看瞬間暈過去倒地的男人,她無聲的說:不好意思了兄弟~

最後一人也被水瓏迅速的一拉蒼吟,被瞬間勒死。

四個人,在不到兩秒的時間裡殺死,看似輕鬆實際上費了不小的心力,稍微有一點誤差的話
,都會讓人把信號傳出去。

門口沒有了人的守衛,水瓏快步走了進去。

眼前是猶如西安兵馬俑坑洞般的畫面,只是西安的兵馬俑都是的,眼前站立一排排,少說也
有上萬的人卻似真的。

為什麼說是‘似’呢?因為從他們的皮膚身體來看,他們是真人無疑,可是他們身上卻毫無
生命氣息,跟石木無異。

這時候在最前方的一座祭台般的圓臺中,衛溯就躺在上面。

他頭髮散亂,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紅衣……不,不對!

水瓏微微睜眼,發現他身上穿著的根本不是紅衣,本該是一件白衣,卻是被他的鮮血染紅。

快步的走上去,仔細查看衛溯的情況,因為太多的血,幾乎看不出他到底哪裡受傷了,這血
又是從哪裡流出。

“啊……啊啊……”衛溯嘴裡發出虛弱猶如困獸的嘶吼。

這時候的他是清醒的,難得清醒。隱隱的他感覺到有人靠近,有人撫摸他的身體,有人給他
喂下甜甜的藥糖……幻覺嗎?這種味道的糖,明明是阿妴和姬兒他們才有的。

衛溯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絕美妖冶的容顏時,心跳都停頓了一下。

“白……白姨?”再痛,即將面對行屍走肉的命運,他都沒有哭。可是當看到記憶中的人,
想起另外兩張一樣的臉,他的鼻子忽然發酸,眼淚不受控制彌漫了眼眶。

“我……不想……死……”每吐出一個字,衛溯都要喘一口氣,顯得極為辛苦。

“你要是死了,兩個小傢伙還不得鬧死我。”水瓏無奈的說,輕鬆的語氣讓衛溯心情得以平
復。

她看不出衛溯的傷口到底在哪裡,決定先把他抱起來帶走。

可是這一抱,她卻發現根本就抱不起來衛溯,衛溯的身體就好像被強力膠黏在祭臺上。

“咳……不行,儀式已經開始就……沒辦法停止。”衛溯眼神漸漸黯然,對水瓏露出一個虛
弱的笑容,“白姨……陪我說說話?”

水瓏皺眉,問:“你跟說說這祭台是怎麼回事。”

衛溯說:“以嘲鳳皇室血脈血液啟動鳳血衛,嘲鳳最強的人形兵器……祭奠一旦開始就沒辦
法停……停止,等他們把我的血吸得差不多了……就會結束,他們就會醒來,受……受我的控制
。”

“這麼說,你死不了。”水瓏發現重點。

衛溯閉眼,“血液大量遺失,我餘下的壽命不足一年,一……一年中,體弱多病……而且,
我被……被姨姨喂了藥,暫時清醒……之後我會再被她控制心智……”

衛溯口中姨姨自然就是白靈蕊。

一開始白靈蕊是打算讓他作為白水瓏的代替品,成為夙央培養的帝王,只是夙央就是認定了
水瓏,讓白靈蕊也放棄了培養衛溯的打算,就把他最後的價值壓榨。

一陣的沉默,水瓏思考著對策。

“白姨……阿妴和姬兒來了嗎?”衛溯突然虛弱的問道。

“嗯。”水瓏看先他,又說:“他們很想你。”

“我也想……”衛溯眼淚滑落眼角,嘴唇顫抖的說:“我們說好……一起玩遍南雲城……還
有,說好要一起……”

水瓏沒有說話,她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承諾。

她的目光落在祭臺上,看著衛溯染血的模樣,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怒氣。血脈,又是血脈!這
血脈就這麼……等等!血脈?血?

水瓏靈光一閃。她雖然不知道衛溯為什麼也是嘲鳳皇室血脈,但是要論嘲鳳血脈,用夙央的
話來說,她的血脈才是最純淨和尊貴的。

嘲鳳皇室,天生眉心生朱砂者,必為儲君。

這也說明了,她這具身體血脈的純度。

水瓏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去做。

她毫不猶豫劃破自己的手腕,眼睜睜看著血液低落祭台。

這一滴滴來至她的血液就好像落入油鍋的水,瞬間激起了祭壇的劇烈反應。

“啊啊啊!”衛溯似乎感覺到什麼,忽然再次痛苦的尖叫。

水瓏手腕一顫,看著他痛苦的神色,最終沒有移開手,還把手貼在了祭臺上。

如果不試試看的話,衛溯必死,一旦她的猜想成功了,衛溯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這一貼近,水瓏就感覺到這祭台傳來一股詭異的排斥力,想要把水瓏推開。然而水瓏一動不
動,和這祭台死磕到底。

如果祭台有生命的話,它一定會對水瓏委屈的控訴:你說你這是幹嘛啊?居然用純血來祭獻
,這多大材小用啊!人家不讓你自殘,你居然還非要自殘,你叫人家怎麼辦才好呀!

最終水瓏贏了,祭台的排斥力慢慢消失,反而傳來一股吸力,迅速的吸收著水瓏的鮮血。

這種被人抽血的感覺絕對不好受,水瓏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

這時候,她再試著用沒有受傷的手去抬衛溯,發現已經可以抬動,內心一安,嘴角上揚。看
來她賭對了。

幸好衛溯甚至還不大,水瓏一隻手的力氣也足夠,終於把衛溯從祭台中拉下來。

“嘶!”祭台不高,不過這時候身體虛弱的衛溯摔下來還是挺疼的。

這一摔也把他摔清醒了不少,當看清楚水瓏的行為,他瞪大了眼睛,聲音沙啞的喊道:“白
姨!”

“自己處理傷口。”水瓏把身上帶著的傷藥丟給他,然後凝眉看著祭台。

她發現祭台的吸力很強,不過她想要奪回手臂也不是不可能,不知道是祭台之前喝了衛溯的
血已經沒那麼饑渴了,還是因為對她有特殊的優待,畢竟從一開始祭台的反應來看,它本身不想
接受她的奉獻。

水瓏之所以不收回手臂,是因為她向來不喜歡做虧本的生意。

既然祭台已經吸了衛溯這麼多血,還有她的血,就這樣收回來,什麼都沒有得到不是她的風
格。

水瓏的目光投向前方坑洞裡的鳳血衛,與其把這群人形武器留在這裡成為隱患,倒不如收入
自己的囊中。

她有預感,她不會死在這裡,也不會出現像衛溯說的那樣的情況。

按照計算來說,衛溯已經付出了大半的鮮血,她再付出小半,算作兩人分擔,最終的後果不
至於那麼悲慘,只要不傷到根本,隨時時間再補回來也是可以的。

其實水瓏大膽的想法並沒有錯,只是她不知道,這樣的行為也只有嘲鳳純血才能做到,否則
讓鳳漓來,只會有兩種結果,一是破壞了儀式導致失敗,二是兩人被吸成廢物,將死之人。

“白姨……白姨……”衛溯不知道水瓏的打算,以為她捨身代替了自己,眼淚嘩啦啦都往下
流。

這樣,就算他撿了一條命,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阿妴和姬兒,這樣的用命換來的命,他寧可
不要。

“白姨,我來!”衛溯一時頭腦充血,又打算上去把水瓏換下來。

水瓏正在認真感受算計著鮮血流失的程度,如果過了自己的底線還沒有成功,那麼就只能放
棄了。誰知道衛溯半途過來,說出來的話讓她一怔,然後哭笑不得。

她費心費力把人救下來,現在他居然又要去送死?

水瓏一巴掌拍在衛溯的腦袋上,“滾一邊去。”

衛溯被打得一蒙,還認為水瓏是故意想把自己氣走,“白姨,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我何德何
能讓你捨棄自己的性命……”

“停。”水瓏打算他的話,無語的說:“你最算有德有能,我也不會拿命救你,放心。”

“……”衛溯悲傷的情緒被她這句話打擊得幾乎破散,一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水瓏好笑看著他糾結的樣子,“我不會死,你要是真想幫我就讓自己恢復的再快點。”

“哦……”雖然不明白水瓏的意思,不過看著她的笑容,衛溯莫名的就相信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分明沒有過去多久,對於神殿中的夙央等人和祭台這裡的水瓏兩人來說
,都顯得異常的漫長。

“噠噠噠……”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衛溯沒有聽見,水瓏卻聽得清楚,從這細微的腳步聲來聽,應該是個高手。

既然有人來了,那麼門口的四個死人應該也被發現了。

水瓏向來做事果決,眼前的情況必須捨得。

她若繼續下去,自己和衛溯都有危險。

“你……”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鳳漓。

之前他在神殿那裡見眾人和夙央三人久戰不勝,又有江湖人趕到,由馮豈非帶頭幫助夙央等
人,使得他這邊的局勢漸弱。

只是鳳漓和白靈蕊都沒打算逃走,不止是這裡沒法逃,更是因為他們還有衛溯這張底牌。

算算時間,衛溯的祭獻儀式應該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就親自前來查看。

這一看卻發現門口的守衛已死,讓他心驚,連忙趕到這裡。

鳳漓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水瓏,見到水瓏的行為,他先是一驚然後臉色就黑了,二話不說朝水
瓏襲來。

水瓏本來想脫離祭台,卻發現鳳漓並沒有對自己用殺招,先是一瞬疑惑隨即就想到了他的打
算。

看來眼前的男子對鳳血衛勢在必得,應該是看到她在祭獻,想活抓自己用以衛溯說的那種控
人心智的藥。

她淺淺勾唇,倘若鳳漓再狠一點,捨得放棄鳳血衛對她下殺手的話,她也會果斷的放棄鳳血
衛,不過眼前的情況卻讓她做了另外的選擇。

一手持蒼吟,站在原地不動,迎接鳳漓的襲擊。

啪!

鳳漓的兵器被斷,肩頭也蒼吟刺穿。

“這是!”鳳漓沒有想到蒼吟竟然如此了得,一時輕敵吃了虧。他快速的後退,死死看著水
瓏,目光將她打兩個徹底,最後定格在水瓏的面貌上,“我本以為所謂的純血是夙央虛構,看來
你是真的。”

水瓏感受到了他的殺意。

沒有人比鳳漓更清楚嘲鳳純血的得天獨厚。

如果說普通的嘲鳳皇室是天之驕子,那麼純血便是受天地寵愛,一些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成
就,對於純血來說卻輕而易舉,還有嘲鳳的各種隱秘全部都為純血提供最好的優待——例如眼前
的祭台。

這回鳳漓絲毫不掩藏殺意,寧可放棄鳳血衛也要殺了水瓏。

這世上還有嘲鳳的皇室血脈,例如他自己,例如還沒死的衛溯,又例如夙央身邊的兩個小孩
。所以鳳血衛還有希望得到,而眼前不快點把這個女子殺死,將會成為他和白靈蕊最大的隱患。

面對鳳漓的殺招,水瓏沒有動,這回她連舉槍都沒有。

兩人五米的距離,眨眼就被鳳漓靠近。

衛溯睜眼欲裂,“不要!”

啪——

肉體拍打到鋼鐵般的聲音。

鳳漓的臉色瞬間煞白。

眼前,他的殺招被一個身穿紅衣銀甲的人以肉體擋住。

這人面無表情,雙眼幽幽,猶如鬼火。

鳳血衛!

鳳漓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驚懼,毫不猶豫的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逃離。

鳳血衛沒有追,站在原地再次兩個活死人般一動不動,幾乎讓人發現不了生命氣息。

“白姨?”衛溯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鳳血衛,又看向祭台的水瓏。

“嗯。”水瓏淡淡應了他一生,聲線略帶疲憊,不過她的眸子很亮。

就在剛剛,她成功了,和此處的鳳血衛產生了聯繫,只要她一個念頭,一個命令,鳳血衛就
會不畏生死去辦到。

分明衛溯付出的更多,可純血的好處又體現出來,這祭台和鳳血衛也會選擇明主,比起衛溯
,水瓏的血脈顯然更能夠得到他們的認同。

這也難怪鳳漓會嫉妒,嘲鳳在對待純血方面真的太偏心了。

鳳血衛的確厲害,每一個都是武林高手,跟可怕的是他們不畏生死,沒有痛覺,說是人形兵
器一點都不奇怪,唯一的確定就是沒有智慧,沒有思想,只能聽水瓏命令列事,也只會執行明確
的命令,說得深奧模糊一點,他們都不會懂得。

“走吧。”水瓏讓兩個鳳血衛架起衛溯,帶著他一起走了出去。

鳳漓快速的趕回神殿,發現這裡的局勢對他們這方更加的不利,他毫不猶豫沖上去把白靈蕊
抱起來就跑了出去。

這樣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了愣。

白靈蕊也愣了好一會,然後對鳳漓怒道:“你做什麼?”

鳳漓僵硬的說:“鳳血衛被白水瓏控制了。”

“什麼?”白靈蕊瞪大眼睛,足足三秒後才對鳳漓怨怒罵道:“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一定會
成功的嗎?”

她費盡心機走到這一步,最後還是敗給了白水瓏!為什麼?她不甘心!

鳳漓任由她的拳頭打在自己的身上,現在他能夠做的就是帶著白靈蕊逃出去,能逃得了一時
是一時。

“不……我還沒有輸!”白靈蕊忽然停下手,冷冰冰的呢喃,“在來這裡之前,樓陽和東雲
已經向西陵出兵,等他們回去之後就會發現西陵已滅,不僅僅是西陵,南雲城也不會長久,只是
一支萬人的鳳血衛算什麼,如何抵擋一國兵力!”

不是嘲鳳國的人不會知道鳳血衛的可怕,沒有親身經歷過鳳血衛的橫掃不會明白鳳血衛的可
怕。鳳漓心中苦歎,同時也不甘心,卻無法對白靈蕊述說這些。

兩人才跑沒多久,水瓏帶著衛溯回到了神殿大廳。

“娘親!”

“阿溯!”

兩個小孩一看到兩人連忙跑了過來,看到兩人都慘白的臉色,當即擔憂無法遮掩。

“沒事了。”水瓏摸摸兩個小傢伙的頭頂。

這句話說的不止的眼前沒事了,還代表著以後都不會有事了。

只是兩個小孩並沒有聽出水瓏背後的意思,只知道她在這方面向來不會糊弄他們,說沒事就
是真的沒事,看著眼中卻還是能夠養好的,也就安心了不少。

夙央走過來,看著駕著衛溯的兩個鳳血衛,心中已經知道了答案,卻還是詢問一句,“你得
到了他們?”

“嗯。”水瓏點頭。

夙央松了一口氣,垂眸的時候又無意掃過水瓏的手腕,看到她手腕處的鐲子又一怔。

“這……看來你都知道了。”夙央一會才找到聲音。

“嗯。”水瓏依舊懶洋洋的應道。

夙央看出她的疲憊,看著她一會兒露出笑容,一種源至水瓏記憶的笑容,充滿包容和柔和,
“你的運氣的確很好。”

水瓏聽到他的打趣,也笑了。

從天黑到天亮,水瓏等人從神殿走出來的時候,看見天空已經明亮,東邊太陽升起。

一抹身影迎著清晨的初陽背光而來,不到片刻就到了水瓏的面前。

“不與我說一聲就擅自行動,嗯?”男人清淡的嗓音透著危險的怒火。

水瓏眯眼看著他,因為背光所以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只能感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深沉又純
粹的氣勢。

她往前一靠,任由自己倒入男人的胸膛內,閉上眸子,低聲說:“我睡一會。”

“……狡猾的狐狸。”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一句無奈寵溺的話。

長孫榮極把水瓏小心的抱入懷裡,儘量讓她靠得舒服,睡得舒服,目光疼惜的望著她蒼白的
面色。

再大的怒火,再多的怨氣,懷中女子稍微一點示弱,就會被驅散得一乾二淨,將他化作繞指
柔。

水瓏這一睡直接睡了整整一天,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這時候出去還在困住地宮中的人,大多人的人都已經出來。

輕鬆用飯的時候,水瓏聽小孩跟她說地宮的事,聽說是地宮所有石門內都不見所謂的寶藏,
每一個人費盡心力去打開石門,最終無功而返,表情格外的有趣。

有人猜測,這地宮根本就沒有寶藏,石門都是障眼法,用來忽悠人的。

也有人猜測,寶藏早就被水瓏一人奪得,並且私藏起來。

不是沒有人想過找水瓏尋說法,可是一開始來的時候就說了,尋寶者各憑本事,就算真的寶
藏都被水瓏奪走了,他們也沒辦法。更重要的是,沒有帶頭人聲討水瓏,原先最喜歡和水瓏抬杠
的千雨頌這回不說話,季思緣一人也不敢隨便帶頭,畢竟長孫榮極的威懾力就擺在這裡,一個不
好對方就可能動手。

不管如何,先忍到回國再說。

水瓏聽到小孩一番述說,卻不相信地宮真的沒有寶藏,哪怕其他十一個石門是為了掩護她進
入的那個,也應該弄點東西出來忽悠住人才對,所以她對一直沒有說話的長孫榮極問:“東西你
都拿了?”

“知我者,阿瓏也。”長孫榮極承認了。

水瓏笑眯了眸子,“東西呢?”

長孫榮極說:“帶著不方便,藏在一個石門內了。”然後又添了一句,“有看門狗,阿瓏放
心。”

某個石門內,某個被長孫榮極當看門狗的天眼狼欲哭無淚。它以為好不容易可以重見天日,
為什麼又被關起來了,關起來了不說,為什麼還要它看東西!它是天眼狼,是戰獸,不是看門狗
啊啊啊啊!

六天后,借由鳳血衛之力,把地宮被困的人都搜救了出來。

至於鳳漓和白靈蕊,卻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蹤影,應該是知道繼續呆在這裡難逃一死,所以早
早逃離。

這塊地方說大不算特別大,但說小絕對不小,周圍還有海島,所以想找到兩人並容易。

十天后,一艘艘海船出現,是來接他們回去的。

眾人各自上了船,比起來時的激動和期待,回去時的他們的心情大多是惆悵的。

雖然大家都沒有說,不過大多人都猜測嘲鳳的寶藏和長生不老藥是被水瓏奪走了。

一些人輕輕歎息,“回去之後,這天下怕是要亂了。”

這時候大夥都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一旦四國的君王回到自己的國家,一定會想法得到長生不
老藥,哪怕是四國起兵都不是不可能。

然而,等他們真正重回陸地的時候,才呆愣的發現天下早就亂過了,並且已經有了結果——
樓陽和東雲落敗,西陵和南晉崛起,共分兩國國土。

季思緣收到傳信的時候,一口血沒忍住吐出來,染紅手中的信紙。

完顏少麟沒有像他這麼失態,不過額頭凸起的青筋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劇烈情緒。

“白水瓏,你好算計!”

完顏少麟沖入南雲城城主府,大聲吼道,讓所有人聽到他的聲音。

水瓏出現,慢悠悠的回他一句,“我接受你的誇獎。”

“我問你,你是不是得到了長生不老藥!”完顏少麟緊緊盯著他。

水瓏淺笑說:“是。”

她回答的很自然也迅速坦然,無懼天下。的確,現在的她的確無懼天下。

“從一開始你就計畫好了,為的就是今日!”完顏少麟忽然歎息,一個小小女子,竟然把天
下一遍又一遍的翻轉洗牌,讓一向驕傲充滿野心的他,也不由感到一陣挫敗。

水瓏平靜的說:“我本來無意爭天下,不過天下不容我,我不想改變自己,就只能改變這個
環境。”

不想改變自己,就只能改變環境!

完顏少麟在心中重複著這句話,久久只剩下一聲歎息。

這天下間除了白水瓏,還有哪個女子敢說這樣狂妄的話。

她不願改變自己,不願自己去適應這個環境,就改變環境,讓環境去適合她,一個念頭讓整
個天下勢力洗牌。

“白水瓏,我敬佩你。”最終,完顏少麟留下這句話,深深看了水瓏一眼,轉身離去。

他想,這世上除了長孫榮極,真的沒有別的男子能夠配得上,把握得住這個女人了,連他也
不行,就算他比長孫榮極更早的遇到水瓏,也得不到水瓏。

因為女子太強勢太出色,心智手段足以讓男子自卑。他也做不到長孫榮極那樣,忽略一切只
守在她的身邊。

夕陽把他的背影拉長,漸漸不見。

季思緣目睹耳聞了這一切,也無聲無息的落寞離去。

一個月後,西陵和南晉達成協議,南晉被西陵收入,整個天下被西陵一統。

這段是時間西陵發生的一切長孫流憲都知道,不過他一點作用都沒有,只能作為旁觀者去目
睹這一切。

當知道西陵統一天下的時候,他恍然若夢,好一會才愣神的想:無論如何,西陵都是在他統
治的時候完全了統一天下的壯舉,他的名字將會記載在史書上,受到後人的敬仰崇拜,不會有人
知道他的真實情況。

只是他想的很美好,真相是殘酷的。

西陵統一天下後的第二天,長孫流憲就被逼退位,由長孫榮極成皇。

只是長孫榮極做皇帝沒有做兩天,就選擇把西陵當禮物送給水瓏,這位嘲鳳的新皇。

嘲鳳充滿建國,水瓏這個皇上也還沒有當兩天,哭笑不得的收了長孫榮極的禮物,就把位置
丟給了兩個小傢伙,讓他們兩個愛誰當皇帝,就誰當皇帝。

兩個小傢伙對此還是有興趣的,當做一個考驗磨練自身的遊戲。

這一出出繼位退位,再繼位退位的行為,被天下人看著也是一陣哭笑不得,呆若木雞。

他們還是第一見到這麼兒戲的換位,一個個好像把第一大國的皇位當做包袱般的丟來丟去。

幸好,嘲鳳再現,無論他們的皇帝是有多小,他們的生活都過得很好,沒有戰爭的紛擾,對
於百姓來說能夠讓他們安居樂業的皇帝就是個好皇帝,所以不用計較那麼多。

如今的嘲鳳就和書上所寫當年的嘲鳳一樣,哪怕天下人都知道嘲鳳皇室有長生不老藥,也沒
有人敢窺視。

半年後。

海上嘲鳳皇城。

時間,半夜,萬物寂靜,滿天星辰。

一襲紅妝的女子站在神殿最高處,神情莫名的看著天空。

涼風吹動她的衣擺長髮,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怕會以為女子會乘風而去。

“十、九、八、七……”水瓏嘴裡輕輕倒數著數字,拿出蒼吟,漸漸做出攻勢。

天空一輪完美的圓月,九顆星辰若有聯繫的閃爍。

抬首看去,會覺剎那間被星辰明月灼傷了眼睛。

“三、二、一!”最後一個數字落下,水瓏氣運丹田,雙眼如有神光閃爍,抓起蒼吟猛的朝
前方虛空刺去。

似乎有什麼被打碎的錯覺,天空的圓月的光芒似乎一瞬閃亮,普照在水瓏所在的位置。

水瓏驚疑的看著蒼吟的槍頭碰觸的地方,像是有股強大的吸力將蒼吟吸住,讓她無法將蒼吟
收回,然後拿出虛空竟然一點點發出莫名的光芒,透出某種詭異的氣息,讓水瓏心臟快速的跳動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黑洞,慢慢在蒼吟槍頭處現形,一點點的擴大。

水瓏緊緊看著黑洞,心跳快速到了一定的程度,忽然迅速的平穩。

她看著黑洞的目光也漸漸的冷靜。

呼——

突然,巨大的吸力突如其來。

水瓏一時不查,人被吸得一晃,就要往黑洞栽去。她自然不會讓自己栽進去,腰身一扭就要
抵抗吸力去別處,誰知道一雙手早已像鐵銬般把她緊緊抱住,將她拉到了別處。

因為這人突然的舉動,讓水瓏手中的蒼吟脫手,眼看就要被吸走,水瓏傾身要去拿。

可她的舉動在抱著她的人看來,誤會成她想要隨著蒼吟一起離去,瞬間男人手中的力道更重
,把她的手抓回來,在她耳邊溫柔的低語,“阿瓏,哪裡也別想去。”

雖然是再溫柔不過的聲音,不過水瓏卻知道長孫榮極生氣了,非常的生氣。

“我沒打算去哪。”水瓏無奈的看著蒼吟被吸進了黑洞。

“哼。”長孫榮極輕哼,不過顯然她的話還是緩解了不少他的怒火。

“我只是來試試。”也只有長孫榮極,才能讓水瓏費心去解釋自己的行為。

【八月初一,月圓之日,九星連貫,在嘲鳳神殿南北方,七點二十分時以蒼吟盡力擊破,可
開世界的屏障,讓你回到原來的世界。】

這就是當初素衣人給水瓏的錦囊裡紙條寫著的內容。

水瓏看了之後就銷毀了,之後一直記在心裡。

如果說這回去可以讓他們一家人都回去的話,她倒是會考慮回去,饒是她一人回去,她已經
不會有任何的猶豫糾結。

之所以會在規定的時間跑來一試,不過一時好奇,想要看看結果。

畢竟這種事情實在不科學,饒是在這裡見慣了不科學事件的水瓏,也會有好奇心。

“剛剛你還往那去。”長孫榮極依舊不鬆口。

說起這個,水瓏就來氣,“不是你,蒼吟會沒了?”

長孫榮極反駁,“你為了一柄兵器和我生氣?”

“別想迷惑我,不是這個理。”水瓏才不會被他的話套進去。

“你就是在乎那根棍子,更勝過在乎我!”長孫榮極不依不饒了。

水瓏撇嘴,懶得和他說,看向漸漸有消失跡象的黑洞,心想蒼吟是否會回到現代,回到她被
捲入黑洞的地方,真的出現在那裡的話,會葬身海底吧。

一隻手,很快把她的臉捧回來,“你要喜歡棍子,我又不是沒有。”

說完不待水瓏反應過來,就被水瓏壓在身下,下麵灼熱。

“長孫榮極。”水瓏眼神危險,他敢在這裡幹那回事?

“還不聽話,又忘記該叫我什麼了。”長孫榮極拉扯她的腰帶。

這時候他急迫的想要得到她,才能夠感受她的真是,確定她安定不移的心意。

“我草!”

“阿瓏,乖,沒人看見,我已經把人都趕走了。”

神殿的主任國師大人走樓梯半途停步,默然的往遠處走,心想:希望明日能下一場雨。

——全文終——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暝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